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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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引起骚动,决定暂时远离这里。
“请容许我告退。”
“您就这么不愿意回应我吗,我的钢琴家?”
肖邦的手臂再一次被白色的手套缠住,向来不善应付这种场合的波兰人,全身寒毛都站立起来。
他浑身开始颤抖,对方的逼近令他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
啪——
一声清脆的击打令肖邦得到解脱。他被人一把互在身后,他看着伯爵呲着牙抬起手背呼痛。
一把合拢的女士折扇,像骑士的佩剑警告着生人勿近。
波兰人因眼前的身影,双眸再一次盛满潋滟的波光,他的心脏又开始了复苏的跳动。
“你是哪家的小姐,这里没您的事,让开。”
“不,怎么不关我的事?”
肖邦的手被欧罗拉拉起,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这个男人,我的。”
“对,我是她的。”
此刻,从来没有宗教狂热的钢琴师人,第一次甘愿俯首跪拜上帝。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 op。50】
'1' “您只有一个决定要做……”:这是历史上居斯亭侯爵曾对肖邦说过的话。需要注意的是,这位侯爵在当时是一个出了名的同性恋。关于他的行为并非我杜撰,也不是我刻意设置的狗血情节,而是确实有记载可循的,遂做了这样的安排。
居斯亭侯爵早在1833年间就结识了肖邦,他亲热地称呼钢琴家为“波兰先生”,并写了很多暗示性的便条。但很不幸,和卡米尔·莫克小姐一样,他们都在眼中只有钢琴的波兰人这里碰了钉子。
第51章 Scherzo·Op。51
【我是你的】
蓬松的裙摆; 规整的束腰,轻盈的舞会鞋,束在脑后的发髻; 解除束缚的修长脖颈; 顺着迷人的锁骨延伸至隐约可见的肩,再加上一把淑女小扇,欧罗拉彻彻底底换了种气质。
早已去休息的佩蒂特,在客人上门后便自发地醒过来招待——少女原本一点都不想去打扰长者的安眠,但在招待客人过程中; 听到自家小姐接受了沙龙邀约,佩蒂特便迅速告退; 上楼帮欧罗拉快速变装成一位合格的社交装束。
尽管早就知道裙子足够长; 叠穿的裙摆绝不单薄; 但欧罗拉就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褪掉披肩后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项,即使在温暖的室内; 轻微的气流变化也能被敏锐捕捉。加上即使嬷嬷手下留情; 束腰带来的压迫感也让她无法自如地跑跳——她只快步搜寻了一小片地点,呼吸便开始变速,不太顺畅了。
缓步; 放松,调整身体,如果她不想接下来因缺氧而昏厥的话。
所有穿上礼服后的端庄和优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从未习惯过它们的人来说,披上这身战袍后,不想收敛本性都难。
欧罗拉还记得李斯特看到梳妆完毕的她后; 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wink。
带着目标明确的女伴来到沙龙会场,匈牙利人愉快地放任少女自由享受一切——他给她指了个方向,把“要找弗朗索瓦; 就去偏僻寂静的小角落”的情报耳语给她,眨眼就涌进热闹的人群开始他的社交活动。
长舒一口气的欧罗拉对热心的钢琴家报以无限的感激。
他大概异常敏锐,一进会场就察觉到了她的迫切和不安,他没有强迫她一起行动,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欧罗拉的确不怎么喜欢沙龙的环境,就像她永远无法习惯现代那些无聊的酒会一样。
不管是不是音乐沙龙,它们的社交性总是大于音乐的——这里随处可见成团的人群,她的耳朵里都是谈论和碰杯的声音,太过于喧闹,音乐在这里除了演奏家,没人会把它当作真正的目的。
或许音乐室那边的钢琴的确对她有吸引力,但现在,欧罗拉的第一位,是弗朗索瓦。
她只想把那只别扭的刺猬找出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好跟他说话。
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欧罗拉开始慢慢适应这身衣服了。她一路都打开着折扇,小心地遮着脸,礼貌拒绝几位凑上来的绅士后,终逮到机会,不引人注意地潜入通往阳台的通道。
鞋子踩在地毯上,绒毛的柔软几乎让她的脚开始生出迷恋的情怀来。夜风掠过她的双肩,落下一袭凉意。欧罗拉抬眼,阳台那的玻璃落地门,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缝隙。
那里有人。
少女眼前一亮,忘了她刚刚总结出来的经验,提起裙子就往那冲。
她在敲了三下玻璃后,才彻底打开门,去向阳台。
……
“弗——”
“唔……谁?不对……来人了!该死——”
安然睡在小躺椅上的绅士,在察觉到这片天地多了个人后,慌乱地舞手舞脚。他忘了帽子正被他扣在脸上,视线是一片漆黑,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等他手忙脚乱地戴正帽子,扶着躺椅扶手站好,看清来者——一位年轻的女士,他的身子和门碰出的声响一起同步地哆嗦了下。
“小、小姐……这里……不好……回、回去……”
他不敢去看来人的样子,垂下头紧张地捏着外套的边缘,发现领结被早被他扯乱后,又慌慌张张地去系它。
“抱、抱歉。”
年轻人的头皮紧绷,他快要被他此刻突然变迟钝的手指气哭了。
“请、请让我喘口气……先生,我、呼吸——”
他听见大理石的阳台护栏传来被拍击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位小姐扶着护栏捂着胸口仰着头喘息,手指瞬间忘记它该做的事。
等她调整好呼吸,他们视线撞在一起后,少女突然收回手臂端庄地挺直腰,青年终于记起手指的本职工作。
她打开折扇遮住脸,他干脆把那条不听使唤的领巾一把抽下。
两声轻笑,没有丝毫嘲弄的意味。
她放下折扇,他的紧张也不复存在。
“夜安,小姐。我以为,这里除了我,大概不会有人再对它感兴趣了。”
“夜安,先生。我来找人,他不习惯人群,也偏爱藏在安静的地方。”
“听起来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肖邦,他比我勇敢,我在沙龙里也不自在。”
“肖、肖邦?”
“对,不过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本以为今天来这可以听到他演奏,但很遗憾……”
“您也喜欢肖邦的音乐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位小姐很陌生,但他却能融洽自然地说话,就像在他朋友身边一样。
看来她也很喜欢肖邦,那真的太好不过。
“或许,没有哪个钢琴家可以抵抗肖邦的曲子。”
“说的对,先生。你也是钢琴家?”
“阿尔坎……我……半小时前刚刚弹了首……”
“那真是太过遗憾,我才刚来,错过您的演奏了。嗯,阿尔坎?”
她脸上的惊愕太过生动,教他有些难为情。
“是查尔斯·阿尔坎吗(charles alkan)?我有弹您的曲子,它们就在我的钢琴上,非常棒。您什么时候写练习曲?我很想弹您的练习曲!”
少女眼中仿佛有星星,头一次被人催稿的阿尔坎有些难为情。
他迄今为止也只敢写写变奏曲,巴黎尚有李斯特和肖邦在,还会有人期待他写别的曲子吗?
沉默。
不善交际的阿尔坎,不知该如何回应一种善意的期待。
直到走廊那边传来轻微的争执声,他才意识到他不该长久不做回应,而她也似乎发现她的请求过于热切。
“抱歉,阿尔坎先生,我该离开去找人了——请相信我,您的作品非常精彩,和李斯特先生一样的精彩。”她刚要离开,又神神秘秘地补了句,“阿尔坎先生,以后取书的时候请小心些,另外请远离衣帽架。”
直到少女离开,阿尔坎还愣在原地。
良久之后,他难得愉悦地笑出声来——取书?衣帽架?
阿尔坎转身撑伏在石栏上,夜风将他的困顿和颓丧一扫而光。
弗里德里克,今晚我碰见了一位非常可爱的小姐,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因为我们那么相似。
她竟然问我要我写的练习曲——可惜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如果我真能写出她期待的练习曲的话,那样我就有题献人了。
……
查尔斯·阿尔坎。
这是上次在书店里,弗朗索瓦送她那本《肖邦练习曲集》时,附带上的另一册作品上的作曲家名字。
欧罗拉收到这位音乐家的作品时,真的十分意外且惊喜。
她对阿尔坎有如此深刻的印象,除了肖邦和李斯特的挚友名单里都有他,他的二十四首大小调练习曲也曾磨砺过她的手指之外,大概就是他最为离奇的死法了——不论是找书时被书堆砸死,还是最新的验证很可能死于倒下的衣帽架,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虽然不会被人记在心上,但欧罗拉也无法对这位音乐家的命运视而不见。
她虽无意去改变什么,但善意的提醒还是需要的。他们都是十九世纪的瑰宝,值得有留下更多作品的机会。
重新回到室内,温暖果然是相对的。
欧罗拉刚要走,前方和阿尔坎差不多装束的年轻人正和另一个人陷入争执。她准备稍微藏一藏,这种情形总是尴尬的——两个男人,看上去是某种纠缠。
哦,这糟心的、混乱的十九世纪。
想想弗朗索瓦,他真的算快净土了。
弗朗索瓦?
欧罗拉抬起头来。他的头发,他的身形,他的气场——那个被纠缠的年轻人,是她的未婚夫?
看不到他的拒绝吗?看不到他因为厌烦都发抖了吗?
哪位衣着光鲜的先生,您的眼睛是瞎的?请不要仗着弗朗索瓦不擅长肢体接触,就得寸进尺欺负他可以不?
弗朗索瓦就是个傻子!
欧罗拉捏紧扇子,连厚地毯的柔软都不能包裹她脚下的怒气了。
扬起折扇,就和骑士为守护的信念挥剑一般。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都不能染指,谁都不能欺负。
*
我安全了。
肖邦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少女,所有反胃、恶心的负面情绪都已消失。被她牵着的手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的力量,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赶紧离开,抱着她一直到天亮。
“对,我是她的。”
他果然是世上最傻的人。像这样简简单单地承认自己的内心,不去糟心地瞻前顾后,留在喜欢的人身边不就好了吗?
把她冠以他的姓,在阳光下拥有她,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小姐,宴会开始时我哦没见过您,他来的时候身边绝没有您,请不要说笑了。”居斯亭侯爵轻蔑对少女说道,而后抬眼受伤地望着青年,“您……愿意和陌生人说一个谎话,也不愿接受我的好意吗?”
还未等肖邦开口,欧罗拉便出声强硬地插进来。
“哈,谎话?我最不屑说的就是它了。”
他看她转身,琥珀色里满是晦涩的阴影。
愤怒,疯狂,坚定,温柔……他无法准确区分出那些情绪,却随着她的渐进慢慢退后,直到靠在墙上。
折扇和手掌,拍在他衬衣领口边的墙上。带起的风和响动,让他的心也为之震颤。
近距离只注视着他的时候,她眼中的一切又化作缱绻缠绵的乐章。她的手指似乎正在抚摸他脸的轮廓,就像她在普雷耶尔上弹奏《降e大调夜曲》一样,奇特的、温柔的、绝美的指法。
“弗,告诉他——”
他听见她折扇掉落在地,他感受到她的双手攀在他的后颈,他的下颚传来她迷蒙的吐息,他顺着她的力道微微颔首,碰上她的鬓边。
发丝摩挲着他的下巴,他刚意识到这个距离过于暧昧,便被她强硬地扶住脑后。
月光一般的叹息。
衣料摩挲的声音。
青年骤然瞪大眸子,双手紧贴着墙依附住才不至于腿软滑落。
少女用牙齿撕咬着他胸口工整的领巾,布料在颈项间的撕扯清晰地顺着皮肤传递上来。他的心脏几乎要骤停了,氧气正在离他而去,大脑被她咫尺可闻的呼吸渲染成雪白的一片。
他只能听到声音。
领结被解开,竖起的衬衣领口散开,她的温热更加让人无法招架。是有蝴蝶在此逗留吗,每一秒的振翅都带给他一阵灵魂的战栗。心间有声音,极速的音符是十指都无法倾诉的疯狂,枷锁似乎正在破碎。
理智早已出走,否则他早该制止她那大胆的行为。
不,应该是他疯了,他竟可耻地希望,她给予的诱惑和失控,能再多一些。
天蓝色早已不再纯粹,他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因为爱和喜欢,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他,只为她而存在。
牙齿带着七分委屈两分泄愤,还有一分是标记所有权,轻轻咬在他的喉结上。
声带失声,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命脉轻易就交予她,他像是瞬间被抽离灵魂,手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