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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造谣到首辅身上-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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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今日的闲逛时,梁思凡的言语里尽是对陈沅知的夸耀。
  陈沅知浅笑了一下,她待梁思凡好,一来是她念及幼年的日子,心存感激;二来是因来者皆客,她也需尽地主之谊。
  可众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在听闻梁思凡的夸赞后,梁夫人捂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这么些年未见了,这二人倒好像小时候那般熟络。”
  这话乍一听没甚么,可后面那句,却教陈沅知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二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合。现如今思凡也要长居此地,这日后难免会碰着见着。”
  梁思凡高升固然是件好事,长居于京中,于她而言,也算是又多了位亲眷。
  但梁夫人这话,说对也对,只是深究起来,总觉得她字里行间里还透露着旁的意思。
  是以,她放下手中的汤匙,以茶代酒地回敬了梁夫人一杯:“是了。幼年时承蒙夫人和思凡哥哥照看。尤其是思凡哥哥,真如长兄一般。”
  梁夫人并未反应过来,只以为陈沅知嘴甜,尽是拣些她爱听的话来说。
  而梁思凡和两位老夫人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陈沅知同梁思凡熟络,皆是因为她将他当作长兄来看,丝毫没有半点情情爱爱。
  末了,这顿晚膳还算用的愉快。
  晚膳结束后,老夫人将她叫到自己的院子。
  “你不是挺喜欢梁二公子的吗?”老夫人一面更衣一面问道。
  提及梁思凡时,她那自幼带大的姑娘分明是一脸欣喜,怎么方才在用膳时,倒有些避之不及。
  陈沅知接过老夫人的衣裳,扶她坐下后才回道:“祖母好似误会了什么?”
  “梁思凡样貌堂堂,家世清净,又是个有本事的。有甚么不好?”老夫人抚着她的手背,关切地说道:“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甚么牵挂了,唯一惦记的便是我沅沅的事。眼下你也过了及笄的年纪,按理说,你是需比容儿早嫁人的。这梁家同我们府上有交情,也算知根知底。且我看今日晚膳时,梁思凡那孩子时不时看向你,他对你总归是有意的。”
  陈沅知认真地听老夫人说完,屋内静默了片刻,唯有那炉子上烧着炭火,时不时地发出些声响。
  诚然,梁思凡踏踏实实,是个值得托付的。
  他性子温婉,礼数周全,长辈见了谁人不喜。
  若是早两年,陈沅知兴许还能听祖母一劝。
  可如今不知怎么一回事,皇后娘娘的话她也不听,老夫人的话也听不进去,好似这心里有了比较,一比较,便发觉谁也不合她的心意。
  “祖母。沅沅还没这心思。”她拿了一靠枕,将它垫于老夫人的腰际。
  “那你便同他多走动走动。”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什么时候你觅得良人,我这心啊,也就放下了。”
  夜里,寒风凛冽,陈沅知紧裹着斗篷,望着外边摇摇欲坠的枯叶发呆。
  她今日在茶楼见着李缜时,心里还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
  然而,当她望过去的时候,李缜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又或者说,李缜兴许发觉了她,却愣是装作没瞧见。
  陈沅知咬了咬下唇,心里想了好些乱七八糟的缘由。想到最后,她甚至觉着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仔细想来,她同李缜的交集,大多是得益于进奏官的身份。
  褪去这层身份,换上女儿家的罗裙,那她同李缜之间的碰面当真是屈指可数。
  如若李缜并不知她国公府嫡姑娘的身份,又如何会对见了寥寥几次的姑娘动心呢?
  陈沅知颇为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她头一回觉得进奏官的身份竟还是个枷锁。
  银荔见她眉头微蹙,还以为今日出府闲逛累着了身子。她打来一盆温热的水,轻轻地替她拭去面上的妆容:“往后几日应会忙碌,喜宴过后便是田猎,姑娘切莫累坏了身子。”
  陈沅知点了点头,她倒不是累着身子。
  有些时候胡思乱想才耗人心神。
  这时,晚橘捧来一汤婆子。
  这几日天气愈寒,一到夜里,陈沅知的手就跟冰窖子里冻过似的,没有汤婆子捂着极难入眠。
  她趁着汤婆子还热乎的时候,灵活地钻入铺好的小被中。
  晚橘见她躺下,便阖上支摘窗,顺道吹熄了烛火。
  屋内一片黑暗,唯有院里的石灯幽幽地燃着。
  陈沅知躺下后,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在夜里偶尔听见几声风吹出窗棂的声响,一阵嘎吱声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这蒙头一觉,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昨日还未觉得累,今早起来浑身上下倒是觉得有些酸疼。
  她身着月白色的中衣,外边搭着件浅紫色的斗篷,一张素白的小脸望了望外边的太阳,见外边日头尚好,便着手推开了屋内的窗子。
  方才眯着眼并未看清,直至走到窗前,她蓦然发现窗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只黛蓝色的香囊。
  香囊上绣着一株兰草,凑近一闻,香气淡雅,是市面上极为少见的。
  陈沅知捻起香囊,问了问院子里的银荔:“诶?这只香囊从何而来?”
  银荔瞧见屋内凭空多了一香囊,也不由地撑了撑眼:“昨日睡前,分明是没有的。”
  怎么一觉醒来,平白无故地多了件东西。
  陈沅知细眉微蹙,总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她瞥了一眼院外问道:“今日清晨,可有谁来过我的院子?”


第47章 喜宴   昨日翻/墙进来时,由不得他细看……
  二姑娘的事一出; 这几日的国公府显然有些手忙脚乱。莫说晴华院那厢席不暇暖,便是知阑院的人也热热闹闹地各处奔走。
  银荔在晨间出去了一趟,是以不知都有谁来过知阑院。晚橘也一直忙于手头的活; 片刻未歇; 她只在辰时见过梁二公子的身影。
  只是,这梁二公子知晓分寸; 在院外站了片刻后便自行离去,并未见他踏入院子。
  “思凡哥哥?”陈沅知摩挲着香囊,想来这几日能自由进出国公府的也唯有梁氏一家。
  这香囊当真是他送的吗?
  陈沅知蹙了蹙眉。
  大燕民风还算开放,若是遇上心仪的姑娘,赠一香囊或是旁的信物也不算甚么越矩的事。
  可这姑娘若是收下了,那她便是回应了男子的情意,将自己的心一并交出去了。
  “这怎么能收呢。。。”陈沅知嘀咕了一声,打算解下斗篷梳洗一番后; 亲自将香囊交还回去。
  今日天气大好; 因无凉风,整个屋子被日头晒着,暖和不少。
  待她才梳洗完,将要出院子的时候,府里突然多了些闹腾的少爷小姐。
  他们不过垂髫之年,眉眼间尽是一股稚嫩的孩子气。嬷嬷精力有限,自是比不过孩子的精神气。不出一会功夫,那些个孩子仍是追逐打闹,一片欢声笑语。嬷嬷们却是撑着双膝,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些都是谁家的孩子?”陈沅知尤为喜欢小孩子,他们闹归闹,折腾归折腾; 心性却是简单明了的。
  “姑娘。今日府上来了些恭贺道喜的亲眷。想来是嫌他们闹腾,扰了长辈之间的谈话,这才让嬷嬷带着来了后院。”
  果不出所料,银荔话音方落。便有侍婢前来传话,说是前厅到了好些亲眷,教陈沅知过去说会子话。
  陈沅知为难地捏了捏手里的香囊,香囊一日不还,她这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千斤石,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可前厅那厢也催得及,她若不去,着实不合礼数。
  思忖了片刻,她叹了口气,将香囊递与银荔手中:“你替我去跑一趟。定要将这香囊还与思凡哥哥。”
  银荔跟着她好些年,行事稳妥,从未有过差错。况且香囊一事着实私密,若非是身边顶亲近的人,她也无法托付于她。
  银荔点了点了头,揣着香囊便往客居的南房走。
  梁氏一家统共没多少人,他们初来乍到,又对京中的大小事项尚太熟,老夫人客气,硬是将他们留住在府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料。
  银荔知晓这是件急事,是以出后院时,加紧了步子。
  玉凉门是个拐角处,她埋首快走时,只想着快些将香囊还回去,未能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云梨。
  她的肩肘被云梨撞着,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后,袖中的香囊也一并落在地上。
  云梨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就将香囊捡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后,浅笑着赔了不是,端端正正地将香囊奉还回去。
  银荔原以为她会问东问西,正要呵斥几句,不曾想她性子也软,瞧着与三姑娘一样,都是唯唯诺诺的人。
  话到嘴边打了转,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来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也怪不得别人。
  直至她走到南房时,正巧遇到梁思凡的近侍何君。稍一打听才知,梁思凡前脚刚出府,是被他的几个好友拉去吃酒了。
  银荔一听,颇为着急地问道:“那你家公子可有说何时回来?”
  何君摇了摇头:“吃酒一事哪说得准。姑娘可是有事?我正巧要去酒楼一趟,是要捎话还是捎物件?”
  银荔迟疑片刻,捎话亦或是捎物件都不太妥当,这香囊还是亲自交在梁思凡手中最为安心。
  “何君,我同你一块去。”银荔眸子定定,是打定主意要同他去的。
  何君也未推拒,他们主仆本就寄人篱下,能得主人家这般关照,哪还能不识好歹。
  马车停在长街的一座酒楼前,银荔一路随着何君,很快便发现了面色泛红的梁思凡。
  银荔寻了个堪能说话的地,从袖中拿出香囊说道:“这是我家姑娘教我交还与你的。”
  梁思凡酒量不佳,被好友灌了几杯后,经不住酒劲,眼下有些头重脚轻。听了银荔的话,他愣了半晌,还未及细想,这头就率先疼了起来。
  “是你家姑娘。。。让你给我的?”他阖上眼揉了揉眉心道。
  见银荔点头后,他反倒是有些喜出望外。
  陈沅知昨日说的那番话,他翻来覆去地思虑了一整夜,一想起“长兄”二字,心里终归是有些失落。
  梁思凡平日不怎么沾酒,便是好友劝酒,他也会极为克制。今日人前失态,着实是因着心里装了事。
  可眼下,陈沅知竟差侍婢送了一香囊过来。
  “当真是她让你给我的?”梁思凡仍觉得不可置信,他甚至以为是自己醉了酒神智不清,是以又问了一遍。
  银荔觉着奇怪,不过是还香囊罢了,还需反复确认吗?
  她方才说话时已然十分顾及梁思凡的脸面,只说“交还与他”,没有直接挑明她家姑娘的心意。
  可梁思凡这厢怎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
  她轻轻地皱起眉头,再说话时,语气生硬道:“是了。烦请梁二公子莫要再送回去了。”
  梁思凡接过那只黛蓝色香囊,这香囊虽瞧这是女子的样式,可这颜色却是男女皆可佩戴的。
  银荔见他浑是酒气,说话时神情怪异,她没有多说什么,交还香囊后便离开了酒楼。
  梁思凡怔怔地望着银荔的背影,最终将眼神落在香囊上,他摩挲着香囊,小声嘀咕着:“沅沅赠我香囊,是为何意?”
  思及此,他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挂于腰际,再吃酒时,心情便好了不少。
  国公府那厢,陈沅知正与亲眷寒暄。
  见银荔回府后,她压低声音问了香囊一事,听闻香囊已物归原主,这才松了口气。
  *
  十月初九,二姑娘的吉日。
  这日天朗气清,国公府上下一派喜庆。
  晴华院那厢一早便忙碌开了,到了这会陈容知已然换上嫁衣。她今日一袭曳地刺金嫁衣,一整套珠玉荟萃的“囍”字头面,衬得她雍容华贵,娇妩明媚。
  这等大喜日子,饶是陈沅知有意避着,也不得不去晴华院搭把手。
  陈容知见了她,仍是没有甚么好脸色,但是较刚出事的那段时间,脾气已是收敛许多。
  她端坐于铜镜前,唇色鲜丽,柳眉细长,虽不比陈沅知,却也算是贵女中的翘楚。若非性子骄纵,心思蠢毒,仗着吴氏替她的谋算,倒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陈沅知盯着她的身影,五味杂陈。
  迎亲队伍来的时候,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除了红色衣裳彰显喜庆外,无甚排场。
  炮仗锣鼓皆有,然而炮仗哑哑的,锣鼓声轻轻的,跟没吃饱饭似的,了无生气。
  吴氏一见这迎亲队伍,骤然红了眼眶。这么些亲眷权贵瞧着,她一身怒气无处可泄,只能掐着自己的手臂,暗自较劲。
  陈弦也觉得丢人,他觑了吴氏一眼道:“早教你不要这么声张,你非得按照正室的规制来。你瞧四殿下敷衍的劲儿,哪把这事放在心上。知晓的是我们疼女儿,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国公府没骨气,做个妾室也要锣鼓喧天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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