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皇子火葬场实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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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将已变得寒凉的簪子攥紧,“好了,我受下还不成吗?”
话音刚落,谢依依在她眼下松了口气。
缓了一瞬,又立刻柔声问她:“我……我想问问宫里头九皇子的事。”
“以往九殿下还未成婚,倒是不少人乐意打探他的事,如今却没人谈起,怎么到你这儿,却与旁人反过来了?”
翠玲将簪子仔仔细细放入怀中,才抬眸朗声笑着反问她。
见她眉间一蹙,也不追问,兀自与她说道:“如今九殿下可不在宫里了,你往常肯与我出去走动,说不准还能瞧见他呢。”
谢依依一下反应过来她是何意思。
慕明韶的皮囊到底还是惑人的。
翠玲会怀疑她瞧上了他,倒也合情合理。
她抿了抿唇,却没反驳,拢在斗篷帽子下的脸上还适时地泛起了两抹绯红。
“他为何出宫去了?圣上不是从来最宠他吗?若是如此…便不是说明,现下,圣上没了转立他为太子的意思。”
翠玲听她认认真真说着,只笑着,随意回她:“本就没可能,我们殿下贤良仁德,圣上是宠着九殿下,如今也寻不到我们殿下的一点错处啊。”
她说着,忽地直起身子,朝周围看了一圈,见道上有来来往往的小宫女,连忙拉住了谢依依的胳膊,将人带到了自己小屋的门下,嗓音压低几分:
“不过呀,我倒是听闻,九殿下忽然被封了王又成婚也是有原因的,好像是……”
翠玲挠了挠发丝,回忆了会,才继续道:“是与旬国的将军有了什么联系,我们这儿的将军和部下都慌死了呢,原本北部就有人虎视眈眈盯着,若是九殿下串通了外人,丰国岂不是完了?”
谢依依立在屋檐下,半个身子靠在木柱上,敛下眉眼,静静听翠玲说着。
她几乎下意识想问旬国的将军是谁,话抵在唇边时,脑中却浮现出那人的形象。
慕明韶会与那人有什么联系?
谢依依是不信的。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日慕明韶与那人刀剑相向的情景。
翠玲见谢依依静静听着,也不应和她一句,心里头其实有些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这人就是这么个性子,才呼了口气,继续和她说着自己四处听来的消息。
“皇后母仪天下,太子贤良仁德,加上九殿下的名声本就不好,这档子事一出来,我们那大将军恨不能直接给他冠上谋逆的罪名呢。”
她一口气说完,长叹了声气,正要再度开口时,谢依依才有了反应,拉着她袖子有些急切地问她:
“最后如何呢?”
这一瞬的反常,反倒使得她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圣上自然不舍得,听说那太傅之女便是皇上硬塞给九殿下的,就是盼着朝堂上太傅那派的人能为九殿下说些话。”
那便是没事了。
谢依依心底松了口气。
看慕明韶的态度,是绝对不愿与风无珩有什么联系的。
说不准是为了她。若真如此,她夜间大概得睡得愈发不安稳了。
翠玲在旁看她垂着脑袋,脸色变了又变,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难得细声开口安慰她,“估计九殿下连娶太傅之女也是不情不愿的,我和其他人以前就猜测他定是个无情的,自己就那样好看,估计也瞧不上别的女子吧。”
她这样轻柔的语气,倒比以往的粗大嗓门更来得提神。
谢依依颦着眉,抬起脑袋,一双棕黑色的盈盈杏眸认真瞧着她,缓声问道:“那你可还知晓关于二殿下的事?”
听她这样问,翠玲脸色忽地有些怪异,又伸出那只布着茧子的手缓缓滑过谢依依柔嫩的脸颊,“你这样还不如找我们殿下呢。”
这回,谢依依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是何意。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翠玲姐不想说便算了。”
她有些尴尬的说罢,便要与她道别。
又被翠玲拉住了手臂,嗓音又因急切恢复了几分原先的高昂,“你若想知晓,我自然会说。”
谢依依还是头回来寻她与她说这些事,她自然不想让她轻易离开,赶忙道:
“也没什么可说,二殿下的母家是勇阳侯,如今官拜车骑将军,似乎也是个有野心的。只是二殿下如今已封了爵位,却还时常来寻我们殿下,整日围着我们殿下转,恐怕,侯府的人对他这不成器的模样很不满。”
谢依依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听进去了。
面色尤为平静地与翠玲又闲聊了一会儿,才道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秀致的眉毛倏然皱起。
今日从膳厅出来,慕明帆与她提了句,他与慕明策看似乘着一条船。
其实并非如此,慕明策明着暗着与他说道自己的野心。
似乎料定他性子贤仁,不会如何。
这会儿听翠玲所言,她倒是反应过来了。
慕明策不想慕明韶失势,他只想立在江岸边瞧着两人争斗,再坐收渔翁之利。
她忽地忆起今晨透过帘子缝隙的那道阴鸷目光。
这人兴许是觉得,她对慕明韶极为重要。
若是如此,也不必慕明帆找这人过来问明白了。
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明得暗得让她心慌,却不会真真切切暴露了她。
毕竟,他应当是想借此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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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裴清荷收了沾满落雪的大红色二十四骨油纸伞; 塞进身后丫鬟手中,又从另个丫鬟那儿接过了装着羊汤的木盘。
“你们两人在这儿等着罢。”
她昂声吩咐完,见两人垂着脑袋乖顺应下; 才转过身子,换了张温柔婉然的面容; 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轻手推开眼前屋门,小步迈了进去。
“滚出去。”
还未等她放软嗓音开口,正襟坐在书案后的慕明韶连头也未抬一下; 冷声赶她出去。
慕明韶心头烦闷。
尤其在听见一阵不甚相熟的女声之后。
先前他不过瞒着离开半月,再回来; 不光有了门推拒不掉的婚事,连京中府邸都替他安排好了。
他缓缓收了心底那丝焦躁,将指尖信纸叠好,实在不想与她花费半分心神。
裴清荷闻言,双唇一撇; 强压下心头委屈,捏着木盘的手紧了紧,还是缓步走到书案前。
“天气寒冷; 这几日又落了大雪; 妾身特意叮嘱后厨熬了羊汤给殿下暖暖身子。”
裴清荷软着声,动作轻柔地将手中木盘放在了书案上。
慕明韶这才抬了眸; 视线落在了她那双皙白的素手。
原先平静的面色倏地冷了下去。
“刚才我说的你未听见吗?”
裴清荷闻言,连忙缩回了要将瓦罐提出来的手。
哪怕缩进了暖和的斗篷里,也依旧微微打颤。
她知晓慕明韶性子冷酷,也没想过他会那般冷血,丝毫不曾顾忌她是个女人而怜香惜玉。
前回她不过碰了书案那小盒子; 这人瞧见之后,直接折了她的手腕,害她好一阵修养。
那样的苦楚她都受了,今日更不想就这样轻易离开。
裴清荷眸中含了水,伸手捏住盘中帕子,揭盖了瓦罐盖,细细柔柔唤了一声“殿下……”
语调百转千回。
待见慕明韶没什么反应,她便有壮着胆子将盖子搁在书案上,继续道:“我们二人已成婚,你对我有再多不喜,就一一告诉我,我都会为了改了。”
她婉声说着,语中忽地添了分无奈,“这婚事也是皇上所下的令,我们二人当初既受下了,便没有再后悔的理。”
这番话语落下,慕明韶终于应了她,“是吗?”
嗓音比刚才道上刮过的西风更冷。
冷到了骨子里。
他清楚得很,之所以被迫受了这门婚事自然离不开眼前这女人,以及他那自幼一道长大的好弟弟。
如今他在朝中,倒也有人愿意为他说几分好话了。
只是他压不住心底的厌恶和恶心。
裴清荷一时间愣住了。
眼睁睁看着慕明韶伸手抚上了还有几分烫意的瓦罐。
然后推下书案,“砰”一声,在地面化开无数细小碎片。
不少汤汁随着碰撞溅上两人衣摆。
慕明韶却未低头看上一眼,只冷冽地扫了眼裴清荷,而后沉声一句“滚”。
裴清荷一时间,人都吓傻了,傻愣愣看着浅粉长裙上被溅上的汤汁,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仿佛喉咙被人封上。
再出声,就是一阵一阵抽抽噎噎得哭声。
她抬手抹了把糊住视线的清冷,沙哑的嗓音带上十分委屈,“慕明韶,我为了你险些与父亲决裂……你…对我竟还这般态度。”
“那女人走了你现在便后悔,那也得我离开了你才能念起我的好吗?”
她说着说着便沾上了几分怒意,最后猛一跺脚,瞪了眼慕明韶清淡冷峻的面容,甩袖出门。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沉闷声响,慕明韶缓缓抬起了眼眸。
那个精致的铁盒如今依旧在他眼下摆着,几乎去哪儿都得带上。
裴清荷说谢依依离开后他才后悔,却不尽然。
他分明那日已想着与她缓和关系。
岂料,一个字都未说出,谢依依便没了影。
他伸手将那小盒拿了过来,在掌心之中把玩着。
屋内生着炉火,刚将小铁盒握于手中时,依旧带着几分冰冷,握久了,才缓缓有了温度。
就…如他。
他刚生了几分温热,那手便将他倏地松开,如今,他又成了最初那般模样。
心底腾然生起几分怒火。
他还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般没用过。
甚至于连他自个儿出马,竟也未寻得一丝一毫谢依依的踪迹。
他一度认为她兴许是死了,连做几日噩梦,其后才又安慰自己,谢依依那般模样,若真在寻常城镇中死去,不该掀不起一丝波澜。
手中小盒被他越捏越紧,他闭上眼眸都能忆起谢依依的一颦一笑。记得她小巧精致的脸蛋。细白柔腻的肌肤。
着了魔一般。
原先他想着世界女子皆是一般模样,后来才发觉,谢依依与她们不同。
他亲手毁了她那份纯真美好,如今却后悔了。
铁盒被他扣在了胸口处,他低低笑了一声,按着书案站直了身子,缓步朝屋门走去。
刚走近书房门,外头刻意压低的对话声透过门缝冲进他耳中。
“……明朝说你知晓得多,那你便给我猜猜看,我定要将那女人寻出来好好瞧瞧。”
“我上回便说了,师……她未告诉我要去哪儿,只是她走得自信,又说师父决计寻不到她,应当是去了什么师父找寻不到的地方,我只能猜到这处了。”
他找寻不到的地方?
脚步忽地蹲在了房门处,眉头缓缓拧起。
这种地方,他还真未想到,左右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如今年关将近,他也不便肆意离开京城。
房门在他眼前开了。
抽高了个子,如今将要赶上他的常安,就这么呆愣愣站在他眼前,嗫嚅着试探般唤了一声,“师父……”
“常安。”
慕明韶勾起了唇角,将手中捏紧的小铁盒缓缓塞进袖袋中,嗓音低沉地回他。
“你与你师娘关系很好,不妨猜猜看,她能去什么我遍寻不得的地方?”
常安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一时间哽住话语,双唇一张一合,愣是发不出半个字。
自打谢依依离开后,慕明韶多少也对他施了些惩罚。
就如,让他继续安生学着医术,余下时间还得去干下人跑腿的活。
他自然不敢多加猜测,不怕自己猜不中,就怕自己猜中了。
只能慌慌张张将手中一个长长的木盒递到了慕明韶身前,故意撇开了话题,“师父,你让我去先前再江南小屋取的东西拿回来了。”
慕明韶接了过来,打开木盒盖将盒中塞着的一幅画取了出来,双手缓缓铺开。
画上是一池清溪,与湖边小亭垂杨。
他们在江南的那会儿正值初夏,谢依依望向他得眼眸仍带着满溢的钦慕。
她邀他作画,他不以为意地拒了。
她自然万分失落,却也未多说什么,后来他才知晓。她是觉得自己不配,不敢多做纠缠。
于是自个儿一人坐在池中小亭,对着平静湖面,一笔一笔,将自己的模样绘了下来。
画作的比例怪异。
她应当是还想将他的身形添上去的。
可她那会儿却始终不得这个机会。
他之后也将这副画作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想来,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