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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苍茫云海间-第203章

小说: 苍茫云海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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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晙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清平以为她睡着了,便从她身上小心起来,谁知被绊了一脚,险些扑倒在楚晙身上。她低头一看,楚晙已经睁开了眼,正笑看着她,清平轻轻踹了她一下,自去房中找衣服穿,准备出宫了。
  谁知这房中布置华丽,但柜中空空,别说先前穿的官袍,连一件外衣都不曾找到。清平转了一圈回来,楚晙已经在毯子上站了起来,见她在房中走来走去,问道:“找什么?”
  清平翻箱倒柜找了一会,无功而返,道:“我的衣服呢?”
  楚晙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淡淡道:“不知道。”
  “我今日要出宫,”清平有些恼火地道,“总不能一直呆在宫里!”
  楚晙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声音温柔地道:“为何不能一直呆在宫里?”
  她说这话时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显得十分漠然,眼睛微微垂下,缓和了锋利的弧度,清平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方才她站在栏杆外向下看去,竟能将大半长安城收入眼底,说明此地必然是在高处,宫中楼阁皆有规制,这么高的楼也不常见。且两人说话中,她曾数次瞥向窗外,也没见到人影。
  响起方才听到的钟声,她心中泛起寒意,此处无人,殿中布置也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宫中这种空闲的殿宇很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楚晙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如今身在悬泉殿,不用费心想了,此地不会有人来的。”
  清平如遭雷击,怪不得这里能看见长安城。五百年前,武昭帝大兴土木扩建皇宫,发现此地有数条小瀑布流下,寻其源头,在山顶石块中发现一处泉眼,此泉高悬于顶,武昭帝一朝崇尚水德,视其为祥瑞之兆,便在此建造宫殿,取名为悬泉。后来的重华宫也是以悬泉殿为中心而建,但因悬泉殿高于其他宫殿,孤高清寒,往来多有不便,便空置不用。而后崇文帝废太女时将其困于此殿,取高楼为牢,永囚之意,悬泉殿也因此被蒙上了不详的阴影。
  清平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楚晙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定定地注视着她道:“此地不会再有别人了,只有你与我。”
  她的语气平静,清平惊惧难言,甩开她的手道:“不,邵聪还在等我……如今朝中事务繁多,你如何能囚禁礼部尚书?”
  听到她提及邵家,楚晙眉心微皱,似乎极为不喜,将她拖至身前,扣住双手,捏着她的下巴亲昵地一吻,道:“礼部尚书李清平,出身河西郡李氏,李氏是世家大族,而你不过是在宫中侍奉的宫女,同名同姓,也没什么稀奇。”
  先前的暧昧散尽,清平挣脱开她的手,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晙虽是笑着,但眼中却是冰冷冷的,道:“没什么意思,从今以后,你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清平怒极反笑,道:“你说我是宫人,我难道真的就是了?你虽贵为人主,但也不能如此颠倒黑白!”
  “何谓颠倒?”楚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只木盒,打开后里头放着张单薄的纸,她道:“李清平,这是你的身契,上面有你亲手按下的指印,如何是我颠倒黑白?”
  清平恍惚记起那时被卖入王府之时,因孩童年幼不识字,统统都是印指印在身契上,而后交由管事封存。但这张纸,明明那时候,她亲眼见楚晙撕碎了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再无别的想法,只觉得如坠寒窟,齿关打颤,忽地低低笑了起来,眼角溢出眼泪,道:“我就知道,说什么有恩偿恩,都不过是假的……我不过是你手上的一只风筝,线在你手中,你要我去哪里,我怎能说不?!”
  她站直了身子,闭了闭眼道:“这便是你自以为是的感情,全是虚情假意……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过要放我离开。是了,棋子怎么能违抗主人呢?哈,你就是想着这一日吧,不管我身份如何,都是在你掌控之中!甚么情爱,求你别再提了,直叫人恶心……你何来这种宽宏大量的胸襟,我总算看透了,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这话清平从未想过能有说出口的一日,但才从嘴边流出,竟觉得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原本眼中犹湿,此时却一点眼泪也无,她深吸了口气,想起那封迟来的信,只觉得像是种种布局下的又一环阴谋,连仅存的一点情意也找不到了。
  楚晙目光冰冷至极,扣住她的手腕道:“不错……我就是你的主人,从前是,如今也是。你最好牢牢的记住这点,千万不要忘记了。”
  她拖着清平出了门,在殿中绕过几根殿柱,推着她进到另一间房里。清平摔倒在毯子上,举目一扫,觉得这摆设十分熟悉。她扶着书架站起,手带出架子上一本书,书掉在地上摊开,几行字映入眼帘。
  “这是……”清平在屋中走了几步,随后震惊不已,这屋中熟悉无比的陈设,连带书架的摆放,多宝阁上的瓷瓶,都与十几年前,她在王府中看守的那个旧书房一模一样。
  如同再度陷入身不由己的奴仆生活一般,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摸到书架边缘一处磕碰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曾熟悉的样子。旧日的记忆再度浮现,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回了那个小小的孩童,却再也对这个世界无法保持原有的憧憬。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点,她难以压抑心中的恐惧,向后一步步退去,失了最初的冷静,轻声道:“你疯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的书架。架子并没有多高,但在清平眼中,仿佛囚笼里的栅栏,一排排竖起,阻隔了视线。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可怖了起来,她的声音起初是低的,如同梦呓般,放的极轻,但随后却渐渐高了起来,最后甚至有些尖锐刺耳:“你疯了么,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
  楚晙冷冷地看着,仿佛是在欣赏着她的恐惧与愤怒。清平背顶到书架上,已经无路可退,楚晙按着她的手,牢牢地制住她,咬着她的唇低声道:“我是疯了。”她滚烫的唇贴着她的,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眼神阴鸷而饱含占有欲,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是温柔无比,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是疯了。”她重复了一遍,迷恋地吻过清平颤抖的眼睑。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一下。。


第218章 波澜
  屋外或许又下起雪了; 又或许已经停了; 清平再也不曾听见风声; 她将灯盏放在地下;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随手翻了几页; 读了一段后,发现还是看过的。
  她便蹲下身; 伸手进底层又摸了一本出来; 抖掉封页上的灰尘; 随后她靠着书架坐在地上,将灯提近了些; 仔细读了起来。
  这一看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身边已经放了两三本了,书架最底下那排大多是不曾读过的书,倒可以用来消磨时间。那些看过的书她也在翻书间再次重温了些许; 时隔数十载光阴再看,截然是一种不同的感受; 更多的不过是在字里行间怀念当初的心情; 至于想什么; 她不敢深思。独处时最忌想太多太杂,她怕如那日一般失了理智,连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谁,一心以为自己走到了绝路。
  但人生至此,何处不是绝路。
  此地只有她一人; 窗是封死的,门也是锁的。她不曾尝试过,但想也知道。屋中最多的便是书,既然如此,那就看书。既能打消那些不好的念头,也能好好冷静地想事情。她不觉得这是苦中作乐,至少这算不上是甚么苦,她不信楚晙能关她一辈子。
  书一本本的读完,困意袭来,清平靠着书架昏昏欲睡。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她模糊间听见有脚步声,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不愿睁眼,耳边传来窸窣的声响,那人似乎依着她坐下了。
  清平蓦然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过来,身边的人伸手取了一本她看过的书,书页翻动的声音格外清晰:“这本……怎么样?”
  清平睁开眼睛去看她,楚晙穿着朝服,脸色有些差,眉宇间是疲惫的神色,手指夹着一页停在半空,侧头去看她,似乎在等清平的回答。
  清平捻起几页,翻到一张,手滑下一竖,道:“不怎么样,整本书只有这一句话能看。”
  楚晙顿时笑了,合上书放到一边,道:“我从前看的时候也这么觉得,满口正义之词,实则胡说八道。”
  她又翻了几本,都要问清平书如何,清平一一作答了,而后楚晙站起来,弯腰拉起她,对她道:“用膳吧。”
  书房的尽头是一扇门,推开它走几步,就是之前她醒来时的卧房。也不知饭菜是什么时候摆上的,依旧是清平喜欢的那几个菜式,两人对坐着吃饭,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
  仿佛清平不说,楚晙也就不提,许多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她们照旧生活在一起,与之前相比,也没有太大差别。
  这是她入宫的第七日,清平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时间她始终记得很牢,每天都要念上几遍,不敢让自己随便忘了。
  这顿饭吃的形如嚼蜡,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清平放下筷子就要走,楚晙问道:“去哪里?”
  清平不答,听她继续道:“坐下,陪我用完。”
  坐回桌前,楚晙慢条斯理地夹菜,看样子没个一时半晌是吃不完。清平看着碗碟边上的青花图案微微有些出神,却听楚晙道:“菜不合你口味?”
  “很好,没什么胃口罢了。”清平答道。
  楚晙用完膳后道:“去挑几本书,随我去批折子。”
  清平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随便从书架上挑了几本,楚晙似乎将办公的地方暂时搬了过来,她批折子的时候清平就坐在边上,总之,不管如何,清平必须在她的视线之内,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除了白日上朝以外,楚晙都会在这里呆着,批折子也好,休息也好,她总要将清平看的牢牢的。
  清平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她们如今的样子,其实与旧日在王府时差不多。大家都是各做各事,互不干扰。楚晙似乎只想盯紧她,清平也就由着她,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心中清楚不过。
  其实单看楚晙批折子也能看出些趣味来,她若是眉头紧锁,说明这折子上的事情颇为棘手;若是简单些的事,不一会就搁笔歇手,抬头顺带看清平这里一眼。有些折子似乎要加盖印章,却不是常用的印玺,清平看见那印章放在盒里,只在用的着的时候才拿出来。
  感受到她的视线,楚晙拎起一封折子道:“要看?”
  清平摇摇头,楚晙又道:“桌上有纸墨笔砚,若是无事,便写写字罢。”
  手中书翻过几页,清平才道:“已经大不如前,愧对陛下先前的教导,倒不如不写。”
  楚晙闻言但笑不语。
  等到楚晙折子批完,就是沐浴更衣,而后回房歇息。她动作很快,没一会便出来了,清平睡在床里头,卷着被子背对着楚晙,心想,自己可能是第一个敢用屁股对着皇帝的人。楚晙伸手扯她的被子,将她从被子中抖出来,两人滚到一起,炙热的唇贴在清平锁骨凹陷处,她毫不为之所动,只是看着床顶垂下的帷幔发呆。
  楚晙手上动作一顿,急促的呼吸也渐渐缓和下来,低头嘴唇蹭过清平耳廓,把她撑平了压实,发丝在枕上纠缠在一起,更胜往昔缠绵的情状。
  清平卷着被子干脆利落地背对着她,随即背后一暖,楚晙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清平嗅到她发间清冽的香气,伸手握住她的手,问道:“贺先生给我寄了一封信来,信中只有两句话,是你后来留给我的吗?”
  床帐落下,深蓝色的光清浅地洒入帐内,楚晙搂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找到了可以开口说话的契机,她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谈起过往:“……我叫你回来,别再去西戎,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折返了。”
  清平转过身,与她头抵着头,低声问道:“是吗,我以为你不过是要我更死心塌地一些……”
  楚晙摸了摸她的鬓角,看着她眼中倒映的深蓝光点,不自觉道:“死心塌地什么?”
  清平看了她半晌,忽地笑了笑,声音轻快地道:“看我走上绝路,踏足死地,是不是这样?”
  楚晙呼吸一窒,圈着她的手臂缩紧,艰难道:“云州一役波折多端,有许多事不在意料之中,你——”
  清平默默地听,楚晙闭着眼吻了吻她的鼻尖,许久之后才道:“送你去西戎,是我今生最为后悔之事。”
  清平追问道:“但若是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对吗?”
  楚晙笑了笑,眼中是沉沉的暗色,答道:“是的。”
  清平舒了口气,心中竟有几分释然,将头抵在她颈窝处道:“……谢谢你对我说真话。”
  楚晙指节攥的发白,随后轻轻松开,神情难辨,拍了拍清平的背道:“睡吧。”
  深夜,清平缓缓睁开眼睛,从楚晙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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