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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左道江湖-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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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阳宗弟子围在圈里,有些手足无措。
  黄无惨,林菀冬,连圆悟和尚和芥子僧都被惊动,此时都在院中。
  沈秋飞掠而来,带着林慧音,越过人群,正落在林菀冬身旁。
  这位林掌门,正拉着暴怒的舞阳真人的手臂,后者手里抓着把断剑,半截剑刃,正刺在青石砖上。
  那把剑,是被砍断的。
  在他身前三丈之外,穿着青衣的陆归藏一脸冷漠,手中紧握名刃观沧海,左袖也有被划破的伤口。
  在陆归藏身后,东方策正跪在那里。
  左腿上血迹斑斑。
  看到地上鲜血,沈秋眼睛一凝。
  这舞阳真人,真是个暴脾气。
  兴许也是见到盟主战死,心中积有郁气,这骤然之下,见到叛逆弟子,竟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动了手。
  怕也是被东方策气得不轻。
  自家好弟子的坏毛病,已成了这位江湖前辈的心中业障,方才东方策顶撞了几句,就直接引燃了舞阳真人心中怒火。
  “孽畜!”
  舞阳真人抓着断剑,真气流转,长须飘荡,林菀冬都有些拉不住他。
  这纯阳宗掌门吹胡子瞪眼,看也不看眼前陆归藏,双眼紧紧盯着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的东方策,他大声呵斥道:
  “还不过来!此番随为师回太岳山,罚你面壁十年!不许再入江湖!还有你,陆归藏,这是我纯阳宗的事。
  你凭什么插手!”
  陆归藏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性子,他也不在乎周围江湖人的窃窃私语,就那么手持长剑,护在东方策身前,厉声说:
  “你门中事务,陆某无法干涉,但东方一代大侠,岂能被你如此折辱!想断东方的腿,先问过陆某这把剑!”
  双方气势已露,若再不加干涉,便要死斗一场了。
  “停!”
  沈秋看了眼黄无惨,后者对他微微颔首,他便上前一步,挡在舞阳真人和陆归藏中央,他问到:
  “陆兄,还有东方兄,你两人为何而来?”
  “为任豪吊唁。”
  陆归藏说话直接,言语中对任豪也没什么尊重。
  这可以理解。
  他父亲,前任盟主陆文夫,就是死在任豪手中。
  虽然那只是江湖切磋,并不是生死大战,但父仇在身,指望陆归藏说什么好话,不现实的。
  沈秋也不在意。
  他又回头看向舞阳真人,问到:
  “纯阳掌门,你又是为何而来?”
  这话一问,暴怒的舞阳真人当即冷静下来。
  是了。
  这不是在太岳山,这是五龙山庄,任豪盟主七日停灵还未结束呢,自己走了一辈子江湖,竟连这规矩都忘了。
  当真不应该。
  见舞阳真人脸色有异,芥子僧便上前劝说一二,还有些前辈也走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算是给足了真人台阶。
  后者瞪了低下头的东方策一眼,便一挥袖子,转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沈秋加重了语气,他扫了一群人群中不甘寂寞,上蹿下跳的几人,说:
  “任叔丧葬尚未结束,之后几日,五龙山庄再有人亮刀兵,冲撞了任叔英灵,休怪沈某不给脸面。”
  “大伙都散了吧。”


第361章 停灵七日是非多(下)
  夜色下,月光照在院中,洒下一片冷清。
  山鬼在月下舞剑,虽带着面具,手握黑铁片子一样,不甚潇洒的承影,穿着破旧的黑袍,也不怎么威武。
  但剑术高绝。
  承影在月下就好似没了剑刃,随着山鬼身形腾挪,只有一道无形剑光常伴左右。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时散时聚,时而分出诸多乱舞幻影,时而又归于一处,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剑术。
  山鬼钟情于剑,不理周身事物,但在院中,其实还有一人。
  耶律婉。
  北朝长公主,她就坐在厢房外的台阶上,穿着素裙,留着辫子,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山鬼在月下舞动长剑,带起寒意森森,又动作轻灵,缥缈无常。
  似乎下一刻,这个绝世剑客,就要踏月而去一般。
  耶律婉心中是轻松的。
  似乎长久笼罩在她身上的压力顿消,整个人都变得阳光了一些,俏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容。
  高兴死了。
  国师被任盟主重伤,又死在沈秋手中。
  没了高兴压迫,自己弟弟在北朝那边,也能过得轻松许多,也许趁着通巫教群龙无首,弟弟还能一点一点的抓回一些朝政在手中。
  但不管怎么说,在高兴死后,弟弟的安全总算是无虞了。
  “这趟没白来。”
  耶律婉心中松快,思绪便流转开,又想起了前几日那夜战中,眼前这山鬼护着她杀出重围的经历。
  若没有眼前这人,自己肯定要死在乱军之中。
  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耶律婉思索着,山鬼明明恨所有北朝人,却又护着自己逃离军阵,一路砍杀,真的只是因为沈秋大侠叮嘱了他吗?
  在她胡思乱想中,山鬼的一套剑术使完,便收剑归鞘。
  承影这等宝剑,山鬼却给它随便配了个木头削的剑鞘,看上去很是古怪,也很廉价,但他不在乎这些。
  收了宝剑,便要回去厢房,挑灯夜读。
  见山鬼走来,耶律婉赶忙站起身,取出手帕给他擦擦汗水,但山鬼就好似没看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回到房中。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把个耶律婉挡在门外,让长公主一阵气急。
  这人。。。
  当真古怪,性子夯直,没救了!
  她跺了跺脚,便负气转身回去自己院子。
  在走出院门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烛火的房子,从窗纸上,依稀能看到山鬼握著书的投影。
  她也听青青说过山鬼往事,知道这人的一些过去,也难怪他养成这样孤僻的性子。
  脾气又怪,杀人不眨眼。
  但他和他那把剑,护在身前时,确实很让人安心。
  耶律婉笑了笑,转身离开。
  在房间里,握著书的山鬼听着窗外脚步声远去,也是舒了口气,他心中也有疑惑。
  这北朝长公主,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旁人看到他杀人都吓得够呛,她居然还主动往上凑。
  她这是要做什么?
  唉。
  山鬼叹了口气。
  他不关心耶律婉心中所想,也不打算去问,他又不是自己兄弟沈秋,颇懂小女儿家的心思,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先看书吧。
  山鬼的目光,落在手中书卷上,然后,目光紧了紧。
  他沉默着,将手中书翻转过来。
  又顺着昨日没看完的地方,接着往下看。
  同一时刻,山庄正厅中。
  沈秋作为孝子,肯定是要守灵的。
  不过也就今晚了,明日任叔的兄弟就会到达金陵,那时他便不用每夜都待在这棺木边了。
  厅中烛火摇曳,还有窗外的风声响动,寻常人孤身一人守着棺木,这会怕是要心中会满溢恐惧,但沈秋并不在意。
  他知道,任叔不会变成鬼来吓唬他。
  因为任豪的魂魄,此时就在剑玉幻梦中,与他对练武艺呢。
  有这精通两仪神拳的好教练手把手教,几日的功夫,沈秋便将两仪神拳的进阶拳术学的纯熟,已有登门入室之兆。
  其他武艺也没放松下来,摧魂神爪,更要加紧练习。
  前些日子,以此掌法伤了万毒,可见神爪精妙,非同寻常。
  散去的雪霁真气,也已通玄道典的功法,在快速重修回来,这两门心法本就是同出一源,只是通玄道典要比雪霁心法更复杂一些。
  但大体运气路线不变,有雪霁心法的经验和底子在,沈秋要快速掌握这门奇功并不困难。
  “唰”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飞掠而来,正落在正厅之外,没有惊动在四周守灵的江湖人,但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沈秋觉察到。
  他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吱”
  房门被推开,夜风灌入厅中,吹的沈秋的头发动了动。
  “陆兄,想要吊唁,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就行了,何必行这梁上君子之事啊?”
  沈秋站起身来,看着提着剑,走入房中的陆归藏。
  他说:
  “还是说,你带剑前来,是为了你父亲与任叔之事,想要泄愤一番?”
  “在沈兄心里,陆某就是这样的人?”
  陆归藏兴趣缺缺的回了一句,尽显冷淡。
  他就是这个性子,除了在东方策身边,几乎从不多嘴说一句,冷漠的很,但跟他熟了,却也知道,他并不是孤傲。
  只是天性如此。
  他将手中长剑放在桌上,在沈秋的注视中,上前几步,从袖中抽出带来的香烛,在烛台上点燃,插入棺木前方的香炉里。
  又与其他吊唁者一样,对棺木叩了叩首。
  “世人皆知,我父死于任豪之手,陆家落败,也是从父亲失了盟主之位开始。但我心中,对任豪,却没有太多恨意。”
  陆归藏站直身体,叹了口气,周围又无旁人,便就像是倾诉一样,对站在一旁的沈秋说:
  “不但不恨,反而有些敬佩。
  我自问做不到如任豪一样,如此专注于江湖正邪之争,还愿为此事押上性命。
  此乃义士之行,我心中敬佩,便来吊唁。
  只是父仇在身,不便在白日过来,让沈兄见笑了。”
  “不见笑。”
  沈秋摆了摆手,他说:
  “这大白天里,每个人来都是哭哭啼啼,恨不得装出一副哀默心死的姿态,好让旁人知道,他们都为正派魁首之死痛心疾首。
  但嘴里说的好听,心中却都是如生意一样。
  借着任叔之死,把这五龙山庄弄得乌烟瘴气,若是没有这灵幡白布,旁人还以为,咱们在山庄办武林大会呢。
  真是热闹的很。”
  他摇了摇头,对陆归藏拱了拱手,说:
  “任叔若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喜欢陆兄这样真心实意的吊唁的。只是,陆兄也说了,父仇在身,不可不报。
  如今任叔已死,你家仇怨,又该如何?”
  沈秋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陆归藏这次陪着东方策来五龙山庄,其实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他也没回答,只是看着沈秋手上的黑色拳套,这青衣公子说:
  “任豪死前,选了你做衣钵传人,这事我是知道的。他也算是你长辈,又有授艺之恩,那我陆家与任豪的恩怨,自然要落在沈兄身上。
  四年之后,武林大会时,我会向沈兄挑战。”
  陆归藏背负着双手,直言不讳的说:
  “到那时,还望沈兄不要留手,与陆某好好打上一场,此战之后,不管谁输谁赢,恩怨自消。”
  “四年?”
  沈秋脸上没有什么畏惧为难之色,他看着陆归藏,说:
  “我观陆兄一身气势深藏于胸,神光内敛,行走之间,真气丝毫不泄,怕是已有突破之兆。四年之后,陆兄怕已是天榜中人了。”
  “那又如何?”
  陆归藏也看着沈秋,他说:
  “沈兄之前藏得深,我与东方都没发觉,以为沈兄只是地榜前列的武艺,但能袭杀万毒,证明沈兄也藏了一手。
  四年之后,沈兄也注定是天榜中人。总该不会说我陆归藏欺负你吧?”
  “不会。”
  任豪棺木前,沈秋耸了耸肩,他说:
  “四年之后,若沈某真败了,那也是我手段不行,怨不得旁人。不过,那也是四年之后的事,世事无常,谁又说得清楚呢?
  反倒是陆兄,比起和我的四年之约,东方策那边的事情,我看着都焦心。
  你作为他至交好友,难道不想想办法?”
  沈秋这话问的,让一脸平静的陆归藏,也是长吁短叹。
  他似乎一下子从武林高手,变成了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皱着眉头说:
  “我欲带着东方离开山庄,想来舞阳真人也不会在任豪葬礼上大动干戈,真要打起来,我也不怕他。
  只是东方是个重情义的人。
  他从小被舞阳真人当成亲子养大,与他师父之间关系深厚,不愿看到我与舞阳真人刀剑相对。
  他对我说,他对不起门派培养,要跟着舞阳真人返回太岳山去面壁思过。
  可是,十年之久啊。”
  陆归藏扭头看着窗外寒月,他轻声说:
  “人活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啊。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受此灾祸,但却不能忤逆了东方的想法,若因我,让他与他师父割袍断义,背弃宗门,名声狼藉,这才是真害了他。”
  “你要早下决心,陆兄。”
  沈秋摇了摇头,低声说:
  “此前来金陵时,我与舞阳真人谈过,依我所见,东方策若是跟着回了太岳山,怕接下来,就不只是面壁那么简单了。
  舞阳真人有心扭转东方策的。。。‘隐疾’,要为他寻一门亲事。
  还说,就算废掉他武艺,也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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