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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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回头,看到温家父女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样子,和仪眨眨眼,开始反省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太暴力了些。
她倒是想来点高大上的,但灵娘出来不方便,就地取材御鬼也不适用于客户开了天眼的情况,拿符咒耍个帅吧……一翻手两手空空的,她现在灵力没有恢复完全,非必要情况下不好虚空画符装x,不然回去准挨说,最后只能赤手空拳上阵了。
好在结果还不错。
和仪从随身的小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一脚踩着已经被她制服的鬼,看向房子里头卧室门的方向:“既然出来了,那就过来吧,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
温家父女下意识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且浑身是血,周身黑气浓郁指甲乌黑尖尖的女子悄无声息地站在温善的卧室门口。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温父顾不上害怕厉声喝道,看到她在小女儿卧室门口站着,下意识就就向往屋里冲。
和仪开口拦住了他:“不是恶客,是令嫒的客人。”她转头看向女鬼,笑道:“我说的是吧?小姐。”
“……我叫顾灵可。”女鬼的声音嘶哑,抬起头来能看到她脖子上那一道红痕,一双眼睛是姣好的杏仁状,即使此时满眼殷红血色,也能从眼型粗粗看出生前的风采来。
和仪似笑非笑看着她,慢悠悠地拖长了语调:“虽不是恶客,可我脚下这个在温家逗留许久,可没见顾小姐出手啊。”
第36章 。 山大王出山林 豪情万丈威风凛凛地去找……
和仪一边似笑非笑自带三分讥诮地说着; 一边悄悄动了动手指。
温家父女还没反应过来,被温母扶着慢慢走出来的温善却面色巨变,一手扶着墙虚弱地站立着; 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看向了顾灵可。
顾灵可及不可见地皱皱眉; 略侧侧身,目光冷冷地看向和仪:“您也不是什么手段光明磊落之人。”
“哦?”和仪慢悠悠拖长了调子; 意味不明地掀起眼皮看她,唇角轻轻勾着:“此言怎讲?自我进门开始; 哪里不光明磊落了?是我打那小鬼不光明磊落、点破你的行为不光明磊落; 还是……给她温家的小姑娘开了天眼让她能看到你不光明磊落?”
顾灵可无可辩驳; 只能僵看着和仪。
和仪瞥到温父温母和温柔的表情愈发奇怪; 就收了那几分趣味,看向顾灵可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复杂来:“你已是厉鬼; 携怨念而来,竟未出手伤人,也没让温善沾染上你的阴厉怨气; 倒是难得。”
顾灵可直直地看着她:“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和仪笑的坦坦荡荡:“你虽是厉鬼,可身无血气; 未染孽障; 替你了结夙愿助你转生; 本是吾辈之责。顾小姐; 不介意我坐下吧?”
听到身无血气那一句的那一瞬间; 顾灵可的神情复杂极了; 像是庆幸; 又像是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温家一家人,在温善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几乎无处遁形; 狼狈不堪。
最后,这位女鬼小姐还是挺直了脊梁,回过头来语气平淡地对和仪说:“我是可以解决那个小鬼,但温善要联系的那个部门并不可信,我曾试图去那边寻找伸冤,反而被蒋业成知道了踪迹,城隍庙也去不了了,只能随着那顶假发狼狈遁身。这一段日子,我注意到温柔偶尔回来,身上会带着淡淡的金光与青芒,那是与大功德并修为高深的玄术师密切接触才会有的现象,所以我……”
和仪明白她的未尽之语,也就是明白,才更觉得好笑,此时眉梢轻挑,神色莫名:“所以你就是在赌一个概率?”
顾灵可又是下意识地想要转头,但又迅速结束了这个略显软弱的动作,而是毫不顾忌地直视和仪,笑容略阴森:“我本就是厉鬼,不是吗?大师。”
“我不大习惯别人叫我大师。”和仪随口说:“你可以唤我和师。前因后果说与我听,我替你伸冤。”
“你不怕蒋业成?”顾灵可口吻语气带着淡淡的诱哄,神情却很轻蔑。
和仪随手划开手机调进微信里,打开卢津阳的聊天界面,点开他传来的文件粗粗一瞥,看到那一张相片,便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
听顾灵可这样说,和仪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嗤一声,笑容懒散:“我可不吃激将这一套。我现在还在这儿坐着,就说明蒋业成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干净,我未婚夫等我回家吃饭呢。”
顾灵可的脸像是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最后都化为一声蕴含着庆幸的长叹,她卸掉了伪装,恢复了阴森恐怖的面容,不再刻意柔软语气,嘶哑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皱眉。
“我和蒋业成他儿子谈过恋爱,后来吵架的时候被他杀了,喏,我脖子上面,看到了吗?就是他生生把我掐死的印记。蒋业成为了防止我变成厉鬼回来报复,在我身上插了七根钉子,扔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阳气旺盛之处,想要让我成为一个失踪之人,天长日久,宣告死亡。”
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但那轻抚着脖颈的手指和狠厉的眼神告诉和仪,她还恨着,恨得要死,恨不得能够抓住蒋家父子生啖其血肉。
“我就被那钉子封在身体里,每一天都被阳气灼烧,太阳升起时,就是我受伤的时候,我就像一块肉被放到了烤炉里,又像是被无数根针来回的扎,日复一日,我越来越虚弱。也许是老天看不得人含冤惨死吧,就在我即将泯灭的时候,有一个流浪汉误打误撞让我头顶的那跟钉子松落了。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每一天我都越来越恨,乃至于那一根钉子松落之后,我的恨意怨念全都化为了本钱,我操控那个流浪汉取掉了我身体里的钉子,看着他报了警。”
说到这儿,她脸上的恨意忽然浓重起来:“我以为警察和律法会还给我一个公道,但我没想到,蒋业成不知处理了我,他还抹掉了他儿子所有的痕迹和嫌疑。他是蒋大师啊,手眼通天!我死的那一天他儿子在哪里?人家在国外滑雪呢!我去城隍庙、特部寻求公道,被蒋业成知道了,他开始追杀我,逼得我不得不借着头发脱身。既然他已经知道我出来了,那我为什么不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呢?我每把事情闹得大一点,他就更害怕一点。”
“至于温善……我一开始确实没对她抱什么好心思的,但她和我妹妹太像了,我看着她,总会想到我妹妹,我对她下不去手。她也想过去占别人的身,但八字不合,非常困难,就算找到了一个,我却可悲的发现我竟然下不去手!我竟然下不去手啊!”她痛苦地哀嚎着,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说着自己如何被杀死的时候,她没哭;说着自己死后被如何折磨的时候,她没哭;说到这里,她却忍不住哭了。
两行血泪,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的遭遇,还是哭自己的心。
和仪口吻仍然淡淡的,“因为你没下去手,所以才有了今天。如果你下手,或许你仍然能够得到公道,但你自己也会受到制裁。”
顾灵可怔怔地看着她,没了刚才的讥诮恣意与凉薄,此时的她,脸上竟透着些让人心酸的悲天悯人。
顾灵可紧紧抿着唇,止住了哭嚎,恢复了平淡:“蒋业成做贼心虚追得很严,一天没追到我,他一天就更着急,我不敢再在外面游荡,只能藏在假发里,每天看着温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温善一眼,和仪注意到她回头的时候收了自己所有的恐怖外表,只用一张白净的脸对着温善,神情恍惚。
“她和我妹妹真像啊,一样的善良、软弱,一样的悲天悯人,一样的热爱生活。”顾灵可长长叹息:“这就是命吧。我入了她的梦,害了她,却救了我。我欠她的,这件事了结之后,我愿意守护她一生来偿还。”
和仪挑了挑眉:“这可不值啊。”
顾灵可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淡淡地道:“今生之后来有来生,等她去世,我保她不被恶鬼所扰,修成鬼王,等她来世,护她周全,全了她还我公道的恩。”
“好干脆啊。”和仪笑眯眯看了温善一眼,低喃着:“不过或许是用不上了……”
“你说什么?”顾灵可皱眉看她,和仪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来,认认人,看是不是这个蒋家父子。去城隍庙和特部怎么碰壁的,都碰到谁了,告诉了哪几个人,通通说与我听,且容咱一个个地收拾。”
分明是低眉浅笑着的,这一刻神情却带上了些霸气凌厉,顾灵可心彻底落到了肚子里,对着和仪露出来的手机上的两张照片点点头:“就是他们!”
她看着那两张照片,眼睛红得像能沁出血来一样。
“好了收收吧!”和仪拍拍她的肩,站起来走到温家人跟前,手上覆了层灵光在温家四口身上一个个地拍过,最后轻轻拍了拍温善的肩,笑着说:“小姑娘,好人是有好报的,你知道吗?”
温善本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顾灵可,听到和仪和她说话猛地回过神来,眨眨眼,有些茫然。
“哎呀善善,人家和你说呢!”温柔用略带嗔怪的口吻和温善说了一句,却不忍斥责妹妹。
和仪忍不住弯了弯眉眼:“算了,听涛阁的毛血旺一绝啊,小姑娘吃过没?”
温善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抿着唇摇了摇头,乖乖巧巧的样子,脸蛋苍白的,平白让和仪用一种欺负了人家的感觉。
何况她身后顾灵可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和仪只觉如芒在背,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呀,就跟抢三岁小孩糖葫芦的大坏蛋似的。对,没错,说你呢,顾灵可,别盯着我给我甩眼刀子了!想不想让我帮你?”
“姐姐……”温善听到这句话连忙开口,也不知道喊的是哪一个,反正温柔是走过来了。
和仪忍住笑意,再次拍了一下温善的肩膀,对她说:“等明年开了春儿,天气好了,和仪姐姐带你去吃好了不好?”
温善和温柔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温母对这些却太敏感了,看看和仪再看看女儿,一下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张嘴要说什么。
和仪笑眯眯握着手帕掩住了温母的口,一手指指天花板:“有些事儿啊,说出来就不灵了。等着吧,这件事了结了,也是你家小姑娘的功德一件啊!这年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她仿佛只是随口感慨一句,再一挥袖打散了屋里萦绕着的丝缕黑气,问:“有红布和毛笔没有?要是没有的话,红纸和马克笔也能将就。”
“有有有,有红布。”温母刚才那一下子眼圈儿都红了,听这话连忙点头:“今天买的红布,想从医院去去晦气,还没用上呢。毛笔也有,阿柔啊,快去把你练字的笔和墨都拿过来。”
和仪摩挲摩挲下巴,看一眼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心都软了,忍不住又问一句:“朱砂有没有?”
这可就让温母犯难了,温父这会才从茫然、狂喜中缓过神来,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也足够给他希望了,听到这话了连忙说:“小区外头就有中药店,我去买去。”
“算了吧,那东西不好买。”和仪对温母说:“辣椒油不会没有吧?来一碟子。”
温母愣一下神,拔腿就往厨房去,要不是有一条腿微微有点跛,她大概能跑起来。
顾灵可整个鬼都僵住了,抱着毛笔出来的温柔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辣椒油,是什么说法?”
“就是甭管什么妖魔鬼怪,赶过来就别怕辣!”和仪看了眼温母拿来的辣椒油,大手笔地往砚台里倒,没忘对温柔说:“这个被我毁了,回头补你一个砚台。”
“不用不用。”温柔连忙摆手:“哪里用你赔?再说也不值什么钱。”
一边说着,一边帮和仪往里头倒墨水。
和仪握着毛笔进去搅和搅和,在温母刚刚拿过来的红布上一蹴而就,大笔一挥一道灵符。
这会温家众人的天眼还没关,看得出和仪手上覆的那一层灵光,自然也看得到红布上的灵光。
温母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对和仪的话越来越肯定,一手握着温善,一手握着温柔,眼眶发酸。
“这一道符放在门框上。”和仪把红布叠一叠递给温母,笑着说:“等到了晚上,温柔我给你打电话,我告诉你了,你再让你家小姑娘和你父亲放上去。”
温柔忙不迭地点头,也没多问什么,就答应了。
和仪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对顾灵可说:“走吧,带你找场子去。”
她礼貌地和温家众人道了别,温父温母热情地送她下了楼,就要出单元门了,和仪笑着让他们回去,等人影看不着了,才晃了晃手腕上的串子和铃铛,低声对顾灵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