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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造谣到首辅身上-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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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凡哥哥见谅,我今日着实有事。不若这样。。。”陈沅知扯了扯银荔的袖子,将银荔拉至自己的身侧:“教银荔领着你逛逛。银荔没少跟着我出门,对这周遭的景致也是颇为了解。”
  梁思凡抿了抿嘴,他没碰到过这样的状况,又本分惯了,出于礼貌,只得点头应下。
  陈沅知绕过他,拾起地面的红绳,一圈圈地卷在自己的掌心。
  红绳越来越短,她也由永定桥的一段缓步走至另一端,直至最后一圈收束在掌心时,她忽然愣在原地。
  红绳末端空空荡荡,牵红绳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彼时,正值戌时。
  孔明灯高悬,烟花声不绝于耳。在一片热闹声中,永定桥的两端站满了求姻缘的才俊佳人。不知是谁一声喝令,细长的红绳逐渐收短,桥的中央逐渐聚满了人。
  陈沅知被推搡至一边,她望了望桥下的河岸,河岸旁也是比肩继踵,她深吸了一口气,只以为李缜走错了地方。
  河面,花灯游浮,亮盈盈地倒映在水面上。陈沅知沿着河岸走了一圈,没找着李缜,反倒遇上了才放完花灯的薛凝婉。
  祈福节热闹,惯是股姑娘家最喜欢的节日,薛凝婉在此处并不稀奇。
  二人碰面后,免不了一句问候。陈沅知与薛凝婉并没甚么交情,寒暄过后正要离去,薛凝婉却瞧准了她身边没人相伴,一开口就是些膈应人的话。
  “我瞧这婚事定与不定,都是一个样。左右无人相伴,不过是空有其貌罢了。”
  陈沅知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她。
  薛凝婉自知君子一言九鼎,赐婚一事难以挽回,她虽早早地断了肖想的念头,但是瞧见陈沅知时,她仍是忍不住说上几句恶心人的话。
  自己得不到,也不想教别人痛快。
  “看来李大人也不是很喜欢你。”她将陈沅知上下打量了一番,发觉她今日衣着艳丽,一看便知是刻意装扮过的。便是这般花尽心思,也未等到心仪之人,思及此,薛凝婉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如若喜欢,又怎忍心将你一人丢在此处。”
  陈沅知原先就有些烦闷,被她这么一提,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由地生出几分怒意。
  她正要开口,却见李缜的近侍卫漠赶了过来。
  “姑娘方才说想吃糖葫芦串,怎一眨眼就没了身影。我家大人正举着糖葫芦串在前头等您呢。”卫漠气喘吁吁,说得煞有其事。
  陈沅知认得这位近侍,确实是在李缜手底下当差的。可她何时说过想吃糖葫芦串,又何时差李缜去买了?
  她思忖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是卫漠说了谎话。不过这话颇为奏效,瞧着薛凝婉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她这心里也稍稍舒坦了些。
  路过薛凝婉时,卫漠刻意挡在陈沅知左侧:“姑娘小心些,这儿当真甚么妖魔鬼怪都有,我家大人避还不及呢。”
  这话逗乐了陈沅知,她垂眸颔首时,正瞧见薛凝婉那一双骨指泛白的手。
  直至走出热闹的人群,卫漠才抱拳作揖道:“姑娘见谅,方才情急之下才。。。”
  陈沅知摆了摆手,她自是知晓卫漠的话中意:“我知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场面话罢了,当不得真的。”
  卫漠张了张嘴,似要辩驳。他家大人虽未说这些话,可他在李缜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自赐婚后,他家大人的脾气就收敛了许多,先前几日更像是变了个人儿似的,他心里门清,李大人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陈家姑娘的。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今夜也是我家大人派我来照看你的。”卫漠不知该说些甚么,有些话李缜不让他说,他也只好咽下往肚子里吞。譬如说,今夜他分明来赴约了。。。
  陈沅知点头“嗯”了一声,面上挂上浅浅的笑意,她不想教卫漠瞧出自己的心绪,是以故作轻松地说道:“长街那处我还没逛呢。”
  说着,她抬眸望了卫漠一眼,仿佛想从他口中探出失约的缘由来。待她瞧见卫漠双唇紧抿,神色紧张时,她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缓步走向各处摊贩。
  摊贩的摊位上摆着好些红绳纸笺,红红火火极为张扬。陈沅知神色黯然地垂着眸子,袖口中缠满的红绳一松,一圈圈地落在地面上。
  夜色渐深,原先热闹的长街,眼下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陈沅知失落地走在回府的路上,今夜分明是他亲自邀约的,到头来自己却没有现身。没有现身也就罢了,竟连托人捎句话都不曾有。
  她原想着李缜或许有要事,一时脱不开身,才未能如约而至。直至遇见薛凝婉,她那几句膈应人的话纵然满是酸意,别有用心,可她仍是听了进去。
  待她走至国公府时,银荔已然等在了府外。
  “姑娘。”她馋住陈沅知的手,左右扫视了一圈:“怎么您一人回来?”
  陈沅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府门,才进府门,便瞧见前厅灯火通明,一片嘈杂。
  “沅儿,你可算回来了。”说这话的是陈弦。
  他一瞧见陈沅知,浑浊的眼里染上了几分感激。
  “发生何事了?”陈沅知疑惑地望向众人,这是她头一回瞧见阖府上下皆以感激的眼神看着她。
  陈容知站在她面前,眼圈红红:“长姐,多亏你了。”
  “是啊。若不是沅儿当机立断,着容儿拿了和离书。。。”吴氏捂着帕子拭泪道:“国公府兴许也会受到牵连。”
  “到底怎么了?”陈沅知浑身酸累,已没甚么力气同她们打哑谜。
  “长姐。四皇子反了。”


第60章 谋逆   李缜沉着眸子,先他一步发问道:……
  四皇子反了?
  若非这么些人大半夜地聚在一处; 陈沅知还以为自己听左。
  怪不得前几日陈容知说,四皇子事忙,顾不上她; 欣然应允了和离一事。
  虽说帝王家争储往往争得头破血流; 逆位谋反之事不在少数。可四皇子在冬狩时还恪守半分,一点也未敢逾越; 不过几天功夫,怎么说反就反了?
  “眼下如何?”
  谋反是大事,不过瞧国公爷如释重负的神情,约莫也可猜着,谋逆之事并未得逞。
  四皇子反得毫无征兆,她倒是想知道,谁人临机处置,一举将谋逆之人尽数扣下。
  由于国公府得幸; 未牵扯其中; 陈弦的心情也是大好,他坐在高位上,慢条斯理地回道:“是李大人瞧见响箭,这才悬崖勒马,没造成甚么严重的后果。”
  一听李大人,陈沅知的手微微使劲,月白色的袖口被她攥出几条褶皱后,她蓦地松了口气。
  怪不得今夜未来赴约,原是救驾去了。这也算事出有因,怪不了他。
  既有不能耽搁的正事,他只需差卫漠知会她一声便可消弭没必要的误会。
  然而方才在永定河岸,卫漠显然是听了李缜的命令; 选择缄口不言。
  他为何差人护着她,却不给她半点解释呢?
  “那李大人。。。没事吧?”
  陈弦并未计较这些,反而宽慰她道:“还未得知。应是出不了甚么大事。”
  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没个准信。陈沅知魂不守舍地回了屋子,换下一身繁重的衣裳后,怔怔地望着那扇半开的支摘窗出神。
  前几日李缜频频跳窗,她多有羞恼。反倒是今夜,她迫不及待地想获知消息时,窗子却纹丝不动,半点声响也没有。
  今日祈福节,陈沅知绕着京中最热闹的地方走了好些路,她这心里虽惦记着李缜,身子却是先一步疲倦了下来。躺在塌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她从睡梦中惊醒。
  睡梦中,李缜浑是鲜血地站在她面前。
  陈沅知冷汗涔涔地坐在床榻上,忙问银荔关于昨夜谋逆的消息。
  银荔知她忧心,见她这幅六神无主的模样,一刻不敢迟疑。
  “今早卫漠递来消息,说是李大人并未伤着,教姑娘放宽心。还说昨夜的事,着实对不住。”
  失落归失落,听到安然无恙的消息,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
  李府那厢也是忙碌开了。
  “大人,当真不用请大夫吗?”卫漠立在床榻前,手里握着长剑。他的眼神落在面色惨白的李缜身上。
  李缜倚在塌上,中衣半掩,胸口才缠好的绷带又一次染上鲜红。
  “不用。”他一说完话,胸口就不断起伏,剧烈的疼痛迫使他蹙了蹙眉:“消息传过去了?”
  卫漠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李缜瞥了他一眼,压制着疼痛开口问道:“有话就说。”
  得了话,卫漠才开口说道:“大人受伤一事为何不告知陈姑娘,还有昨夜,分明可以吩咐属下去同陈姑娘说清楚的。万一姑娘误会大人怎么办?”
  这些话本不应由他来说,可他瞧见陈家姑娘大失所望的模样,到底是怕二人有甚么说不清的误会,这才好意提醒了一番。
  “没旁的事就出去吧。”
  李缜并未回答,打发卫漠出去后,深吸了一口气。
  昨夜他确实去赴约了。
  待他满心欢喜牵着红线,站在永定桥另一端的时候,空中乍现响箭。而后卫漠传来消息说,四皇子反了。
  一道圣旨,将他传入宫内。
  此事虽万般紧急,可他仍有机会亲口同陈沅知挑明原因。正此时,梁思凡不知打何处来,他站在桥面同陈沅知笑谈时,腰间那一晃一晃的香囊委实显眼。
  这香囊他认得,是他亲手研磨,亲自放于支摘窗下的,也算男女之间表明心迹的信物。
  陈沅知没佩戴也便罢了,又怎能将香囊转手赠与梁思凡。
  彼时,第二支响箭乍现,圣上那厢催得紧,他一时心乱如麻,甚么也没说,只差卫漠暗中照看陈沅知,转身入了皇宫。
  四皇子谋逆一事,多少透了些风声,他和圣上心有所料,早在宫中备下了应对措施。万事俱备,唯一没料到的便是,他会挑祈福节这日。
  李缜进宫时,正值四皇子逼位,一剑要了他的性命不算难事。可他毕竟是皇子,与圣上血脉相连,这人若是死于自己剑下,圣上明面上不会说甚么,心里终归会有芥蒂。
  他那伤便是在抛去兵甲,空手同四皇子博弈时受的。
  这一剑伤得不深,流血虽多,却并无大碍。只是位置不巧,伤口落于左侧肋骨,眼下只要一说话,亦或是大口喘息,就有剧烈疼痛席卷全身。
  卫漠出去后,白旻提着药草推门而入。
  他瞥见李缜的伤口后,三两下除去沾血的绷带,替他抹上止血化瘀膏后,又取了新的替他缚上。
  “你伤成这样,婚期可要延后?”
  李缜倒是没想过这点,白旻提起后,他双目紧阖,思虑了片刻。若要推迟婚期,国公府那厢定要问缘由,国公爷那处还能说上一二,陈沅知和老夫人那儿却是不好交代。
  他到底不想教陈沅知担心:“照常吧。”
  “你都同沅沅说清了?”
  李缜素来坐怀不乱,便是刀剑离他只有一寸之近,他也能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若非梁思凡腰际的香囊晃眼,乱了他的心绪,他哪会心烦意乱,至今都未曾将话说个清楚。
  只是经过那夜,他便不想等了。一想起梁思凡,他这心里头便堵得慌,如若不快些将人娶进府来,当真是夜长梦多。
  告假两日,李缜的伤势也算有了起色。近几日朝中各派势力并不安分,局势暗流涌动。纵使他有婚事在身,府里上下一顿忙碌,可手中的政事仍是半点也未积压。
  自谋逆一事后,圣上感念他救驾有功,又欣赏他行事不偏不倚,恰如其分,是以将朝中的大小事尽数交在了他的手中。
  这般嘱托与信任,惹来不少文臣的艳羡。放眼朝中,除薛太傅外,李缜的权势也算朝野侧目。
  反观薛太傅,虽断了同四皇子的联系,然而谋逆一事后,多少失了圣眷。不少人猜测,不出多久,薛太傅将会大权旁落。
  身处朝堂,谁人没个趋炎附势的本领。李缜手握重权后,登府拜访之人更是络绎不绝,生怕自己落于下风。
  这几日,还算是有借口可以推拒。凡是登府之人,他皆以身体为由一一打发了。直至那日下朝碰上林申,林申听闻他一路高升,说什么也要拉他去酒楼吃酒。
  李缜身子还未大好,喝不了酒。奈何林申不知此事,只以为他不给自己脸面,二人僵持不下,最终李缜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以茶代酒,陪在一旁。
  经过大半年的修整,云来酒楼焕然一新,里里外外皆以朱红的漆面覆盖,给萧索的冬日,平添了几分光彩。
  大燕的天愈是寒凉,酒楼就愈热闹。
  李缜前脚迈进酒楼,后脚就有人捧着酒盏前来奉承,一些好听的场面话也便算了,竟还有人堂而皇之地往他怀里送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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