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幽云-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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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慌慌张张的跪下:“陛下,实在是前几日郑大人上朝时居丧穿白,陛下问了一句,郑大人答道,‘臣乃卑鄙之人,白衣为天下之贱,面天子必尊,因而穿白。’陛下当时下旨,说郑大人有古贤人之风气,所以令她这样便可。”
仁帝抚了抚额头:“朕倒是忘了。”
他看了半响,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忽然定在灵均身上,二人目光相对,似乎有所感应一般。
灵均垂下头,将自己伪装成木头人。
朝堂之间无非就是党派互戕,灵均静静听着真想笑出声来。翰林学士时迁也算她见过最能打的文人了,每日都暴跳如雷弹劾支道承,比那群沉默寡言的武官战斗力都要高上一层,反观一旁的齐贞吉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静悄悄躲在一旁欣赏着一成不变的壁画。乌修文则是在一旁做和事老,陆兆庭呢,干脆陪着齐贞吉一道赏壁画。
真是好大一场戏,偏偏都是坏心眼儿的看客。
支道承胡子轻轻颤抖一笑:“时大人每日如此,本官真是担忧您的身子,您不如捡个核心的说。不就是蒙蔽圣听残害忠良吗,本官连冤枉都懒得说了。往日不说,就说列位推崇的姜楚一,本官多次保举他一个庶人去南方平乱,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够人尽其才,可是姜大人不买本官的账,非要陛下下旨才肯去。您说我残害忠良,今日姜大人的女儿小姜大人也在殿上,不如您直接向她求证如何?”
时迁冷笑一声,指着灵均大声求证:“小姜大人,本官闻你对待奸邪之徒绝不手软,审判院一案已经开弊绝风清之先河,做的深得圣意。此案是你独办,证词是你所结,想必狱中死的人,怎么开始的监啸,和抓起来已经处斩的十二个人,你自然知道是为何。何况楚卿当年正当壮年却郁郁半生,想必你应该开口说说这些。”
一时之间,风口浪尖纷涌而来。丞相已经直接将矛头递给她,时迁也要借她口处死对方。原来如此,支道承是要将她打成六亲不认的靶子。
皇帝却将香珠撇在一旁,沉声厉言:“是朕让她闭嘴的,你们也要撬开朕的嘴吗!”
众臣纷纷惊悸而跪。仁帝轻哼一声:“你们两个都是肱骨大臣,日日在这里吵得不成样子,连带着两边的人也天天跟着吵。大男人的家的,还不如一旁两个女官沉稳,丢的是谁的脸呢。”
时迁与支道承纷纷低下头,仁帝用话各自打了五十大板,便匆匆散朝了。
她静静站在一旁,任众人将她像猴子一样打量一番,学着齐贞吉看一旁的壁画。
齐贞吉略过一笑:“吓到了么?”
灵均躬身:“舌头还在,能说话。手还在,能拿剑。”
齐贞吉淡淡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啊…”
后面的陆兆庭沉稳的脸露出难得一个笑意:“在这儿安慰儿媳妇儿呢不成,你还真是个慈父啊。”
齐贞吉但笑不语,悠悠的出了大殿,陆兆庭也看她一眼跟了出去。
殿中仅站着两人,她与郑舜华东西相对。
今日也唯有她们二人被人走马观花的赏着。
自己四平八稳却仍有锋利棱角,自然是难以改正的缺点。郑舜华却正好相反,她的头一向是低到尘埃中,似乎任何人都能践踏。
郑舜华轻身一拜出了殿中,灵均心中笑了一声,滴水不漏到如此地步,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是撕逼大战(大概)
☆、艳闻
细封娅娅泪眼婆娑,可是她仍然不甘心。
她扑倒在檀郎的脚下不肯放手,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让她伤心呢。如果最初是他将她抱在怀中的一瞬间体热,一个偶然的惊鸿一瞥,那之后他则让自己深深迷恋。强大的力量,神秘的气质,俊美的容貌,高贵的身份。她也是天之骄女,从党项追到赵国,难道还不足以让他感到满足吗?
心中的怒火不能熄灭,娅娅咬牙切齿的狼狈:“二王子,你不能、你不能抛弃我,我的哥哥是嵬名的座上宾,你要想想他手中的军队!”
檀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些与我无关。”
娅娅浑身发冷,却瞬间如死灰一般:“你还在记着那个女人?你忘了她给你的一剑?你几乎丢了性命,是我在一旁守了你几个月你才活过来。”
檀郎嗤笑一声:“我才发觉说谎是女人的天性,明明是你一直在使唤乃颜。”娅娅抱着他的腿不放手,眼神却变得毒辣:“我不会放了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对你是最有利的。”
如乾皱了皱眉,自从这个兄弟回来,他好似苍老了十几岁。他的变化太大了,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令他难堪。
他命人将娅娅扶起来,小公主却疯狂的抵抗着,娅娅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心已经变得麻木:“如果你不接受我,我发誓我会用终身来报复你。”
檀郎呵然一笑:“随便。”
如乾走到暗处的角落中,看着身披黑色斗篷的娇小身影,指尖轻轻拭了拭少年的泪珠,柔声低喃:“别担心,你在这里继续注意朝中的动向,总有一日我会将你接过去的。”
那少年微微露出半面清秀容颜,却是千秋岁中曾经献媚于如乾的男妓习儿,他眼神虔诚的供奉着面前的男人,宛若自己心中的帝王:“您放心,我已经是您的人了。”
如乾看着那蝼蚁般逐渐消失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看着乞颜辛一脸铁青的与檀郎擦身而过再未多说一句,笑意更加深了起来。
嵬名正式称臣,仁帝赐号夏王,并留下嵬名二王子嵬名灭明作为质子,此事落成之后,朝野一片惊喜。
对待渐渐强大的嵬名,打又不能打,和又不能完全和,只能够让它卡在中间恶心两边的人,嵬名会是第二个往利,继续蚕食赵国的钱粮。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灵均自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嵬名灭明,杀天灭地,是为灭明,她却只记得檀郎。
那日朝堂之上,齐贞吉见到了乞颜辛,平日沉静的男人忽然有一瞬的阴沉。
齐贞吉厌恶这些打破平衡的蛮夷,果真所言非虚。他厌恶这些毫无缘由便消耗他手中资源的异族人,也是由于那些枉死的士兵。
敢怒而不敢言。
灵均忽然发现,整个朝堂都是如此。威如齐贞吉,势如陆兆庭,都有自己忌讳之事。他们不赞同和谈,可是并不能影响皇帝,而身后的家族犹如鬼魅的影子般牵扯着这些政治能人,让他们慢慢掌握中庸的技巧。
灵均与檀郎擦身而过,像一段接触的空气一般。
聂桢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冷笑了一声:“丢脸,好歹还是汉人子孙。”
澹台溟龄“噗嗤”一声没忍住,懒懒的晒着阳光光明正大的笑着。
吕涉到了休憩所便笑眯眯的:“各位大人有礼了,老奴只是将小姜大人叫出去,各位请便吧。”
她甫一出门,便看到那人带着个斗笠在一旁动也不动。
灵均不理他自己掠过去,却被对方拿住:“姜大人,看到本王子还不行礼么。”
灵均呵呵一下饶了过去,迎头碰上了吕涉。吕涉打了个揖笑道:“小姜大人有礼了。老奴奉陛下命令告诉大人一声,从今天开始您就是二王子的老师了。”
灵均一脸茫然,什么什么,她没听错吧。
吕涉笑脸盈盈:“二王子禀告陛下,其濡幕汉家文化,点了几位汉家大儒做老师,您可是雀屏中选了。”
灵均像金鱼一般张大了嘴巴:“公公,下官向来在诗词上没什么造诣,支家两位女公子与新科三位大人都比臣下官强了太多,陛下是不是点错了。”
吕涉笑呵呵的摇头:“不是陛下点的,是二王子亲自点的,乌大人、小姜大人,都是咱们赵国的顶尖人才。”
灵均赫然无语,看看一旁装模作样的男人,气不过偷着踢了一脚。
吕涉躬身走了,灵均一把被对方扯过来,几个月不见,此人倒还滋润了许多。
灵均平静的看看他,仍将他当做空气。
檀郎露出一点邪恶的笑意:“怎么样,被人抛弃几个月的滋味你也算尝到了吧。”
灵均回头嗤笑:“二王子说话注意些,我可是你的老师,在我们赵国讲究尊师重道,学生不孝顺了,老师可是能体罚的。我一向手劲儿不分大小,您受伤可别怪我。”
檀郎挑了挑眉毛将上衣扒开露出精装的胸膛,目光炯炯看着她:“来,用老师那白嫩的小手儿往这儿打,不然…往这儿打。”指尖恶劣的指了指胯下,灵均差点没一巴掌抽过去,这里人多口杂,他怎么敢当众就如此无礼!
咳嗽声不时响起,灵均冷漠的回头一看,翰林院和太学的一群儒生战战兢兢的看着:“小姜大人,上边传唤让我们来教嵬名的二王子,但是我们最近实在太忙了,您看这——”
灵均冷笑一声:“不用你们了,我和乌大人来就可以。”
过了半响,乌修文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小姜啊,你那时候在嵬名待过,和这个王子认不认识啊。”
灵均呵呵一笑:“完全不。”
乌修文十万火急的哭丧脸:“翰林院最近事务太忙了,就麻烦你教教那个二王子了,陛下告诉一定要好好善待这位质子,你可别掉链子啊,我先回去了。”
所有的包袱都被推到自己身上了。
灵均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惊扰了一旁的开门的人。她定眼看看,倒是很久未见的聂懿云淡风轻的掸掸衣袖:“火气太大,喝些时下的绿茶尖儿去去火。”
灵均收敛脾气淡笑一声:“聂大人好空闲,来本官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儿做什么。”
聂懿掀开下裳坐在一旁,顺手抄过来一本书淡淡看她一眼:“这里看书光线好,您不用觉着有人陌生,当自己家就成。”
废话,这是我的地盘,你坐上来了还挺不要脸的。
可惜聂懿现在是国子监祭酒,一路攀升的速度比瀑布下降的速度还快,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灵均黑着脸不看他,自己生自己的气。
“气大伤身容易老,姜大人可要小心啊。”
灵均心中又被堵了一下,这个人的嘴巴他——
几日后她上了朝就发现气氛不对,一群人围着她眼神越发闪烁。
崔恕笑嘻嘻的看她:“聂懿每天都在你的屋子里坐着,大家越看越不对劲儿,什么男状元女探花,这不活脱脱一出西厢记嘛!”
灵均差点没晕死过去,这群没有正经事儿做的官场大人也太无聊了一些,他们俩在一间屋子坐都能坐出艳闻来了。
她上报的时候仁帝看着似乎还笑了一下:“聂大人也算慧眼识珠了,就挑着最好的上手,都说他不近人情性情散淡,看来人家只是厚积薄发呢。”
灵均第一次被皇帝如此打趣,只能装作冷了脸站到一旁装死。
可不知道为何流言越传越大,好似二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奸情一般。聂懿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仍是每天拿着书坐在一旁静静的看。
灵均忍不住开口:“聂大人,您国子监没事情忙么。”
聂懿点了点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们一群大人还要人管着,以后怎样为臣。”
说是这么说的,可是聂大人,你留在这里,咱们两个的“奸情”就坐实了啊。
灵均心中纠结了半天,嘴边憋了半天:“聂大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忽然有一天檀郎直接闯了进来,鹰狼般的眸子盯着聂懿打量了半天吐出一句话:“看来我不必费心,她不会看上这样的。”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灵均讨厌这个人在何处都狂傲的个性,可是却无法下嘴。
聂懿将书一合,雾蒙蒙的黑色瞳孔便看着灵均:“姜大人会看上什么样子的。”
灵均愣住了指了指自己,他是在问自己?
聂懿忽然露出一笑,眉眼散淡却春山如墨,雾蒙蒙的眼睛勾勒出清丽的雾气,煞是好看。
灵均心中有些慌了神儿,立刻去找崔恕。
崔恕摸着下巴动动眼珠:“你说聂懿啊,他和聂桢毕竟是同宗嘛。郑言师可正在紧咬着他呢,偏偏聂懿不爱理人。”
郑言师?她可是比自己更有名气,比起自己什么嗜杀成性、性格峭直,郑言师的风流之名则更为人所知。她是二公主的外甥女,自然从小初入宫廷,据说很早便舍了处子之身,同不少官吏有些艳情勾当。
灵均勾起嘴唇邪恶的看他笑,崔恕却咂咂嘴很是鄙视:“你想什么呢,我得什么眼光能看上她这种女人啊。不过郑言师在贵女圈中倒是有些才名,毕竟她擅长簪花小楷,以闺中小书闻名上雍,说不定聂懿真的会看上她呢。”
郑言师会看上聂懿已经令人很奇怪了,她偏爱高贵俊美的儿郎,聂懿再有风姿,怕也不是她的菜吧,难不成郑家看上了聂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