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相-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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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会同意老将军的方案。
果不其然王上听后便皱眉道,“孤亲手立下的太子与一国之相便只值三千秦军去迎吗?楚王既然能让孤家相国在他王都内遇刺,想必那楚国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如此,公孙爱卿便多带些人去吧,千万莫让那楚王以为孤的相国大人与太子是好欺负的。”
“那……依王上的意思,臣带多少人前去合适?”
年轻的王上嗤笑道,“既无战事,便带上三十万秦军出门散散步吧。”
顾名站在一边听着王上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是有点想笑的,因为这个样子的王上看起来好像那护食的野猫啊。
正想着,王上又叫道她,“顾将军。”
“臣在。”她抱拳作揖道。
“孤命你在军中挑上十人武艺好的,机灵的,乘快马,不眠不休即刻赶往楚王都,若是相国安好,那便好说,她要与那楚王谈就让她继续谈,若是楚王有心为难相国,哼,你便用你手里的秦剑把他的脑袋给孤砍下来!公孙将军率三十万大军逼近楚线,秦国境内皆可为军,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他楚王不是不把孤把秦国放眼里吗?孤今日就让他看看,惹到我秦国的下场!不就是打仗吗?我秦国的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孤还怕了他不成?!!!”
她垂下眉,领命道,“——嗨。”
去往楚国的路途很是颠簸,顾名一行十人,在跑死了好几匹马后终于到达了相国与太子住的驿站,她拿着王上让自己带给相国的糖葫芦,对着相国那张苍白的脸学着王上的模样道,“相国莫怕。”
闻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怔了一下,然后接过那串糖葫芦,看了半晌,最后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笑出了声,那时的顾名便觉的王上与相国的感情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羡慕。相国说她与王上是少时相识,而今已有经年,问起她少时可有伙伴时顾名怔了半天,想起了那个曾死在战场上的陈生,顿,“没有了,都死了。”
连尸首的没有了。
闻言,相国轻拍了拍她的肩,明明是比她年岁小,却像个姐姐一样宽慰着她,“我很抱歉…”
她笑了一下,然后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文死谏武死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她认为相国也用不着说抱歉,只是偶尔的时候,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顾名想起以前那些与她一道入伍的伙伴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些失落,假如那些人还活着,想必该是另外一种风景才是。
她总归个女人,多愁善感,不是一个适合当将军上战场的人。
相国听后只是道她思虑太重,当然,她对着相国说起的时候是没有说前面那句话的,她不曾告诉相国自己是个女人,这是欺君之罪,动辄便是要诛九族的事,她以为这个秘密会被自己带到坟墓里去,可后来从楚国回来,她在自己的府邸里见到了慕容晞,见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的郡主殿下。
她是五品武将,在王都里她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不过依照礼制她在王都城里还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不大罢了。她从楚国回来,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看着眼前的那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杂草除净,大门前还种了两盆万年青,门上还刷了新漆的小院…愣住了,这是她的府邸?
管家知道她回来了,出来迎她进府,顾名问起管家家里是不是翻修过?
管家笑呵呵道,“是翻修过。”
“你还懂这些?”她指着门口种的万年青,又看了看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属,道,“倒没看出来。”
顾家却道是清河郡主弄的。
“清河郡主?”隔了月余,再有人说起这个名字时顾名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你走了没几日清河郡主就提着礼上门来了,说是谢你救命之恩,可你又不在,我便同她讲了,郡主倒好说话,只是临了出门见咱这小院有些破旧,便说要修理一翻好过个年节,我寻思着是这么个理,左右咱在京中也没几个熟人的,便应了下来了。”管家见她不大高兴,便解释道。
岂料顾名听了后更加的不高兴了,皱着眉道,“胡来,堂堂郡主哪有来给臣子翻修院子的道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哪是说乱就乱的?
管家见此急忙解释说从不曾让郡主动过手,“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匠人都是我去找的,郡主坐院里指挥的,喏,门口那两盆树旮旯就是郡主差人搬来的,嗯…文化人就是眼光好,瞧把咱这小院给弄得多好。”
顾名呵斥道管家,“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备下东西,随我去郡主府上道声谢。”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口中的那位郡主殿下便过来了,她见此立即下跪对着郡主殿下行礼道,“罪臣见过郡主。”
闻言,那位殿下淡淡一笑,问她,“将军何罪之有?”
她低着眉,不敢抬头,“罪臣那日在宫中不甚…轻、轻薄了郡主殿下,罪该万死!”
“将军既是救我,又何怪将军一说?”殿下这般说着,然后上前将她扶起,对她温柔一笑,还是记忆中明眸皓齿的模样,她道,“我还没有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语气里是女儿家少有的软糯。
她不是听不出来殿下的亲近之意,更不是看不明白对方是真的对她有意,只是她不能去想,更不能去明白,她这一生背负的谎言实在是太多了,早已没有了再去相信一个人的勇气,自然,她也就不曾会去奢求自己能拥有美好的一切。
包括那个殿下。
那年年节,王上带着相国忽然到了她的府邸,说是要给她说上一门亲,顾名看着年轻的王上,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郡主,低下了眉,涩然道,“臣万不敢欺君,臣…臣有不能成婚的理由!”
她看着站在树下的穿着绒衣的郡主,瞧见了对方的脸色在听到她说了这句话后变了变,她心底一片荒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却万万不曾想到那个看起来模样很是端庄秀丽的王上听后会淡定的问道她:
“你不能人道?”
那一瞬间里,顾名一下想起了在楚国时相国与她闲聊时说起的王上少时在国子监上学,因为不满先生给她布置的功课太多,于是便点火烧了先生书房的事…再加上方才王上说的那么一句话,顾名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的王上并不是像大臣们口中所说那个端庄大气,睿智冷静的王,更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乖巧可人,至少是……有花花肠子一大堆。
第87章 番外:曾错过的那些年3
见她不说话; 王上肃着个脸; 问她,“有难言之隐?”
她面色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王上坦白。
“让周围的人都退远些; 没孤的命令不许靠近这院子来。”王上清空了小院里的人,对她道,“现下可以说了吧?让孤听听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
王的左手悠闲的支着下巴,一双好看的长眉漫不经心的挑起,然后颇有些打趣地看着她道,“孤一直便觉的顾大人长得细皮嫩肉的; 让孤猜猜——顾将军的难言之隐,莫不是顾大人喜欢男人吧?”
她心头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王上的这句话颇有深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王上端端正正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道,“臣……有欺君之罪。”
话开口后,后面的好像便不是那么难说下去了。
“臣、臣是…是女儿身; 奈何化作儿郎上战场…
臣家中本是军户,奈何父兄皆战死沙场,没有功名在身,换来的也不过是免税三年; 到了臣十四岁那年,征兵令再出,若臣家中再无兵力要出,依律法便交赋了,可臣家中早已是家徒四壁,时年天干,庄稼没有收成…真交了赋,五十岁的母亲便熬不过去了…
臣本有个哥哥不会死的,臣…臣的双生哥哥,那年征兵时被伍长所骗,顶了伍长儿子的命上了战场,他本以为如此便能让母亲与我安稳度日,哪知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顶的竟然是伍长儿子的名字……可那时他已在战场,想回来讨个说法已是不能……”说到此处,想起自己年少时四哥带着她在田野里打鸟捉泥鳅时的场景,她不竟热泪流湿眼眶:
“同年后的那次征兵令,伍长便找到了我家,因为按着花命册,我家还有个兵力,征兵令下来了,若是我家出不这个兵力,作为伍长的他也逃不干系!所以他便来劝我顶替哥哥的名字领征兵令…臣不得已,便虚报了岁数入了伍,只要臣不死,家中老母便能有微薄补贴,在这战火天里…也算能活下来。”
她是活了下来,可是却背负了一个惊天大谎,这样的一生又有何意趣呢?
…还不如死了的好,她跪在地上静静的想到,王上回赐她死罪吧?这样也好,母亲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也是种萧瑟,死了也好。
可王上并没有赐她死罪,而是淡笑着问道她:
“你难言之隐也讲完了,不若现在听听孤准备给你的婚事?”
王上的纤手一指,指向了她身后站着的慕容晞,对着她震惊的神色,王上淡淡道,“顾大人,孤的妹妹你看如何?”
她顺着王上的手抬目看向那个对着她浅笑的女子,一怔,张了张口,却说不去一句话来,因为她的心,便是在那个时候跳停了两拍的。
王上要她娶了清河郡主,顾名不敢应,跪在地上磕头说自己不敢耽误了郡主殿下,也许是她的唯唯诺诺惹怒了王上,也许是她的心口不一使王上心烦:
“孤就问你娶还是不娶?”王上面无表情看着她,嘴角是带着冷冷的倨傲,“顾大人,也许你来王都的晚,所以并不知道,在秦国,从来只有咱慕容家的人拒别人的婚,可没有过有人拒过咱慕容家的婚。”
“孤没那个闲工夫听你废话,直说了的好,今日你同意了这门亲,你便活,若你不同意…”王上随意的指了指她府邸走廊上的石柱,对她道,“你便一头撞死了给郡主谢罪好了,孤也省得了磨嘴皮子。”
闻此,顾名松了口气,能以死谢罪,也许是她对郡主尽的最后一份臣子之礼了,“臣,愿一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方才那个冷漠无情的君王便笑出了声来。
“可你若是死了,那孤的妹妹岂不是要落个‘逼婚’的名头?如此,你不是坏了郡主的名声么?”
顾名一怔,被王上这么一反问,她一下就有点懵了。
“顾爱卿,你可知欺君是个什么罪?”
她低下了头,闭了闭眼,低声道,“死罪…”
王上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她,“那顾爱卿为什么要冒死扮男儿郎呢?”
“为了能入伍,给母亲减赋。”她轻声道。
似乎是她的回答取悦了王上,王上闻言后竟缓缓地蹲下了身,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然后问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那你可曾想过,你为何不能以女儿身入伍,为你的母亲减赋呢?”
她眸眼一扩,被王上的这句话问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不能以女儿身入伍,为她的母亲减赋呢?
因为——
“因为你从未听见过有女人入伍从军是吗?可我的好将军,你可知,在孤之前,秦国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女君王,孤能坐在王位上,你以为仅仅靠得是运气么?”王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孤自然懂你的言不由衷,也懂你的身不由己。孤明白你内心的挣扎,更知晓你内心的恐惧:
你害怕你有朝一日被人揭发;害怕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害怕曾将你视如己出的师长有一天与你划清界线;害怕曾对你赞识有奖的王有一天会治你欺君之罪;你怕,你怕你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事,却忽然间便跌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你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若是今日孤不曾问起,不曾发现,你自然能自信你自己还能将这个秘密藏下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也许你的运气足够好,还能将这个秘密带进你的坟墓里也说不定。可将军阁下,你是否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是你愚蠢?还是你不够强?并不,相反你是个难得少见的帅才,孤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在我秦国的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会用你手中的剑为孤,为秦国开拓疆土。这些你都能做到,可你却还是不得好眠。
为什么呢?我的将军阁下?”
…是啊,为什么呢?顾名也在心里这样问道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怕呢?是自己不够强还是自己不优秀呢?
不…都不是,几乎不用想她便能给出否定的答案来。
那、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秦国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