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差点什么都忘记做。
他猛然起身,抽出自己的手,干净利落的照着床上的人挥了一拳。
玄庸终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晕过去,不,睡过去了。
陵光愤愤往外走,走至门边,听院中树叶沙沙有声,到底无奈出了一声长气,也不回头,只一扬手,那床间被褥自动稳妥盖在玄庸身上。
他又挥挥衣袖,把床头的灯点燃。
推门出来,看见陈渊二人已回来了,两人带了些糕点,正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吃着。
见他出来,陈渊起身道:“江兄我们早就回来了,不方便打扰。”
院里其他的房间已收拾了出来,一人一间,不必再挤在一起。
陵光点了下头:“多谢。”又嘀咕,“什么不方便打扰?”
陈渊没听到这嘀咕声,道:“我们在外面吃过了饭,给你们带了些小菜,在厨房里温着,他既睡着了就算了,你尽快去吃些吧,未等凉了。”
梁承在旁脸色却不大自然:“我一直觉得神仙清心寡欲,想必……不用吃饭吧。”
陵光不用吃饭,但不代表不可以吃,他为了不叫人生疑,如今人间衣食住行都是和常人一样的,而且,似乎在人间呆上一阵会被这些习惯感染,不但可以吃东西,也得去五谷轮回之所,会有冷热之感,有时候也犯困,喝酒会醉,着了凉吃药能好,甚至还能生出些七情六欲乱七八糟的感觉。
他不排斥这些变化,这叫他越来越觉得人间其实还不错。
花是香的,饭菜是美味的,有人在耳边闹腾腾,烦恼中又是觉得有趣的,他在想,到时候回去了,势必要好一阵子不能适应。
也有些明白为何玄庸来了一趟人间,就说自己害怕寂寞。
他往厨房走去,端了那几碟小菜,也同他们一起坐在台阶上。
梁承的脸却白了白,这一个晚上,都不大愿意再说话,陈渊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又去吃那红升丹,好在他如今手中没有丹药,但陈渊就更担心了,怕他更加想不开做出别的事情来。
陈渊给他讲笑话,讲的索然无味,陵光在旁听着,觉得若再讲下去,他也想不开了。
于是他开口打断:“今晚的花灯好看吗?”
陈渊面上立即覆上神彩:“好看,走马灯一转,就看了江山数百年风雨,有情人结同心灯浮在水面,孔明灯在夜空流光飞舞,巷里有管弦盈耳,千门如昼,亦有宝马香车,火树银花,就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陵光想了想:“仙境倒还真没这么热闹。”又道,“明天我们也去看看。”
他下意识地说了“我们”,而不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梁承的神色比方才还黯然了。
陈渊道:“好啊,明儿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陈渊跟玄庸提了此事。
玄庸只觉还没睡好,含含糊糊道:“行啊。”
说完,搬来个椅子,坐在院里的桂树下,清晨的风吹得脖颈生出丝丝凉意,但不觉刺骨,反而很清爽,他微微闭着眼,闻了一闻花香。
陵光走过来:“大老爷你要不要在腿上搭一条毯子?”
“还好,不冷……”他还没说完,反应过来,“你说我年龄大了啊?”
“您想必的确年龄很大了。”
“我再大年龄,你也不会有看到我白发苍苍的机会。”他笑道,笑了一会儿,又皱了下眉,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不愿意多面对的。
他回忆起昨晚的事儿:“你怎样把我救出来的?”
“您说的那只妖……就是秦家小姐么,她也不怎么坏,说是不会伤人的,见我非要带您走,就放了我们,哦,她还挺有良心,说已把秦掌柜夫妇当做真正的父母,想毕生伺候在侧,要不大老爷您……别找她麻烦了?”
“我找她麻烦?”玄庸冷笑,“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她找我麻烦,你是不知道,她要……”他顿了一下,觉得这话说出来眼前人也听不明白,还是随便一言带过了,继续道,“她那满室奇怪的香气都是幻术,叫人一时神志不清,我昨晚……没什么不正常吧?”
“我也不知道哪样是不正常的。”陵光也笑。
究竟是舍命救他不正常,还是把他当成子安不正常?
他想起这回事,问:“对了,大老爷,那陆二少爷……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陆琮啊,没跟你说过吗?”
“倒是说过,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有其他的名字,称呼,别号?”
“没有吧。”玄庸一点也不记得故人昨晚曾入梦,他提起这个人,只是极力压着那翻涌的心思,做出寻常模样,叫自己面上看不出一点变化。
陵光继续松了口气。
玄庸道:“陆琮,字子安,外人常称陆二少爷,也有人爱叫他子安兄,再……就没了。”
陵光心里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当真是一个人。
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究竟是不是自己?
那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到底是谁的?
他以前不爱听这些往事,玄庸一讲他就借口走开,此下却是想多了解一些:“大老爷,不若您再跟我讲讲陆二少爷的事儿吧。”
玄庸反倒是不愿多讲,他笑:“后面的事,我实在不能再多回想一遍了。”
“陆二少爷死的很惨吗?”
“不知道。”
“……”
他侧目对着陵光质疑的神色:“真的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我没有见到。”
“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玄庸收回视线,眼神闪烁了一下,桂花落在眼前,他若看愣了,出了神,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二字:“朋友。”
陵光又略微松了口气。
是朋友,幸好。
他方才隐有顾虑,担心陆家灭门是这个家伙做的,担心陆子安的死跟他有关,担心两人那一世是仇人。
他们本来算是仇人,他来到这里就为了伺机而动再封印他,这家伙也信誓旦旦要叫他魂飞魄散,可陵光觉得,既然已经结了这么大的仇了,还是别再增加其他的怨了,要不然以后一笔一笔算账,也得花费些功夫。
既然是朋友,想必是没有仇怨的。
但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他只确定陆二少爷是子安,未必能证明那就是他本人。
☆、画中人
月出云层后,他们要去墨巷看花灯。
临出门前,宅子里来人了。
是秦夫人,她来找陈渊,仍要劝陈渊娶了自家女儿,陈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了大半天道理,秦夫人不依,坐在厅内不走。
玄庸与陵光收拾好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眉目温和的妇人,脸上带着愠怒,却十分坚定。
妇人也看见了他们,起身招呼了个礼,神色却微一怔。
玄庸听陈渊絮叨就心烦,把外披往身上一套:“既是来找陈渊的,就不打扰了,今日还有事,恕我们先行告辞。”
秦夫人已站了起来,欲言又止,顿了一下,还是回到椅上坐下了。
陈渊苦着脸冲他们背影喊:“你们别走啊,帮我劝一劝嘛。”
玄庸没回头,陵光的脚步倒是停了下来,那秦如砚不是凡人,她自己也不愿意耽搁人类,陵光觉得,他有必要帮忙劝退秦夫人。
他对玄庸道:“你和梁承先去吧。”
玄庸不大高兴,但又不想叫外人觉得自己对下人太严苛,只好道:“那你们尽快。”
然而秦夫人后来倒没争执太多,见陈渊实在是不愿意,叹着气,从袖中掏出个红色香囊:“算了,不过这是砚儿给你的,要你一直戴着,我大概是老了,小儿女的心思我真猜不透,她既也无意,为何还要送你香囊呢?”
陵光了然于心,在旁道:“未必只有男女之爱能叫人牵肠挂肚,世上的真情有许多种。”
秦夫人笑道:“对。”
陈渊接过香囊,面露愧色:“原来砚姐也愿意退婚,既如此,怎好有劳伯母专程来一趟,您叫个人喊我过去就行了。”
“我晚上吃多了走一走消消食没什么,何况,砚儿说她不敢到这儿来,我代劳替她把东西给你。”
“不敢来?”
“我知道她跟我说玩笑呢。”秦夫人笑,目光又朝陵光看过来。
她在见到陵光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往他这里看。
陵光开口问:“秦夫人有事找我?”
秦夫人想说什么,余光瞥了一眼陈渊。
陈渊愣愣的:“对啊,你有啥事找江兄?”
陵光道:“渊儿,你赶紧去追梁承他们,莫等他们走远了找不到了。”
“也是。”陈渊拍了拍头,“那你呢?”
“我送秦夫人出去,顺便关门,很快就去找你们。”
陈渊点头:“那好。”
他走后,秦夫人带着不敢置信的紧张神色,盯着陵光的脸:“我家里……有一幅画,有些年份了,那画上有一人,跟……公子你一模一样。”
“啊?”陵光想自己在人间没有供奉,世人当不知他真面貌的,这画倒有些稀奇。
就算是渡劫那一世,也是改变了样貌的,这是每个人间渡劫的仙人必须要做的。
“可是……”秦夫人犹豫了一下,“说出来公子大概不能相信,可否劳驾到医馆走一趟,我把画给公子看看?”
“好。”他也很好奇。
医馆还点着灯,秦如砚出门送药去了,秦掌柜见到陵光亦是有些惊奇。
待秦夫人从房中拿出画卷,在陵光面前打开来,他也怔了一怔。
泛黄画卷上,一个白衣公子负手而立,眉眼温润又荒凉,望的是一池莲叶荷花,池边有假山石,上面座着几个松叶盆景。
这池子在映荷苑,陆宅里。
如今已经没有荷花了,也没有盆景。
他想说,这应该是陆二少爷吧。
他往画卷左上方看:“果然。”
那旁边明明就写了“陆琮画像”,四个字,简明扼要。
落款没有名讳,只有个红色法印。
他还是看回了画中人,但不得不叹,这白衣公子的面貌,跟他的确是一模一样的。
这位丹青妙手,画出来的眉目样貌分毫不差。
可旁边又明明写着是陆子安的名字。
他想就算是巧合,但陆子安应该不会跟他一模一样,要不然,玄庸总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秦夫人道:“公子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很像?”
“嗯。”他承认,“但我不是很明白。”
秦掌柜插话:“世上有相像的人也正常啊,这位小哥恰巧跟六十年前那位陆二少爷长得像吧,我听说人有轮回转世……”
“不。”秦夫人摇头,“我爹说了,陆二少爷并不长画上这个样子。”
陵光问:“你爹?”
“我爹以前是给陆家做事的,他姓袁。”
陵光恍然大悟:“你爹是陆琮的近身随从,原来您是他的女儿。”
“是。”秦夫人道,“大家都叫他小袁子,陆家出事后我爹只好另谋生路了,但他打小陪着陆二少爷,二少爷死后他每每思念,就找人画了这样一幅画像。”
“不是说不像吗,你爹……没去找那人麻烦?”
“画这画像的倒不是一般人,是城外道观的道人。”
陵光一怔,怪不得那落款是个法印。
秦夫人继续道:“当初我爹原本想找道观给陆家超度的,那里道人说不用,已有人做了,我爹看道观的三清像天师图什么的都画得很好,就请了一幅画,他们画好后,我爹的确是有意见的,说这不是陆二少爷,可那里道人却与他说,这才是真正的陆二少爷。”
“夫人。”秦掌柜道,“我怎么觉得岳丈是被骗了啊,莫不是那道观画得不像,找了托词?”
秦夫人回道:“我爹说,他原本也是这样想,可是……道人与他讲,‘陆二少爷会以真面目重返人间,届时你见到这画中人,便知本道所言不虚。’。”
她说罢,再朝陵光看来:“也不知是不是那道人的话影响了我爹,我爹把画像拿回去后,越看却越觉得,画中人的确是陆二少爷,虽面貌不同,可他就是从这画里看出了二少爷的影子,他也越发相信道人的话……我爹已走了数年,他是见不到二少爷重返人间,便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要我留意着,找找画中人,我想,公子您一定就是陆二少爷。”
她说着要起身行礼,陵光及时阻止:“或许我是他,但陆家已不复存在,夫人不必客气。”
他那些猜测已基本可以定下来,不用再怀疑,看来,自己人间渡劫那一世,当真就是陆子安。
兄长疯癫,家人被灭门,未到寿终正寝提前死去的陆子安。
买过陈心,想换她自由的陆子安。
他眼前闪过白发苍苍,流着泪的陆卿和,也想起忧伤看他,问他是不是陆二少爷的陈老太。
这些人,原来都是家人。
他原来也亲眼见了他们一个个离去,却没能以家人的身份和他们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