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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异香 完结+番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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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坐在那位置上的无论是谁,盛家的子弟都当尽忠职守,不敢懈怠。
  慈宁王跟这种不咸不淡,满口仁义的官场油滑子也说不出什么香臭来,便又旁敲侧击提醒了一下盛香桥乃是顶替的事情。
  话里话外暗示着盛宣禾,他们两家是待在同一条船上的,盛大人甭想着半路一人下船,明哲保身。
  盛宣禾一脸赔笑,连连称是,
  见盛宣禾态度软化,慈宁王又缓了缓,对他说道:“你若不愿意再跟前妹夫有冲突倒也无妨,不过现在他乃新官上任,必定要跟你有个交接……听闻各地呈上来的盐税账本都在你的手里,须得你与地方呈送上来的副本校对之后再交给成培年。既然如此,我这里倒是有几本帐……只需要跟你手里的换一下,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盛宣禾心里一惊,心知慈宁王要调换的账,必定本本都记着要命的数目。
  账本若是在他的手里经手,将来真出了事情,他可就摆脱不掉责任了。
  如此想来,盛宣禾决定借了尿遁岔过去,只说自己酒喝得太多,有些闹肚肠,需得去茅厕一趟。
  可是等他从茅厕出来之后,又借口着不胜酒力,想要回府休息了,竟然都没有跟王爷辞别,就由着小厮搀扶,一路跌跌撞撞地匆匆离府。
  慈宁王的幕僚在盛宣禾走后从屏风的后面转了出来,不无担忧的说:“王爷,看来盛大人这意思是摆明了是要置身事外,不肯协助您一臂之力啊。”
  慈宁王冷笑了两声,突然重重地摔碎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盛家养出来的窝囊废,一辈子碌碌无为,就算给他个登云的高梯,他也不知往上爬。你说这样的亲家……要他何用?”
  那幕僚却还在担心账本的事情,小声道:“今年董将军为了壮大王爷的势力,又扩招了军队,为了养活兵卒,只能再屯田积粮,这些都得大笔银两铺垫,所以在地方的盐税上又亏空了不少。本指望像往常一样拿地方上的盐税过渡一下。可谁想到今年复查的却是田家的新婿,若是被他们查出了什么,落实在纸上,是会被大做文章的。那样的话,董将军……恐怕就要折在这件事上了。”
  慈宁王自然知道,董长弓若是出事,他便是被拔了利齿的老虎,全然不能自保……如今皇后老蚌生珠,时局随时会变,他绝不允许眼看快要到手的王位,从指缝里被人夺走!
  再说盛宣禾在慈宁王府喝了不少的酒,可从王府里出来后也不上马车,除了帽子,头顶冒着白烟儿的在雪地里,吭哧吭哧的走了一路,这一路满肚子的酒水也全化成了后脊梁的汗冒出来。
  此时此刻他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为了给私奔的女儿盛香桥留后路,便任着慈宁王往自己王府里塞了一个假货女儿,犯下了欺瞒陛下的勾当。
  皇后生的若是个女儿还好。可万一是皇子……依着慈宁王的心性和与和野心,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必定要拉着他一起将田家扯下马来。
  而现在他被慈宁王攥着把柄,就此只能任凭着王爷驱使摆布,很有可能被迫得做些违心勾当。
  这里面的血腥凶险不言自明……
  这么一路走来,冷气侵袭发热的脑子,盛宣禾再也顾不得去想女儿盛香桥万一真找回来,该如何重新的将她安置回府。
  他现在真真切切的想断臂求生,赶紧跳下慈宁王府的这一艘贼船。
  王氏跟继女香桥坐在马车上,看着老爷如此在雪地急行,有些担心他着凉,可连唤了几声,也不见老爷回头。
  王芙心中纳闷,对香桥道:“你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吃酒吃醉了?”
  香桥也不知,她没有说话,可看着盛老爷的神色倒觉得他并非喝醉,而是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慈宁王跟他说了什么,就能把他吓成这样?
  等到回转了盛家府门,盛香桥下车时,发现盛宣禾一直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难道……慈宁王拿自己假身份的事情胁迫了盛宣禾什么吗?
  再说盛宣禾觉得这事儿若是再拖延,毕竟夜长梦多。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同母亲商量,所以回到府后,他便找来了外甥。
  简单说了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盛宣禾急切地对成天复说道:“你当初跟我说遇到一个像香桥的小姑娘时,曾经说过平息了香桥私奔的丑闻之后,可以对外宣称香桥得了急病去世,然后打发了这假货,就此了无声息。那现在如此行事可还行?”
  坐在对面的成四听着舅舅的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人在舅舅的府上,若是舅舅想好了要跟慈宁王撕破脸,慈宁王就算想要阻拦,也来不及……只是舅舅要如何安置府上现在的这个?”
  盛宣禾自私得冒出些歹毒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外甥如此聪明世故,应当明了自己想到法子——成天复的江湖朋友那么多,若想要一个小孤女无声无息地消失,仿若没来这世上一遭,岂不是太容易了?
  可外甥现在却装傻充愣地反问他,这……是逼着他亲口说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话来?
  他并非邪佞之人,可已经被逼到这地步了,竟有几分狗急跳墙的窘迫,只能狠狠心,走到成天复面前,弯腰压低声音说:“若不想叫慈宁王在这上面做把柄,反制了咱家,自然要处理得彻底些才好……你的友人甚多,可有能做这事的?”
  听了这话,成天复的面色稍冷,看着舅舅道:“我的朋友虽然有些人不拘小节,赚钱的来路有些不正,可并没有欺凌弱女,杀人越货之辈。”
  盛宣禾使劲捂住了外甥的嘴,瞪眼教训道:“谁让你说‘杀人’二字了?我也没那个意思……实在不行,您弄一艘船,也将她……运去南洋就是了。”
  说到这里,盛宣禾自觉可行,总算是想出了法子,顿时长出一口气。
  成天复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后道:“若是舅舅下定决心,那她便交给外甥处置,舅舅不必过问就是。”
  盛宣禾来回踱步,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急,等皇后产子之后再说,若是皇子,你便立刻处置了那丫头。”
  成天复自然知道舅舅想骑在墙头观望的心思,可是眼下慈宁王会给他观望的时间吗?
  所以成天复不得不提醒舅舅道:“你在等,王爷可不会等,无论皇后腹内的龙珠是男是女,依着王爷的心思,都不会希望降生。舅舅你若当断不断,恐怕以后的牵涉会更大。”
  盛宣禾依旧拿不定主意,迟疑道:“可若是皇后生下的是女儿……”
  成天复揉了揉头穴,对舅舅道:“先不论皇后怀胎是男是女,大舅舅是不是忘了,陛下依然健在,他端坐在龙椅上,正冷眼旁观着诸臣子呢!”
  盛宣禾眨了眨眼,缓缓又坐回到椅子上,缓缓道:“你虽然年少,但是思想老成,我跟你私下深说些也无妨。如今陛下用人,让人甚是猜不到头脑。你就说这次盐税复查,如此重任,不交给老臣,却单单给了你父亲。我也不是说你父亲不能干……可是他真的在盐税杂务上毫无历练啊!而另一边,陛下抬举了慈宁王的心腹董长弓,又是封赏,又是加官进爵……如此一碗水端平,让人想要选一头安稳站着都难!你外祖母一心让我守成,可是天老爷却将我架在火上烤……你说……你说我是有多难!”
  成天复默默听着,然后开口道:“陛下用人,向来讲求制衡。先前十几年,地方灾荒不断,造反频频而起,武将千金难求,所以陛下为了保住武将,不惜让腐败奸佞横生,行帝王之策,忍常人之不能忍。不过腐肉养蛆,终非长久之计。如今四方平定, 也到了鸟尽弓藏之时。舅舅不应该去想陛下为何任用一个毫无经验的臣子去查盐税,而是去想陛下为何要任用与慈宁王不对付的田家,去查慈宁王部下的账。”


第45章 
  被少年这么通透地一说,盛宣禾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一下子全明白了——如今天下初定,陛下是要借田家的手,铲掉慈宁王的左膀右臂啊,无论皇后生男生女,陛下都不希望养子成虎,留有隐患啊!
  这个董长弓,在当年的山西盐税案里贪污无数,却全身而退,最后累得那个一心查案,耿直得不知变通的柳鹤疏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从此以后,董长弓更加肆无忌惮。若是田家有心对付慈宁王,利用成培年的手,岂不是随便挖挖都是大料?
  看大舅舅恍然大悟,成天复接着道:“所以大舅舅不用费心去想皇后能否诞下龙子,那也远不是做臣子该考量的。就像外祖母说的,盛家世代忠良,何必选墙而立?”
  盛宣禾擦了擦汗,释然道:“天复,你之谋略才思,堪为军师之才啊!”
  就此他下定决心,斩断与慈宁王府最后一点联系。不过当他问起,要如何安置了那假香桥时,少年却不肯多言,只说不必舅舅费心了。
  只不过最近要推了香桥的诸多应酬,减少她在人前见面就是了。
  那天之后,成天复让自己的妹妹得晴叫盛香桥过来他府上绣花样,不过等盛香桥来,成天复却将妹妹支开,独留下盛香桥与他说话。
  盛香桥眨了眨眼,直觉表哥今日要同她说得非比寻常。
  果然成天复开口便道:“这段时间来你在盛家一直如履薄冰,一刻也不敢懈怠,我和大舅舅都十分感谢你。不过此后的一段日子,你恐怕不能出府,还要卧床修养,到时候大舅舅会对外宣称你病了。”
  香桥静静的听着,然后小声道:“你是让我装病,是准备过段日子,对外宣称盛小姐病故了吗?”
  少年倒不意外她的通透,点了点头。
  “我能问一句,这……是慈宁王爷的意思,还是大舅舅的意思?”
  成天复挑了挑眉反问:“有何区别?”
  盛香桥咬唇想了想,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若是王爷的意思,那可能就要假戏真做,我一定会躺在棺材里,顶替盛香桥小姐归落黄泉。可若是大舅舅的意思,说不定我还有一线生机……”
  成天复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姑娘冰雪聪明,所以跟聪明人说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他照实说道:“这是大舅舅的意思。”
  他说完这话后,见小姑娘依然没有松口气的样子,便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安置你。将给你的药铺折成现银,让你带着。只是恐怕你不能在大西国土落脚,须得远远离开。”
  盛香桥抿了抿嘴,似有不信道:“此事干系重大,若是被人察觉便是欺君之罪,盛大人与少爷您为何不斩草除根,却肯为我这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冒如此大的风险?”
  成天复看了看香桥紧绷的小脸,突然拿起了手边的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古诗——“踟蹰不知晚,磔磔有归翰”。
  小姑娘看着,浑身都紧绷起来,可是语言却很轻快道:“……表哥的字,写得越发好看了。”
  成天复觉得舅舅真应该学学这假女儿的养气功夫,小姑娘到了这步田地,也能沉得住气。
  他淡淡道:“柳知晚这个名字很好听,你应该能找到一处世外桃源,恢复自己的本名姓氏。”
  小丫头没有吭声,过了一会低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复淡淡道:“你当初在茶舍花了高价买那副画……我趁你不在房里时去看过了。查查那画的底细并不是特别难。而且你这阵子以来,不是一直在别人的口中套话,问询当年柳探花的案子吗?柳探花当年与爱妻只有一独女,名唤知晚,可惜她当年被家中仆人带走,下落不明……与你买的画背面的那个‘晚’字,倒是一样。”
  其实他原先也不敢确定,不过刚才在写下了含有“知晚”名字的诗句后,看着她的反应,他才十拿九稳的。
  盛香桥,或者说应该是柳知晚沉默了好久,她没想到成天复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探查到了她的底细,也许,成天复一直在怀疑她的身份吧。
  如今后悔自己的不谨慎已经晚了,就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去做。
  若是慈宁王、董长弓之流知悉了她是当年冤死的柳鹤疏的女儿,必定不会容她,一定会斩草除根!
  想到这,再联想到盛宣禾突然希望她诈死的事情,她的面色苍白,盈盈双目里慢慢蓄满对未来无法掌控的茫然,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虽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却跟她躲在湖边树丛后哭时,是一样的让人心微微发疼……
  成天复觉自己的话让她误解了,显得自己倒像是吓唬孤女的恶霸一般,于是道:“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论起来,你也是我逝去的乔舅母的外甥女,本也跟盛家有姻亲。盛家并非不懂知恩图报的人家,你这些日子来对盛家帮衬甚多,我自当一力保全你后半生无虞,你放心,你的身世除了我,无人知道。”
  跟这位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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