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嗜我如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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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特纯真特无辜,充满感激和倾慕:“先生,谢你托住我了。”
明眸轻烁,桃面飞霞。只一动不动环着他,仰望着他。
姜偃一阵无言沉默。
他的咽音有几分干涩:“公主不要抱着臣。”
“噢。”元清濯被他点醒,只好慢吞吞地收回爪子,退了回去。
“那个、我……我是怕滑倒哈哈……”
她背过身,声音含羞带臊。手却上下搓着,心神激荡:啊!我摸到他腰了!我元清濯也是摸到过男人腰的女人了!好细好瘦,好有手感噢!
她自个儿激动了老半天,回眸偷瞄了眼姜偃,他拾回了那卷经书,却好像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察觉到她目光偷窥,他偏过了视线,元清濯与她碰上,立刻扭回了头。
马车内是不透风,燥了些,她身上都有些烫了。
海客洲路途不远,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其实姜偃肯来已是出乎人意料了,她本以为他清高避世,非皇帝召见,诸多宴会他是不去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但姜偃现身芍药宴时,还是令一众贵女王孙吃了惊。
这种由贵妇举办的宴会,男女不限,根据大魏开放的男女态度,这就是人人心照不宣的相亲宴,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男女因为宴会结识,此后双鲤传书,互通款曲,良缘缔成。
姜偃于此向来置身事外,戚兰若下帖之时她自己也没想到姜偃竟真会来。
一年不见了,昔日心上人风采更胜往昔,云裳如雪,风姿高彻,宛若渊渟岳峙。
无论他走到哪,都会是众贵女目之所及,无法移眼的存在。就连男人们,也会嫉妒姜偃。
当然,因为姜偃来历不明,虽然他的仪容气度并不逊于勋贵,然而他们肯定他是出身于草根,这么一个贱命之人,却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高过他们一头,心仪的妙龄女孩儿,也一个个将心交到他的身上,怎能令人不恚?
好在,公主看上了他。
公主看上的猎物,定是手到擒来的,今日他们同出现在芍药宴上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公主将姜偃得到,玩过了,他自然就身价大跌了,贵女们心气儿高,任他再美届时她们也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倒也用不着太操心,且将冷眼观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
从云坡上的八角亭里探从来无数张望的脑袋,衣香鬓影,摩肩接踵,只差朝着姜偃飞扑而来了。
这令元清濯陡然生出了忧患意识,她从身后一把精准无误地捏住了姜偃的手,领着他,朝着八角亭内的东道主靠近。
“信陵夫人,别来无恙。”她说着,五指剥开姜偃的手穿插而入,唯恐别人瞧不见似的变成了十指紧扣,
戚兰若的眼光直直地盯着长公主与姜偃相扣的手。脑中迅速掠过的却是她过往对姜偃痴恋的光景,那时,他拒绝婚事是多么干脆啊,为什么他如今不拒绝公主?
可 * 是元清濯的一句“信陵夫人”,又将她从回忆里野蛮地拽了出来。
维持着最好的风度,戚兰若折腰敛衽:“长公主安好。”
元清濯这才撒了牵住姜偃的手,朝她也挥了挥,“不用客气。我这人最是喜欢热闹的,今日好生热闹,甚得我心。”
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阵,戚兰若要请元清濯吃点儿酒暖身,元清濯不想入了她的鸿门宴,正思索着推辞之语。
恰逢此时身后传来热闹的喧哗,她立时就被吸引了心神,只见湖生毂纹,漪澜阵阵,绿涛拍岸。在水之边停着七八只轻舟,每舟上都横有一支竹篙。人群就是围着那几只小舟似在交谈喧嚷。
元清濯露出困惑之色,牵住姜偃的手就要下亭,戚兰若却从身后跟来,解释道:“是妾身举办的游船会,彩头是一块上好的昆山玉原石。”
玉原石就留在亭中,以红幔遮覆,戚兰若特意掀了开来给公主赏看。
那玉一下便夺去了她的目光。玉确实是上好的昆山之玉,质地紧密,温润而泽,通体莹白色若羊脂,是玉中之玉。何况这么大块,确实价值不菲。
难怪湖畔那些人个个都在摩拳擦掌了。
元清濯也很是心动,她回眸望向身后的姜偃:“先生,你等我夺了它为你磨条玉勾带。”
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人头攒动的湖畔而去。
戚兰若从未见过国师这般驯服听话,她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场景。而她元清濯凭什么可以?戚兰若攥紧了拳,指骨捏得泛响。
“戚姐姐。”
华亭伯夫人凑了过来。
戚兰若哂然望着元清濯那道远去的桃花色倩影,收回了眸光,想到华亭伯夫人深谙水性,心念一动,便附唇朝她耳边凑了过去。
第9章 美玉配君子
敬武长公主一来,周边的贵女王孙纷纷为她开道,元清濯牵着姜偃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到了湖岸边。
只见不远处山麓延绵,晴川如画,渌波荡漾的碧绿春水间,与舟楫相对地立着七八只箭靶。听人说规则是,需两人参赛,一人在岸边以红羽箭射中湖中所立箭靶后,同伴上船竞舟,先取回靶上红羽箭获胜。
不过,箭靶相距极远,但是要一箭射中靶,就需要有百步穿杨的好手才能做到。是以大家虽然都垂涎信陵夫人那块上好的昆山玉,却没几个真的敢下船一争的。
元清濯身后喧喧嚷嚷的,有一道独特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你想要那块昆山玉么?”
听起来是个年轻男子。
她回眸朝人堆看去,只见是徐嫮,她的臂弯教一青年男子挽着,男子生得文弱俊秀,唇红齿白,飞鬓长眉下是一双明若溪水般的眸。照银迢所言,这就是徐嫮的夫君,去年的状元文庚寅。
徐嫮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注目,拧了秀眉,对身旁的夫君说了一句什么,文庚寅宠溺地颔首,两人便相继离去,文庚寅也完全没留 * 意长公主。
看来他不像是传言之中的那等攀附权势的人,如此她就放心了。
不知不觉她已在文庚寅身上投入了过多的注意。
脸上的神情时而恍惚,时而痴迷,时而可惜,时而释然。
姜偃的手得以默然从长公主的钳制下滑落,眸中也似乎涌起了看不分明的淡淡情绪。
这时又有人起哄:“长公主也看了半天了,可是有意争胜啊?好叫我们见识一下长公主冲冠为红颜啊。”
元清濯不甘示弱,讥嘲回去:“怕是还没人值得我冲冠一怒,够胆的都上来!”
说完她凑近姜偃,小手勾了勾他的食指,摸到了他掌心的茧子,轻笑:“先生你只要射中那只箭靶就够了,我去替你争。”
话音刚落,两个小童放了马车才气喘吁吁奔来,一听这话,镜荧登时急了:“公主你会水么?”
元清濯摇摇头:“旱鸭子。”
不过她想这应该不妨事,她是竞舟,不是比狗刨,不入水的话,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姜偃的食指再度从她掌心滑了出去,这时公主终于察觉到了姜偃今日的抗拒,她挑了下眉。
姜偃道:“臣不需要那块昆山玉磨玉勾带。”
元清濯听了会心一笑,更压低了清嗓凑了上去:“先生你这么快就开始担心着本公主了?”
“绝无此事。”姜偃袖口的淡色浮云纹微微一晃,如柔软的弥弥细浪。但口气还是生硬。
小模样,就继续矜持吧。
元清濯了然于心,解了绳索跳下轻舟,一手抄起舟上的竹篙。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阵,周边几船陆续也有人跳下。落在元清濯右边舟上的是个熟面孔,三年不归对这里的大多数人印象不那么深刻了,她花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戚兰若的闺中密友,如今的华亭伯夫人周玉京。
她不免仰目朝着岸上云坡之上望去,却见戚兰若莲步下来,目光也停在湖畔,好似在观摩战局。
但元清濯知道她那些阴私的心思。
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觊觎她的姜郎了。元清濯磨牙,也不知,信陵侯到底知不知他夫人现在还对姜偃贼心不死,找机会定要提点提点他。
戚兰若亲自取箭,为岸上射箭之人一一送过去,轮到姜偃之时,她的脚步放慢了些,在他身边轻轻一停,美眸流眄,面庞嫣然:“国师大人。请接箭。”
元清濯的双目因为恼火变得红赤了,死死地紧盯着姜偃和戚兰若的动静。
姜偃垂目,淡然道:“我不会射箭。”
在戚兰若的面色一僵,气氛尴尬起来之时,姜偃的背后突然窜出来一颗童子脑袋,一手递来:“夫人,箭给我。”
原来是开权。没想到开权一向是最敌视自己的一个人,这次干得漂亮!元清濯心里暗暗鼓劲。
戚兰若只好心有不甘地将箭递给他身后的开权,又看了山凝岳峙般的傲岸男子两眼,到底是怕人看出端倪,沉默地退了开去,后面的人也不亲自送箭 * 了,而让侍女代替。
国师以前从没正眼看过她,如今他却将所有注意都分给了元清濯。
她也有绮貌玉容,她也有满怀柔情,她也会为了他将贵女的尊严弃之不顾。
可是为什么,他就从来不肯正眼看她一眼!
戚兰若再也忍不住,两步奔出了人潮,踉跄离去。
而这一边,轻舟上的周玉京看见她仓惶而去的踽踽背影,咬唇瞋目,心里誓要给元清濯一个教训,要她永远记得,染指了不该惦记的人,是何种下场!
鸣锣声起,裁判端着嗓子一声长啸,竞舟开始了。
锣声一落地,还只有少年个头的开权肃着面容,顶着一张六亲不认的小脸,张弓振臂,红羽箭破空而出。
“唰”地一声,精准无误地射中了湖中的箭靶。
与此同时,等待在岸上的弓箭手也纷纷射中了箭靶。
元清濯屏气凝神,竹篙点岸,率先划出老远。
竞舟的个个都是好手,也都不甘示弱,尤其元清濯右边的华亭伯夫人。周玉京善凫水,曾经在朱雀桥下救过溺水的孩童,便得了个“善财龙女”的雅号。她撑船的本事也是不弱的。
相比之下,元清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所倚仗的无过是一身武艺,不论是臂力、平衡还是耐性,都要远胜其余舟上的贵女。
二人争锋,倒是不相上下,颇为精彩。
开权撒开了弓箭,震惊地看着,震惊地问先生:“公主好卖力啊。”
没想到为了先生的玉勾带,公主居然这么拼。
明显能看出来元清濯根本不谙划船,好几次撑篙的着力点都不对,把船划出了预定轨道,差点与邻边的小舟撞上。她也会手忙脚乱,也会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姜偃的眉从中轻轻一折,开权看出了不妙的意味,心中顿也咯噔一下,公主不会赢吗?平心而论,与其看戚兰若和周玉京得意,他倒宁可是公主赢了。而且公主赢了昆山玉就是自家先生的。
姜偃平视着远处烟涛微茫的湖面,袖袍微卷,食指边沿扣住了袖角,声音有点低:“公主的船让人凿穿了。”
两个童子镜荧和开权都吓了一跳,忙来堵先生的嘴,开权更是吃惊:“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咒人啊,不厚道啊。”
被姜偃轻轻一眼垂落,镜荧与开权都吓得撒了手。姜偃道:“凿船的事,已经发生了。”
不是他咒她。
这原本就是个陷阱,有人想害元清濯落水,令她出糗,给她下马威。
姜偃顿了顿,转面道:“镜荧,你水性佳,到那片岸边上,随时准备搭救公主。”
镜荧领命:“是。”
虽然他看不上长公主举止轻浮放浪,毫不自重,但他更看不上有人用阴轨伎俩破坏竞争的公平。
元清濯很快发现自己的船进水了,一双桃花绣履已彻底浸在了早春冰冷的湖水里。
船内进水,寸步难行,何况她心神大乱之下,愈发不会撑篙。
方才取得的一点优 * 势,顿时化作泡影。现在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周玉京的那条小船已顺风顺水地划了过去。元清濯看见她脸色,傲慢无比,得意洋洋,余光挑衅。
元清濯明白了过来。
果然物以类聚,不择手段两姐儿们,合伙儿下她的面子。
倒也不问问,北胡的将领敢不敢看轻敬武长公主!
元清濯心念下定,弃了自己的破船,登上船头甲板,足尖一点,便纵身起落,跃到了周玉京的船上。
小舟不堪重负,左摇右晃了下,周玉京跌坐在船险些歪进湖里,她勃然大怒:“元清濯!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违规!”
元清濯冷笑道:“你明知我不会水,凿我船想害我性命,你这不是违规,是违法吧。律法条条,你谋害皇亲,菜市口在等你呢。”
“你……你含血喷人!”周玉京心虚气短,但还嘴硬不认。
元清濯任由她说。
周玉京坐倒在船头,手扶着船舷,实在是气不过:“你夺了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