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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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砚叹气:“我若只跟大人讲话,何至于要绑着您?”
女子俯身,长发垂在他的面颊:“我已决定了,把我自己的灵脉补给大人,助大人尽快恢复本领,再上仙界,帮辛离山上众妖讨回公道。”
玄庸闻着那发上散发的诡异香气,脑中有些混沌,他勉强留着一丝清明,笑道:“既然是好意,你何必要绑着我啊?”
“可惜我知道大人心里不愿意。”
“我的确不愿意。”他收了笑,“辛离山众妖的公道我早晚会叫人来偿,不劳你费心,你不必为泄一己之愤来逼迫我做事,何况,这法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若是灵脉可以随意补来换去,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一不留神,你入了魔障我管不着,我却不想自己有个什么闪失。”
“我研习此法已有数年,只要大人您配合,不会有闪失的。”
“我配合不了。”
“大人想必还没领教过狐族的幻术。”秦如砚温婉一笑,转瞬满室皆是幽香。
玄庸觉得这香气已经没有那么刺鼻了。
这并不是好事。
他伸手一撑,松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寻常绑束于他而言不算那么难以挣脱。
可狐妖并未叫他能够起身。
他只能摇摇头。
洞口的火忽而跳了一下,那烛台晦暗灯火次第亮起,照得满堂生辉,有人自半空缓缓而至。
狐妖蓦然回头,只见一白衣翻飞。
那白衣却还没落定,只暗道:“看样子,是我多管闲事了。”
烛火明灭不定,来人又离了此处。
玄庸坐起,只望见一抹白色衣角。
他跳起来大喊:“喂,你别走啊。”
狐妖亦对着虚空厉声道:“来者何人?”
玄庸心道,管他是何人,能不能先救我?
那香气灌入肺腑,他起身后又瘫坐回去。
狐妖思量了一番:“兴许……是哪个同类走错路了。”
她挥灭烛火,才要转身。
又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玄庸一喜,这脚步声他认得出。
他的下人,江千里!
他果然没看错人,是个忠心的好跟班。
不行,他又忧虑起来,千里毕竟是人类,他不该来救我的,他也没本事救我。
若他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我的错?
玄庸那一点喜色全都烟消云散。
抬头看见进来的果然是他的小跟班。
陵光换回了粗布麻衣,又走了回来。
他设想的玄庸已经被取了内丹昏迷不醒或者被吃的只剩一半的场景没发生,反倒还身在温柔乡,好似自己来的挺不是时候。
但他方才在一瞬间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现在得把人带走。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明早再来一趟。
他徐徐走来,狐妖眉目一拧:“怎会有人能寻到此处?”
他眼珠一转:“我一直在跟着秦小姐。”
他走过的地方,烛火又亮了起来,秦如砚看清他的脸,松了口气,笑道:“是你这个小哥。”
她在林中设的幻术屏障对人类无用,她也相信一般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来的。
当然,别有用心一路跟随,仔细找也确实能发现。
陵光笑道:“可不是我么,白日里我就说过,小姐貌美如斯,叫我一见难忘,就偷偷跟了我家主人来,可是这地方好难找,我顺着你们离开的方向,找了好久。”
“可惜,我对你没兴趣。”女子笑若桃花,“你赶紧走吧。”
“我若走,得跟我家主人一起走,家里有事需他回去处理。”
他往玄庸身边走去。
玄庸被那香气侵扰,眼睛迷迷离离的,但他还知道搀住陵光:“你别管我了,我跟你说这也是只妖,小心他把你吃了。”
不待他说话,玄庸又将他往身后拉:“狐妖,你不许动他。”
陵光被他强行拉到身后,一时只看得到他的后背,这人还伸开手挡在他面前,胳膊晃晃悠悠的,连带着身子也晃悠。
他见此情,只暗想: “我若真是一个普通人,怕是要被你感动了。”
“不,在他眼里,我当真就是普通人,他此刻相护,的确是真情实意。”他又想。
而后无奈一笑,可你再怎样相护,岂不都是不自量力?
明明不是对手,还要出头,有意义吗?
听那狐妖冷哼了一声:“我本来是不打算动一个凡人的,可……大人你既这般紧张他,那我非动不可了,若不然,你怕是不会听我的。”
话音刚落,女子手起一道流光,流光之中一片红影,赫然是条狐尾,那狐尾认路,从二人身侧,转至陵光面前,直直朝他面上袭来。
陵光但觉身子一晃,竟被玄庸回身一把抱住,玄庸抱着他转了个圈,将自己后背亮给那袭来的狐尾,狐尾结结实实抽打在他的背上,他踉跄了下,却没松环住的人。
狐尾再一进攻,陵光陡然眯了下眼,那红光即刻涣散,狐尾断成三节落地,秦如砚抽搐着后退了几步,一阵刺骨的疼痛。
陵光的手背上滴了几滴血,不是他的,是玄庸的。
他本来不该叫这人挨上刚才那一击的,但方才被抱住的时候,他走神了,不是因为被抱着,是因为这个人在那一瞬想也没想竟以自己的身躯来护他。
他甚至想,这人脑子不大清楚,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了其他人吧?
玄庸昏倒了。
可在昏倒之前,对着他的耳边说:“千里,你答应过我,你要长寿的。”
没把他当成其他人。
陵光搀着昏迷的人,皱了皱眉,觉得有点头疼。
不是觉得,好像真的有点头疼。
他凌厉的目光朝狐妖看过去,抬手轻轻一点,女子便陡然跪倒于地再动弹不得,只不敢置信地抬眼:“你是……仙人?”
“四象其一,陵光神君。”陵光冷道。
“陵光神君?”狐妖瑟缩了下,连恨意都不敢有,“小妖知错了,求神君恕罪。”
她倒也无意伤害玄庸,反而是打算牺牲自己来帮他,虽然叫玄庸受了伤,陵光却不能完全不辨是非的责备他,他稍稍消气,不予追究此事,只冷脸问:“你化成秦家女儿有何目的?”
狐妖只得老实回道:“昔日秦夫人产女,我因研习灵脉之术走火入魔,误害婴孩,待后来清醒,不忍见那对夫妻伤心,便化成了婴孩模样,这一化就长到了现在,二人待我极好,我越发不忍离开他们,我今日既落于神君手中,要杀要剐任凭神君处置,但还请不要告诉爹娘我的真实身份,只跟他们说……我不慎落水,跌崖……怎样都行。”
陵光道:“本君不是来人间降妖除魔的,你若不打玄庸的主意,我本也不会干涉。”他甩了一甩衣袖,“你身上妖气未除,与凡人相处长久亦会影响凡人气运,你想好了,别到头来害了你爹娘。”
狐妖一怔,低头思量。
顷刻后,她又朝玄庸看过来,微微摇头,浅笑了一下:“我独自行走千年,如今忽又有亲人相伴,纵然只一世,却胜过过往数年,恳请神君散去我的修为,消了妖气,叫我能够承欢膝下,伴爹娘终老。”
陵光道:“我不散你的修为,但你既愿意以凡人之躯留在人间,我且将你修为收起,待你父母已故,这一世将尽,再拿回就是。”
他伸手一收,将狐妖体内灵力点出,汇聚在手中,凝成一晶莹剔透的玉石,他将玉石丢回狐妖面前:“你自己留着吧。”
秦如砚捡起那玉石,再瞥了眼玄庸,叹道:“我欲将灵脉给他,助他尽快恢复修为,可他竟不愿,方才我想不明白,现下到了自己头上,忽而有些明白了,人间事未了,这些东西却成了累赘,左不过我此时要它也无用。”
她想了一想,从腰间取下一个绣囊,将玉石放进去,又举到陵光面前:“小时候爹娘给我定了一门亲,那人神君认识,就是陈渊,我是不大看得上,可这小孩生性纯良,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只是身上阴气挥之不散,这玉石不若神君代我送给他,好歹是我的灵力,替他消消霉运,等他以后死了,我再拿回。”
陵光微有诧异,却不接:“你自己给他吧。”
秦如砚眼前一亮:“神君还准我留在烟城?”
“你既仍是秦家小姐,不在你爹娘的医馆,又要去哪儿?但不要泄露本君身份。”
女子点点头,笑起来,眼中闪烁着光。
但她瞧见玄庸,眸色又暗淡了些:“神君要将他怎样?”
“不会要了他的命。”他将人靠在自己身上,“你往后不要再找他了,是本君封印了辛离山,你若讨公道,百年之后拿回你的修为,自可亲自来找本君。”
女子低头不敢言。
若她有那个本事,此刻何至于卑躬屈膝。
她秉着一鼓作气,又问:“神君为何要封印山中众妖,他们何时可以回归?”
陵光缓缓回首。
作者有话要说: 补灵脉的法子应该挺明显的了,但这里就不叫如砚姐姐说出来了,回头由神君来讲。
☆、一梦
陵光把玄庸带出林子后,望见湖边有三两人游走。
他落了地,背着玄庸一步一步走。
玄庸的伤他已疗好了,不算重,但晕上一时半会儿还是免不了,何况,他本就仍被那狐妖的幻术惑着神智。
也许湖边的风更清凉,玄庸缓缓睁眼,好似醒来了。
但他只在陵光耳边轻声念了一句:“千里,你没事啊,太好了。”
又沉睡了过去。
陵光心内微动,须臾后,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若连我也有事的时候,那就是出了大麻烦。”
回到陆宅,陈渊和梁承不在,正厅桌上留了一书,是陈渊写的,说带梁承去看花灯了。
中秋将近,城北墨巷专门卖笔墨纸砚,风雅文人最爱去那儿逛,而每年上元和下元前后,那巷子都会办几天花灯展。
他把玄庸弄进房间,搁在床上,要走的时候,想了一下,退回拉被子给他盖上。
还没拉开,那越过玄庸身上的手忽被攥住。
他正要打掉,见闭着眼的人醒了。
可是眼中无光,又好像还没完全醒。
但那人带着笑,将他手拉到面前:“一甲子长眠,终于梦你一回。”
陵光这次十分确定,回道:“你认错人了。”
“没有。”玄庸将他的手放在面上轻触,“就是你。”
“我是谁啊。”他只好笑。
玄庸拿唇碰了碰他的手背:“子安。”
他的笑意陡然收起,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甚至还往前俯了俯身子:“你说谁?”
“子安,你连自己也不认识了吗?”
陵光脑中赫然闪过断念石前唯独记得的呼喊,手不自觉一紧,反手攥住玄庸,“子安又是谁?”
他这一攥,玄庸好像又醒了。
不,仍然没有醒,他的神思还是不清明的,可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皆是笑意,他抬起另外一手,抚着面前人的脸:“我很想你。”
这话说完,那嘴角的笑意还在,眼中却含了泪。
他还是笑:“可我知道这是梦,你不知,要梦到你,也好难。”
他将面前的脸拉近:“别走那么快,叫我多看一看你。”
他的鼻息扑洒在陵光的面上,陵光脑中一直徘徊着疑问。
“子安是谁?”
“一定与那一世人间渡劫有关,留在记忆里的名字,定是刻骨铭心的,这人……就是我,还是说,是我心仪之人?”
“假若是心仪之人,就不必再问,已离人间,情爱都成前生。”
“对了,子安是男子还是女子?”
“假若是我,倒还该了解一下,莫非……那一世与这家伙就相识了一场?”
“可这家伙从未提起过这样一个人,他嘴里只有那位陆二少爷。”
“难道说陆二少爷就是子安?”
“我就是陆二少爷?”
他蹙眉,觉得十分不悦。
“未到命定时刻,提前死去,还家中被灭门,我好歹是四象神君,到人间渡劫就这么惨吗?”
“这个家伙,他又在其中做过什么?”
他在这须臾之间思绪百转千回,绕过来又转回去,最后仍觉得匪夷所思,还是告诉自己不应该乱猜测。
“即便我记着子安这个名字又怎样呢,怎么证明真的是我,也未必是和我关系密切的人,说不定……我只是子安的朋友,随从,亲戚,或许……大概是……亲眼目睹过他死去,留下深刻印象也未可知。”
他又轻松起来,但想来起码是有些关系的,待这家伙醒来问他一问。
眉宇间才舒展,刚要抬眸看眼前人,却忽而面上一温。
他的神思一下子乍然,那番思量全都迸溅开来,难以汇聚成完好的思绪,脑中被炸裂的空空如许,什么也想不出来。
也差点什么都忘记做。
他猛然起身,抽出自己的手,干净利落的照着床上的人挥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