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 完结+番外-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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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平身吧。”皇帝入席坐好,姜河取了湿帕子递给他,他一面擦手一面说道:“今日过节,大家都放自在些,不必过于拘谨。”
众人口颂,“谢陛下。”
陆晚晚缓缓直起身,又坐了回去,再往高位望去。皇帝已将头转过去,慈祥地看着宋见青,问她:“囡囡近来如何?入夏了饮食可还好?”
他满脸慈爱,哪还有半分天子威仪,分明只是个普通人家关怀女儿的父亲。
宋见青笑吟吟地回道:“多谢皇叔挂念,我一切都好,只不过身子不便,难得入宫给皇叔请安,还请皇叔见谅。”
皇帝笑道:“以前朕常听人说,女生外向,那会儿朕还不知,现在才晓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这女儿啊,就算你待她再好,再宠爱她,只要她长大了,出嫁了,就一门心思记挂着夫家,想她夫君冷不冷,渴不渴,哪还记得记挂陪她长大的老头子可还好。”
宋见青羞得没地儿钻:“皇叔,你惯爱取笑我。”
宸妃巧笑倩兮,说道:“皇上还同毓宣世子吃起干醋来,郡主不往宫内行走,这不正好说明世子待她好,她浸在蜜罐中,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若她每天哭着闹着回宫,只怕到时你又该心疼郡主遭罪了。”
“养女方知父难为啊。”皇帝笑道。
众人一听,纷纷掩唇而笑。
陆晚晚却笑不出来,她手在袖内,双手交握,心湖泛起涟漪,久久难平。
皇上不是宋见青亲生父亲,将她抚养长大,尚且疼如珠玉,为何陆建章却如此待她?
她打小便没有父亲,长到这么大,倒也不是非要个爹不可,只是见人被父亲捧在掌心,细心呵护,心底还是会……疼。
她知道,那不是为陆建章,而是为自己。
她过于用力,“啪嗒”一声,指甲竟顿时生生折成两半,低头一看,扯出了几丝血。她默默的,用帕子按在指甲断裂处。
皇上这一番打趣过,宋见青脸色通红,她道:“青青难得入宫一回,今日便让我为皇叔侍膳,尽尽孝道。”
说罢,她便命人将她的席案搬到皇上身侧。
皇上笑得爽朗而舒怀。
陆晚晚心头一哽,微微垂目,夹了一块清蒸桂鱼,放进口内,却没吃出什么滋味。
这顿饭,珍馐在设,佳肴无数,她却味同嚼蜡。
到最后,皇帝赐了八宝粽子,她勉强尝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实在没什么胃口。
场中胡人女子在跳舞,窄袖打扮的女子,踏着歌声载歌载舞。胡人女子的舞不比中原的温柔婉转,她们大胆泼辣,穿着露脐的舞衣,衣衫上的流苏璎珞,随着快速的旋转就像蝴蝶一样纷飞。
她看着歌舞,眼神却忍不住飘到宋见青的身上。
忽然,她头顶的灯被风一吹,荡了两下,点燃了绢丝的灯笼,燃成了个火球,火星子直往下坠。
陆晚晚没注意,绢丝燃着坠了下来,滴到她放在桌案的手背上。
灼热的痛意使她回过神来。
“啊——”她尖叫了声。
徐笑春侧头一看,灯罩整个坠下来,马上就要落在她身上,她一下跳起来,抓起一个长盘,拍向火球。
火球一歪,落到一旁的屏风上,丝薄的绢子,一点就燃。
陆晚晚身上落了不少火星子,谢夫人一把扯过谢允川放于一边的披风,裹在陆晚晚身上,将火扑灭。
她没怎么烧着,头发被烧了一缕,有些糊味。
他们动静太大,皇上也注意到了,他远远看过来,火光下的少女皱着脸,微拧着眉头。
皇上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明知那人今岁斯年,不该是这番模样,可他心口还是忍不住乱动了两下。
“出什么事了?”他问姜河。
姜河道:“灯笼着火坠了下来,伤着了谢少夫人。”
“谢少夫人?”皇帝问:“伤势如何?”
“无碍,幸好徐小姐反应快,挑开灯笼火球,只是衣物烧毁。”
宋见青听得心惊肉跳,谢家如今刚犯了事,此时晚晚又在宴会上出状况,她担心皇上多想,便道:“皇叔,她定不是有意惊扰圣驾,我先带她去换身衣裳,再来给你赔罪。”
“囡囡认识她?”皇上侧目看向宋见青。
宋见青道:“她是陆建章的女儿,年初我办蹴鞠会时见过。阿琛便是为救她,才杀了时青。阿琛因她受刑,重伤不醒,她便嫁进谢家为阿琛冲喜。青儿……青儿很佩服她的仁义和气节。”
皇上点点头:“倒少听你夸奖过谁,去吧,先带她去换身衣裳。”
宋见青起身去找陆晚晚。
她没怎么伤着,倒是吓了一跳,半晌没缓过神来,谢夫人给她喂了些水,她这才微微回神。
藏于袖内的双手有些疼。
宋见青领她去换衣裳,出嫁前她就住宴花池附近的珠镜殿。她出嫁后,皇帝还将地方给她留着,并未让别人住进来,殿内一干陈设还如她从前在时那般。
她以前穿过的衣裳也都还在。
陆晚晚的身形比她瘦削不少,她的衣服她都能穿,她随意给她找了件妃红色的襦裙。
“你穿这件,肯定好看。”她将衣衫带给陆晚晚。
陆晚晚看了眼那衣裳,犹豫了一瞬。
“怎么了?”宋见青偏过头看她。
陆晚晚指着衣衫上的纹饰:“这是牡丹,恐怕穿了会惹是非。”
牡丹国色。
宋见青笑道:“皇叔喜欢牡丹,在这上头并不在意,你穿吧,没事的。”
她让宫女帮陆晚晚换衣,走到外头等她。
片刻后,陆晚晚换了衣衫出来。
妃色的衣服衬得她肌肤如雪,艳丽无双。
宋见青笑了笑,又命人解了她的头发,将烧焦的地方剪短,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
收拾妥当,她们并肩从殿内出来,莲步轻移,身姿袅娜,仿佛一对艳丽的姐妹花。
“今天吓到你了。”宋见青安抚她的情绪:“今儿这把火烧得这么旺,往后你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陆晚晚抿唇:“多谢郡主吉言。”
“我和阿琛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别拘谨,一口一个郡主的,你跟笑春一样,叫我声姐姐就是。”宋见青随和地跟她说道。
陆晚晚张了张唇,那声姐姐在舌尖打转,半晌,她才终于喊出来:“姐姐。”
宴花池的火已经扑灭,姜河命人将烧毁的屏风和台布都撤了去,换上新的。
烧毁的地面也打扫干净,看不出丝毫火痕。
场上仍然载歌载舞,仿若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痕风迹。
宋见青笑意盈盈,挽着她的臂,将她带到皇帝面前。
“皇叔。”宋见青牵着陆晚晚的手,从阶下遥遥走去。
皇帝一抬眼,陆晚晚站在阶下灯光最亮处,烛光照在她脸上,无暇无垢。
“皇叔?”宋见青见皇帝愣了愣神,走上前去,又喊了他一声。
陆晚晚的手藏在袖内,断裂的指甲处和被火星灼伤的地方,痛了起来。她福身向皇帝行了礼,而后垂眸,看着自己绣花鞋面上的花。
皇上回过神来,略点了下头,问:“你就是陆晚晚?”
陆晚晚立于阶下,一身衣衫虽不华贵,淡妆依旧容光逼人,此时静静矗立,风吹灯动,投映在她身上的树影婆娑晃动,她犹如一支在静夜恣意绽放的昙花。
“回皇上,妾身正是。”
“听说你与谢怀琛已经成亲?”皇上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口气平缓。
陆晚晚声音略有沙哑:“是。”
“你不怕吗?”
陆晚晚不解,抬起头看向他,正巧皇帝也正看她,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一些莫名的东西从心底缓缓升起,渐渐充盈着她的胸腔。
皇帝威严,可那目光柔和得仿若一池氤氲着水汽的温泉,陆晚晚看得心下微微放松。
她神情自在,平静地问:“请问陛下是问妾身不怕什么?”
“不怕谢怀琛死,不怕朕迁怒于你?”
陆晚晚轻摇了下头:“夫君因救我而落罪,于理,我当偿还他的恩情,于情,他对我情深义重,不敢辜负。至于迁怒,我更不怕,陛下是明君,是天下人的君父皇帝,既为父,则不会因一个孩子犯错,而迁怒于别的孩子。”
她眸光柔和,不懂规矩地静静凝睇着皇帝。
皇帝大笑:“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你不仅仁义无双,还聪明,怪不得谢怀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救你。”
底下诸人听到皇帝大赞陆晚晚,纷纷附和,议论有声。
覃尹辉侧头对陆建章说道:“还是你教女有方。”
陆建章心虚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这皇上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呢?他一直以为陆晚晚不顾一切嫁给谢怀琛是打皇上的脸,不让他面上好看。
是以他早早就与陆晚晚划清界限,就怕皇帝降罪时牵连到自己。
如今……他却对陆晚晚大加赞赏。
不仅如此,他命姜河传来纸笔,泼墨挥毫,奋笔疾书了四个大字——仁义无双。
“你看,朕这字写得如何?”
陆晚晚困惑极了,不知皇帝为何要问她这些不相干的事,她走上前看了两眼,皇帝的字写得遒劲有力,入木三分,她道:“陛下怀中有锦绣,笔下走龙蛇。”
皇帝朗声大笑:“这字就赐给你了。”
陆晚晚越发犹如云里雾里:“赐给我?”
她不明白,宋见青却是个明白人,皇帝当着百官家眷赐她这幅字,她便是天子认定的“仁义无双”之人,往后还有谁敢拿她与谢怀琛的婚事说话?宋见青喜着提醒她:“晚晚,还不快谢皇上恩典。”
陆晚晚闻言,忙跪了下去:“谢主隆恩。”
“起来吧。”皇帝抬起脸看向她,她正值一生中娇嫩芳华,丰盈美好。他莫名又想起一人,当初与她相识时,她也正如陆晚晚的年纪,娇俏而美好。他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一向温和的面容有微微失神。
皇贵妃笑问陆晚晚:“你是陆建章的女儿?陆大人教女有方,竟将你教得如此钟灵毓秀。”
陆晚晚抿唇,微笑:“谢娘娘谬赞。”
她才不会在皇上面前为陆建章说一句好话。
皇上微点了下头,让她退下。
陆晚晚一一行礼后,退回席位上。
皇贵妃见皇帝欣赏陆晚晚,便借她为话头问宋见青:“这位陆小姐生得如此绝色,又腹有诗书,为何以前竟从未听过她的名号?”
皇上又斟了杯酒,正要端起喝下,宋见青劈手夺了他的酒杯:“太医不让你喝酒,皇叔。”
而后,她偏过头对皇贵妃说道:“晚晚以前不住京城,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陆大人将她送回允州乡下养着,去岁冬才接回来。”
“允州?”皇帝的目光转向那头,似是看着陆晚晚那边的风景,又似是看着遥远虚无的梦境。
陆晚晚觉察到一道目光遥遥望来,寻了过去,和皇上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目光疑惑而痛苦。
陆晚晚朝他笑了笑,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
有些疼。
皇上的目光扫过陆晚晚,又缓缓落在宋见青的身上。
场上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宋见青还在跟皇贵妃说陆晚晚的事:“她也真是可怜,父亲待她算不上亲厚,母亲又早早去了。”
说完,她微微叹了口气:“和我差不多的命,不过我比她又好得太多。”
她看向皇上,却见他又举起酒杯。
宴席散后,皇帝先离去,众臣便跟在他身后出宫。
徐笑春打着哈欠,靠在陆晚晚肩头,她困极了:“晚姐姐,你可真厉害,就连皇上都御笔亲书夸你。”
陆晚晚抬眸,目光落在谢夫人身上,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从谢怀琛受伤开始,就很蹊跷。
皇上如果当真想处置谢怀琛,定他死罪更好,没必要杖责一百。
要知道杖责一百,几乎是没人能熬过来的,这样做,不仅是在罚谢怀琛,更是在一刀一刀割镇国公夫妇的心。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最重要的是谢怀琛活了下来,她以前在北地听宁蕴说过,杖刑只要施行人下手有数,伤皮肉不动筋骨,便是要不了命的。
陆晚晚咬了下唇,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问问谢夫人。
正想着,谢夫人他们突然停了下来。
收回思绪,陆晚晚望过去,才看到竟是陆建章在门口候着他们。
他朝谢允川拱了拱手:“国公爷,夫人。”
他们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陆晚晚强忍着腹内翻涌的不适感,走上前去,同他见礼:“父亲。”
陆建章点了下头。
谢允川问他:“时辰不早了,陆大人为何还没回府?”
陆建章讪笑道:“小女不懂事,给国公府添麻烦了,是这样的,女儿出嫁后不是要三朝回门吗?前些日子小公爷卧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