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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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是观念陈旧罢了。”
沈秋也哼了一声,他说:
“你自己都说了,做一个精致的武卫需要大半年,但做这些劣质傀儡,只需几天的功夫。
等你造出一个合格武卫,我已经弄出几百个傀儡了。
也许我这几百个傀儡还打不过你的武卫,但要是丢到战场上,我就不信了,你一个武卫杀人的速度,能赶上我几百个傀儡?”
“这墨家机关术,在我看来,本就是战阵之学,用来攻城掠地再好不过,你们却非要把它当成江湖秘籍。
敝扫自珍,真是走错了路。”
沈秋越说越起劲,他擦完了刀,便对艾大差说:
“就如你这等机关术通天的人物,只要你想,便能一人成军。
管他什么江湖大派,魔教七宗,一人杀去,便能屠灭宗门,若是入了世俗,便是国之重器。
什么封侯拜相,荣华富贵,那也只是顷刻之间罢了。”
艾大差听沈秋给自己吹牛逼,也不回答,手头工作却没停下。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架劣质傀儡便制作完成。
论起精致程度,比秀禾机关人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
这玩意就是掏空血肉,将机关器物,发条弹簧等等装进去,也不留经络血管。
舍了真气,只留骨架,身上也藏有各种机关兵刃,但却不能像秀禾那样自己动。
篡命蛊也是珍贵之物,自然不能用到这些低级傀儡身上。
它们装有发条,能自己蓄力,但却如提线木偶一样,需要他人操纵,沈秋看到艾大差如弹琴一样,挥动五指,那傀儡便站起身来。
脸上都布满了各种缝合痕迹,眼眶里也没有眼睛。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竹管暗器,看上去渗人的很。
这东西,就是留了人体构造。
但实际上,它就是个人形的机关造物。
并不智能,只能按照设定好的方式,一板一眼的攻击。
除了力气大,防御高,不怕刀剑劈砍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噌”
伴随着艾大差真气注入这傀儡中,它的双手双臂上同时弹出数把利刃,看上去倒是有些威武。
“你是用真气化作‘丝线’,来操纵傀儡的吗?”
沈秋看着在艾大差的指挥下,那傀儡做出种种动作,还有骨骼与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他好奇的问到:
“这也是墨家的武艺之一?”
“并非。”
艾大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粗制滥造的傀儡。
在他这等机关大师眼里,这玩意就像是一团散发着臭味的垃圾,简直臭不可闻。
匠人精神嘛。
自然不能允许自己做出这等粗糙之物。
他随口说道:
“只是真气运用的一种技巧,墨家人管它叫‘公输巧手’,据说是墨门第二任钜子公输班参研出的。
不过讲究苦练还有天赋,寻常弟子也能学,只是真气不够,很难学会罢了。”
“教教我呗。”
沈秋突然说了一句。
这让艾大差停下了手里动作,他目光诡异的看着沈秋,他说:
“你知不知道,偷学他门武艺,在你们这些江湖正道眼里,可是重罪!
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拉倒吧。”
沈秋摆了摆手,他说:
“我师父死了快一年多了,你莫不是以为我这身武艺都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成?
再说了,什么正邪之分,在我看来也太滑稽了。
学武的,是人,就好似人持剑伤人与行善,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去怪持剑的人,反而怪罪剑。
这岂不是脑子坏了?”
他耸了耸肩,自顾自的说:
“我是不信,江湖人入了正道便不做坏事,也不信魔教里都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
无非都是目的,行事风格不同罢了。
难道你们魔教邪异,就连武艺都能诱惑人心不成?学了便会变成十恶不赦的妖人?我看不至于吧?”
“嘿,你这扑街的想法,倒是和其他人有些不同,我张大哥也说过同样的话。”
艾大差摩挲着下巴,一双大小眼盯着沈秋,他说:
“但老子不信!
除非,你亲手做给老子看看。”
青阳魔君冷笑了几声,他说:
“在你为老子寻材料的时候,老子去了趟附近隐楼,本想采买点东西,却听说了一件趣事。
这微山湖畔,有座藏刀门,只是寻常三流门派罢了,但却自诩正道。
老子听说,那藏刀门门主,两月前为自家儿子取了房小妾,人家本有婚约在身,他便勾结官府,逼死了人家未婚夫婿。
那可怜女子过了门,没几天便悬梁自尽了。
这事附近人都知道,却无人敢管,就因为藏刀门乃是正道宗门,据说和那泰山玉皇宫还有些关系呢。”
艾大差啐了一声,他说:
“老子平生最讨厌这种欺世盗名之徒,当了婊子还要立个牌坊。
若不是老子现在不方便出手,今晚便要去灭了那逼死人命的狗贼,屠了那欺世盗名的藏刀门。
不过现在嘛,老子有人使唤。
你的武功马马虎虎,便去取了那藏刀门门主的脑袋回来,老子便信了你,这公输巧手,老子也尽心教你。”
沈秋抬起头,他看着艾大差,那魔君眼神严肃。
他叹了口气,说: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为何非要逼我做这事?
就当我刚才只是随口吹牛,不行吗?”
“不行!”
青阳魔君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一抹认真,他说:
“我张大哥与你想法一致,他便说过,这江湖纷乱,归根到底,便是那正邪之分。张大哥一心想要除了这江湖正邪的区别。
只可惜冯嫂嫂重病去世,让张大哥再无心再管江湖。你既说了这话,我便不能当没听到!”
艾大差此时又化身张莫邪的饭圈迷弟,他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正道有坏人,魔教有好人,这话让老子颇为赞许。
但咱大差也要看看,你沈秋,是个敢说敢做的汉子,还是个只会打嘴炮的乌龟懦夫!
当然,若你不想去,老子也不逼你。
只是张大哥这把贪狼刀,老子便要收回来!”
魔君的语气变冷,他的大小眼中带着三分讥讽,他说:
“乌龟懦夫之流,可不配用我张大哥的刀!怎样?沈秋,你可敢去为那枉死女子,主持公道?”
“去便去!”
沈秋自被艾大差掠来,心中便有股火压着,此时听闻恶事,便霍然起身。
他对艾大差说:
“今后,你不能再叫我‘扑街’!还有那公输巧手,你说教,便要用心教!”
眼看沈秋走出船舱,艾大差随手一掌,打在秀禾肩膀,将这机关人体内真气补足。
他对沈秋说:
“穿云会助你潜入藏刀门,秀禾你也带着一起去。
若是你这扑。。。若是你沈秋死在那里,老子自然会为你收尸的。”
沈秋也不回答,带着秀禾便掠上湖畔,夜色中有低沉鹰戾,指引着沈秋的前路。
待沈秋离开一炷香之后,艾大差走出船舱,在小船之外,在这处小湖湖心中,正有个影影幢幢的人,正站在水面上,如鬼魅一般。
他怀里抱着一只慵懒的狸猫。
“张大哥!”
艾大差飞掠向前,脚尖在湖面上荡起波澜,也如那人一样,稳稳的站在水面上,真气聚于脚底,让自己不落入水中,轻若鸿毛一般。
他颇为尊重的,对那人说:
“你若看不惯那藏刀门行事,挥手灭了就是,若是大哥不方便出手,咱大差去一趟,也就柱香功夫,自能让那恶人灭尽满门。
又何须如此麻烦,非要让那沈秋去做这事?”
“大差啊。”
抱着狸猫的张莫邪轻笑了一声,他看着月下湖光,轻声说:
“我也如你一样,想看看这沈秋到底是敢说敢做,还是,只是个有口无心的无胆鼠辈。”
“大哥你又做这等无聊之事。”
艾大差嘿嘿一笑,他搓着手,对张莫邪说:
“咱大差,看那沈秋也不过是个江湖小辈,他有何德何能,能让大哥如此看重?”
“就凭他是那剑玉之主。”
张莫邪抚摸着怀中狸猫,在软糯的猫叫声中,他对艾大差说:
“沈秋这一生,注定不凡,只是现在还未能鱼跃龙门罢了。
我最近,要回一趟昆仑,大差,就麻烦你帮我照看沈秋,莫要让他羽翼未丰,便死掉了。”
“知道了,大哥,咱大差做事,你放心便是!”
艾大差拍着胸口,点头答应。
张莫邪点了点头,转身轻飘飘的在湖心飞掠而起,就如风中羽毛,轻飘飘的,一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湖中。
还有他的声音,在艾大差耳中回荡。
“也莫要照顾的太细心,幼虎啸山林,雏鹰展翼飞,都是要厮杀搏命的,保他不死便是。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在这江湖里的造化吧。”
第135章 不平事【53/100】
微山湖畔,午夜之时。
一处小山下,有几处大宅院,修的颇为精美,与齐鲁之地兵荒马乱的现状对比强烈。
那边是藏刀门所在。
艾大差说的不错,这藏刀门名字听起来厉害,实则也不过是这微山湖一代的三流宗门。
影响力甚至出不了这个地区,更别说和江湖大派争锋了。
这样的小门派,在中原各地有很多,江南那边也有一些。
他们的宗主,往往是师承大派,学得一身功夫,便离了山门,自己在某个地方开创基业。
就像是大家族开枝散叶一般。
这样的小宗门,往往都和一些大门派有瓜蔓子亲,可以视为独立的个体,但说它们是大门派的分舵,其实也没毛病。
就如潇湘剑门,在潇湘之地也有十几个小宗门依附,都是剑门的内门弟子在武艺瓶颈,无法突破时下山游历建立的。
对于大门派而言,这样的小宗门存在,对它们没有坏处。
一方面是壮了声势,打出名气。
另一方面也能作为“下属机构”,给门中一些老年弟子,安排个营生去路。
当然,这种自上而下的体系,必然会衍生出如五行门苏州分舵,为赤练魔君准备“孝敬”那样的事情。
小宗门乐于用这种方式加强和大宗门的联系。
大宗门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主动断了这等孝敬。
只是,苦了那些依附于小宗门的平民百姓,就如给官府缴税一样,还要再给这些小宗门寻找献上财物礼品。
不过,他们也算是得了庇护,用金钱换平安,这也不算是糟糕的买卖。
尤其是在这天下混乱的时局下,安全这方面的需求,就尤为重要了。
沈秋对这江湖了解的越多,便越觉得,这江湖说白了,也就像是一个个微型王国。
群雄割据,彼此争斗,谈不上什么规则秩序,完全就是混沌态的发展。
弱肉强食,弱者依附强者,不管正派魔教,都是这样的形态。
那些大门派在本地区域,一定程度上代替了官府的作用,百姓信任宗门,胜过信任官府。
但江湖客又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只能按照江湖规矩行事。
这大概也是南朝天下混乱至此的重要原因。
“砰”
藏刀门五里之外,村落之中,村子里最大的宅邸里,有人落入院中,立刻惊动了几名仆役。
他们手握棍棒,就要喊人求助。
那穿着黑衣,带着斗笠,背着刀匣的人却飞纵而来,身形飘忽之间,便点中诸人穴位,让他们软倒在地,无力再战。
“我问,你答!”
沈秋看着眼前三个面露惊恐的仆从,他冷声说:
“藏刀门门主,前些日子,是不是逼死了一个弱女子?”
“是,是的。”
三个仆役被吓坏了,听到沈秋发问,便急忙七嘴八舌的回答说:
“那小莲就在隔壁村子私塾夫子的女儿,生的端庄美丽,这十里八村大伙都知道。
小莲和隔壁村子的郑家书生,是从小的娃娃亲,本来上个月就要完婚的,却被藏刀门掠了去。
她父亲是个方正夫子,自然是不肯违约的,去求了官府,但也没了动静,据说是被关在县衙里。
大伙都说,是陈大侠给官府使了钱的缘故。”
那仆役说到这里,也有些畏惧,他声音小了下来,对沈秋说:
“小莲被掠走的第三天,便和陈大侠的独子成了婚,那郑家书生,求告无门,据说是打算去府衙告状。
但当天晚上,就。。。”
“就怎么了?”
沈秋的声音越发冷了下来。
那伙计不敢再说,他身边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仆役则叹了口气,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就上吊了。
郑家就那一个儿子,这断了香火,郑家老伯气得吐血,据说现在也疯了。小莲丫头几日后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