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幽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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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再试试,我们大可以一起死。”他抬起头,看到她居高临下的、冷冷上翘的下巴,那双犹带着泪痕的美丽双眼带着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的心被狠狠的攥紧。
慢慢坐起来,想要再次碰碰她一点衣角,手中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痕。
那双美丽的黑色双眼,仿若锋利的尖刀,优美的唇也直直的抿起来:“我绝对不介意同你再打一次。”
“你为什么刚才不杀了我?”对方直直盯着她。
灵均心中泄了气。同这个人在一起她真是心累无比,就像天生鸟和水里的鱼。
“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一本正经的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实行你的计划呢?演戏演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吧。杀了我之后呢?去向往利邀宠,还是去西辽邀宠呢?这么说你是西辽的贵族还是赵国的奸细呢?”
他充红的双眼高高挑起:“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居然要对我献媚,真是太了不起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真的中招了!”
灵均只是冷冷看着他,不置一词。
他将弯刀扔上前去,扒开衣袖露出精壮胸膛,握着她的手贴住胸膛,似乎想在留着一点眷恋:“来啊,一刀捅下去你就赢了!”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她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对方顿时狼狈不已。
心中微微冒出的一点火花也被压下去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和这个神经病偏偏要折磨起来!
她强忍着泪意,眼生寒光:“滚吧。”
不对劲、不对经、真是太不对劲了!夜利辉心中抓狂不已,似乎有几百只小羊在挠他的心肝儿。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美人和小狼狗这是怎么了,两个人坐在草堆两边,一个干巴巴的编着草人,一个把手中一根小草剁成了十份八份。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啊!——”只能冲上天喊两声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给你点干粮赶紧把嘴塞住吧,右边的母牛听到你的声音都跟发情了似的叫起来了。”撒都汨好笑的扔下去一块干粮。他轻轻撇着远处置气的两人,发出了长长一声“哎——”。
托着下巴看着面前一对年轻男女,撒都汨摸摸下巴,一瞬不眨眼的盯着旁边狼吞虎咽的少年。
“我说,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谁知道,我跟你说,难受死我啦!这两个人路上遇见眼睛硬是不看对方,衣服碰上了硬是甩了对方,可是偏偏人家摔倒了他又心疼上去扶,这是要闹哪样呀!”
撒都汨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竟爽朗大笑。那声音颇为爽利,引得周围女奴看的暗暗脸红心跳。
对面的男女心有灵犀的撇过去一个白眼。
“这你就不懂了,恋爱必究课就是打情骂俏。笨弟弟,你就好好学学吧。”莫名被慈爱摸了头的夜利辉摇了摇头,“什么是恋爱?是在说谁?”
撒都汨心疼的看看眼前的少年,真是羡慕有些人可以像笨蛋一样活着呢。
灵均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的夜利辉哇啦哇啦的滑稽模样。哼,这个就简单多了,哪像另一个呢!反复无常,一会儿对你好的不得了,一会儿又和疯子似的要杀了你。这种人最令人讨厌了!她愤愤的把怒气出到手下的草娃娃上,手上的男娃娃姣好的身形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露出一副滑稽的面孔。
那身影却像幽灵一样飘过来,阴暗处的面孔看不清表情,随即扔了一块烤好的干肉在怀里。
她嗅了嗅那牛肉的味道,着实令人食指大动。这个混蛋给我的肉要不要吃呢?难道是突然发疯想要毒死我?手上的银针偷偷探了探,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狠狠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的牛肉,恨不得这就是那人可恶的嘴唇。奇怪,我咬他嘴唇干什么?那日似乎二人就和鬼魅附体一般,野兽一般相互撕咬起来。但那柔软的触感却一直还在。
初吻啊……恍恍惚惚的看着天空飘过的大朵白云。她还笑着和姐姐们说,姜灵均不认哪个男儿,除非他能超过阿爹。要不然她就摆下压龙阵用十八般兵器招呼那些骚扰她的登徒子。
可恶!可恶!可恶!手不受控制的将刚刚编好的男娃娃拆的一干二净。
“何必和自己置气呢,这可是不值当啊。”撒都汨长身站立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甜美一笑,淬了毒液般的眼睛露出美丽的笑靥:“不劳烦您关心了,对了,这几天周围有陌生的客人呢,可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身份呀。”
撒都汨笑着身子一偏,那弯刀便深深插入地下。
他斜眼一看,却早已知晓是谁。
“闹成这个样子还要联手呢,真没趣。”
灵均笑意更加甜美:“您到是告诉我们,什么叫有趣来着?”
撒都汨轻轻一拜:“依小生看来,不如两位还像从前刚见面,一刀一剑杀个痛快最好。”那昆腔九曲十八转,嘤嘤真如戏子一般。
檀郎二话不说冲上去拔刀便打,撒都汨手下银光一闪,白银藏刀便出手对峙起来。
檀郎的弯刀锋利,他刀不虚发,沉着的勾出攻击,那尖尖的弯尖如毒蛇之眼一般冷冽,撒都汨的角度却极其刁钻,招招都险化险为夷。
“好弟弟,这是心里不爽快要发泄呢!”
檀郎刀刀冲着那张笑着俊脸,几乎要剐碎他。
撒都汨银刀一收,一个轻身飞了出去。他回头看看两人,那笑意似乎更浓了。
灵均无趣的很,只是转过身走去,哪刀尖却抵在面前。
双眼黑如点漆,他似乎异常认真:“你不然就是看他好看,准备杀了我再和他私奔?”
灵均气的深深喘了两口气,嘴巴一咧:“是啊,我不只要杀了你,还要找漂亮的俊小伙子私奔呢!不仅同一个私奔,还要再找他两个三个呢!这些关你什么事!”
“你要是找人别找他,他狡诈如狐狸,坏水多得很。”他煞有介事的“劝告”。
灵均气极,他倒是真关心她的“婚姻大事”!
她回了帐子里,一旁伺候的女奴已经在准备菜蔬。这女奴仍旧吱吱呀呀的比划着手指。灵均平复了心气,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女奴便支吾着退了出去。
帐中无人,她扑倒在床上。和别人吵架的滋味如何,她也不是没体验过。可是爹呢,有时候心软也疼她。那些大小师傅和朋友,对她都是温和的。这个臭混蛋既轻薄她又要杀她,可她为什么觉得如此难过呢。
为什么难过呢?因为他不经意间保护了自己?还是他们一样是没娘的野孩子,总是自己孤单的活着呢。还有那一天,他煞有介事的问自己,如果你做了娘,会对自己的孩子好吗?
她胡乱的拨弄着指甲。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要是再能看一次星星就好了,像那个夜晚一样,睡着前她在迷蒙中想着。
☆、真相
姜楚一动了动僵硬的骨骼,半眯着双眼,他抚了抚手中的博山香炉,檀香烧出的气息暧暧生出几分暖意。一身蓝色儒衫的少年郎为他换了一杯滚烫的热茶。
姜楚一闭着眼睛养神,轻轻道谢,那少年却踟蹰不走。他睁开眼睛,略略吃了一惊:“三公子,是你!”
齐维桢微微一笑:“辛苦姜大人了。咱们齐家武将众多,这些户籍典仪只能靠姜大人这样的文人大家。”
姜楚一颔首轻笑:“三公子不要谦虚。在下没想到,三公子竟对这些文人之爱这样精通,若非你的帮助,楚一那才是早就埋在书堆里了。”
齐维桢轻轻叹气:“姜大人请不要责怪父帅,他毕竟有苦衷。”他偷偷瞄了一眼姜楚一,心中仍旧叹息,“我知道您着急出关见姜小姐,可是现在兵连祸结,一旦父帅私下放走一人,怕是明日御史台的谏书就要呈到今上龙颜之前了…”
姜楚一颔首低眉:“三公子慎言。”
“我也想…我也想去救姜小姐。可是我肩负着守城之职。姜大人,您信我吗?如果姜小姐有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就此罢手的!”少年沉静的双目酝酿着风暴,心中的誓言几乎震撼而出。
姜楚一心中苦笑。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这样同生共死的誓言已经经历多次,可惜每一次都是同生共死,却没有鸳鸯相好的结局。如果可能,他甚至不再想听到任何誓言,既然无法实现,为什么要称之为誓言呢?
齐维桢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啊!
他轻轻摸了少年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三公子在发现她出城后,就一定想要去救她了吧,我猜齐将军比你更敏锐,他一定拦住了你。”
齐维桢默然不语。
他将手放在桌上,静静看着姜楚一:“齐维桢有信必诺,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手中香炉的气息越来越炙热,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像锋利的尖刀可以将人伤的鲜血淋漓。姜楚一下巴枕着双手,羽睫半闭,轻轻的吹着一点点的香灰。
他自嘲笑笑,复又恢复平静,走近兵房。
屋中的蚊蚁絮叨声戛然而止。一群将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顿时尴尬不已。
赵无咎那双铜铃大眼好似要瞪出来,手中的茶几乎要倾出去。“赵叔,茶要洒出来了。”齐维桢乖巧的添茶,淡淡提醒。
赵无咎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一把将齐维桢拉了过去:“三公子啊,你看姜大人这个、那个,他没事儿吧这个。”
旁边抱剑静坐的齐磊哼笑了一声,英俊的脸上调侃着:“你个大傻子一点儿情调都不懂,没看三公子什么表情吗。”
赵无咎透过那低垂的发丝望着少年藏起的双目,竟然冷肃的可怕。他打了打寒颤,老老实实的啜了口茶。
齐贞吉放下手中的案卷,点了点头:“姜大人这是大好了。”
姜楚一拱手拜谢:“下官这条命是大人救回来的,自然铭感五内。”
齐贞吉微微一笑:“你的命是令千金救回来的。”
姜楚一心中顿如刀割。
一旁如木雕泥塑的将官们一时间不是摔了茶杯、便是踢了拳脚,顿时屋子中奇异的热闹起来。
赵无咎忍不住就要上前去说话,齐磊又一臂拉住了他:“你又要干嘛。”
赵无咎叽叽咕咕的哭丧个脸:“姜大人都要没了女儿了,大帅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齐磊好似一副看白痴的面孔硬生生的拉下了他。
齐贞吉微微叹气:“齐家是世代勇武,赞叹忠勇大义、不惧生死的气节。姜小姐年轻美丽,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力量,我也实在赞叹。”
姜楚一强忍心中之痛,随意附和着:“将军过奖。”
齐贞吉紧盯着他:“想必姜大人心中有怨,这一个月来你派出去的江湖朋友,无论怎么乔装打扮,都因为被我拦住不能出城。姜大人救女心切,我实在能够理解。但是…”手中的令牌沉声掷在桌上,齐贞吉威而不露,“姜大人万不该和西辽通嫌。”
齐维桢双眼凌厉一瞥。
姜楚一解下腰间绶佩,仍旧沉着:“将军和我认识并非一二日。过去十年,我和耶律雄奇几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只是他借此来挑拨,楚一又奈何对方身份不得已为之。我只向借机套出小女消息,指望着自己去救人罢了。将军如果有疑,可以收回我的官契,或者是将我押送天牢。”他轻轻一笑,“本来这个所谓‘军师祭酒’便是今上一时之兴罢了。”
那声音好似千钧重重击打在齐维桢身上,他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父帅,请慎重!姜小姐为了救城现在已经流落塞外,请让孩儿出关救人!”
屋中气氛凝滞,却见齐贞吉低笑出声:“孩子真是长大了。”
刚进屋打破这滞塞的谢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姨夫就知道吓人,看把小三儿吓得。”俊脸轱辘着眼睛轻轻环视一周,他嘿嘿一笑:“小三儿真是笨蛋,姜大人如果藏着掖着,那才叫私贿。这样光明正大,才不能落人口实呢。”
齐维桢脑袋低着,似乎感觉周围那热辣笑意。他轻轻抬头,看见姜楚一感谢一笑。
齐贞吉尖刀挑着案上粼粼生彩的绶佩:“姜大人是光明正大的君子,如此说开便不至于落人口实了。您说是吗,卫尉大人。”
垂帘侧的银甲军官躬身一拜:“职责所在,请您恕罪。”
青年猿臂蜂腰,面容俊秀,表情沉静稳重,果然有王都富贵雍容之气。
在场之人对这人面生的很,姜楚一却不会如此。扬鞭指马、醉花宿柳的少年时光仍历历在目。他从容一拜:“端木大人。”端木易轻轻颔首,走出兵房。
姜楚一从容收回绶佩,清淡眉目亦平静下来:“多谢将军了。楚一方才进入,即感觉气氛不对,果然今上天恩隆裕啊!”
齐贞吉哼笑:“姜大人何必把天恩二字咬的那么紧。西辽秋冬捺钵,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