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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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Prelude·Op。33
【序幕之帷】
在巴黎音乐协会登记过的音乐家; 相关信息都会被官方分类记录。等到他们被需要的时候,协会的管理员会按照雇主的要求,将合适的人选挑拣出来; 再拿给雇主确认。一旦有心仪的人选; 协会便会出面给雇主中意的音乐家发送邀请函。
当然,这种服务是要收费的,并且是双向的收费——享有被协会举荐的便利,音乐家们要向协会贡献法郎;要想在协会挑到合适的人选,雇主要向协会支付劳务'1'。
再当然; 上流社会的贵族们不需要这么做。他们自有一套人脉路子,总能找到更好的、适合的人选。但这并不意味着拿着音协认定的音乐家; 就不能去自荐了——相反的; 在音协登记过的总比一些“野路子”更能使人信服; 更受青睐。
“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当天你的职业认定; 是弗朗茨帮你全程督促完成的。他恐怕早已给你缴纳了‘额外’的费用——我早说过他就是个‘老好人’; 总爱‘插手’别人的事——看这信封的样式,恐怕还是最高的‘规格’……”
“哦,或许; 他那张脸出现在巴黎音乐协会,就足以让他们给你最好的优待。”
拿出那封象征着“被工作敲门砸脸”的信函,欧罗拉眼前又浮现昨天抱起弗朗索瓦后,对方下地神游半晌才愿意开口说话的画面,耳根子当即又开始发烧。
她那会儿真的太高兴; 完全没想到竟然真能把他抱起来——虽然就离地面大概十公分,她大概又在他那被加上什么奇怪的标签了。
除却最后一句情感不明的话,未婚夫一长串的解释也就只有一个意思:不必觉得歉疚; 放心去就好。
但今天来到应聘的地点后,心中生起的兴奋感让欧罗拉决定:如果一切顺利,一定要请弗朗茨好好吃一顿大餐。
……
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欧罗拉稍微费了些劲才找到面试的地点。这里是座歌剧院,夜晚才是它展现非凡魅力的时候,但现在是白日,冷清和空旷轻易就让人有种走错方向的错觉。
比对完信上标示的房间名字,少女整理了一番仪容。她正准备敲门,差点儿就被突然从里面冲出的人刮倒。
“疯子,荒唐——就算你找来李斯特,这首曲子也不能弹出朵花来!”
“我真是愚蠢,竟然陪这种人浪费时间到现在。”
男子气急败坏地飞速从欧罗拉身边晃过,转眼就消失在长廊尽头,除了这两句没来由的话,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房门大开,欧罗拉转过视线,就看到钢琴的琴尾和刚刚散落在地的曲谱。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想让我好过——她想毁了我,让我在地狱里煎熬度日……我完了!”
悲愤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令欧罗拉意外的是,除了说话人夜莺般的音色特质,竟然能在巴黎听到地地道道的英语。
“哈莉特,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我们再试试看?”
“还有什么可试的,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成功——是因为我是个跛子吗?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在舞台上肆意地唱歌……他们连让我上台都是怜悯……神啊,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何必让我看到希望!”
女声似乎开始染上哭腔,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欧罗拉都能听见她压制在喉间的呜咽声。
她不禁收回敲门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虽然目前信息不太明朗,但她直觉这份工作并不轻松,现在绝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门框里的乐谱开始被一只手慢慢捡起来,是个年轻的男人。
察觉到门口有人,他只微诧了片刻,便友好地向欧罗拉点头示意,马上麻利地捡完所有纸张放在钢琴上。
“哈莉特,我们可能有客人。”
男人体贴地用英语提醒着屋里的女人,面带微笑地来到门口。他的身躯不动声色地挡住欧罗拉的视线,改口以十足的巴黎腔法语继续对话。
“小姐,我想我们有些眼生?您来是……”
“先生,初次见面,日安。我是来这里赴约的,这是音协的工作邀请函。”
欧罗拉将信递给有些惊讶的男子,对方打开扫了眼便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连连让开身子,请人进来。
“哈莉特,你看,上帝给你送来了希望——还记得你那天加最后在名单上的钢琴家吗?就是那个在音协里弹李斯特先生曲子的小姐——她想担任你的钢琴伴奏,你还没有到绝路。”
“有什么区别呢?或许下一秒又要被我气走……还不如别浪费她的时间了。”
男子似乎对已经颓败的女性毫无办法,他耸耸肩,对着门外的少女致以歉意:“对不起,小姐,我们可能……”
欧罗拉倒是被这来回切换的英语、法语对话弄得有些头大。
她干脆直接走进去,对着钢琴对面沙发里把自己埋在膝间的女人平静地说话,用英语。
“您说不想浪费我时间……小姐,我都来这里了,就不惋惜再多浪费几分钟。”少女转过身子,拿起钢琴上的那份曲谱,将它们摆在谱架上后坐下,“我倒是不容易生气,您大可以挑战下我的极限?更何况我认为那些被你气走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欧罗拉听到对面的女人闷闷地回问,嘴角浮现浅浅的笑。
“因为他们是‘他们’,性别不是‘女’,又怎么能懂你的心思?”
“噗。”
少女听到压抑已久空间终于有了笑声,她把目光从谱纸上移开,准备和这份工作的雇主打个照面。未曾想,她竟会停滞在钢琴前。
女人从双膝间缓缓抬起头来,她湿漉漉的眼睛含着笑,可以作为传世画像的脸搁在充满保护意味的双臂中,栗色的发丝勾勒修饰着美的轮廓——一瞬间,欧罗拉以为,她看到了在夜间窗边唱歌的朱丽叶'2'。
“你会讲英语?我记得你的姓是……”
“忽略我的姓氏吧,叫我‘欧罗拉’就好。小姐你看,仅仅是小小的英语,我就比‘他们’更接近你呢。”
“你也不喜欢被人提及姓氏吗?不是‘小姐’,是‘夫人’哦,欧罗拉,”沙发上的女人慢慢换成仪态端庄的模样,“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外人说过家乡话了,这真让我高兴……也请忽略我的姓氏吧,我是‘哈莉特’。”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钢琴总能让欧罗拉安心。
她在键盘上随意走了个灵动活泼的琶音,轻轻敲了敲谱台。
“那哈莉特,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开始考察我了。”
“不需要给你些时间熟悉乐谱吗,欧罗拉?”
钢琴前的少女挺直了腰板,她的笑容里满是自信。
“不。”
坚定的回答落地后,室内响起完全不似初次演奏的深情乐声。
……
欧罗拉站在走廊的大窗前,看着楼下车道上的来来往往,有些出神。
一刻钟以前,她和哈莉特的助手,被情绪突变的女士斥声请了出来——原本她已经用钢琴引起哈莉特的兴趣,开口和着琴声浅浅地唱起唱词了。
或许把钢琴弹得太迷人也是一种错,错在哈莉特被吸引得想靠近钢琴,而她起脚的踉跄将所有良好的续写推翻得干干净净。
歌唱家回忆起自己并不完好的脚,终于崩溃。
哈莉特的声音很美,她的歌声能让欧罗拉更加沉浸在黑白键上的表达……
应该是非常合拍的合作,不想竟有重重桎梏。
“你还没走吗,欧罗拉小姐?”
“你不也是吗,先生?”
助手刚迈出的脚定在半空中。他笑了笑,指了指走廊稍远的地方,示意欧罗拉去哪里继续谈话。
他扬起随身的小烟斗,得到身边人的允许后,划根火柴点着它。
“虽然很冒昧,但烦请你多忍耐下……哈莉特原来并不是这样,她是个很好的人。”
“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和你一起共事。她只是,压力太大了,请给她一点点时间。”
欧罗拉听着助手的低语没有贸然开口。
她能干觉得到,除了身体上的不完美,还有更多别的东西压垮了那位歌唱家。
“并非出于好奇,先生,我能知道……哈莉特究竟在忍受什么吗?”
“哦,着并不是不能说的什么秘密。谢谢你关心她,只是这个故事有点长,我们要从她的丈夫说起……”
就在幽静的走廊,合着清淡的烟草味,欧罗拉得知了哈莉特复杂的过往。
这位歌唱家曾是莎士比亚英国歌剧的女主角,在她事业最红火的时候,她曾多次周游列国演出。她的奥菲利亚和朱丽叶,曾让整个巴黎魂牵梦绕。她身上的幸运和不幸,都被她的丈夫无形中放大了。
她的丈夫曾用一首轰动法兰西的曲子,向世人宣告哈莉特才是他的梦中人。他在她事业低谷时,幻梦般地追求她,甚至不顾她意外摔断的腿可能会跛足,也不管她背负的债务,坚定地娶她为妻。
成婚,生子,本该美满的日子却过的很艰辛。她的丈夫在法兰西的乐坛有些另类,加上哈莉特婚后离开舞台……
原本骄傲的女人渐渐找不到位置,她想复出,却因为腿始终不敢向前。几经磨难,哈莉特终于在这家剧院找到了机会,即使她要跟一个新人同台。
“原本我们是接受这样的噱头的,歌剧院的算计哈莉特清楚,但她并不害怕。”
“问题是……那个女人出现了,她现在的身份足矣改变歌剧院的决定。她轻易就把哈莉特原本的歌换给了那个新人,而且给足了歌剧院面子——她会成为新人的钢琴伴奏,出现在演出那天。”
“那个女人”,她曾经是哈莉特丈夫的前女友,最终抛弃了他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商人为妻。
住手并没有透露她的名字,只告诉欧罗拉这样一句话——
“她是现在巴黎最好的女钢琴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op。33】
'1' 协会运作相关:因为考据不到当时真正的音乐家协会运作的方式,就杜撰了它这些,切勿信以为真。
个人感觉那个时代,“推荐信”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2' 窗边唱歌的朱丽叶:哈莉特·史密斯逊(她的名字还有种翻译是“亨利耶特”,婚后姓柏辽兹)就是演《哈姆雷特》里的奥菲利亚成功让西兰花一见钟情。几天后在《罗密欧与朱丽叶》里扮演的朱丽叶,让西兰花从此为她魂牵梦绕,然后写下了《幻想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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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Prelude·Op。34
【音乐是我们无法割舍的喜欢】
可爱的暖橘色烛光恬静地在餐桌上跳跃; 香料的气息混合着食材的诱惑,在似有似无的花香衬托下,更加令人食指大动。刀和叉将细嫩的小牛排像在五线谱上划小节线般轻松又娴熟地分割开; 牛排肉丁点缀着酱汁; 在白瓷盘里散成谱纸上的音符群。
欧罗拉此时正拿着叉子,一口口地消灭着她的晚餐。尽管今天去应聘工作并不太顺利,但依照原先的约定,她去确认新工作的那天晚上,弗朗索瓦会订好一桌晚宴聊表心意。
“所以; 出于你雇主的精神状态……这份工作你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是吗?”弗朗索瓦问完话后; 往嘴里送了块土豆。
“对。但我认为; 我应该进入‘试用期’了——毕竟除了我; 其他人似乎全都放弃了这份邀约……如果哈莉特愿意上台的话,那我的钢琴伴奏应该就敲定啦。”欧罗拉停下手里的活计; 撑着脸望着对面的人。
烛光下的弗朗索瓦; 宛如被时间的流逝渲染成一张颇有年代感的照片般,散发着一种复古式的优雅。他持刀叉的姿势简直赏心悦目到极致,再听他皮粉色的薄唇里吐露迷人的法语……根本不用额外饮用佐餐酒; 欧罗拉早已经沉醉在勃垦第最好的那桶葡萄酒酒液里了。
爱情啊……
少女眼前突然闪过哈莉特垂泪的脸,心中不禁为这个词生出几分无奈和心酸。尤其看到未婚夫先生正和自己用着用着同样的菜色,不免又多了几分怅然。
十九世纪的法兰西巴黎,会有无垢的爱情存在吗?
能相互扶持的,能完全理解对方的; 既不会因为爱情迷失自我,又不会因婚姻被迫做抉择,没有背叛和埋怨; 始终如一的爱情?
眼前,男士手掌在左右轻晃,回过神来的欧罗拉发现,弗朗索瓦正略带担忧地望着她。
她似乎瞬间就从幻梦的不安中,重新回到了现实的安定里。
“欧罗拉,你在想些什么?”
“不,没什么,弗朗索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