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暗恋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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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门口时,程城提出开车送他们回家,被宋惟宁婉言谢绝,他也没再坚持,而是递给宋惟宁一张名片。
“这家琴行有儿童培训班,你去之前联系名片上这个人,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帮你安排旁听。”
宋惟宁明白过来,程城原来听见了他和梁琰刚才的谈话,“佑安还小,我有点担心他去旁听会不会影响到其他学琴的孩子。”
“不会,”程城认真地说,“你要对他有信心。”
宋惟宁心中一动,接过名片,感激道,“谢谢。”
“还这么客气。”程城手插进裤兜,略有些无奈道。
“不是这个意思。”宋惟宁连忙解释。
程城却一颔首,“我知道。”
并非谢他给的这张名片,而是谢他对佑安的鼓励,程城从宋惟宁眼神里都能看出来了,属于一个父亲的眼神。
“真的不用我送?”程城最后还是稍微坚持了一下,不同于回国那天,他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宋·东风·宁一早注意到程城手里的公文夹,估计对方多半有事在身,“你忙吧,我们自己慢慢回去。”
“那好吧。”再拉锯就有过分献殷勤的嫌疑了。
“叔叔拜拜~”佑安朝程城挥挥小手。
“拜拜。”程城也对他挥手。
然后,程城就看着宋惟宁抱起佑安,朝公交车站的方向慢慢地走。
公交站离这里不远,宋惟宁抱了一会儿,看见公交车来了,佑安就自己往下滑,他现在喜欢大步迈上公交车的台阶,虽然还得依靠宋惟宁一只胳膊借力。
午后的公交车里乘客很少,不像早高峰。宋惟宁来的时候一般选择打车,避免给上班族平添不必要的麻烦。但回去的话,只要佑安状态好,他就会选择坐公交车,既不着急也不拥挤,经济实惠还舒服有趣。
都说一个城市的风景全在公交车外,佑安喜欢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宋惟宁也是,随着车辆走走停停,外面的人文风物尽收眼底。
七年没回来,S市老城区的变化还是相当明显的,宋惟宁现在大抵也就是那个“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状态。
今天因为吃过饭才坐车,佑安没过多会儿就开始打盹儿,宋惟宁横抱着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肚子上。
这么一看,佑安还是没怎么长高,宋惟宁心里默默叹气,自然而然就想起程城,想要是自己能像程城那样会做饭就好了,就可以让佑安有兴趣多多吃饭,多多补充营养。
然而这也只能是想想吧。
“西步行街站到了,请准备下车的乘客,后门刷卡下车,注意脚下安全。前方到站,幸福里小区站。”
宋惟宁听着广播提醒,看一眼睡得香甜的佑安,没舍得叫醒他。
左右下午也无事,不知这条线路后半程是去哪儿的?宋惟宁想,如果路过适合带孩子玩的地方,就索性晚点下车。
可是车上的线路图在前半截,他们坐在后半截,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宋惟宁便拿出手机打算查一下。
屏幕亮了,许久又暗。
车上有人谈笑风生,宋惟宁闭了闭因盯着屏幕而略微干涩的眼。
眼帘遮掩的暗幕中,车外光影一闪一闪掠过,宋惟宁却依稀还能看见方才屏幕上数字堆砌的那几个字——第一中学东门。
☆、市一中
Weny,
我怎么得意忘形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但是咱俩约好的,毕业之前你不能打听我是谁。
还是回归正题,今天练的这首曲子好难,我手都要断了。我妈还一直在旁边监督我,你说她多久才回来一次,见到我就只管问我琴练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离她的目标还有好远,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Weny,你安慰安慰我吧,你一安慰我,我就又有动力了。
——Mask
S市一中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除了后来新建的主教学楼,绝大部分都保持了最初年间的建筑风格,环境优美,宛如园林,再加上常年傲视群雄的升学率,算得上S市一张响当当的名片。
宋惟宁坐了40分钟公交车,当车上除了司机已经再没其他乘客时,终点站的前一站也到了。
宋惟宁抱着睡眼惺忪的佑安下车,站在站台往前看,不远处就是学校的正门,除了门前这条扩宽一倍的水泥路面,一眼望去似乎什么也没变。
星期日下午,连高三生都被特许放半天假,从围墙外听着,学校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宋惟宁知道那是来自操场旁边的古槐。
大门有门卫,以宋惟宁现在的身份自然是进不去的,但是学校西面教职工家属区门口常有人出入,保安管的松,要进去不难。
宋惟宁循着印象,果然轻松混进了家属院,不过意外的是,家属院和校区相连的铁门居然也改成了岗哨,有人在门口守着,一脸严肃地查证。
宋惟宁站在那,略有些失望地远远望一眼围墙另一侧,两栋高耸的新教学楼。
“肉肉你看,那就是爸爸以前上学的地方。”
“喔~上学~”佑安似懂非懂,咬指头。
宋惟宁把他的手指拨开,“才睡醒又饿了?”
这附近应该有个小卖部,他打算去看看有什么佑安能吃的东西。中午的工作餐米饭偏硬,佑安只喝了点粥,不太扛饿,再加上每次午睡后,宋惟宁都会给他吃水果当下午茶的。
记忆里的小卖部还在老地方,一棵银杏树下搭着个绿棚子。棚子角落一台可称上古董的小电视,播放着与昔时不同的广告词,垫着碎花棉垫的竹躺椅悠悠轻晃,发出细微的咿呀声。
店面还是袖珍的,柜台只够站一个半人,外面的架子上摆着几样常见的水果蔬菜,里面架子上则是副食日用品,花样品类仿佛没有变过。
几年如一日,除了老板娘赵淑芹头发花白,证明时光流逝。
“师娘!”宋惟宁对着柜台喊了一声。
“哎——谁呀?”
当年才五十出头的赵淑芹已年近古稀,站起来时腿脚动作倒不含糊,但似乎眼神不太灵便了,扶了扶老花镜,“这孩子,怎么周末还没回家?”
宋惟宁笑,朗声说,“师娘,是我,惟宁!”
“谁?”赵淑芹一推眼镜,愣愣瞧了足有十多秒,直到宋惟宁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这才一拍掌,堆开满脸的笑纹,“哎哟,真是惟宁啊!”
“师娘,您还看着店呢?张老师呢?他已经退休了吧?”
赵淑芹嘿嘿一笑,抬起满布皱纹的手,又一次扶了扶眼镜。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嘛!老张呀……他回去拿点东西,哎我这就打电话叫他,他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赵淑芹颤巍巍转身,摸索自己的躺椅,“咦……我的手机呢?”
“不、不用忙了,师娘,我是顺路过来的,待一会儿就走了。”
想到七年前,宋惟宁到底心中有愧,他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从前的恩师。
“啊?这么急啊,”赵淑芹很是遗憾,“我还说留你吃个饭呐。”
“不用麻烦了师娘,我……我下次再来,亲自上门拜见师娘和老师。”
而且他也太失礼了,一时兴起光想着过来转转,却忘记还空着两只手,什么东西也没带。
赵淑芹叹气道,“你这孩子,总这么见外。”
宋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爸爸~”佑安怯怯唤了一声,虽说大人讲话不能插嘴,而且对面的还是陌生人,但他的确馋了,已经盯着台上黄澄澄的香蕉流了好一会儿口水。
现在实在等得受不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拉拉宋惟宁袖子,“爸爸~”
他这一声比刚才那声大,赵淑芹也被吸引看过来,“哟,这小娃娃是你儿子呀?好乖哟!”
老人看见萌萌的小包子,欢喜得不得了。
“嗯,他叫佑安,小名肉肉,”宋惟宁抱起佑安,“肉肉,这是奶奶。”
“嗯……奶、奶……”佑安小声喊了句,就把脸躲到宋惟宁耳朵后面,光露个小屁股。
宋惟宁有点尴尬,赵淑芹却主动表示理解,“嗨!小孩子都怕生,没事儿~我家那孙子小时候比他还认人,除了他妈谁都不要……哎对了,你媳妇儿呢?大周末的,没和你一起来呀?”
“呃……她有点事。”宋惟宁含糊其辞。
“哦我明白啦!”赵淑芹像是读懂了什么,呵呵一笑,“当年我就说你这孩子,那么温吞的个性,将来找媳妇肯定是被管的那个,老张还不信,这回可服我了吧?”
宋惟宁暗暗松口气,微赧地笑笑。
“师娘,我想买点香蕉,”无论如何,先岔开媳妇这个话题,“就要这一把吧。”
“好嘞!你呀以前总爱往我这儿跑,不过我可记得你不怎么吃香蕉的吧?”
赵淑芹絮叨着,把香蕉装袋,却不上秤,还抓了一把牛奶糖放进去,直接递给宋惟宁。
宋惟宁愕然,“师娘!您这……”
“拿着,我给我孙子的,你说了可不算。”
宋惟宁心头一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快拿着,再墨迹呀我可打电话叫老张头出来逮你啦!”
宋惟宁为难,到底还是拗不过,接下那个大袋子。
“谢谢师娘。”放下佑安,宋惟宁刚剥开一根香蕉,小朋友就抢到手里,欢欢喜喜抱着咬掉小半根,腮帮子迅速鼓成两个小球。
赵淑芹在旁看着,突然就叹口气,“我瞧出来了,你现在还不大想看见老张头,你放心,我不和他说。”
听见赵淑芹的话,宋惟宁内心的自责愈发强烈,“是我对不起老师。”
“傻孩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王淑芹摇头,“老张虽然遗憾是遗憾,但这么些年了,前前后后他带过多少毕业生,却唯独只把你的课堂笔记一直保存着。”
“……”宋惟宁完全没想到,他只知道他的笔记当年被老师复印说要当范本,他没有拿回来,准确说是决定出国的那一刻起,他什么东西都抛下,就孑然一身地走了。
但却不知道,那些满满字迹算不上漂亮的东西,竟在他想不到的地方,被默默保存了这么多年。
宋惟宁低下头,无法再看赵淑芹,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像话了。
“老张说,你是他最喜欢、最骄傲的,不管去了哪里,都是他的学生,不会变的。”
老电视的广告还在继续,音乐交织的是属于年轻一代偶像活力洋溢的话语。这样的话语里夹杂着老人苍老的声线,宛如二胡拨弦,喑哑又深长。
“老张还说,这辈子能教到一个你,他也算值了,不枉走这一遭的。”
“师娘……”唤出这两个字,宋惟宁不知为何眼角一颤,喉咙蓦地涌上一团涩苦,一瞬间,他盯着王淑芹泛起泪花的浑浊双眼,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天晚上,宋惟宁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先是从一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醒来,左手腕处扎着针,针头连着输液瓶,他想把针拔掉,却发现右手握了一支笔,正不受控制地在一张卷子上奋笔疾书。
卷子上的格子纸才写到一半,宋惟宁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觉得手在打战,牙齿在打战,思绪也在打战。
突然,刺耳的铃声响起,一阵强似一阵宛如催命符咒,宋惟宁浑身僵硬地听着,动弹不得,面前的卷子就在他眼皮底下飘走了。
他看那张卷子飞远,想伸手抢回,却被那条细细长长的输液管牵制,输进身体里的好像都变成了冰,全部血液被凉透、凝固。
漫天白雾如潮水,宋惟宁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喘不上气,头痛欲裂,挣扎着想清醒过来。
画面一转,满眼惨白骤然换了种闷灰的颜色,输液管不见了,笔不见了,他面前站了两个人。
宋惟宁大口喘着气,那么熟悉的两个人影,他张口想唤,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薄雾一点点散去,面孔逐渐清晰,只见那两人神情冷漠地瞧着他,嫌弃、鄙夷、恨铁不成钢。
寂静的虚幻空间里突然响起脚步声,节奏分明地回荡,似乎又有一个人从远处走来了。
宋惟宁终于感到自己喉头震动,撞出一个期艾的并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张老师……”那声音在唤,依稀带着哭腔。
“惟宁,你太让我失望了。”来人一声长叹。
“老师!不是的!”宋惟宁急切想要靠近那个人影,双腿却钉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这才发现,自己是跪着的。
“惟宁,听你爸妈的话,复读吧!老师啊……可还指望你考个状元呢……”那声音说到最后,音源又如来时,像一阵风,消散。
不……
先前那两个人,也都不见了。
宋惟宁愣愣跪在原地,半晌,颓然坐下,“老师……对不起……”
他把脸埋进手里,感觉一股暌违的湿热从指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