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宅养团子-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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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太多,不合适之类的。想着想着,殷瀼自己都觉得发笑,便摇了摇头,明明是个不错的人选,却被自己硬是找出来这么多不妥之处。
叹口气转身,殷瀼却发觉小晚香竟站在庑廊之下望着自己。仿佛心事被蓦然窥探,殷瀼呼吸都滞了滞,略显尴尬地朝她走去:“何时站在这里的?也不叫我一声。”
晚香笑着挽过殷瀼的手,亲昵地说:“也没多久,见堂嫂皱着眉,不知在琢磨什么,也不好打搅。”她顿了顿,又问,“堂嫂是在想什么呢?”
殷瀼道:“没什么,回了家,无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儿罢了。与你这般年纪,堂嫂都已经与你堂哥交换了小帖,预备出嫁了呢。”
晚香没留心,只说:“时间过得这么快,都七年了。”
殷瀼淡然笑笑:“也不知再七年,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再七年,还是再再七年,再再再七年,晚香都是和你在一起的。”见廊下海棠花开得正盛,晚香便不经意地说着,倾身采了一朵海棠,将它别到堂嫂发髻上,兀自高兴地说,“堂嫂平日总喜穿些素色或深色的衣裳,这花艳艳的,倒是衬得你鲜丽起来。”
殷瀼脸颊忽而红了红,把海棠从发髻上取了下来,插到了晚香髻上:“堂嫂都这岁数了,哪里还像你们年轻娇妍,什么时候便是什么妆扮。”说着,又端详了晚香一番,满意地说,“瞧你,多好看。”
奚晚香没有与堂嫂争论什么,她只看到堂嫂面颊鼻尖都有霞色,可爱可亲。“堂嫂——你脸红了呢。”晚香抿唇笑着,揶揄。
殷瀼眼神一转,朝脸上扇了扇风:“这天是愈发热了。”
用了午饭,两人便去见了殷父。暗沉的屋子里满是缭绕的烟雾,两人来得不赶巧,正是殷老爷抽大烟的时候。殷老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无暇与两人多交际。饶是多年不见的女儿,他都是冷冷淡淡的,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微笑,神色恍惚。
屋内鸦片焚烧的气味着实难闻,仅仅站了片刻便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殷瀼没得多言,便牵着晚香出来了。“从前他还不是这样的,自从抽了大烟,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却怎么也说不好,谁的话也不听了。”殷瀼有些无奈,“我只是一个庶女,讲话更是无足轻重。只能眼看着他一日日折腾,折腾自己,也折腾家里。”
这时候的鸦片才传入几年,还不算十分盛行,因此上瘾了之后便只得时不时花大价钱到处搜寻。且成分不纯,捱的年岁也更长些。不过瞧着殷老爷如今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子的模样,又抽着大烟,腾云驾雾,怕是也撑不过几个年头了。
在殷家呆了两天,殷夫人的伤风总算好些了。可殷正翰却还是丝毫没有要被无罪释放的意思,殷夫人思来想去,不过就是砍死了几个街头的混混,如今永州城这么多乞者,日日冲突矛盾还少么?死人也是司空见惯的。况且他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两位老爷、公子不都是相互熟悉的?就算现在自家老爷堕落在大烟里了,可往日的情谊还是在的,不至于为了几个混混而撕破脸皮罢?
殷夫人越想越觉得蹊跷,也不知那知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样吊着,也不说得清楚明白。于是,殷夫人便变卖了名贵首饰之类的,收拾了金银细软,亲自上了知府府衙的门。
不出所料,一番寒暄之后,殷夫人便知这俞知府果真是个欲吞象的老狐狸。也不知这府库内是穷成什么个样子了,竟让俞知府千方百计地想着法子敲诈。殷夫人心中愤怒,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轻飘飘地提了前年奚家供上来的两百两纹银,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飞来横财,况且这两天还提高了赋税,该是有盈余的,哪里可能像知府口中这样败落?
俞知府自然明白殷夫人话里有话,却一味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唉声叹气世道艰难,当官的也苦,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再加税赋怕是要官逼民反了,而奚家的银子早已一个子儿都不剩了。他两袖清风、家徒四壁是有目共睹的,只能让辖府内的大家多多担待了。
殷夫人气得要死,这俞知府又不是不知道殷家如今百般萧条的情况,能维系下去都不错了,还敲着饭碗讨钱!真真是骨子里的不厚道!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就知俞知府非善类,可没想到竟能这样不知廉耻地搜刮!
可又有什么办法?蛇被掐准了七寸,自家儿子还在地牢里被看守得紧紧的。殷夫人只得忍着一肚子气,好言好语地请俞知府宽限几天。俞知府自是知道情况,便呵呵一笑,让殷夫人放心,两家关系匪浅,殷公子在牢中自然好吃好喝地供着。
还好吃好喝?那等破烂地方能有得怎样的好吃好喝?殷夫人几欲把牙齿咬碎,只得赔笑着准备出门。
还未抬脚,俞公子便正巧从外面进来。这公子是殷夫人看着长大的,忠厚老实,话多,就是不善言辞,与他爹爹不似,殷夫人还是挺喜欢的。于是,便又站着寒暄了片刻。
谁知这公子竟三言两语便绕去提了奚姑娘。
这奚姑娘是谁,殷夫人倒着实想了片刻,好容易想起来便是庶女殷瀼从婆家带来的小姑娘后,她也即刻顺着联想到俞公子对那姑娘的意思。坐在堂下的俞知府倒也有些惊讶,自己这儿子学业有成,但奈何是个榆木疙瘩,娶了两房妾室却还不曾开窍,平日里在他口中也从来不曾见哪家姑娘出现过。这回竟几句话不离这奚姑娘,倒让俞知府顿时宽慰起来。
殷夫人回身望了望俞知府,见他一扫方才狡狡之色,意味深长地与自己笑了笑,殷夫人便知,或许殷家还未到山穷水尽、要变卖房地之时,或许一切还能有个转机。
晚饭之后,殷夫人便提出让殷瀼到她房中小聚片刻。说这话的时候,她还顺带着瞥了眼坐在殷瀼身边的奚晚香。
在这家里,自从老爷抽了大烟垮了身子不管事之后,家里最有分量的便是殷夫人。殷瀼没得推辞,便只得跟着起身。
晚香觉得有些古怪。这种不详的感觉,自从殷夫人从知府府衙那儿回来之后便一直缠在心里。她料想殷夫人回来本该是愁眉不展,至少不该如此轻松,若无其事的样子。且她此前从来不会过多关注自己,难得碰见一面,都只是冷淡疏离地点点头,可方才吃饭的时候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看晚香!还有那蒋氏,之前极少会上桌吃饭,一般都是在屋内照料得病的小公子,今日却也来了,也跟着殷夫人一样时不时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着几分感激,又有几分期待,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种感觉让奚晚香浑身不自在,仿佛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本是与这些都不相干的人,就算她们千难万难,奚晚香也不会为了她们而去牺牲什么。
可若是牵扯上堂嫂……晚香缓缓环视了一圈,这个陌生而冷清的府邸。她凝视着堂嫂随着殷夫人和蒋氏在廊下走远的身影,尽头是仿佛看不到光亮的黑暗。
奚晚香心中七上八下的,她难以放心,干脆从圆凳上跳起来,悄悄跟在一行人之后尾随而去。
☆、第九十八章
未等殷夫人开口,殷瀼便已经想到她欲说的话。
俞公子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若真到了不能逃避的时刻,俞公子亦算是上上之选。可永州这么远,远得似乎隔了山海,远得仿佛见一面都要时隔好几年。从永州到台门镇,她当初嫁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想这么多,可事到如今,却觉得真的太远了,太远了。
殷夫人巧言善辩,这么几天下来,她也明白殷瀼似乎挺在意这姓奚的小姑娘,便列举种种晚香嫁于知府公子后的裨益。俞知府家重视儿子,那公子中意晚香,必会给她一个名分,到时候好歹是个少夫人的称号,到底是知府,是湘南最大的官家,有头有脸,说出去多么响亮。况且俞公子人也不差,人品什么的殷夫人再了解不过。
而对于这桩婚事背后的隐意,殷夫人却绝口不提。可就算她不提,殷瀼也是心知肚明的。然殷瀼亦不点破,她只温温淡淡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面上浅浅挂着笑容,显得有些敷衍。
殷夫人说得口干舌燥,便停了停,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又细细睨着殷瀼。也不知这丫头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殷夫人自是觉得三分难堪,这庶女还是家里姑娘的时候,谁曾想过也有肯着她情的时候!当时觉着她母亲秦氏小家子气,连带着觉得殷瀼亦空有一副皮相,上不了台面,便明里暗里没少挤兑嘲讽她娘儿俩。风水轮流转,不想竟嫁了个乡绅地主,如今听闻还是家中掌事的少奶奶,至于今日……
殷夫人略略叹了口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家里已不比当年,若要靠钱财贿赂,把正翰从那狮子口中救出来,怕是得要个小百两银子,可上哪儿去变这么多银子出来?卖地契?省得今后便不过日子了?若能让奚姑娘嫁去知府,想来便是两全其美的事儿,虽说不是斩钉截铁地能让殷正翰出来,能让殷家重新好转起来的必需条件,可人之常情,若多了这层关系,俞知府高兴,十有八^九会放过殷正翰。虽自己是存着私心的,可对奚姑娘、乃至奚家来说,也算是不能再好了的婚姻了!不过就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样想着,殷夫人底气也足了一些。只是还未开口询问,殷瀼便不疾不徐地说:“听夫人这番话,这婚事确实不错。可晚香年纪也大了,还是得她自己同意才是。况且我也只是奚家的媳妇儿,没有这定夺的权。夫人,不若自己与晚香说罢。”
殷瀼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摆明了是不想管这事儿。殷瀼明白,若殷夫人果真与晚香说此事,依照晚香的脾气,自然会二话不说推了去,眼皮子都不会眨一眨。
殷瀼这丫头如今在奚家说一,谁敢说二?晚香嫁或不嫁,哪里轮得上那黄毛姑娘自己点头,不过就是殷瀼同不同意的事儿!心下明白殷瀼的意思,殷夫人便有些为难了。若殷瀼就给个如此的囫囵话,奚夫人便只得亲自与奚姑娘明说。可那姑娘瞧着不是个轻易动摇的软骨头,若咬定了不嫁,那么她也是无计可施的。毕竟非亲非故,且说到底这婚事还是出于救正翰的私心,奚姑娘若不想嫁,自然也没这个必要非得答应帮这个忙。
正迟疑着,殷少夫人蒋氏便抱着谌哥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谌哥儿也不知得了什么病,整日昏昏沉沉的,吃不了多少东西,却又浑身浮肿,本该是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少爷,如今看上去却面色蜡黄、眼皮儿耷拉着,让人看着心疼。
蒋氏挺着半大的肚子,眼睛里噙着泪,不发一言便给殷瀼跪下了。殷瀼大吃一惊,忙疾步上前扶着蒋氏的肩膀,让她起来。可奈何蒋氏执着,推了殷瀼的手。
殷夫人回来便与她说了这事儿。她不如殷夫人会说话,不懂得旁敲侧击的技巧,只殷殷切切地说着家中这些年的苦处,又说她夫君为了维系这个家,没少花费心思。少爷的身份,本该在家里锦衣玉食,却整日为了这一大家子的生计东奔西走,最不济的时候,甚至还去码头跟着搬货物,回来一看,肩膀都烂了!
蒋氏越说越激动,直至声泪俱下,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病恹恹地伏在蒋氏身边的谌哥儿见母亲哭得这样悲戚,亦从病中醒过来,跟着哭起来,声音细细的,都像带着小钩子一般,钩在殷瀼的心上。
听了蒋氏的话,殷瀼亦唏嘘。哥哥确实是个好人,一点儿都没有公子哥的坏脾气。从前还在殷家的时候,身份不高,少不得被排挤,几次因误会,百口莫辩而受罚。都是哥哥悄悄地给自己送吃的,安慰自己。殷瀼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相反,这些细枝末节的感动都存在心里,到了这个时候,都成为让自己举步维艰的阻力。
殷瀼最终还是点了头,答应定会将这“难逢的好事”传达给晚香,会尽心帮着劝晚香。蒋氏抹着眼泪,要朝她磕头,被她拦下了。
她走的时候,平心静气的。殷瀼与那一干人明说了,自己答应归答应,劝导归劝导,可最终点不点头却还是看晚香。依照晚香那脾气,怕这事儿最终还得无疾而终。
殷瀼站在厢房门前,这会儿淅淅沥沥开始下了雨,雨水连成线,自檐角而落,一长条一长条的,垂击到青石板上,清脆极了。
她忽然不敢进去了。
屋内亮着烛火,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她知道从屋内看出来,定能看到她在门外踌躇的模样。也不知晚香会不会看到自己迟疑的身影,也不知晚香此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也不知她知道她的堂嫂准备极力劝说她嫁给俞公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