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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把神君当成跟班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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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要拿回来,也没有用。”玄庸提醒她。
  她悲切收手:“我知道。”
  又默默起身:“我也知道自己没多久的时间了,只想见一见他,我……”
  “当年既然陆二少爷约了你,你去了没,他既已自报家门,你想见他,何至于非要等到约定的时间,提前登门拜访也不是难事吧?”陵光插话问道。
  问完发现身边人在看他,忙解释道:“我看她的动作,大概就猜到她在找那信笺了,想必你们正谈到赴约一事。”
  话音刚落,又是一惊。
  连忙继续编:“啊,不是,我看到尸体的衣服好像动了,是不是那个什么妖气在翻东西,她一定是在找那信笺吧?”
  玄庸心中杂乱,望着那真诚的眼睛,刚泛起的一点疑惑很快就被淹没了,他此刻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是啊,为何不提前去找他?”
  如果提前去了,如果那时候他们相见了,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也或许,子安不会跟他去京城,或许……他现在还可能在世呢。
  他垂眸,又攥紧衣襟。
  兰儿回道:“我去找过他,可是没有找到。”
  “没找到?”不应该啊,子安那时候还没离开,他也多半都在家中,鲜少出门。
  “是,没找到,二少爷赠我信笺时叫我不要打扰他家人,偷偷去见他即可,我便托陆家丫鬟帮忙,扮成个伺候花草的丫头,进过几次映荷苑。”
  玄庸抬起头,微皱了下眉:“他要你偷偷去见他?这……倒不像是他的行事。”
  “人在爱意中的行事或许会与平日有区别的。”陵光适时插话。
  玄庸想驳回去,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辩解的话。
  也许,他真的并没有那么了解子安。
  兰儿继续道:“我在映荷苑没有见到他,倒是时常见到大人你。”她的话语微顿,“你总是跟在一位俊逸公子身边,他走哪你走哪,他睡觉你就守在他床边,你还时常掀他的被子,拉他的衣领,我怕你认出我后要赶我回辛离山,所以没敢叫你们看到我……”
  “咳咳。”玄庸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我是看他的伤口,那应该是他心口才被阿心给伤到的时候……哎,不对啊,你说的俊逸公子就是陆二少爷啊,怎么说没找到?”
  陵光也有些糊涂了。
  兰儿蹙眉:“不可能,我见到的陆二少爷不长那个样子。”她有些着急,往身后的书柜一指,“我以前画过他的画像,如今我动不了凡间之物了,劳烦大人拿出来看看,第二排就是。”
  玄庸起身,打开那书柜,里面卷轴不多,第二排只一卷,他取出,拆开缎带,轻轻一抖,画卷就打开了。
  垂落的纸张年份已久,抖落阵阵尘埃,尘埃散尽,映入眼帘的俨然是一个清秀公子的画像,高挑的身姿,带着小皮帽子,笑里有几分戏谑,手中拈花一朵。
  玄庸忽而释怀,却立时又有几许悲悯涌上,他将画卷摊平放在桌上,叹道:“怪不得你找不到,原来是这画中人诓骗了你。”
  “此话怎讲?”
  “这位不是陆二少爷,甚至……她不是位公子,她当时女扮男装从我手中把你偷走,正是如今的陈老太,当年的女飞贼,阿心。”
  痴念数十年的原来是位女子。
  好在,兰儿似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
  但也愣愣地思量了许久,道:“我在化成人形之前,不分男女,只因为借了这肉身才变成女子,我要找的人他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找她这个人。”
  这下轮到玄庸愣住了。
  这话何其熟悉。
  他默默点了下头。
  陵光也愣了。
  他左思右想,向玄庸问道:“画上这位是年轻时候的陈老太是吗,兰姑娘认错人了是吗,等这么久至今不肯离去,是一直没找到人是吗,可就算是认错了人,陈老太不是常去陆家的么,即便不去陆家,她不是常年生活在烟城吗?”
  兰儿听他们认识阿心,满是希冀,急着接话:“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确是遍寻不到,我一直找到第二年惊蛰后,没多久就离开烟城了,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沾染同一个地方的浊气太多身体会撑不下去,而且我数十年样貌不变也会被人怀疑,那时候我怎么也找不到她,还以为她也离开了,这些年兜兜转转四处寻觅,到去年我才又回到烟城。”
  她的眼里泛起微光:“我以为几十年的时光很短暂,可是回到这里,才发现以前认识人已离世了,他们说陆二少爷也早就死了,可我却始终感觉,他还在,但我已经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貌,我……我的内丹被刨去后,只能依仗着平日里此处留下的一些灵气撑着,就走不远了,我连这红袖楼的大门都出不去,我只能等。”
  “你的感觉没有错,阿心是还活着。”玄庸道。
  “真的?”兰儿一喜。
  “对不起。”玄庸又道。
  兰儿不解:“想来我能因她得化人形,也有大人的功劳,您为何要这样说?”
  “的确,她偷我东西,还偷了一段缘出来。”玄庸一叹,“可我仍对不住你,当年你遍寻不到她,是因为,我把她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我是红娘。”

  ☆、寻人

  “我用禁足咒将她关在了陆家祠堂,你的神识微弱,想必是没敢靠近过那里。”
  陵光听此话,眼一眯。
  原来那禁足咒就是你施的。
  难不成……陆家灭门是这家伙做的?
  他瞬间瞪大眼睛,混乱地想了一想,又觉这家伙对陆家,特别是对那个陆二少爷十分怀念,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想想也是,一个异类,能跟人有什么爱恨情仇?
  兰儿在人间游荡这么多年,为怕被人认出鲜少交友,大多数时候自己在无人之处生活,对时光流逝没有太明显的认知,她并不十分可惜自己错过了许多年的光阴,所以她不理解玄庸为何愧疚,关了就关了,当时没找到,如今再找也不迟。
  她也没有想过她要找的人已经垂垂老矣,数十年,是一个人的一生。
  至于找到后,又该怎样呢?
  相伴余生,朝朝暮暮不分离?
  她自己本也是时日无多了。
  兰儿面上闪过一丝迷惘:“白首不相离那是有情之人期盼的事情对吗,我在这红袖楼看不到人间情爱,我不懂,也并未想到过这些,就只是觉得,想再见一见她,你们既认识她,能帮我吗?”
  “那你跟我们走吧,正好,我也要去找她。”玄庸咬了一咬牙,“我倒要问问她,那时为何要借用陆二少爷的名儿与你相识。”
  陵光及时接话:“也或许,想撮合两人吧。”
  玄庸的牙咬得嗤嗤作响。
  两人走出了红袖楼,身后跟着个旁人看不见的白影。
  已是深夜,街上的灯暗了许多,打更人挑着灯笼路过,穿过白影,灯笼里的火苗跳动了几下。
  有风吹过,卷来几朵白花,拂过陵光的肩膀,身边人随手一抬,将那白花拈起,拿近才看清是白纸糊的绢花。
  他将花往身后一扬:“莫非是有人在祭奠你?”
  白影道:“我不记得有什么朋友,只有个陈渊,他是不是还在牢里?”
  “他是阿心的孙子,红袖楼两次害他坐牢,阿心想必恨死了你们。”
  白影不再说话了,纵听不到脚步声,也似乎能觉察到她的沮丧。
  陵光道:“阿心不同于你们天生地长无牵无挂,她是人,她有家人,就一定有牵绊,她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没什么不对。”
  白影道:“嗯,你说得是。”
  她的身影似乎轻快了。
  可玄庸的脚步微顿,步履慢了一拍。
  辛离山上数十年长眠也没想明白的,在这一刻有些释怀。
  子安在被带走时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求他护住他的家人。
  子安在弥留之际托那侍卫给他唯一留下的话,希望他能回来看看陆家。
  无论生离还是死别,一句关于他的话都没说过。
  他不敢怨,没理由怪,就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子安究竟对他有没有那么一丝一点的情意。
  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吧。
  而直到此时,听身边人的这番话,他忽而惊觉,也不一定。
  子安有家人,他牵挂他的家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若一定要去争在子安心中究竟是他家人更重要还是他更重要,这本来就是小人之心。
  他笑了起来,挥挥胳膊,跟上前面的脚步。
  陵光回头看他:“你为什么要用禁足咒把阿心关在陆家祠堂?”
  “她当初伤了陆二少爷。”他直言不讳。
  “她竟会伤害陆二少爷,我觉得她对陆家很忠心。”
  “她不是坏心,只是一时愚昧,可到底害得二少爷险些丧命,我……如今想来,当时也是一时恼羞成怒,气急攻心,若没那禁足咒……”他闭了闭眼,不再往下说,良久后才轻声一叹,“的确是我错了。”
  陵光望了望他的脸,觉得自己也想错了。
  他未必不想再见到那位陆二少爷。
  他把之前对阿心的话重新提出:“大老爷,你为何不找找陆二少爷的转世呢?”
  玄庸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
  他继续道:“我听说人身上的胎记印痕是不会消失的,你可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胎记,我……帮你找啊。”
  “我知道。”
  “那不就好了,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
  玄庸却不讲了:“找不到的,有一位禅师说,他没有转世。”
  “别人说你就信啊?”
  “是啊,我不一定要信,可是又有人说,我终究还会再害了他。”
  陵光莫名觉得后面这句话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玄庸负手向前走:“阿心固执的相信陆大哥的话,想一想,原来,我也是信的。”
  陵光忽然想起来了。
  那是他二人随陈渊第一次见到行将就木的陆卿和时,陆卿和曾抱着玄庸说,你给他偿命了没,而后,他又推开玄庸,说,你终究还要……
  那句话并没有说完。
  再见他时,他已经死去了,魂魄也已离去。
  陵光不解:“陆大少爷话只说了一半,你是如何知道后面他要这样讲?”
  “因为陆琮的奔波辛劳,殚精竭虑,他的伤,他的痛,他所受到的耻辱,全都是我带给他的,若没有我,他的一生,定是顺遂平安。”
  “所以,你就算想见,也不愿意找他。”陵光心道,他亦有点不大明白人类的情感,不,是这家伙的情感了。
  思量间,已走到陈家。
  陈心的宅子不算大,在赤雀街的尽头,门前明晃晃的,是两个灯笼。
  但二人的脚步骤然停在了那灯笼之下。
  陵光道:“你在人间呆得久,见过哪家门前挂白灯笼的吗?”
  玄庸的脸也跟那灯笼一样白:“不但没见过白灯笼,也没见过白绸,除非……”
  两人对望一眼,迅速推门而入。
  院子里有不少人,脚步匆匆,隐隐掺杂着哭泣之声,再往前走,那正厅哭声更甚,而一眼望见的堂前当中,赫然摆了一口棺木。
  哭得最响亮的是陈渊,他手脚上还带着铁链,旁边有几个府衙官差漠然地站着。
  陈渊已说不上来话,下人告诉他们,陈老太是戌时一刻走的。
  他们想起来了,那时候有官差曾去红袖楼禀告。
  那官差脚步充忙,与知府耳语,没有谁留意,未曾想到,他说的话,竟是陈老太病重,求请见陈渊最后一面。
  这许久时间,亡故的人连魂魄也已走了。
  那跟在他们身后的白影望着这场景,愣愣地,好像不知所措,任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上穿过,她散成一团烟雾,一会儿又恢复成人形,继而再散。
  而后,她只剩下一团烟,恢复不成了。
  她在棺木旁飘来飘去,颜色越来越淡,绕在玄庸耳边道:“我是不是见不到她了?”
  玄庸静静点了下头。
  那白烟乍停,像是突然凝结成冰。
  须臾后,轰地一下,溃散开来,轻烟被吹散,她最后一点形体也不见了。
  耳边除了哭声,再没有这漂浮的声音。
  还是死而有憾。
  棺木中有一缕蓝光,徐徐升起,落到玄庸的手上,缓缓融进他的手心。
  原来陈心才是土行灵器。
  又是一位故人。
  玄庸想起来了,他隐约望见的青色衣摆,是阿心第一次以女装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只是那丫头便是穿回女装,还是顽劣,不走正门,出入陆家专跳窗户。
  那灵器沁入他的血肉之中,与之前的水行灵器交互生辉,叫他身体中干涸的灵力隐隐流动起来,他感觉到了。
  而他更觉一种莫大的悲凉。
  曾经没死的,如今有幸重逢的,这一趟来,还是无可避免要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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