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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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
“姐姐快去快回,回来给我们说说北京的事儿。”很快,一个月后她就能回来了呀,她的眼睛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眼睛,还是全家,乃至全生产队的眼睛呀!
当天晚上,他们刚走,整个牛屎沟生产队都知道老崔家又有一个闺女上北京了,还是被外宾请上北京做饭的啊!那心里啊,羡慕嫉妒啥都有。谁能想到这倒霉催的干啥啥不顺的崔家,居然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好事儿,接二连三的飞出金凤凰?
要早知道闺女也能这么出息,大家还费那劲生儿子干啥?又淘气吃得又多,还不让人省心,为爹娘争光的事儿一件也干不了,简直是饭桶!
于是,继全村女娃娃们上山学唱歌后,这一次,全村女娃娃又开始学做饭了……他们坚信,复制崔家女孩的路子是最省力,最简单的成功之道。
张爱国再一次提着一只老母鸡上门,“婶子咋就让她一个小女娃娃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咋说也得有个伴儿不是?”
他们家张秋兰和友娣玩最好,要能带她去就好了,要能再有点别的机缘,他这一辈子就有指望了,哪怕只是见识见识,那也值了。
“害,有记者陪着呢,怕啥?”崔老太这可是真心话,友娣脑子灵,只要不偷吃就不会闯祸,别人想欺负她,或者占她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没看全队这么多娃娃,就没有能哄到她的!
况且那位蒋记者还认识阿柔,是顾学章的朋友,还在段书记手下做过事儿,这三个人都是值得崔家人信任的。
去吧去吧,顺便给段书记捎几斤土特产,到时候让蒋记者送上门去,也是他们一方百姓的心意,挂着他老人家呢。
最后,崔家也没收张爱国的老母鸡。他灰溜溜的抱着鸡,往村尾走去,一路走,一路不是滋味。崔家这两年真是好运过头了,他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拥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他挠了挠鬓角的白发,才三十多岁的壮劳力,满脸皱纹,白发早生。最近他老婆又病着,吃了好几副“牛太医”的药,依然不见好转,心里急得很。
周树莲又跟他闹脾气,她不想去大河口,让他想办法把他和儿子留下来,可杨发财又不傻,他能有啥办法啥理由强留别人老婆?
真是想想就头大!
而更让他头大的是,回家发现圈里剩的三只老母鸡居然睡着一动不动,他把怀里那只放回去,闻到一股浓浓的新鲜的血腥味——三只鸡死了!
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伤口深可见骨,鸡脖子都快断了。
他顿时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这可是全家的“银行”啊!就是公社来领导他也舍不得杀的,怎……怎么就死了?
他咬咬牙,一定是哪儿来的野狗干的!平时晚上也会来偷鸡蛋,大白天就敢出动的还是第一次,他拎起一根木棒,蹑手蹑脚围着院子找了一圈。鸡血还是热的,应该没跑远。
当然,饶是他动作再快,力气再大,也找不到“凶手”了。
***
很快,春节就到了。
春节前两天,崔家收到春月寄来的信。她性格开朗,男娃娃脾气,古道热肠,经常给一班小同学们跑腿打饭打开水,很受欢迎,刚去一个月就交到两个好朋友。
因为她是属于电视制作中心委托培养的,津贴不低,一个月四十块呢,伙食也不错,才一个月她就觉着自己胖了,都快有幺妹那么胖了。
幺妹听春晖姐姐念到这儿,双手托腮:我也知道我胖呀,但是我瘦不下去呀,人类的食物太美味啦!
春月还说,等她待满三个月,就能有探亲机会啦,她一定会争取好好表现,早日回家来。当然,她居然还小大人似的嘱咐几个妹妹好好学习,以后都到北京来上学。
还让爷爷奶奶爸妈叔伯们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可崔老太王二妹却被感动坏了,抹着眼泪说娃长大,知道心疼大人了。
这个春节,因为风声愈发的紧了,崔家也不敢太出挑,杀鸡宰鹅的动静太大,干脆孩子们都想吃鸭子,就让黄柔上市里买两只烤鸭,到时候再包一顿饺子。
大烤鸭配饺子,幺妹光想着就流口水。
腊月三十一大早,天还没亮,妈妈就带着她和几个姐姐出门了。顾奶奶也跟她们一道,她手里有顾三叔叔的票,一到大河口就忙去供销社,跟她们分开了。
腊月三十的阳城市,大街小巷喜气洋洋,政府门口还挂上红通通的大灯笼,就是街上卖东西的也多起来。这是继严打后第一次出现摆摊设点……当然,农历年的最后一天了,再穷,老百姓也得过年不是?
原本被关闭的城南自由市场,也被睁只眼闭只眼的同意暂开半天,也没有正式发文,听说只要十二点之前离开就行。
可大家都知道,大过年的,天气又冷,就是治安队的,谁又愿意出来吹冷风赶人?小偷都回家了!
谁不想过个安宁年!
拿准了这一点,卖东西的,买东西的不要太多,简直人山人海。黄柔怕孩子走失,又怕小偷扒包,挤在人群里紧紧牵着幺妹,春苗和春晖一左一右牵着春芽。
跟她们一样成群结队大牵小的孩子也不少,一年到头也就今明两天能有赶集的感觉,都是从附近公社生产队和街道来的。
孩子多,卖吃食的也多,那一根根金黄焦香的油条,一个个白面烙的饼子,甚至一个个烤土豆拌辣酱的……都是在家里做好,带来卖的。卖了钱还能割两斤肉或是扯几尺布,回去给孩子过个好年。
像崔家这样平时挣了不少钱,今天纯赶集的倒是不多。
“妈妈,我闻到香味啦!”
“什么香?你可是答应过奶奶来了不要吃的啊。”不是黄柔小气,实在是她在家已经吃过东西的,不能再走哪儿吃哪儿吧,这毛病可不好。
幺妹委屈的扁扁嘴,“那……那,妈妈能给我一角钱吗?”
“以前给你的呢,就花完啦?”小罐头瓶她记着还存了不老少呢。
幺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我请菲菲和丽芝吃冰棍儿,吃……吃包子……”
得,这只地精对朋友超大方,三个好朋友玩到兴头上,她就自告奋勇跑食堂给她们买包子吃,有时是出去买冰棍,菲菲要卧床,她就和杨丽芝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去买。一来二去,她罐子里的钱就给吃光了。
也就黄柔,自个儿节衣缩食,对闺女的零花倒不克扣,也不干涉她怎么花,要是别的家长早不乐意了,我家孩子的钱凭啥花你家孩子身上?
“好不好嘛妈妈?”
“妈妈我只要一角,你先赊给我,下次我就不要啦。”她讨好的,轻轻的拽着妈妈袖子。
黄柔再硬不起心肠,一面掏钱一面问:“你还没说要买啥呢,今儿天阴不许吃冰棍儿,啊。”
“好哒妈妈!我买麻叶酥,待会儿来这儿找你可以吗妈妈?”她指指大大的特有标志性的垃圾场。
黄柔隐约记起刚才确实是看见卖麻叶酥的了,一角钱小小一个,春晖和春苗带她们去,她也就放心了。
谁知她们逆着人流转回刚卖麻叶酥的地方,老奶奶摆摆手,“卖完啦,回家过年咯!”
姐几个惋惜极了,怎么就卖光了呢,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啊。跟她们一样惋惜懊恼的还有另外两个男孩,他们一听忙问:“姚奶奶,护阳河边还有吗?”
“有,今儿你姚爷爷带出去的多。”原来老两口以前就在护阳河边躲着卖麻叶酥呢,今儿老头还在河边,老太一个人来了城南,这两个买惯的孩子都知道。
幺妹可是不怕生的,她找男娃问清楚地址,拉着春芽就往河边去,一路走一路说她最近吃过的好吃哒。麻叶酥她也没吃过,是一种用面皮绞成麻花辫的油炸食物,薄薄的面皮炸得脆生生的,再浇上一层红糖熬的糖浆,手捏上去都是黏黏的,又香又甜还是金黄色,你说地精能不爱吗?
奶油冰棍儿都只六分钱一根,小小的麻叶酥卖一角可是奢侈品零食了,吃完一个,她舔舔嘴角的糖浆,不愿离开。
“走吧妹,可臭啦。”
河里也不知道咋回事,比半个月前更臭了,可幺妹站在河边就是不愿走,她看着一个个码放整齐的裹满糖浆的麻叶酥想,妈妈要是能做这个给她吃就好啦!
春苗往河里看,忽然指着下面道:“诶你们看那是啥?”
春晖探出脑袋一看,是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漂浮在臭水里,还能看见黑漆漆的毛。
“猪!”
幺妹也不馋了,赶紧让姐姐拉着伸出半个身子去看,“真的是猪!”不过跟家里的不一样,肚子被泡得胀鼓鼓的像个黑色的大气球,四个蹄子反倒显得短短的,像四个黑点缀在气球上。
“猪怎么会飘在臭水河里?”春苗奇怪的问,猪是啥?不止是肉,还是任务啊!
每个生产队都有“任务猪”,今年开始生产队又把任务下放到家家户户,要求每家给国家一头不小于九十斤的任务猪,不能是病猪死猪,不能少一斤。所以,为了足额足量的交猪,每一家送猪前都会死命的喂它,填鸭式的把猪肚子喂得饱饱的,仿佛吹胀的气球。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这么胀的!
更何况,一头猪值许多钱呢,怎么会死在河里?这谁舍得呀?春芽已经激动的叫起来,“猪!幺妹捡到猪啦!”
幺妹:“???”我捡到了吗?
春芽率先从河边一个小斜坡滑下去,下面还有一段河堤是青石板铺的,没被水淹。
卖麻叶酥的老姚头看见,忙大声道:“这猪早死了,都臭得不行啦,你们别下去。”大黑猪飘水里,其他孩子早看见了,可知道是死的,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谁也不敢去捞。
春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听劝阻,捡起一根树枝就去钩那死猪,谁知道猪皮早就胀到极致,树枝一碰它就“噗嗤”一声破了,放出一股恶臭。
一开始只是一阵强烈的臭鸡蛋味,杨老太家曾经有这味儿,她们闻过。可这一破,忽然就像屙屎的茅坑混合着臭鸡蛋,全倒在油腻腻的猪油里……那个臭她们都形容不来,只能立马捂住口鼻。
地精的呼吸本来就比普通人敏感得多,小傻妞还大大的吸了一口,顿时仿佛千万条蠕动的蛆虫顺着鼻孔、嘴巴、喉咙往里爬,她“呕”一声,吐了。
老姚头吓得赶紧跑开十几米远,可这样的距离在强烈的恶臭下,压根没用。他气得捂住口鼻,埋怨道:“你这小丫头咋不听话呢,死猪有啥好捞的,这臭的,过路都没法过了吧!”
春芽也被臭得晕乎乎的,但她胆子大,就算是捂着鼻子也要好好看看,猪肚子里密密麻麻爬出许多小小的白白的虫子,她还兴奋道:“姐,妹,你们快来看,好多蛆啊!”
对不起,听见这一句,连春晖也给整吐了。
她们吃的早饭,价值一毛的麻叶酥,全给吐出来了。
有几个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闻见,全都捂着鼻子跑开,“呸呸呸,这死猪咋又臭起来了?”
“不会是上游的又死了吧?”居民户口的城里人都不用养猪交任务,只有上游的郊区几个生产队在养,估摸着就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治安队的咋不去看看,别是发猪瘟,这猪肉还能吃不?”其他几人看着手里刚割的猪肉,也是有点害怕。猪牛五号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吃了病猪肉的人,嘴角会发烂疮,手脚的肉也会一块一块烂掉……
“害,怕啥,这头死猪已经在水里飘了大半个月啦,要传染早传染了,肯定没事儿……就是不知道哪个缺德娃娃给弄过来的,咋比前几天还臭?”
此时,众人口中的“缺德娃娃”正在河堤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死猪呢。蛆虫爬出后,几乎是几分钟的时间,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嗡”的围上去。
春苗赶紧下去,屏住呼吸把春芽抱上来,逃命似的离开河边。还啥护阳河呢,叫死猪河还差不多!
“不对,叫臭猪河!”
“死猪河更贴切。”
姐几个争辩起来,幺妹脑海中却有什么迅速滑过,她虽然吐了,可她的地精灵力作用于眼睛,隔很远就能看清,猪脖子上好像有几个深深的牙齿印,似曾相识。
她不记得在哪儿看过了,可她不由得想起大妈们说的话,这头猪已经死半个多月啦,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不正好是她捡到自行车票那几天吗?
那天她们好像是过来捡垃圾,确实闻见一股臭味了。
“妹想什么呢?是不是被臭晕了呀?”
幺妹摇摇头,又点点头,迷迷瞪瞪的回到城南垃圾场,黄柔也正好买好了东西,过来同她们汇合。
“你们去哪儿啦,怎么这么臭?”
那死猪臭仿佛钻进她们的衣服头发和皮肤,甚至连口鼻里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