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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造谣到首辅身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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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陈容知的性子,是断不会将这盒糖蒸酥酪礼让出去的,奈何对方也不是个善茬。瞧她的衣着打扮,显然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二人僵持不下,起了争执。
  陈沅知闻声走来,弄清事件来龙去脉后,颇为头疼,她并未拆穿陈容知的心思,淡然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酥酪后,转身就将手里将自己的那盒交与对面的姑娘。
  这事原本就可以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站在对面的姑娘却是百般不愿,她眼神傲然,随手一推,就将陈沅知手里的糖蒸酥酪掀翻在地。
  “我不要旁的。”她抬了抬下巴,一副绝不退让的神情,指着陈容知手里酥酪道:“我只要她手里的这盒。”
  陈容知原不想惹事,可听这位姑娘如此寻衅,到底还是忍不住性子,一时间,杏琼斋热闹极了。
  周遭的人瞧见这副情景,皆竖着耳朵听得仔细。他们不敢多嘴议论,只因二人皆是高门贵女,谁也不好开罪。
  可若就事论事,陈容知反倒占理。
  正当陈沅知想要说上几句,还未开口,便瞧见一抹玄色的身影拨开人群缓步走来。
  那位姑娘一瞧来人,先是愣了神,而后端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她后退几步,与来人并肩而立,一瞬间哪管什么糖蒸酥酪,整个心思都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围在周遭的人也是一阵唏嘘,打马长街的场面犹如昨日,众人口中风光无二的状元郎李缜竟又出现在他们眼前。
  “李大人。您怎么来了。”最先起争执的那位姑娘顿时敛起脾性,光凭她手里揉皱的绢帕便可猜着她的心思。
  李缜并未多瞧她一眼,他只是办案时偶然路过杏琼斋,听见里边闹声不断,便抬眸瞧了一眼。
  然而,当他瞧见里边的小姑娘左右为难,眉头紧锁的时候,他一双脚不自觉地迈了进去。
  “发生何事了?”他眼神落在撒了一地的糖蒸酥酪,话却是对陈沅知说的。
  陈沅知抿了抿嘴,正犹豫要不要说出来,站在李缜身侧的姑娘却率先开了口:“不过一些小事。是这位姑娘抢了我的糖蒸酥酪,我原是想要回来的。”她扫了一眼陈容知,傲着性子道:“可眼下我不要也罢。”
  李缜仍是未搭理他,玄色长袍一撩,屈膝蹲了下来,他抬眸看了一眼陈沅知后,骨节分明的手了拾起一块滚了泥尘的酥酪。
  杏琼斋的掌柜瞪大了眼,一旁有的是从侍小厮,哪需李缜放下身段亲自去捡。他想要前去制止,却碍于他不可近人的气魄,一双手僵在空中,眼看着他的手指沾上泥尘,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陈沅知也不曾料到他会这般做,灵动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讶异,李缜看在眼里,一抹浅笑隐在他抬起的长袖中。
  “薛姑娘,买了去吧。”他尽数拾起地上的酥酪,装在木食盒,直直地递与他身侧的女子。
  薛姑娘后退几步,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一盆残渣,娇着着声音问道:“李大人这是何意?”
  李缜的目光一寸寸地冷下来,他厌恶地掸了掸手指的残屑,就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可他明知这盆酥酪已不能再食,却还是要她买了去。
  “饶是薛太傅的千金,也不能这般糟蹋东西吧。这事若是传回薛太傅的耳里,他也能任由姑娘恣意妄为吗?”
  此话一出,众人捂嘴议论,怪不得这位姑娘不可一世,谁也不放在眼里。陈容知一听是薛太傅的千金,更是心虚地躲在陈沅知的身后。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薛太傅薛鄂是皇帝眼中的大红人,自皇帝挥师北上,重整河山之时就已从旁佐助,是大燕开朝以来就委以重任的老臣。
  大燕设太保、太傅、太师,明面是上三权分立,各司其职。可论起权势,薛鄂首当其冲可居首位。是以权臣的名声传下来,众人虽有异议,却也不敢驳斥。
  薛鄂膝下育有一男一女。这嫡女便是方才同陈容知起争执的那位,名唤薛凝婉。
  薛凝婉也算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不仅如此,她还极擅音律,纤细的长指,抚得一手好琴。
  唯一教薛鄂头疼的,便是她张扬跋扈的性子。故而前几年,薛凝婉一直寄居江南,每日丹青小曲地熏陶着,直至今年三月才从江南回到京中。
  可瞧着方才的争执,薛太傅的心血怕是付诸东流了。
  一个人的性子一旦成型,便再难更改。
  薛凝婉品着李缜的话,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事若让她爹爹知晓,往后再想出府可就难了。
  她咬了咬牙,一肚子的火气不好在李缜面前显露,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接过李缜手里的酥酪道:“多谢李大人提醒。”
  待身旁侍婢楚桃结账完,薛凝婉也无脸面呆下去,作别后匆匆地上了回府的马车。
  临近正午,悬在屋檐上边的日头虽没前几日毒辣,却依旧能教人蒙出一层薄汗。陈容知说了好些话,这会功夫才觉着口干舌燥。她想央着陈沅知去茶楼喝盏茶,后意识到自己才生了事,便扯了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瑾知。
  陈瑾知拗不过二姑娘狠戾的眼神,只能垂着眸子,怯生生地开口:“长姐,前边就是茶楼,我们喝盏茶再回去吧。”
  陈沅知瞥了一眼陈容知的手,心里发笑,竟也破天荒的知晓自己惹了事。
  陈容知接触到眼神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壮着胆子说了句:“倒不如,李大人一起吧。”
  薛凝婉绝非好糊弄之人,今日之事若无李缜出面,恐怕一时半会还化解不了,现下事情解决了,出于回谢,请他去茶楼喝盏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茶楼之中往来之人繁多,先前有男儿装束遮掩,不同今日的轻纱水裙顾忌良多。更何况,李缜独来独往惯了,上回请他去天香楼用膳都未曾应下,更遑论同三位姑娘喝茶闲谈。
  想到这儿,陈沅知暗自垂了眸。
  她想着若是推拒的话听多了,心里难免不舒坦。只怕他这回也不愿应下,故而还未等他开口,就抢先回绝道:“不妥。”


第20章 美誉   后日便是平宁郡主的闲风宴了
  这声“不妥”极轻,却仍是一字不落地飘入李缜的耳里,他脸色好看极了,仿佛是头一回遭人推拒。
  眼前的小姑娘虽蒙着一层面纱,可他一眼就认出她的模样来。
  御花园见过一次,定国侯府见过一次,算上今日的杏芳斋,堪堪不过三面,他心里竟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瞧见她落得下风,一张小脸满是为难时,就连脚下的步子也不听使唤了。
  此时瞧热闹的人已经散开,杏芳斋的屋子里腾出好大一片空处。陈容知因惹了薛凝婉,生怕薛府的人找上门来,是以提心吊胆地不敢再恣意寻事。她扯着陈瑾知往外走,只想快些离开杏芳斋。
  “李大人的恩情我记下了。”陈沅知瞥见他洁净的指甲上沾了泥屑,心里仍是有几分动容。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绢帕,绢帕轻软地搭在她的指腹,递到他跟前道:“望大人莫要嫌弃,且用着。下回有缘再见,还与我便是。”
  这绢帕是她的贴身之物,将贴身之物赠与男子,这话若流传出去,极易留下任人拿捏的话柄。
  正巧眼前无人,她也觉着李缜并非妄口巴舌之人,这才将绢帕递了出去。
  “长姐。。。”陈瑾知已然出了杏芳斋,见陈沅知并未跟上,便回过身子瞧了一眼,这一眼,她瞥见了攥在李缜手里的一角绢帕。
  回府的路上,谁也未说半句话。
  陈瑾知紧咬着下唇,一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袖口。方才的那一幕她瞧在眼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的妒意。她原可以将此事说出去,损坏陈沅知的名声,可陈沅知毕竟不同于旁的世家小姐,平日里混迹进奏院,自是每日都同男子打交道。
  况且这事还是当今圣上默许的。
  她自知身份卑微,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成不了气候的庶女,这话若是由传出去,非但无人站在她这侧,恐怕还会引火上身,暗自较劲了半晌,她一双股指泛白的手顿时松了开来。
  陈沅知撑着脑袋,卷翘的羽睫在脸上扑闪了几下,忽而记起一件事来。
  再过一日便是平宁郡主的闲风宴,闲风宴拘束甚少,届时无论是身居朝堂抑或是浪迹江湖的文人雅士都会前来赴宴。
  李缜作为大燕文采卓然的状元郎,多少人都盼着能与他一较高下,平日里没有这个机遇,闲风宴便是最好的时机。
  平宁郡主喜爱热闹,她深知李缜受到不少文人的青睐,定是早早地送去帖子,如若借着李缜赴宴的噱头,定能广宴名士,增添不少乐趣。
  思及此,原先对闲风宴提不起兴致的陈沅知蓦然睁了眼。
  李缜的文章她读过,见解独到,高屋建瓴。可若说即兴赋诗,她是没瞧过的。
  与众多名士一样,陈沅知也盼着能在闲风宴上一睹他的风采。
  马车驶过林立的铺子,最终停在了一座嘈杂的茶楼前。
  她们要了一个雅间,雅间幽幽静静,与外边是全然不同的两个天地。小几上放着一只铜炉,细细袅袅的沉香烟从镂空处钻出,起到凝神静心的效用。
  店小二应声上了一壶龙井茶,茶水滚烫,瓷白色的杯口处冒着几颗水珠。
  在等茶冷却的空当,陈瑾知盯着冒热气的杯盏,破天荒地开口问道:“长姐可是同李大人认识?”
  她的声音仍是唯唯诺诺,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颤音。
  陈沅知把玩手钏的手一顿,抬了抬眉,她没想陈瑾知会这般问,长指开始胡乱转起血珀珠,说话却是云淡风轻:“先前因着政事见过一两面。”
  见陈瑾知不说话,她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今日一身女子装束,又蒙着面纱,他应当认不出我是进奏官陈知吧。”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许久了。”
  陈瑾知与她们二人不同,庶女的身份宛如一块千斤巨石狠狠地压在她身上,早些年柳姨娘还承陈弦欢心的时候,她的日子稍稍好过些,近几年,陈弦虽还宠着柳姨娘,可二人之间的情谊到底不如当年那般浓烈了。是以她的言行举止无一不瞧人脸色,时间久了,就连说话都不敢放开声来。
  “没有很久。”陈沅知轻笑了一声。
  甚至都谈不上有缘,李缜最风光的时候她染了风寒,彼时她拖着一幅病怏怏的身子委实出不了
  门,只好推了定安的邀约,如此一来,就连打马长街的景象都不曾瞧见。
  而后一段时间,李缜疲于朝堂,奔波于云来酒楼的案子中,陈沅知手头里也有好些事要做,二人各自奔赴,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陈瑾知见她并未打算继续往下说,也不好多问,三言两语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茶盏中的热气已渐渐消散,隔着一层白瓷,指腹碰触之时已感觉不到茶水的滚烫,抿一口,温温热热的,堪能下嘴,是以仰着细长的脖颈一口气喝了下去。
  几盏茶之后,银荔结付了银钱,雅间的屋门一开,外边全是茶客闲谈的嘈杂声。
  先前坐在雅间是以不知外边在谈论些什么,推开门方才听到有人谈及李缜。
  酒楼嘈杂,茶客需得扯着嗓子才能教对面之人听清自己所说的话。陈沅知路过之时,适逢茶客谈论李缜,声音之大,饶是她无意听,那些话都会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入耳里。
  “听说是李大人将云来酒楼的案子揽了下来?”
  “我早就觉得走火之事蹊跷。可说到底,此事若没有李大人出头,那些百姓可当真是枉死了。”
  “是啊,多亏李大人。只是这案子越拖越不是办法,得早早结才是。”
  “我一连几天都瞧见他奔波于云来酒楼,应是有些麻烦吧。”
  听着这些话,陈沅知表面上端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是闪过一丝讶异。金榜题名至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李缜在坊间的声名竟一片大好。除却他英姿容颜惹京中女子乐道外,一些后生可畏、文武卓然的美誉也逐渐流传开来。
  可她总觉得李缜这般对谁都疏离的性子,怎会在意权贵荣华。
  可话又说回来,若不在意,他这股非要一查到底的劲儿从何而来呢?
  后来的闲谈陈沅知并未听着,二位姑娘都先后的迈出茶楼,她也不能为了听几句闲话便立在原地不动,出府好一会儿了,半途又有薛凝婉的事耽搁,再不回去,老夫人恐怕会差人来问话。
  待她们回府的时候,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果然等在了知阑院。
  陈容知瞧见嬷嬷的身影,瞬时敛起了嚣张的气焰。临近闲风宴,她唯恐出了岔子,是以默不作声地退至一旁,小心地揣测着嬷嬷的来意。
  “大姑娘,老夫人叫我过来问问,为何出去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嬷嬷颇为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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