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幽云-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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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维桢手上的新梅映照他冲淡的俊秀面容,真正是公子如玉:“你在纵容他,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不是很好的方式。”
灵均将他仍在身后进了屋中看书:“我杀他一刀,他报复回来,待我忍不住了,自然就无所谓了。”
齐维桢一把抓住她衣袖,丝毫不在意那灼伤的脸,只是静静看着她。这个人的脸生的真是漂亮,并非姜楚一貌若好女的面容,而是无可挑剔的俊秀与气质,而将暗含的力量隐藏在面具之下。
被那双总是抓不到焦点的金褐色眸子盯着,就感觉像被爱着一样。
怪不得可以被天下女子所爱慕着,他是有这样的资本。
也许他对待十九公主亦是如此,才会给她被爱着的错觉。
灵均龇牙咧嘴的摸着自己被伤到的肌肤,满不在意的笑:“我的脸都这样了,真是难为你们了。”
齐维桢将探到她脸上的手交叠进衣袖内,只留下一只桌上的梅花:“你太倔强、也太独立,稍微…依靠些别人吧。”
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被香气轻轻的散在空气中,灵均默默伸出手抚摸着那梅花,却无法忘记檀郎离去的身影。
狼行无双?可是它没办法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呵呵他们才不会对决呢男一和男二会相爱(划掉)
☆、权柄
千秋岁中仍旧人声鼎沸。
灵均推开芙蓉阁的门,却小小吃了一惊,走错了?
面目清俊的公子轻轻一笑,手中的山水折扇仍旧慢慢的扇动着。
灵均重新推开门,没走错啊。
“呦,来看我也不说带点儿东西,怎么说你也要当官儿了吧。”这轻佻放荡又总是暗含毒刺的语气,没错,就是天心。
灵均回头一看,幕帘外的美人几乎是赤裸着身体走了出来。灵均随便坐下便自斟自饮了起来:“想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既然如此改日再说吧,不用送了。”
天心娇娇的拉住她,松松的弯了一个髻子,指指一旁的公子:“你不认得他?他可是认得你!”
灵均轻张唇:“鼎鼎大名的澹台溟龄大人,千秋岁里有名的风流人物,您可是被所有坊间的女人爱着呢。”
男人笑意未减,却忽然面目转红紫咳嗽起来,灵均从未听到过人的咳嗽声如此地步,简直如将肺子咳出来一般,好似被几千条钢筋抽了身体,被几万条滕锁凌虐一般,周身的杯碟茶柜皆被他抓出痕迹来。
好似天崩地裂,他却忽然安静了下来。灵均方才发现,这人虽然清俊,面目皮肤却白到透明的病态,眼梢含半点黑紫,明显是有肺痨在身。她再三试探,终于出手摸住对方渐渐缓和的脉门。
天心待他咳嗽完,方将手中的瓷瓶冷淡的仍到他怀里,他也只是随意的服了两颗药,二人倒像是多有默契,乃至于施救都冷漠到极致。
灵均猛然抬头,看着眼前不可置信之人:“你疯了!你这病早已经病入膏肓,竟然还敢穿着单薄,到这烟火之地来。”
天心眼睛看着自己红艳的指甲,脸上却露出了讽刺的嗤笑:“又犯了病不成?看着脉门就想上去摸。你怎么不说他是被你那脸吓的呢。”
灵均将那瓷瓶打开,无非就是一些寻常的百合、雪梨。
她放下瓶子,按了他身上几个穴道,淡淡坐在一旁:“肺为华盖,乃是五脏六腑的保护伞,你要是想要命就别出来送命了。你这大夫也不甚高明,偏偏以次充好糊弄你。”
溟龄脸上勾起一个俊俏的笑意,手中的折扇不时点点脖子:“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姜家女子都一个样子,好好的关心话怎么说出来都这么难听。真是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他伸着懒腰,仪容却仍旧文雅,轻轻的打了个哈哈:“今天太阳公公这么明媚,我要去和他约会去喽!”
灵均关上屋门,神色却讳莫如深:“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
天心美艳娇容慢慢凑近,徐徐在耳边释放热气:“我…不告诉你。”
灵均一把火点了烟枪,口中吞云吐雾,两人默默在房中半响无语。
不一会儿,手中的烟枪却被对方一把夺了过去,她撇过头像和这对姐姐对个话嘴,却发现对方眼中暗含水雾。
那雾气很轻,天心几乎很少有半点悲戚之情,可是灵均不是旁人,她们两个对对方的事情总是很敏感的。
“他…也许要做父亲了。”
灵均吃着杯中苦涩的茶,心却悲苦的很,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对天心空白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
天心机械的吸着口中的烟枪,眼睛呆滞的不像平日间猫一样神秘诱惑的美人:“给不起的是承诺,因为说了就会变。放不下的是尊严,因为放下就会失去堡垒。看不到的是永恒,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她呆呆的询问对方,更像是在问着自己:“天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变质的呢。”
不知道。她并不知道什么会不变质,可是她总是感到害怕,因为见过了太多的贫贱夫妻,见过太多的抛弃妻子,见过太多哭泣的女人,每一个人的容颜都十分鲜明。还有消失的姜九曜,和永远执着却在受伤的姜女罗。
天心低下头,淡淡的笑了一声:“你这样也很好,与其被人伤,不如冷下心肠学会伤人,哪怕是自欺欺人。”
云烟妖娆,美人赤裸着身体轻轻将它吞吐到檀口中,糜烂的神情娇媚异常。
天心仍旧是那个令人心痒痒的玉人,只是娇娇笑着:“知道什么是‘入幕之宾’吗,就是你永远猜不到我的帘幕后到底有多少人。怎么,今天来有什么事儿?”
灵均细细说了一些。
天心腆着笑看她:“既然如此,我便去帮你查查,你也不要忘了答应我的话。”带讽的唇角轻轻附在耳边,如恶魔耳语:“我实在很感兴趣,姜九曜的丈夫到底是谁…”
她重新遮住脸上的透额罗与面纱出了房门,却在不远处被拦住。帷帽下的声音清晰可见,将她指引到暗室中。
灵均轻身跪拜,飞凤公主薛凤清淡如菩萨的脸上温文一笑:“现在可以讲讲条件了。”
灵均喜爱她这样的开门见山,也不讳言:“离丞相大人最近的地方,您想好是什么了么?”
薛凤清淡着眉目看她:“你想去翰林院、枢密院,还是三司三省?若是快一些的话,大概有十年八年功夫能将你做成一颗有用的钉子。”
灵均看她半响,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趣,真有趣,大公主也有对她失算的时候。
薛凤清倒是脾气很好,只是看着她微微点头:“是一把好剑,可是这把剑性情古怪,用不好难免伤己。”
灵均低低一笑,抬头间却充满光华:“我这个人大抵命走偏锋,十年八年用来对付一个支道承,岂不浪费大好光阴!”
薛凤清凤目忽然锐利,淡唇却带着半点压迫:“年轻气盛是好的,可不要太过嚣张!”
少女眼神幽深,却蜿蜿蜒蜒爬着幽暗的地狱光火,声音也如被毁灭的隐秘一般,白皙手掌遮挡住红唇:“我要去的是——兰、台!”
薛凤清眼神一惊,紧紧盯着她。一旁的崔悠却已经惊出声来:“你可知道御史台是什么地方,那是白骨堆成山的恶鬼魔窟!”
少女面容可怖,却似乎已经有所准备:“公主殿下,我的朋友在地狱没法等上十年,我也不可能让这条老狗舒舒服服的过上十年,就慢慢的磨好刀子,让他疲于奔命吧。”
薛凤清止住了崔悠的急切面容,轻轻起身,细瘦的身体无半点存在感,却弥漫于空气之中:“你的选择,我接受了。”
简单的交易结束,薛凤清留下一声叹息:“你像她,又不像她…”
宫中谕旨已下,最震惊的并非天下士子,反而是朝堂中的官员。
崔恕歪着脸左右叹息,仇飞廉一巴掌拍到他的脑子上:“大白天的能不能打起精神,你可是…!”
“我可是京城门卫的精英,天下卫士的实权人物,主干中的新鲜血液,强大完美的禁军大人!大人您就别说了,每次都是一个套路,我已经背腻味了。”崔恕歪在一旁嘴中吐着泡泡:“那个郑舜华长得还不如我呢,简直膀大腰圆。那个支曦望还算漂亮,就是太单薄了,一只手都能撑下来。怎么一直没看到姜大小姐呢!”崔恕睁着眼睛大叫,一旁的卫士笑嘻嘻的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崔大少!你衣服被扒了,对了,你和新科的单探花荣登今年的小白脸儿排行榜啦!”
崔恕豪气冲天,抄起一旁的剑就和他对了起来。仇飞廉看着一旁俊眉修眼的年轻将官们苦了脸:“这群小子没有一个省心的,每天喝酒打架闹事儿互怼,尤其是你崔恕,赶紧过来写防务!”
崔恕一把干翻对面做鬼脸儿的年轻卫士,嘴里却仍旧嘟嘟囔囔:“哎呦怎么没见到姜大小姐呢,给我洗洗眼睛啊,最近开春后,后宫的妆浓的下不了眼睛了,我也不想再要那些抹额和腰带了。”
李伏虎开门进来喝了碗热茶,眯笑的眼睛却意味更深:“恐怕你要失望了,姜大小姐可是出名了,整个宫中都在说,姜小姐被十九公主毁了容貌,脸上已经吓到好几批人了。”
崔恕呆愣的将碗摔出一个簸箕来,瞪大双眼一把抓住李伏虎:“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吧,你说那张年轻娇媚清艳动人还带着一点冷漠高傲可爱的小脸儿被毁了!难道说我以后只能看她的长腿细腰肤白没有貌美了么!”
李伏虎真心赞叹他的行文水平,又想着想戍城见到的那张尤带着些稚气的艳容,随意的摊了摊手:“据说姜小姐…哦不,现在是小姜大人,每日进宫来都带着又黑又厚的透额罗和面纱,将整张脸遮的只剩下眼睛,又将身上捂得密不透风,你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崔悠摇摇晃晃的倒在一边,唉声叹气的捶打着床被:“居然将天赐的美人毁了,罪过啊罪过啊。等一下,你刚才说她已经是小姜大人?难道她已经授职了?”
李伏虎打了个哈欠:“说了你可能不信,不止你不信,整个宫中都沸腾了。她被调到御史台去了,那个传说中的恶鬼魔窟和人间地狱。”
屋中的将官都愣了一下,御史台,那可是…一阵阴风吹来,屋中众人感到春日蔓延的寒气慢慢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兰台
郑舜华与支曦望直接点为翰林院修撰,与新科榜眼探花为同事,即便是其他三甲开外的郑言师也授予了翰林院编修。
姜灵均竟然被“发配”到御史台。
虽然说翰林院职官是从六品与正七品开始,可是却是入阁的直接通道。至于御史台,休憩室的职官们打了个冷颤,同样是从六品与正七品,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儿。御史台那群疯狗们出来咬人的本事无人能敌,舌灿莲花的本事却让人恨得牙痒痒,更可怕的是,那里面纯粹是一群变态…
郑言师倒是满意的很,她在这里面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尤其是…
少女画着精致桃花妆容的脸上微微泛红,一溜烟跑到了一身青色官服的单西哲面前:“单大人,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了。”
单西哲回头冷淡的瞟了一眼,如玉的美丽面庞别有风姿:“你哪位啊,一边儿站着去。”
屋内响起了三三两两的窃笑声。
华蛰存与二人擦身而过,手中的书册轻轻的置在桌上。
支曦怯甫进来面色便极不好,只是轻轻转到一边。此次家中兄长也补缺到了中书省,自然不比支曦望那个嫡兄差许多。华蛰存——这个人…
书册渐次打开,单西哲轻轻瞥了一眼躬身请教一旁的乌修文:“大人,下官请教,王焱王大人曾经主持修订《今典》,王大人现在落狱流放,这手中半部书该如何处置、莫不如…”他手指一点,指了指一旁的柏树。
乌修文会心一笑,聪明人果真就是聪明。
单西哲一把塞进华蛰存手中:“华兄拜托你了,我对御史台那地方不熟悉。”
一旁的支曦望柔柔一笑:“灵均小姐现在已经入选御史台,不如由她直接带进去为好,我们毕竟是外官,不太好进去。”
散光下的咳嗽声、轻咽声次第慢了下来,空气中的尘埃也慢慢飘落,似乎诸人会心的三缄其口一般,很少提起这个名字。
“支大人与姜大人同出一门却天差地别,支大人倒是做的泾渭分明。”聂懿手中的笔轻轻画了几笔,眼睛淡淡盯着书,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支曦望的背影僵了一下,仍旧柔声笑笑:“聂大人说的是,是下官疏忽了。”
聂懿大手一挥,连个解释也无,便提着书册走了出去。
二人迎头碰上。
灵均渐次退后一步,看着聂懿渐渐放大的眉眼,心中第一刻想的却是,这人睫毛其实很长很长,你看他看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