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皇叔貌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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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药膏,沈故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触手滚烫!
收回手放在自己的耳垂上,沈故渊平静地道:“你死里逃生,重伤未愈,心力交瘁,怕是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别!”池鱼跪坐在软榻上,神色凝重起来:“我不想死!”
“那你还敢瞎折腾?”沈故渊陡然凶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要花多少精力吗!”
被吼得一怂,池鱼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去找她麻烦的啊,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灵堂长什么样子,谁知道……”
想起余幼微那些话,句句诛心,宁池鱼笑不出来了,双眼渐渐泛红。
“得了。”一巴掌将她拍得趴在软榻上,再给她盖上被子,沈故渊翻着白眼道:“识人不清的恶果只有你自己咽,别跟我哭委屈!”
捏着被子往自己下巴里掖了掖,池鱼吸吸鼻子,小声哽咽:“我不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能耍手段把沈弃淮抢走,是她厉害,是我没本事。”
说是这么说,心口却疼得厉害,如针扎,如鼠啮。
她始终忘不掉半年前的那个下午,余幼微穿了一身极为可爱的嫩粉色流仙裙,站在遗珠阁的大门口,朝她笑得春暖花开:“初次见面,小女幼微,问郡主安。”
丞相家的千金,竟然特地来看她这个一直被人遗忘的郡主,池鱼很震惊,也很抵触,关上门不愿意理她。然而余幼微不放弃,每天都来看她,爬上遗珠阁的墙头,笑盈盈地跟她说话。
“池鱼姐姐,你看看,我今日给你带了好吃的。”
“池鱼姐姐,外头的花都开了,你不出来看看吗?”
“池鱼姐姐,你跟我说说话啊,我想跟你做好姐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每次她都站在门背后偷偷看着这个灿烂的姑娘,想出去,又有顾忌,因为沈弃淮说过,她是不能有朋友的。
然而有一天,余幼微蹲在大门口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她有些好奇,终于是打开了大门。
“池鱼姐姐!”一看她出来,余幼微立马飞扑上来,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会理我的,你也想跟我做姐妹对不对?”
被她一抱,池鱼愣了神。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拥抱过了,这种感觉……很让人眷恋。
不管这算不算幼微的小心机吧,从那天起,她就真心把她当了姐妹,陪她去四处玩耍,听她说外头的事情,在沈弃淮对丞相千金频繁来访有些不满的时候,她也替她说好话,极尽夸赞。甚至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她也替她挡,拿命护着她。
然而今天,余幼微说,这半年跟她装朋友装得可真累。
将头埋进被子里,池鱼咬着唇眼泪直流。
她是不是真的不配有朋友?
“行道也,必遇阻,若遇阻为邪,则行道为正。若遇阻为正,则行道为邪。”
清冷如霜的声音隔着被子透进来,听得池鱼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两只眼睛看向旁边的人:“啊?”
沈故渊斜眼睨着她,不屑地道:“余幼微心肠歹毒,忘恩负义,是为邪。沈弃淮赶尽杀绝,翻脸无情,是为邪。”
“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
池鱼傻了傻,茫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幡然醒悟:“您在宽慰我吗?”
脸色一沉,沈故渊拂袖而起,讥诮地道:“谁有心思来宽慰你?好生捂着被子哭吧,你可真够惨的!”
说罢,一颗药塞她嘴里,转身就回去了自己的床上。
嘴里药香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下,池鱼咽下那丸子,哭笑不得。
沈故渊这个人真奇怪,嘴上总说得难听刺耳,实际做的却都是为她好的事情。这样的人,倒是比那些满口朋友、背地里害她的人,要可爱得多。
“多谢。”池鱼笑了笑:“幸好有你。”
沈故渊回头,给了她一个抵触的眼神,万分嫌弃地上床裹紧了被子。
池鱼闭眼,发着高热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闷得她很想吐。天地间一片黑暗,她走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看见一丝光。
“池鱼,到我身边来。”
熟悉的声音,她一听见就下意识地往那边跑,果然,没跑两步就看见了沈弃淮站在那里,温柔地朝她伸手:“过来。”
心里一喜,她立马冲上去,像往常一样,死死地抱住他。
“王爷。”池鱼高兴地道:“我刚刚做噩梦了,梦见幼微背叛了我,您下令烧死我!”
“傻瓜,做噩梦还这么开心?”沈弃淮摇头:“莫不是睡傻了?”
“因为是梦,所以我很开心啊!”池鱼又哭又笑:“您不知道,我在那个梦里有多绝望,快要死掉了……是梦就好,是梦就好!”
“你真傻,我怎么舍得烧死你?”沈弃淮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我马上就要娶你过门了啊。”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早想到这一点,我就能更快从那个噩梦里醒来了啊,我真笨!”池鱼激动得忍不住拍手。
然而,这双手一拍,却没有痛感。
池鱼一僵,缓缓低头看了看,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不痛。
抬头看了看,沈弃淮已经没了踪影,天地间独她一人,绝望地看着这个梦境。
悲极反笑,池鱼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横流。
“我真傻,真傻啊……”
屋子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吵得沈故渊不得不睁开眼,披衣下床。
“喂。”皱眉看着软榻上做梦都在哭的人,沈故渊很生气:“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两个时辰也行啊!”
宁池鱼双颊嫣红,脸色惨白,眉心拧成一团,眼角的泪水不断漫溢,滚落下来打湿一大片枕头。
“还哭呢?”沈故渊以为她醒着,伸手就将她拎起来想教训一顿。
然而,手碰着她的肩膀,触手滚烫,比先前更甚!
第6章 精彩纷呈的婚事
脸色一沉,沈故渊飞快地坐下来,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搏,低咒一声,赶紧将人半扶起来,多塞两颗药下去,食指按住她颈后大椎穴,指尖注力。
这怕是,当真要同阎王爷抢人才行了。
池鱼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头疼欲裂,嗓子干涸得厉害。屋子外头很吵,锣鼓声鞭炮声,响作一团,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外头的天竟然还是黑的,烛台的光昏暗得紧,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勉强撑起身子,池鱼揉了揉脑袋,恍然间觉得自己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身子都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活动手脚半晌,才有了知觉。
“师父?”
屋子的门应声而开,沈故渊站在门口,淡然地道:“醒了?换身衣裳收拾一番,出来看热闹。”
热闹?池鱼连忙穿上放在她枕边的长裙,随意将头发挽了个髻,一边插簪子一边往他那边走:“什么热闹?”
“悲悯王爷大婚,迎娶丞相千金为妃。”沈故渊抬了抬下巴:“轿子就快到门口了。”
瞳孔一缩,池鱼震惊地抬头看他。
“别这副表情,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沈故渊嘲弄地道:“沈弃淮烧死你,不就是为了这场婚事吗?”
心口沉了沉,池鱼垂眸苦笑:“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昨日还守灵呢,今日就成亲,也不怕落人话柄。”
“你是睡傻了吧。”沈故渊斜眼:“你的头七都已经过了。”
什么?!
倒吸一口凉气,池鱼不可置信地问:“我睡了多久?”
“七日。”沈故渊挑眉:“或者说,是昏迷了七日,高热不退,怎么都不肯醒。要不是我的灵药,你现在就该飘在空中看这场婚事了。”
怪不得身体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池鱼恼恨地跺脚:“我竟然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生病上头!”
“你重伤未愈,心病难解,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羸弱得很。要是再乱来,保不齐又得昏睡几个七日。”沈故渊嫌弃地道:“就不能老实点?”
“我要怎么老实?”池鱼皱眉指着外头:“他们想害死我,还想就这么成亲,做梦!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对人面兽心的狗男女!”
“然后被权势滔天的悲悯王爷抓住,死无葬身之地?”沈故渊冷笑出声:“你去,我不拦着你。”
微微一僵,池鱼泄了气:“那我能怎么办?”
“跟着我,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转身拂袖,红袍飞扬,沈故渊淡淡地道:“这应该是一场热闹的婚事。”
他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艳红的颜色,衣襟和腰带上却缀了色泽上乘的翡翠,一头白发也束在了金冠之中,发尾飘在身后,少了两分仙气,多了几分红尘贵重之感。想来,是真的要认真参加这婚礼的。
池鱼心里难受,却也别无他法,干脆回妆台好生梳妆一番,戴一套翡翠首饰,正正经经地跟着他去。
虽说王府上丧事刚过,但这场成亲大礼,沈弃淮可是费尽了功夫,极尽奢华之能事,府外三里地都满是红妆,府内更不用说,满目尽是琳琅喜色,充分显示出他对新王妃的喜爱。
池鱼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宾客人群之中,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王爷对余氏可真是情深一片,听闻聘礼价值万金,可乐坏了丞相爷了。”
“那可不?余家千金貌美如花,性格温顺,的确是良缘。只是……这王府丧事刚过,立马有喜事,瞧着总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死的那个是个遗孤,没身份没地位的,这余氏可是丞相千金,谁能说王爷做得不对啊?你看,四大亲王都来了,也没人说个不字啊。”
沈弃淮大事将成,娶余幼微本是锦上添花之事,用不着着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故渊,对他产生了威胁,他才会心急火燎地成亲,让自己的势力更加巩固。这些池鱼明白,四大亲王更加明白。
“故渊啊。”孝亲王拉了他在角落,小声道:“你是我皇族嫡亲血脉,年岁也合适,应当帮陛下操持一番政务了。”
沈故渊点头:“我早料到此事,不过时机不合适,悲悯王爷也不会放权,等秋收之时吧。”
孝亲王赞许地道:“秋收正是一年最忙的时候,的确是需要人帮忙,你是个聪明孩子。”
“过奖。”沈故渊颔首,眼角余光瞥见人群里的宁池鱼,瞧见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微微抿唇。
“新娘子到了!”有小孩儿叽叽喳喳地喊开了,众人都纷纷往王府门口走。
池鱼站在原地没动,被人撞得东倒西歪,正要站不住脚,背突然就抵着了个结实的胸膛。
“不去看热闹?”沈故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池鱼苦笑,抬头遮住了眼:“不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一定会有好看的。”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沈故渊扯了她就走:“不去会后悔。”
池鱼无奈,还是跟着他走,瞧着府院四周的同心结,心疼得厉害。
她也曾梦见过这样的场景,天地间满是喜色,她穿着一身嫁衣,满怀喜悦地等沈弃淮来娶她。
然而现在,沈弃淮要娶的,是余幼微。他将把她抱进这悲悯王府的大门,唤她一声“夫人”。
多情应笑她,痴心妄想啊……
门口的人很多,难得的是竟然无人来挤沈故渊,池鱼站在他的身侧,也得了两分轻松,不情不愿地看向那长长的迎亲队。
沈弃淮骑在马上,笑得满面春色,身后八抬的花轿镶金坠银,华丽得很。
“恭喜恭喜啊。”庆贺之声四起,沈弃淮笑着拱手回礼,到了门口,翻身下马,转头就要去抱自己的新娘子。
池鱼不太想看了,正要低头,却听得天上凭空一声雷响。
“轰——”
这雷声实在太大,吓得轿夫们腿一软,纷纷跌倒在地。高高抬起的轿子瞬间砸在地上,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
“你们做什么!”沈弃淮慌忙上前将轿帘掀开,就见余幼微跌得盖头掉了,凤冠也歪了,表情分外痛苦。
“伤着手了吗?”心疼地看着她,沈弃淮道:“本就没痊愈,等会赶紧让大夫看看。”
“我没事。”余幼微勉强扶好凤冠:“先拜堂要紧,不必担心我。”
沈弃淮满眼怜惜,伸手正要将她抱出来,天上突然就落下一道闪电,正劈轿顶,瞬间燃起大火。
“着火了!”围观的宾客纷纷惊呼,池鱼也傻眼了,看着那轿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起来,连带着烧着了沈弃淮的衣裳。
“救火!救火啊!”四周家奴反应极快,立马去找水。
沈弃淮伸手就扯了自己烧着的外袍,顺带一把将余幼微扯出轿子。
“啊——”余幼微惊慌地尖叫:“我身上,我身上!”
鸾凤和鸣的喜袍烧得实在是欢,就算沈弃淮替她扯了外裳,里头的裙子也立马燃了起来。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