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未婚夫后他入魔了-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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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门外季祯母亲半晌听不见季祯的声音,心里着急,又觉得如今这样的事闹出来,都是江熠的问题,不由抹着眼泪哭道:“早你寄第一封书信回来说江熠不是良配,要退婚的时候,我就该应了你啊,倘若那时候应了,现在何至于此?”
季祯心里咯噔一下,再看江熠,果然目光又像是快疯了。
第九十四章 求,求你了
季祯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季祯低头一看自己胸口被一团黑气裹得死紧,就差没有钻进去直接把他的心给掏出来。
季祯一面用手推拒那团黑气,脸蛋逐渐涨红了,一面还要应付外面他母亲嫂嫂们焦急的关切。
小厮们在主子的指示下用力开始撞门,声声闷响引得江熠都看过去一眼,门本身虽然是个结实物件可在外面这样的强攻下,也出现了裂痕。然而因为里面有一股力道维持着门板隔绝内外的功能,因而即便门板衔接处都被撞断了,也已经牢牢拦住了外面的人。
“娘,”季祯不由自主瓮声瓮气,“那都是我的意气话,怎么能当真,我,咳咳,”
“我的儿,你怎么了?”季祯母亲哭着问,已然听出了季祯声音里面的不对劲,分明像是被人挟持着,于是更是心焦难忍,她更靠近窗前,人影已经映在上头,在日光下站在明亮那边,“屋里还有谁和你一处?”
无论是季祯还是江熠都能看见窗纸外面的人形。
此时如果让外面的人进来,多半要吓着她们恐生事端,少不得把场面越搅越乱。季祯一想到刚才自己已经把人哄得差不离,他母亲的一句话又给打回原形不说,甚至还把他推向了更糟糕的境地。
季祯怎么会忘记这个时候的江熠已经是魔,魔就是冷心冷情,难以捉摸,对他就罢了,江熠对旁人似乎是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
“阿祯,你可是被挟制了?”季祯大嫂又问他。
季祯的确被挟制了,可是他哪里能说真话,他两颊通红,眼睛里都憋出了水光,看着好不可怜。
黑气紧紧将他贴在江熠身前,与之抵抗反而累些,季祯无法,干脆自暴自弃地反手搂住了江熠,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江熠肩头,垂死还要骂人:“你想弄死我痛快是不是,你好黑的心肝。”
季祯这张嘴,江熠见识的次数多了。从前到刚才,知道季祯素来懂得卖乖讨巧,可卖乖讨巧都是看他自己心情,好话歹话全看季三爷愿不愿意哄着你,里头真真假假难以捉摸,难免让人又爱又恨。
然而即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可在季祯的脸颊柔顺地靠在他肩膀上时,江熠还是被季祯的柔顺姿态抚慰,季祯便感觉自己心口的压力一松,终于能够顺畅呼吸起来。
他大大吸了两口气,想给江熠一拳头,抬手又生是忍住了。
当下屋里情势没好,外面又焦急如油烹,季祯喘息不过两下,还不等回过力气来,就看见那边原本牢牢关着的门出现了一道裂缝,屋里弥散的黑气正在从缝隙往外钻。丝丝缕缕的黑气一碰到外头从缝隙里照射进来的些微日光,立刻加快速度,迫不及待想往外抓住每一丝生气。
季祯在屋里还没处理好江熠的情绪,就听见外头几声迷茫的声音,“这黑气是什么东西……?”
季祯转头看去,心就到了嗓子眼。倘若这黑气扑杀出去,恐怕就难以收拾。
而外面的人显然还没有感觉到不妙,见到门有缝隙反而往上凑想要扒门。
千钧一发之际,季祯大喊一声:“住手!”
江熠如何不知,屋外的人被季祯吓了一跳,当真停了手。
季祯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那些甜言蜜语虽然是能不要钱似的往外道,可他说到底本事也就到这儿了。自小到大他就是个没有哄过人的,哪里真有什么通天的柔顺人的能耐。
在这关头,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好的坏的,只管把自己心里想的一股脑说出来,“你要生气,要拿捏我,就冲着我来就是了,别向着我家里人,况且你如何才能不生气,你也要告诉我,闷不吭气在这儿一通要杀人的样子,难道要我真赔命给你吗?”
江熠低头看着季祯,季祯揪住他的衣襟,情绪有些激动,“你回来找我是为了杀我吗?”
外面的人只听见季祯说什么死不死杀不杀的话,一下便又吵闹起来。
江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抬手外面的人声就骤然消失,连带风声鸟叫声一起都缄默了。
季祯只来得及分出视线去看一眼,便被江熠强行捏着下巴转向他。
“你一直在骗我。”江熠低声说,但语气很肯定。
他抽离出江熠的身份以及当时的迷茫和困惑,再回头看彼时季祯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猫腻。
季祯被江熠冰冷的目光看得有几分瑟缩。
他的确是骗了江熠。季祯回头想,他实在莽撞了。可也是因为那时候季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往边城跑一趟,赌了个气伺机报复罢了,便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
季祯百口莫辩,看着江熠已经染黑的瞳仁,手下不安地揪得越发紧,“我单知道人生在世要争一口气,却不知道争一口气会引来这么多事情,如今倒好。”
江熠的一只手放到了季祯白皙的脖颈处。江熠的手本来就触感冰凉,此时这样一放,季祯只下意识一缩脖子,把江熠的手给夹住了,因这个动作,他的目光也只能和江熠的撞在一起。
“喜欢我是骗我的吗?”
季祯到底还有些赌一把江熠不会杀自己的打算,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又由不得他不赌一把,因而口气上充着往日神气。只是因为江熠的怀疑,受伤的心情却不全是装的,“我嘴上是滑溜了些,可也不是事事骗人的,不喜欢你我如何会亲你抱你?难道我是那样会愿意对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的人吗?”
他这番话说得其实外强中干,多少有些虚弱。
季祯捂着自己心口,一副气得心口都疼的模样,“也不必如此侮辱了我。”
江熠的目光波澜不惊,似乎不为所动,季祯这强撑起来的气势一下熄了,他闭起眼睛眉毛整个皱起来,一鼓作气道:“也许我更爱你的美色,一开始也只是想引诱你,但你说我的喜欢是骗你的,实在有失公允,况且!”
季祯用闭眼躲开了江熠的目光后,勇气又回来了一些。
“你不能歧视见色起意的喜欢。”季祯说,“难不成你不喜欢我长得好看?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喜欢我的?”
“这倒的确。”江熠道。
季祯又怀疑起来,“什么是这倒的确,是喜欢我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
他的语气严肃且计较,话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太强硬,“当然我也不是没有错,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是事情到这里还未曾不可收拾,从前很多事我的确有一点点错,你就。”
季祯季三爷一句话在口中周折许久才说出来,强敌在侧,面子什么的也是要不得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人生在世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重光,就当我求,求你了。”
他完全睁开眼,眼眶红红的。并不是装出来的。
季祯其实是很恼自己的。此时此刻他想的是,自己因为一己之私把家人带入这样的境地是大错特错,意气用事去边城胡作非为也是大错特错。
季祯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现在仙门的人追杀江熠,江熠多在宜城一刻,江熠的危险就多一分。季家人会被牵扯的恐怕也更深。
季祯不知江熠是怎么想的,但他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忽然一松,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重新传来。
也不知外面多出了什么人,季祯余光里只看见一道流光闪过,原本已经可以用残破来形容的木门就被外头闯入的人劈成了两半。
季祯只看见对方做修士打扮,因此在他进门的前一刻下意识地往江熠面前站了半步。
第九十五章 与他一起去魔界
他这个小动作里透露出的维护,连季祯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目光只紧张地盯着门前来人,没有注意到身后江熠在片刻的愣怔后,身上的暴戾之气彻底淡了。
房门被外力打开之前,季祯的母亲嫂子们脑海里设想了千遍万遍的场景,糟糕到血肉模糊,最好的也是季祯伤痕累累可怜兮兮。然而一开门,他们同季祯大眼瞪小眼,并没有见到什么血腥场面,更没有看见她们预想之中的魔物。
江熠仪态卓然,翩翩不凡,哪里像是众人想象之中的魔。
季祯的手往后捞了几下,既是维护,也是怕江熠忽然暴起伤及无辜。
破门而入的修士并非方才他们在外面见过的那一拨人,而是一个和季家素有来往的,季祯同他也熟悉。
“魔物,你还不!”束手就擒四个字卡在了那修士的嗓子眼里,面对江熠轻轻抬起的眼帘,收到对方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实在很难把这样的江熠叫成魔物。
连同季祯母亲也是张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对季祯抬手想迎他,“阿祯,到母亲这里来。”
季祯还没动,众人便看见江熠紧紧拉住了季祯的手臂,不让他走的样子。
那位修士先反应过来犹豫之间重新把剑给举了起来,对着江熠说,“还不松手,束手就擒。”
江熠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季祯不晓得,他听见“束手就擒”四个字只觉得脑壳发昏,就担心江熠听了觉得不悦,放出点黑气就把对方给化作飞灰。
面对紧绷如弓弦的气氛,季祯匆忙抬起一只手,“等等。”
众人的目光这才从江熠身上搞挪开,转到了季祯的身上,看他想要说什么。
“母亲,嫂嫂,你们先,先出去一会儿行不行,我还有几句话单独和他说。”季祯用商量的口吻道,连同看向那修士,对着他露出一个劝人三思的眼色,“刀剑无眼凶险难测,你也快走吧。”
他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这个修士和他家有交情,季祯也晓得对方并非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以如今江熠和仙门修士的关系,若是一个不顺心将他杀了,那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那修士不是无脑莽夫,本来强撑着的气势也是因为和季家素有交情。他心里清楚自己并非江熠的对手,早江熠未曾入魔之前两人的修为就是天差地别,更别说江熠堕入魔道以后修为定然大有增长。
修士借坡下驴,顺着季祯的话往后退了两步说,“待我再去寻一样法器来。”他说着钻进季家的仆从之间,消失不见了。
他一走,季祯暂且松了一口气。
季祯母亲还在用手绢擦着泪涟涟的眼睛,执意想要上前确认季祯的安危,又问季祯,“阿祯,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胁迫?”
季祯摇头,又打发下人,“你们也先走开,我们家里人自己说话。”
那些仆从面面相觑,领命往后退入了院子里头。
季祯这才回头看了江熠一眼,确认江熠此时情绪比较平稳,然后才握紧了江熠的手,开口对自己母亲道,“母亲,这其中有许多误会在。”
“什么误会?”季祯母亲面露疑惑,“难道,他不曾入魔?”
她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上下打量江熠,又说,“果然外头都是以讹传讹,我当初便想,那样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平白堕入魔道……”
季祯硬着头皮说:“这,这倒并不是误会。”
“不过,”季祯又立刻拉着江熠往前两步,主动握住他母亲的手说,“我现在无恙,他也并没有伤我,母亲和嫂嫂们不必慌张。”
的确已经入魔,却又让她们不必慌张,再看江熠虽然漠然却的确不令人感到恐惧的外表,季家的女眷们都陷入了一阵茫茫然。
“可是……”季祯的大嫂欲言又止,目光看看江熠又看看季祯,对季祯说的“不必慌张”似乎不完全认同。
魔物就是魔物,入魔就是入魔,哪里有什么不必慌张的,魔物生性难测且已经丧失人性,必定要与之泾渭分明才是。江熠虽然外表依旧俊逸出尘,然而周身的气质已经大改。清冷和冷峻有很大的差距,如同漠然与默然的不同。外表再照旧,人不一样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江熠的存在和这个家的氛围是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魔与人的差别。
他与季祯站在一起时,各处对比更加明显。
季祯的大嫂开口后,江熠的目光淡淡扫过去,两人的视线一交错,只是短暂瞬间,季祯的大嫂便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窒息。这种窒息感觉并不是生理上的,更多在于心理上。江熠的视线不止冰冷,他的视线看自己更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如同在看一粒尘土,一个随时可以抹杀掉的存在。
不仅仅是季祯的大嫂,剩下的女眷们,包括季祯的母亲也都感觉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