明末龙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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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王永干了整整一碗,黄辰不能不有所表示,免得被对方看清。当下屏气牛饮,黄酒口感不烈反而醇厚绵软,喝到一半时他稍微缓一下,轻打一个酒嗝,旋而将剩下的半碗酒一饮而尽。
王永口中说着黄辰随意,见后者毫无扭捏痛痛快快喝下一碗,心里觉得极是畅快,又为二人斟满酒,大笑说道:“果然是我王永的好兄弟。来,黄兄弟,我们再干!”
“还干?”黄辰心里发憷。慢慢喝他或许没事,一口一碗的话不出三四回他准趴到桌子底下。连忙说道:“王大哥,酒不是这般喝法,几大碗下肚,面红耳赤,丑态百出,那多没意思。酒要慢慢喝,细细品,循序渐进,如此方能得到酒中真意。”
王永端着酒碗,似笑非笑道:“黄兄弟还懂酒?”不待黄辰回答,接着说道:“你说的那些是文人官老爷们做的事。我等饮酒,别无他求,但求一个痛快!”说罢再度喝下一碗。
黄辰暗暗叫苦,王永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容不得半点推辞,他惟有舍命陪君子了。和王永推杯把盏,你来我往,连干两碗,加上先前那碗合计一斤有余,黄辰眼中立时有了几分醉意。瞥着王永又要来斟,黄辰急忙把碗倒扣桌上,求饶道:“王大哥,再喝我就真醉了。今日又是出海又是厮杀,累一整天早已饿得难受,要喝你也得让我先填饱肚子,否则半夜醒来上哪里去找东西吃?”王永听了总算放过他。
诸菜煮好,陆续上桌,黄辰不顾旁人,下筷如风,迅速扫荡着眼前的一切,几乎同桌之人还未怎么动筷他倒先吃了七八分饱。王永再来劝酒,黄辰勉强陪他饮下两碗,发觉再喝下去有可能失去意识,乃借尿遁逃脱,摇摇晃晃返家。
这边胡二老为庆祝胜利大摆酒席,大洒银两,那厢大班老却是郁郁而归,好不落魄。大班老平日里桀骜不驯,傲慢自大,除了林七老谁都不放在眼里,众人见他出去两条船回来时只剩一条,且船体枪炮痕迹明显,船员人人带伤,不用问也知道必是刚刚经历一场大败,都来看他的笑话。不出片刻满寨尽知大班老在外吃了大亏。
下船登岸,一路行来,受得诸人背后指指点点,大班老狭长的眼角连跳不停,阴冷的目光抹过一道厉色,他这人历来最好脸面,几乎就要忍耐不住,然而想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只好强憋住心头熊熊怒火。心里暗暗发誓,待日后恢复元气必要他们一一好看。
此水寨规模比一目老、胡二老寨子还大些,可林七老却不在这里,而是居住在岛屿深处的主寨。整个上大陈岛林七老一人独占近半,主寨加上水寨住户无虑数千家,势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大班老带着几名亲信,径直穿过水寨,向主寨行去。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进入主寨,形势依然没有改变,众人都已得知消息,大班老脸色青紫,目不斜视来到林七老住地。
一把刺耳的长笑声传来,随后那笑声主人说道:“阿班老,据说你让人打得甚是凄惨!”
大班老轻轻眯起细长的双目,说话之人五短身材,体格健壮,面貌凶恶,一身的光鲜衣服虽然予人沐猴而冠的感觉,可想也知他寨中地位不低。自打班老拥有舟船很少有人再叫他阿班老,此人触他霉头,犹如抚龙逆鳞、摸虎屁股,偏偏大班老发作不得。此人姓陈,因纵横波涛如履平地,诨号陈蛟精,叫得久了真名反倒被人忘了。他是林七老麾下排名前三的大将,身份地位远在大班老之上。
“区区一点小挫,还不放在我大班老眼中。”大班老重重咬着自家名号。
“哈哈哈!塞他母!是哪个不开眼的欺负到我们头上,用不用我帮你打杀那狗贼子?”陈蛟精口中骂着敌人,语气神态则无半点同仇敌忾,反倒一脸的幸灾乐祸。
大班老冷哼一声,越过陈蛟精进了门去。得人通传禀报,被引入屋子,屋内两人,主位上的林七老年约三十余岁,想想一目老、胡二老,如此年纪便有这番成就,如何不令人吃惊。林七老其貌不扬,不过端坐那里双目开阖间自有一番海上枭雄的气度。
坐在林七老下手边那人面貌甚轻,约二十四五岁,中等身量,儒冠儒袍,原本是一个俊朗不凡、风流倜傥的人儿,可惜一道从额头而下直至鼻翼侧方的鲜红刀疤令他彻底变样,狰狞、阴鸷,又带着一抹疯狂,双眼落在人的身上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使人不寒而栗。他名唤作李俊稷,原是台州府黄岩县秀才,不知因何与人结仇,被人剁翻丢入海中,幸得林七老救治方免于难。其人谋略过人,算无遗策,是诸葛亮、刘伯温一般的人物,林七老之所以能在短短一两年间快速崛起,称霸上大陈,多赖此人之力。
林七老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下大半,问道:“阿班老,在谁那吃的亏?”
大班老跪在地上,如实回道:“回大首领,是胡二老。您要替我做主,那老杂种打我便是不给您脸面!”
“胡二老?”林七老开口打断大班老的话,渐渐皱起眉头。
李俊稷同样在喝茶,手法轻柔,神情平淡,可给大班老的感觉,却是冷,森冷,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使大班老心里冒出说不出的凉意:“你的事和首领接下来要做的事有所冲突,首领暂时不方便出头,你权且先忍忍,事后再说。”
“这……”大班老茫然又无助的看向林七老。
林七老点头说道:“我即将率众攻略浙江沿岸诸府。”大班老是他的心腹大将,未免他感到寒心所以又解释一番:“杀胡二老如杀一条狗,无甚打紧,但下大陈乃是周三老的地盘,如今我正要进攻沿海,不便与周三老冲突。待我日后驾船归来便是统一上下大陈的日子,那胡二老实力低微,不值一提,届时一并杀了为你报仇雪恨。”
林七老已经这般说了,大班老只好暂时忍下仇恨。
等大班老离去,屋子重新变得清静,林七老谓李俊稷道:“李先生,你看我等该从何处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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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兵书
次日天明,公鸡报晓,准时将黄辰从梦中唤醒,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直欲裂开,口里干渴厉害。// //昨天酒宴上与王永喝酒喝得太凶,最后连怎么返家都记不清楚了。
黄辰揉着头勉强坐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心里一惊,手摸向怀中,发觉银钱还在才松一口气。这可是他拼了性命赚到的血汗钱,如果因为醉酒遗失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大脑仍在向他传递睡眠的讯号,黄辰丝毫不理,用力拍了拍脸颊振奋精神,跳下床走出卧室。
如往常一样他率先打一趟劈挂拳,此拳法招式大合大开,合如伏炮,最是刚猛无俦,他腰间有些小伤,为防止扯裂伤口,是以相较平时留了几分力。打完拳,黄辰又取出枣木棒练起枪术,不过仅仅挥出几击便停了下来,拄棍于地,若有所思。他是提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且不止一个,静静回思昨日与对手交锋的种种经过,他发觉用到的招式寥寥无几,攻之刺、砸,守之卸、格,四五招而已。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循规蹈矩的练习枪法套路?只需专精常会用到的招式即可?
半晌黄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暂时想不明白,干脆置放一边,遵循套路一丝不苟的运转大枪,将数种枪法皆是练上一遍。
感到腰间越来越疼,黄辰不敢逞强提前收功,此时哑妹尚未做好饭菜,在厨房忙得团团转。他探头瞧了瞧,发现食材丰富,有鱼有肉,不由一愣,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哑妹的回答令他哭笑不得,亦大感汗颜,原来昨日他喝多了,回家后发酒疯,嚷嚷胡家宴席才叫人吃的东西,自己平日吃的全是猪食。张氏又好气又好笑,念他平安归来,又负伤在身便随他的意杀掉家中一只母鸡,另又从邻家买来几条肥鱼,给他做一顿丰盛饭菜。
看着哑妹抿嘴窃笑的样子,黄辰无意识的搓搓手指,内心干笑道:“脸丢大了,我记得我的酒品没有这么差劲啊。”之后走进东屋,面对张氏时他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直到想起怀中的银两,全部取出递给她,口中说道:“阿妈,此是我昨日分到的银钱,你且收好。”
张氏仔细数了数,足有四两五钱,面上露出惊讶道:“为何会这么多?”黄父在世时也很少会分到这么多。四两五钱是个什么概念?省一省足够家人半年用度。
黄辰笑着回道:“二爷不是抢到一条大船么,所以多分了些。”
母子说着话,饭香慢慢飘进屋子,黄辰帮忙端饭菜上桌,心道:“这才是正常人该过的生活嘛!每日稀粥、咸菜、清水煮鱼,舌头都快吃麻木了。”为阿妈和哑妹分别夹一块鸡肉,他端起碗把米饭扒入口中,对着诸菜肴下筷如飞。因调味品稀缺饭菜味道清淡,他却吃得有滋有味,他本就不是一个口重之人,而且哑妹手艺不错,清清淡淡挺好。
饭后黄辰横穿大半个村子赶到赵家,见赵妻背着孩儿蹲在地上洗刷碗筷,问及赵弘毅知他醒来,当即转入主屋室。赵弘毅倚着墙壁,面上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赤裸的上身几乎缠满厚布,披着外套,正借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的光线看书。
看书?没错,赵弘毅确实在看书。
黄辰大感惊奇,他以为赵弘毅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没想到他竟然识字。仔细一看他手中陈旧的书皮,口里一字一字念道:“练兵实纪……”虽然字是繁体,但和现代简体字差别不大,他准确辨认出了书名。心道:“兵书?大明这么牛?连海盗都看兵书?”
“你识字?”赵弘毅微微露出讶色。
“……”黄辰闻言脸色顿时一黑,暗道:“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好不好!”把自己从上到下细看一番,心疑道:“难道我很像文盲么?”答案毋庸置疑,今生黄辰识字不超一百,和文盲没什么区别。他随便找一个幼时偷听学堂先生讲课的理由搪塞过去。
赵弘毅不疑有他,点点头,向他解释道:“《练兵实纪》是戚少保戚大帅所著之书,数十年来谈兵者皆遵用,莫有例外。”
“戚继光写的兵法?”黄辰更加好奇了。
谈起戚继光赵弘毅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样子,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一副“只恨晚生数十年无缘帐下听用”的模样。问题是以他胆小畏死的性格,真投到戚继光麾下怕不出三五日便会被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赵叔看来十分敬服戚少保。”黄辰随口说了一句。
“你当知道我是义乌人……”
黄辰一拍额头,他是杭州人,和义乌比邻,岂能不知戚继光麾下大名鼎鼎的义乌兵。两浙之地若论哪里最敬服戚继光,非义乌莫属。
“嗯……”赵弘毅沉吟一声,如实说道:“不瞒你,说来惭愧,我祖上曾追随戚少保左右,纵横南北,小有功绩。”提及祖上的过往,赵弘毅面上浮现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感。
黄辰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赵弘毅明显是看在自己昨日救了他一命才如实相告,否则以他为人性格绝不会这般交浅言深。同时一个疑问盘旋脑海,黄辰也不晓得这么问合不合适,开口道:“赵叔既然是武将之后,又为何流落大陈岛?”
赵弘毅长叹摇头,彻底打开话匣子:“我自幼苦读兵书,有效法祖上建功立业之心,奈何、奈何……唉!自少保之后世人皆以义乌为天下藏兵之所,数十年来朝廷海内但有不宁必征义乌兵,义乌及周边金华、东阳数邑,累累征发,壮丁几尽。更甚者近些年东奴崛起,浙兵大批北上赶赴关外,百人去而不见一人回转,可谓有死无生之局……”
“为避免横祸上门我投奔台州伯父,出海捕鱼自给,未想遭到海盗劫掠被捉来大陈山,之后大首领和二爷与那海盗相并,我又转入本寨。”赵弘毅说到这里,神情充满悲戚,满嘴苦涩道:“早知道我就留在家乡,至不济亦好过在此虚度人生,苟延残喘。”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此话一点不假,赵弘毅走到今日完全是其性格造成的。黄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说一些场面话、大道理以宽慰他的心怀,毕竟他身受重伤情绪波动不宜过大。
半晌赵弘毅情绪稍稍有所平复,苦笑道:“这些话憋在我心里许久无处排解,今日吐出颇觉畅快。倒是令你平白听了许多牢骚,莫要见怪。”
“赵叔对我说出心里话正是不拿我当外人看待,我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见怪。”黄辰笑着摆摆手。见赵弘毅面上露出笑容,不再悲苦,趁机说道:“我对此书很是好奇,赵大哥看完之后可否借我一阅?”胡二老放了众人数日假,黄辰也没什么去处,便打算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