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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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仪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厨房，向顾彦道，“时间还早呢，你再去睡会儿吧。我不会再吵到你了。”
“因为你不打算再睡了对吗？”　顾彦皱起眉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这样？”
“反正也睡不着……”　苏仪小声回答。与其被噩梦惊醒，还不如看会儿书。

顾彦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抄起苏走向自己的房间。“这才两点多，给我老实点睡觉！看你这眼圈都黑成什么样了！”
苏仪抵不过顾彦的力量，直到被扔在床上才急道，“会吵到你的！我回自己房间睡！”
“不行！谁知道你回去之后睡不睡！”　顾彦不由分说地抖开被子盖住苏仪，自己也钻了进去，“怕吵到我就闭嘴！快睡！”
苏仪只好无奈地闭上嘴，也闭上眼睛。

苏仪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是耳边听着顾彦平稳的呼吸，身侧是顾彦暖洋洋的温度，这种熟悉的安全感让苏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又自动自发地手脚并用缠上了顾彦。
黑夜中顾彦悄悄睁开眼睛，轻轻地把苏仪往怀里拢了一拢，无声地叹了口气。

（33）

这一觉苏仪睡了很久，似乎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苏仪一直睡到中午才慢慢醒来。
这天其实苏仪和顾彦都有课，可是顾彦醒来之后看着苏仪安静的睡颜，却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吵醒他。他都不知道苏仪究竟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那个女生，那个抛弃了苏仪的女生，真的对他有那么重要吗？
顾彦静静地陪着苏仪躺了很久，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轻轻挪开苏仪的手脚，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只见苏仪在床上不安地翻来滚去，似乎正在挣扎着醒来。

顾彦急忙又钻进了被子。苏仪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温度，又主动粘了上去，手脚缠得顾彦一动都不能动。于是顾彦索性也就不动了，陪着苏仪一起又睡了一觉。他想看看，苏仪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抱着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苏仪睡醒的时候花了挺长时间才意识到他不在自己房间里。嗯，对的，早上两点多的时候他被带到顾彦的房间了。然后……嗯，这一觉睡得好香啊！好久没睡得那么舒服过了！
苏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再伸个懒腰，突然觉得手底下有什么东西。
唔？是什么？热呼呼的，挺有弹性。苏仪下意识地摸了两下，然后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顾彦？！苏仪吓得直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张大眼睛看着顾彦，“对……对不起！”
顾彦慢慢撑起身来，半靠在床头，冷哼道，“对不起什么？”
“我我我……”　苏仪慌张得结巴起来，“我摸你……”
“你又不是第一次摸，现在才想起来对不起？”　顾彦嗤之以鼻。
“还还还有，我抱着你……睡……”　苏仪语无伦次。
“都是男生，让你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平时我也会抱抱你的。”顾彦危险地眯起眼睛，“还是说，你抱着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

苏仪张大了嘴，完全晕头转向了。
他，他把顾彦当成秦卿了吗？苏仪努力回忆。一开始怎么睡着的他真的没印象了，但他模模糊糊记得中间醒过一次，觉得顾彦怎么不在……所以是的，他知道身边的那个人是顾彦……然后，顾彦回来之后……苏仪的脸轰得一下涨得通红……顾彦一躺回来，他就缠了上去……
天哪！苏仪捂住脸，觉得自己简直无法面对顾彦。他明知道那是顾彦，却还是那样缠了上去！
顾彦放任苏仪装了会儿鸵鸟，然后凑上去拉开了苏仪捂在脸上的手，“来，和我说说，抱着我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这一次顾彦是打定主意不会轻易放过苏仪了。其实自从认识苏仪以来，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不要打扰苏仪，然而苏仪却一次又一次无意识地靠近他撩拨他，终于让他再也无法放手。

苏仪被顾彦困在怀里，羞窘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顾彦好整以暇地审问他，“做梦的时候有没有以为正抱着女朋友呢？
“没有！真的没有！”　苏仪拼命摇头。
“哦？那你知不知道抱的是我？”　顾彦追问。
“知道……”　苏仪的头低得都快贴着胸口了，却又被顾彦捏着下巴被迫仰起脸来。
“感觉怎么样？抱得还舒服吗？”　顾彦一点点逼近苏仪，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对，对不起……”　苏仪轻轻地发着抖，发出低低的呜咽。
“对不起什么？”　这一次顾彦却出奇地狠心，把苏仪逼迫到这样的地步竟然还在继续逼问。

苏仪透过泪雾怔怔地看着顾彦，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痛楚。他急忙闭上眼睛，大滴的泪珠滚落脸颊。
他好无耻。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贪婪地索取着顾彦的陪伴和温度。
他把顾彦当成秦卿了吗？的确没有。但是，他明知道这是顾彦不是秦卿，却还是缠了上去，因为在注定失去秦卿的此世，只有顾彦陪伴着他。
他把顾彦当成什么了？他把顾彦细心的体贴和善意的陪伴当成什么了？仅仅因为自己将要溺毙，就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顾彦这根救命稻草吗？
苏仪，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34）

苏仪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流泪。顾彦僵了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了对苏仪的钳制。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机会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得回自由的苏仪背对着顾彦慢慢蜷缩起来，细弱的肩膀不断颤抖，明明是在哭泣，却没有一点声音。
顾彦看他这样，心里真是难受极了，连鼻子也跟着发酸。他上前粗鲁地抱起苏仪，不顾他微弱的挣扎将他牢牢锁在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
苏仪身子一僵，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是顾彦的怀抱那么温暖，拍抚那么温柔，他舍不得离开。
苏仪，你真的好无耻。他一边痛苦地责备自己，一边将脸深深地埋入顾彦的胸膛。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他一定会离顾彦远远的。苏仪悄悄发誓。

然而苏仪的誓言注定无法实现。这天晚上到了该睡觉的时间，顾彦直接闯进苏仪房里，不由分说地就把明显还不打算睡觉的苏仪绑架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澡去，洗完了过来睡觉！”　顾彦扔给苏仪一套睡衣。
“我可以自己睡的！”　苏仪抗议，“晚点我就会睡了！”
“晚点？晚到什么时候？”　顾彦根本不相信这种托辞。“快去洗澡！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洗？”
“我自己洗！”　苏仪惊慌地窜进浴室，磨蹭了许久才出来，小心翼翼地贴着床边躺下。

“睡那么远干嘛！”　顾彦伸手把苏仪捞到自己身边。感觉到苏仪拘谨地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顾彦叹息一声，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好好睡觉！今天都逃了一天课了，明天还得去请假。就指望你了知道吗？不然那帮老师非得削死我不可！”
虽然满腹心事，苏仪还是被顾彦语气中的苦大仇深逗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　顾彦不满了。“你当人人都像你那么招老师喜欢呢！我告诉你啊，那帮读书人损起人来可狠了！说不定明天你就能见识到！”　想了一想，又觉得在苏仪面前挨削实在太没面子，于是改口道，“算了，明天我们还是各自请假吧，你不用陪我了。”
“没事的！”　苏仪笑着安慰顾彦，“明天看我的！一定不会让你挨削！”
顾彦哼哼了几声，不置可否。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苏仪倒也慢慢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地待在顾彦怀里睡了，只是睡着睡着又原形毕露，张牙舞爪地扒在了顾彦身上。
顾彦都已经被他压习惯了，随便怎么样都能睡着，两人就这么手脚交缠着一觉睡到大天亮，而且，又起晚了。
“苏仪！快起来快起来！要迟到了！”　顾彦着急地推着苏仪。怎么回事，明明以前他都会准时醒的！
苏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要迟到了顿时瞬间惊醒。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纠结自己怎么又缠在顾彦身上了，急急忙忙地就跳下床穿衣洗漱。

万幸这两人动作都不磨叽，最终冲进校园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苏仪果断先陪顾彦去找老师请假，反正他那里不着急，甚至不请假都无所谓，这就是身为学霸的特权！
事实证明有没有苏仪出马果然大不一样。就连苏仪前段时间的失神憔悴都成了极有力的佐证，苏仪说自己生病了，顾彦因为照顾他所以没来上课，那些老师根本一个怀疑的都没有，纷纷安慰苏仪生病了就要好好休养，来不来上课都没关系。有几个老师还爱屋及乌地表扬了顾彦乐于助人的精神和友爱同学的义举。
什么叫差别待遇！顾彦深深地嫉妒了。

一整天的课忙忙碌碌地上完，回家吃完晚饭各自做了点事，就又到了睡觉的时间。苏仪再次被顾彦绑架了扔上床时，终于想起了早上自己又整个缠在顾彦身上的事。
可是这种事情当时没来得及尴尬，事后再补尴尬未免有点矫情。苏仪被顾彦牢牢锁在怀里的时候，只好自欺欺人地想：反正顾彦也说了都是男生抱一抱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就是抱一抱而已嘛。反正他也不会对顾彦做什么其他事情的……
苏仪一边想，一边贴在顾彦的胸口，打着小小的猫咪呼噜睡着了。

（34）

顾彦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但却立竿见影地将苏仪从因秦卿而起的阴郁中解脱出来。接下来的日子苏仪真的没有再多纠结秦卿的事了，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纠结到了对于顾彦的不应有的贪恋上。
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顾彦了，怎么办？苏仪偷偷看一眼正在练武的顾彦，无比郁闷地咬着指尖。可是顾彦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
顾彦会毕业，会恋爱，会结婚。顾彦会有自己的妻子孩子，自己的事业生活。他在顾彦生命中所占的比例只会越来越小，直到成为前世那样的君子之交，十天半月上门拜访一下，坐在一起喝一点下午茶。

……其实，如果真的能这样倒也不错。想到这里苏仪突然就平静下来。不确定的未来中，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上门去讨杯茶喝，说不定顾彦兴致好的时候还会烧几个小菜。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
……所以，他怎么可以浪费这绝无仅有的短短几年的可以独霸顾彦的美好时光？

“顾彦顾彦，你练好了吗？”　苏仪看到顾彦开始擦汗穿衣服，放下书本扬声问道，“去吃宵夜吗？”
顾彦的动作停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苏仪，“你不是一直说吃宵夜不健康？”
“偶尔一次嘛！”　苏仪笑眯眯地仰头看着顾彦，“我想吃香辣小龙虾！”
“你行吗？”　顾彦皱起眉头，“别又吃了胃疼！”
“我先吃颗胃药再去！”　苏仪非常坚持，“还要喝啤酒！”
“啤酒不行！”　顾彦断然拒绝。
“就喝一杯！保证不多喝！”　苏仪举手发誓。

顾彦怀疑地看着苏仪。虽然苏仪一贯的有些嘴馋，但还是挺注意养生的，从来不乱吃这些没营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更不用说喝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嘴馋总比之前的郁郁寡欢要好的多。“行，我知道小区边上就有一家小龙虾不错，就去那儿吧！”
“好的好的！”　苏仪开心点头，“那你先洗澡，我去换衣服！”
“洗什么澡，从那边出来肯定又是一身的味儿，还得重洗。”　顾彦直接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又看了眼苏仪整整齐齐的一身休闲服，“你也别换了，吃小龙虾而已，难道你还打算穿你的白衬衫？沾上油腻洗都洗不掉！”
“哦。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了吗？”　苏仪的眼睛闪闪发光。
“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顾彦被他期待万分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小龙虾而已，哪里就值得这么期待？

顾彦和苏仪并肩走进小龙虾店的时候简直万众瞩目，整个店堂里都静默了好几秒钟。别忘了顾彦家的小区就在学校对门，所以小区旁边也就是学校旁边，此刻在店里扎堆的刚打完球的男生，刚逛完街的女生，秀恩爱死得快的小情侣……全都是他们的同学！
顾彦可能还有人不认识，苏仪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更何况两人走在一起，辨识度120％好吗！
啊啊啊！男神竟然也会来吃小龙虾吗！竟然还穿情侣装！闪瞎了啊啊啊！

苏仪对于自己附带的全场静默效果已经很习惯了，扫了一眼没有认识的同学，就自顾自地往一张空桌子走去。走在他身后的顾彦同样扫视了一眼全场，然而这一眼的威慑力就强得多了，被他扫到的同学立刻剥龙虾的剥龙虾，喝啤酒的喝啤酒，店堂里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
跑堂的小伙计悄悄抹了把冷汗，热情而又恭敬地递上菜单。
顾彦无视苏仪跃跃欲试每种都想尝一下的要求，只点了两斤微辣的小龙虾和一瓶啤酒。
苏仪的目光失望而又哀怨。
顾彦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是什么都想试试，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