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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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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还在这等什么呢?您已经欠我的课那么久了!”
  “……不,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欧罗拉,你这是单方面取消我的早餐的意思吗?”
  晕眩和模糊再一次席卷少女的感知,她脑中一片混沌,尴尬地强撑着。
  对面门框里的青年似乎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开始自我发挥,主导着他俩之间的旋律。
  赋格x康塔塔!
  欧罗拉的几乎要在门板上抠出五道爪痕来——正式接受“肖邦就是弗朗索瓦”的第一天,她这副不经意催赶对方赶紧离开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先生,你就不会快去快回吗?你越快离开,就能越早回来——动作迅速一些,或许还能看到面包冒着热气呢!现在,我要换装啦。”
  少女迅速带上门,丝毫不顾发出的巨大声响。
  青年眨眨眼,额前的发丝似乎被带出的风拨动着摇了摇。
  马车里的肖邦回想起晨间的插曲,嘴角的笑便被延音线无限延长了。
  不必再躲躲藏藏、拐弯抹角,大大方方从安亭街38号驶向5号,完全放松的来回,令他格外舒心。
  或许,从一开始透露搬家,到和李斯特互换公寓,再到去啼笑皆非的同居和揭晓真相后的震荡……曲折波澜都可以平息了,即日起,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走向正轨。
  能站在阳光下大声说出喜欢,没有丝毫隐瞒和虚伪,原来是这么轻松愉快的事。


第一节 钢琴课,弹些什么好呢?
  还是莫扎特吧——欧罗拉一定能把他期待的曲子,演绎成一片暖阳。
  马车渐渐停滞。
  肖邦稍微扫了扫窗外,发现离自己的公寓还略有距离——虽然38号和5号隔得不远,但不在家门前停车,确实有些奇怪。
  “先生,公寓门前有马车停靠,我们是等一会还是直接过去?那辆车看起来像是来接人的,应该马上就会离开,我们等一会停靠可能方便一些。”
  车夫的解释很快就从窗外飘来,肖邦随意扫了眼前方家门前的车辆,车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给予信息。他顿了顿,示意车夫先等等。
  会是谁呢?
  毕竟这个点对安亭街而言还是太早了一些。
  5号的门被打开,一位蒙着头纱的女人迅速从房内窜出来。她的穿戴衣衫并不规整,处处透露着匆忙和慌乱。
  女人轻车熟路地跳上马车。
  在她冲下台阶的刹那有风拂过,撩起她并未掩盖严实的纱巾,令她的脚步有片刻的停滞。
  仅一个闪瞬,肖邦的眼便捕捉到关键的画面女人发髻松垂,金色的发丝散漫随意地飞舞着,面容年轻,身形十分眼熟。
  绝对是认识的人。
  青年避开车窗,压低帽子藏好。
  不一会儿就听见响鞭,那辆马车哒哒着从他身边掠过。
  “先生,您可以下车了。”
  直到车夫在自家门前停好车,打开车厢,肖邦都还未从恍惚中抽离。
  鞋子在台阶上烙下声音的印记。那个女人迎风掉落头纱的画面又一次在青年脑海中重播。
  步履停滞,肖邦放在门把上的手不由得一阵哆嗦。他瞪大眼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诞感从地心冲上云霄。
  卡米尔·莫克,现在的名字是玛丽·普雷耶尔。
  那个介于可靠和不可靠之间,好友兼压榨人的钢琴制造商的夫人,就是刚才从自家公寓匆匆离开的女人!
  见鬼,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邦惊恐地打开门,张惶地冲进去——
  茶几上,高脚杯瘫倒在桌面,空荡的酒瓶散落在周围。房间里被伏特加的酒气、厚重的香水以及令人窒息的香烟的味道满满地填充着,肖邦屏住呼吸,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开窗,大口地呼吸着活着的空气。
  他调整好呼吸,额间的青筋已经在他的发间隐约可见。沉重地踱步到沙发跟前,狼藉的茶几几乎要令他再次窒息——伏特加的味道,就是从桌上那滩干涸的被打翻的水痕里散发出来的。
  肖邦忍住胸中的失声尖叫,跌坐在沙发上。颤抖的手指在沙发上的无措地摩挲。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什么,指腹传来的触感竟让他惊恐地跳起。
  这条备受他喜欢的白丝绸沙发罩布,像是沾染了最为肮脏的的东西一般,只恨没有火当场将它烧成灰烬。肖邦压下那股作恶的呕吐欲,疯狂地后退逃离沙发。被琴凳一绊,他失足跌靠在钢琴上,手肘和背猛地压下一大片黑白键,发出刺耳的轰响。
  ……
  “咦,弗里德?这个点你怎么回来?”听到声响的李斯特睁着惺忪的眼,打着哈欠下楼,看到那头标志性的棕发后,他干脆趴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问着话。
  “你做了什么……”肖邦失神地望向快软成一滩烂泥的友人,呢喃声近乎极弱。
  “啊,弗里德,我有件事要跟你——”
  “弗朗茨·李斯特,你到底在我家做了些什么!”
  波兰人丢弃他最为温顺儒雅的外衣,愤怒的咆哮化作炮弹精准地投掷在匈牙利人身边。爆炸声几乎将李斯特的神志轰碎,他扶着扶手支起身来,眼皮终于不再依恋着合起。
  肖邦的蓝眼睛里满是赤红,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竖起的鬃毛每一根都是尖锐的刺。
  睡意瞬间消散,李斯特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敌视的眼,燃着火焰的食指指向铺着凌乱白绸布的沙发,旁边是狼藉的茶几……这个聪慧的青年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女人,终究借着他的局在他维护的好友面前,给他挖了一道永不见底的深渊。
  “弗朗索瓦,早餐准备好了,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欧罗拉敲着肖邦的房门,耳朵轻贴在门板上。她犹豫片刻,转动门把,发现门从里面锁得死死的。
  肖邦很不对劲。
  他几乎在她刚刚梳洗好下楼时就回来了,手中没有曲谱,整个人神情近乎崩溃。欧罗拉的问询得不到回答,他在良久的喘息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带着哭腔的“给我一盆水”。
  然后是疯狂地洗手,仿佛手上有什么深入骨髓的肮脏东西一般。当欧罗拉强制制止肖邦近乎自虐的行为时,那双天赐的手似乎早已失去生气。
  少女被青年紧紧抱在怀里。他无措地在她身上寻求着温暖、信任和慰藉,只要在她身边,黑暗与污浊便会消失一般。
  他说他要搬家——现在、立刻、马上就搬,他请求永远住在这里,礼节教条全部都是废纸。
  肖邦受伤了。
  尽管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欧罗拉无条件地愿意接纳他的一切,她领着他回到肖邦专属的卧室,整理纷乱的情绪再好好谈话。只下楼取个早餐的功夫,敏感的波兰先生便锁好房门,拒绝再说一句话。
  “弗朗索瓦,开门好不好?我们不需要说话,你让我坐在你旁边陪你就好……”
  女声越发轻柔,但门内没有丝毫动静。
  她叹着气,刚要继续说服他,佩蒂特唤她下楼,说李斯特来访。
  早餐被欧罗拉轻放在门边,她望了望那扇紧锁的门,转身离开。
  或许,肖邦的不对劲,李斯特能给她一个答案。有了答案,才能有带他脱离的方向。
  ……
  迎面就是一个充满了匈牙利式直白热烈的拥抱。欧罗拉像是漏了拍子,瞬间和李斯特错开了思维节奏。
  她听见他有些歇斯底里地重复着破碎神叨的小句子,还没等她仔细听清它们,李斯特就放开了她。
  太阳神宛若遗失神格一般,太阳不再青睐于他。
  金发失去光泽,面容满是疲惫,身上酒气冲天……世界要被毁灭了吗?怎么这两位天之骄子都出来问题?
  “欧罗拉……听我说——”
  “出去!”
  欧罗拉刚听见李斯特开口,身后就响起一道粗暴的指令。
  她悻悻回首,肖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间。波兰人疾步冲过来,打掉李斯特握着她的手,挡在她面前,直指敞开的大门。
  “出去,李斯特,这里不欢迎你。”
  “弗里德,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她为什么会在那里?你做选择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弗朗茨·李斯特?”
  “……”
  欧罗拉插不进他们的对话,甚至连原因都听不出来。但至少她知道了,所有的不对劲,是因为诗人和国王之间的关系,被蒙上一道阴影。
  她慢慢退到书柜便,小心从抽屉里取出一样小东西。
  “你永远都是这样……肆意狂放,不知后果……神啊,你怎么能在我家,做那么荒唐的事……”
  波兰人的话几乎听不出什么起伏,词语堆砌凝固成一座冰川,它们缓缓移动,结结实实地刺进心里,令人遍体生寒。
  “……你错了,弗里德。我这次的选择没有错,我绝不后悔。”
  匈牙利人闭上眼,他似乎有些疲惫。相交多年,他深知现在绝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同一张曲谱可以有完全相反的两种演奏方式……弗里德,荒唐的事,我没有做。”


第67章 ·Ballade·Op。67
  停落后的远航
  左手五指化作一把宽齿梳; 从额间一直推到头顶,金发被指尖打乱了分路,顺从地倒向脑后。李斯特颓唐地松开指梳; 低头将脸埋进手掌中。
  柔软的发丝失去束缚,簌簌垂落下来。失去光泽的发丝倾泻就和演奏会落幕时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钢琴之王的退场没有鲜花和掌声。
  宛若经历最糟糕的一场舞台演出。
  绝不可能在钢琴上失误的音乐家; 每一个小节都是错。
  李斯特放下手,无力地仰头靠在马车座椅的靠背上。
  悠长的叹息在车厢里化作一阵虚幻的白雾; 声音消失的时候,他的双目也失去了昔日的奕奕神采。
  头颅微转; 有一小缕发顺势滑到眼前。青年不为所动,任凭车窗外那幢独立的小楼被一条模糊的黑影分割。
  没有解释。
  甚至比起解释而言,和那个人的关系,似乎走向了更为艰难的境地。
  李斯特的神情越发黯然和疲惫。
  因为了解,知道肖邦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在更有利的证据浮现之前; 或者在波兰人自己冷静下来前,所有的解释都会被认定为借口、蓄谋和诡辩——尤其这一局布置得近乎是真相。
  青年嘴角无力地勾起一丝荒诞的笑。
  莫克这场表演无可挑剔,以报复回应报复,不计后果的疯狂,果然是她的本色出演。
  “先生,接下来您要去哪里?”
  马车夫抱着帽子出现在车窗前,大概是雇主不再和往常般和煦亲切; 询问行程时他格外小心翼翼。
  “随便去哪……你看着走……”
  李斯特的回答散漫到像是一种为难。车夫瞬间僵立在外面; 看起来震惊极了。
  青年不由得再次叹气。
  他本意并非如此; 只是心情不同; 外人的解读又会变成另一重模样。但他此刻无暇再去顾及他人的感受,微笑对他二言,已是一件艰难的事。
  手指微握,掌心里的异物感触分明。
  李斯特抬起右手,掌中赫然放着一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咖啡豆,份量刚好够一两个人一天的量。
  烘焙过的豆子香气慢慢随着掌心的温度苏醒,他随意转了转瓶子,瓶身上的商店标签证明了他的直觉——是一罐新口味的咖啡豆,分量足够试尝。
  这只小瓶子是第二次和肖邦不欢而散,欧罗拉出门送他时,不着痕迹塞到他手里的。
  嗯?
  莫非——
  “先、先生……”
  “去这里!”
  李斯特将瓶子拍到车窗上,标签那一面紧贴着玻璃。
  车夫会意,凑近看清店名后,立马扣上帽子逃去驾驶室。
  白瓷和咖啡是一对温柔舒心的组合。
  黑棕的液体在无暇的暖白衬托下,越发令人平和安定。尤其最外圈那层金棕的圆环,仿佛可以软化时间。
  欧罗拉走进咖啡店,发现李斯特的位置并来到他跟前的时候,除了静默地坐在桌边、将手臂换在胸前的青年钢琴家,最引得她在意的的是那杯无人品尝的咖啡。
  金发的男子若有所觉。他一抬头,刚好看见少女轻轻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
  李斯特松了口气“看来我还算聪慧,没有让你白跑一趟……”
  欧罗拉浅浅地笑着“即使白跑一趟也没关系——因为你是弗朗茨,你一定不会错过这里。”
  “他肯放你出来?”
  “家里没有我喜欢的咖啡豆了,我只好出门补充一些。”
  放下手臂的青年,盯着桌上的瓷杯牵强地笑叹道“他怀疑世界,却从不怀疑你。”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招手换来服务员,在他惊讶的目光里,点了一大份的……咖啡豆。
  “因为我确实是来买咖啡豆的呀,弗朗茨,只是‘碰巧’在这遇见了你。”欧罗拉眨眨眼,微微探出身子,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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