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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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激辩整整一下午，说得口干舌燥，却也畅快无比。顾萧一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东西没说完，苏仪这一走又要下周才会来，不由依依不舍。又要一个星期啊，万一这一个星期里他又有点什么新想法呢？都这么积存着，多耽误事啊！
顾萧再一次试图留下苏仪，再一次被苏仪婉拒，抓心挠肝之下一拍脑袋，“苏仪，你明天下午有没有课？”
“有。但是不去也没关系。”　苏仪明白顾萧的感受。事实上他也觉得这一下午过得很愉快，棋逢对手的交锋与融合感觉非常好，比起坐在课堂上魂游天外要愉快得多。
“那太好了！”　顾萧大喜，“我把明天下午的事挪个时间，你两点……不，一点半过来好不好？”
“好的。”　苏仪微笑。

第二天下午苏仪到得稍早了一些，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办公室里顾萧正在咆哮。“你是白痴吗？啊？就这么十四条经络三百多穴位，你自己说说你从小到大背了多少遍？还背不出来！还背不出来！你长的是猪脑子吧！猪都比你聪明一百倍！”
苏仪迟疑地停下脚步。顾萧这是在骂谁啊？真是好凶好恶毒！他，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偷听吧？
办公室里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是顾萧刚才那一顿骂把气都撒完了。苏仪正想走开，晚点再过来，就听顾萧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老规矩。手伸出来！”
嗯？老规矩是什么规矩？手伸出来要干嘛？苏仪忍不住好奇地竖起耳朵，离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声劈劈啪啪的声音，隔着门板听得不甚清晰。
这是在干嘛？苏仪伸出自己的手端详猜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生打手板吗？！天哪！顾萧竟然对学生体罚！
苏仪思考得太认真，没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劈啪声已经停了。等听到顾萧怒吼“还傻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回去好好背！”时，苏仪急忙想要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顾萧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一道人影直冲出来，狠狠地把苏仪撞得直飞出去。

（38）

“唔！”　苏仪被撞飞到走廊墙壁上，又站立不稳地扑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
“苏仪？”　那人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苏仪，“让我看下，摔到哪里了吗？”
咦？熟悉的声音让苏仪猛然抬头，差点扭到脖子，“顾彦？你怎么……”　苏仪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拉起顾彦的手细看，果然手掌通红，高高地肿了起来。
“顾彦，疼不疼？”　苏仪拉着顾彦的手，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没事。”　顾彦抽回手，急急地挽起苏仪的衣袖查看。他反正从小到大练得皮粗肉厚，被打几下手板能疼到哪儿去，倒是苏仪身娇肉嫩的，刚才的一撞一摔可不轻啊！

顾萧听到门外的动静，出来一看就怒了。不用问，肯定是顾彦这傻小子出门的时候撞上苏仪了啊！
顾萧眉头一皱正想骂人，却见苏仪含着泪光的双眼愤怒地瞪着他，怒喝道，“你怎么可以打人！”
嗯？啊？顾萧满头雾水，这是在说我吗？
“别装了！我都听见了！”　见顾萧竟然装傻，苏仪愈加气愤，“你骂人骂得那么难听！还打人！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吗！”
“别说了，苏仪，别说了！”　顾彦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苏仪怎么敢这样和他三叔公说话！

顾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糟糕，被小朋友看到他的狰狞面目了，以后不来找他聊天了怎么办！
“顾彦，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扶苏仪进来！”　顾萧心里一紧张，下意识地就拿一旁的顾彦撒气，却不知道就是这种态度才真正激怒了苏仪。竟然对顾彦态度那么恶劣，不可原谅！
“不用了，您尊贵的办公室我高攀不上。”　苏仪扶着顾彦的手挣扎着站起来，“顾彦，我们走！”
“别别，别啊！”顾萧着急，顾彦更加着急。苏仪不清楚顾萧是怎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清楚！凡是得罪了他家三叔公的人，个个都死的特别难看！

顾彦直接一把抱起苏仪，将他按在顾萧办公室的沙发上，焦急而又担忧地低声道，“苏仪，别对三叔公无理！听话！”
三叔公？苏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那是谁？
顾萧关上办公室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消除留给苏仪的恶劣印象，却见苏仪的目光在他和顾彦脸上来来回回几次，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是顾彦的三叔公？”
“是啊。”　顾萧和顾彦一起点头。他们长得其实挺像啊，怎么苏仪一直都没发现吗？

苏仪的脸颊迅速羞红。所以说，所以说人家这是在管教自家晚辈，是他太多管闲事了吗？
可是……苏仪又看了眼顾彦红肿的手掌，还是忍不住心疼。“有什么道理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打人骂人！”
顾萧仰天长叹。“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这小子太笨了！”
“顾彦才不笨！”　苏仪愤怒地反驳。
“你知道什么！你自己问问他，从小到大那十四条经络三百多穴位背了多少遍？背了就忘，背了就忘，为这不知道被他哥揍过多少次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萧也真是恨铁不成钢。明明挺好一孩子，怎么就不长脑子呢！哪怕有苏仪的十分之一，他就谢天谢地了！

顾彦深深地埋下头去，脸涨得通红，握拳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在苏仪面前被人这样羞辱，对方却是他无法违抗的长辈……
苏仪紧紧地握住顾彦的手，心里难过极了。“那是你们不会教！怎么能怪顾彦！只知道死记硬背，背下来了又有什么用！”
“我们不会教？”　顾萧气得笑了，“顾家人几百年都是这么背下来的，就他背不出来，你怪我们不会教？！”
“就是你们不会教！”　苏仪寸步不让。“因材施教没听说过吗？一模一样的办法用了好几百年，亏你也好意思说！”

“苏仪，别说了！”　顾彦感动于苏仪的维护，又担心他得罪顾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喝止。
顾萧和苏仪都暂时没空理他。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谁都没办法退。
“行，我们不会教，你会教吗？我把顾彦交给你，你能让他背出来吗？”　事关家族声誉，顾萧也是有些动气了。
“好，我教就我教！”　苏仪一口答应下来，“要是我能让顾彦背出来呢？你怎么说？”

喝，这是要和我打赌？好久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小子了。顾萧冷笑，“我也不欺负你，到学期结束还有两个多月，你要是能让顾彦背出来就算我输，我代表顾家向他道歉！”
“行！就这么说定了！”　苏仪拽起顾彦就想走，却被顾萧拦住。“别急着走，还没完。到时候他要是背不出来呢？你怎么说？”

（39）

呃……苏仪为难。他怎么说？难道他要向顾家道歉？不行不行，那不就等于承认顾彦太笨了吗！苏仪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慨然道，“那我下学期陪你聊天就不赶着回家吃晚饭了！”
顾萧直愣愣地看着苏仪，表情无比奇怪。苏仪还真没把顾家放在眼里啊！他代表顾家的一个道歉，在苏仪看来就只值他一个学期的晚饭时间吗？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萧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有些感动。看得出来苏仪是很认真思考了才给出这样的条件的，联系他之前开着闹钟赶回家吃饭的事，可见这对苏仪来说真的是非常有份量的筹码。
“一言为定。”　顾萧伸出手，语气已然平和。
“一言为定。”　苏仪和他握了握手，神情严肃。

苏仪拉着顾彦走出顾萧的办公室，然后回头道，“接下来我要认真教顾彦了，没时间过来陪你聊天啦！这学期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不用留给我了！”
苏仪说完就走，留下顾萧郁闷得几乎吐血。怎么这样呢！还有两个多月啊，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苏仪这是生他的气了吗？
这小没良心的！他对他还不够好啊！和他说话连声音都没响过一点，刚才那么顶撞他他都没生气！结果这臭小子竟然因为顾彦就对他生气了！这简直……简直……
顾萧烦躁地在办公室里闷头走了两圈，气呼呼地收拾东西回家向妻子诉苦去了。

顾夫人听了丈夫委屈的抱怨，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傻啊！不知道苏仪和顾彦关系好吗？还当着他的面骂顾彦笨！”
“我怎么会知道！”　顾萧大感冤枉，“他又没和我提起过！”
“苏仪是没提起过，但是顾彦提起过啊！家族子弟的月报你又偷懒没看对不对！”　顾夫人点了点顾萧的额头。
顾萧心虚地转开脸，“每个月还不就是那点流水账，有什么好看的！”
顾夫人好笑地摇了摇头。“当然有了。你要是认真看了就会知道，顾彦上个学期开始就把苏仪带到家里住了，这次过年没回家也是因为和苏仪一起去了美国。”
“真的！”　顾萧吃惊地站起来，一头扎进书房翻找起顾彦的月报。

顾家家族庞大，子弟众多，为了便于管理在各地都设有监管者，家族子弟每月都需要向监管者递交一份书面汇报。而顾萧就是此地的监管者，顾彦每个月的月报也都有按时交。
但是月报这种东西……基本上也就那么回事。有没有好好念书，有没有好好练武，有没有好好工作，有没有仗势欺人，仗势欺人的话是打赢还是打输……每个月二十多份同样的东西，顾萧真是看到不要再看，反正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会上门来说，写在月报上的基本上都是流水账。

顾萧翻看着顾彦的流水账，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傻小子运气还真好，那么一脚把苏仪踹飞出去，苏仪竟然都没生他的气！偏心眼啊！苏仪！
“这苏仪到底是怎么个来历，你让人查过了吗？”　顾萧问。这件事上是他疏忽了。顾彦作为年轻一代中最有武学天赋的后辈，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苏仪也就因此而显得有些可疑。
“查过了，没问题。苏仪是个孤儿，挺不容易的。”顾夫人叹了口气，“刚认识顾彦那会儿苏仪真是瘦得可怜，你现在看到他这样子，都是顾彦仔细照顾着慢慢养出来的。”

“是这样？”　顾萧颇感意外，沉默片刻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怪了。和顾彦比起来，他是锦上添花，顾彦是雪中送炭，也难怪苏仪那么护着顾彦。
或许苏仪是真的不明白顾萧这个名字在顾家意味着什么，但至少放在台面上看，顾彦不过是个学生，顾萧却是学校的教授。苏仪敢为了顾彦而得罪他……是个有良心讲义气的好孩子。

顾萧怎么感慨姑且不论，顾彦却真的是有点晕头转向了。苏仪认识三叔公？而且那个赶回家吃饭的事听着有点耳熟……难道，难道苏仪说的那个“人好好说话又有趣”的教授，就是三叔公吗？！
“对啊！我本来还觉得他人挺好的呢，怎么对你那么凶！竟然还打人！”　苏仪很不满。
顾彦苦笑。三叔公那么凶是正常状态，苏仪竟然会觉得他人挺好，这才叫匪夷所思。记得去年有个堂兄考试作弊被抓，三叔公一脚上去直接踹得吐血，肋骨断掉三根，卧床修养了整整两个月。他只不过是被打了一顿手板而已，绝对算是轻的了。

“你们家家法这么严啊！”　苏仪惊叹。他是孤儿出生，对于家族之类毫无认同感，也无法想像被这种严厉的家法拘束着会是怎样的生活。“考试作弊就要被踹得吐血？那更严重一点的怎么办？会被打死吗？”
顾彦一僵。如果他对苏仪的心思被家里知道，差不多就是会被打死的程度吧！
顾彦没有回答，苏仪也没在意，他本来也不过是随口惊叹一下而已。而且他这会儿正忙着找药油给顾彦抹手，心思不在说话上。

抹完药油之后，苏仪又把顾彦的手缠成了两只白馒头。顾彦看着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突然想起上次被裹成这样之后发生的事，脸颊不由自主地烧红起来。
苏仪抬起头正想说话，见此情形不由愣了一下，“顾彦？你怎么了？”
顾彦把手伸给苏仪看。“你把我手裹成这样，待会儿怎么烧晚饭？”
啊，真的呢！苏仪挠了挠脸，硬着头皮道，“我来烧！”　没错，在顾彦的悉心调教下，他勉强也能烧两个菜了！”
顾彦哼笑一声。“那洗澡呢？你也帮我洗吗？”

（40）

洗……洗……洗澡？！苏仪的脸也顿时涨红，显然和顾彦想到了同一件事。
但是！但是他发誓那个时候他对顾彦绝对是心无杂念的！纯粹是帮忙！再加上有点好奇！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苏仪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他对顾彦一样心无杂念。他并不想占有顾彦，侵犯顾彦，他非常珍惜这个朋友，希望能够长长久久地相伴下去，尽此一生。
所以，不过是帮忙洗澡而已，有什么关系？拒绝只会显得他做贼心虚。
“好啊，等吃完饭我帮你洗澡。”　苏仪微笑承诺。

顾彦傻了。他只是随便说说逗逗苏仪的，哪知道他竟然会答应？明明上次他威胁要帮苏仪洗澡，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