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GL]-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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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那个姓姜的姑娘可怎么办啊,原也还有几分姿色,你当初带她看老子的活春宫,今儿倒不如也给你演一出啊?”
苗宛彤低吼一声,四肢在剧痛之下又揉作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她一把摸到地上的簪子,冲着殷岘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而去。殷岘对她有所防备,一掌而下,先是卸了苗宛彤手上的力道,一把操起落下来的簪子,啧啧两声。
他看了眼那支簪子,木制的,廉价,又没甚美感。
在众人眼皮下,殷岘站了起来,一脚踩向了苗宛彤的胸口,脚在她的胸口碾,眼里全是狠毒。
裴松快速上前,一把操起了斩魂向着殷岘砍过去,殷岘手一挥,便见裴松如落石飞了出去,姜云脚下吃力,身子向前挪了挪,一把接住了裴松。却见裴松哭着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咽得没了调。
只能叫一声“师父”。
苗宛彤见胸口巨震,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却见殷岘踩着她又半蹲了下来:“舍不得死啊,还是舍不得那个娇滴滴的姑娘啊?”说罢殷岘将五灵谱拿在苗宛彤的面前抖了抖,“说你苗家没有不是?怎么这就出现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就没命了。”殷岘抬起脚,然后又迅速一脚踩下,踩断了苗宛彤的右手手腕,然后轻笑一声,又踩断了苗宛彤的左手手腕,“你这辈子,没功夫了,活着,什么也没有。”
待到殷岘退后,姜云掏出药,却始终无法上前,她半身泡在那毒药水里,伤到了筋骨脉络。刚从药水里面出来,她还没能恢复到可以行走的状态、
殷岘此时邪笑着将内力一凝,一掌拍至了苗宛彤的天灵盖上。
苗宛彤的脸色开始变成铁青,此时她与其他落入殷岘手中的高手一般,整个人开始抽搐,身形开始变枯。
裴松吓得大哭,吼了一声“师父”。姜云愣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颜采没动,聂君也未动。
另一方一个声音轻轻扬起:“救她。”
突然一把剑又快又狠,众人还未回神时,那剑横穿殷岘的掌心而过。五灵谱顿时而落,殷岘不死心,跟着往下落着去抓。
颜采举刀四劈,五灵谱瞬间化为飞絮。
殷岘的嗓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抓着破碎的书册开始癫狂地拼凑,白纸,白纸!
白纸!
再见字时他眼睛一亮,拼出四个字来。
“破而后立。”
他怔然,一枪而至,横穿胸膛。
“单宗义,好……好……”
那被拼凑起来的几个字随风扬了起来,苗宛彤闭上眼睛,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她想笑,却没了力气。
单宗义骗了天下人,四个字,要了千万人的命根子。
破而后立。
她想骂他,破你娘的鬼。
却听到姜云在哭,她动了动,想翻身看看姜云,她还有话没跟姜云说呢,那些想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话。
“不,不,不要死。”姜云身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在往外流血,她却踉跄地上前抱起了苗宛彤,她抖着手握住了苗宛彤的手腕,“不要死,还要去看烟花的呢?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呢?”
“师父。”裴松拉住了苗宛彤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裴枢反倒静静地看着,抽出了苗宛彤手中的刀,刀刀砍向殷岘,原本就面目全非,如今快被分尸。
姜云从自己的兜里掏药,药瓶磕磕绊绊落下来,她又抖着手去拿,费力拧开时眼泪先糊了眼,她喃喃着“不要死”,好似嘴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手上的药洒在苗宛彤的伤口上,苗宛彤连动也未动。
痛到极点了,苗宛彤已经体味不到其他的疼了。
只是身上的功力被殷岘那阴毒的法子抽得七七八八,虽然还剩一两层,可不足以让她再支起身子来为姜云和两个孩子撑起半片能遮风避雨的天空了。她两只手断了,胸口被踩得粉碎,好似肋骨也断了两根,四肢无力,爬不起来了。
“不会死的,不会的。”姜云喃喃,一把扶起了苗宛彤,擦拭着苗宛彤脸上的伤,露出苗宛彤原本清清秀秀的脸来,眼睛下的那颗痣懒洋洋地挂着,苗宛彤也垂着眼,懒洋洋地,连眼皮也不想掀。
“阿云,别管我了……”她连咳都咳不出来了,和着的血水又咽不下去,一直往外流,好似停不下来一般,吓得姜云的眼泪也簌簌而下。
“我们回去,我们回小木屋,师父可以救你,不会死的。”
“不,不准死。”
“往回走,谁也找不到……”姜云哭得哑了,哑得只剩下了呜咽。
苗宛彤不想告诉姜云,说她废了。
说她站不起来了。
只好艰难地抿了一个笑意,随后,没了知觉。
第46章 梦境
苗宛彤的梦境很杂,很乱。
“彤彤; 年师傅要去押货; 你想去么?”
苗宛彤从门后探出个小脑袋来:“爹要去吗?”
“爹还有其他事要做; 彤彤想去外面看看吗?”苗景龙坐在树下; 桌上摆了一壶茶; 一叠糕点。苗宛彤迈着小短腿跑出来,先塞了口小甜糕; 吃得急,噎住了; 小脸通红; 苗景龙给她倒了杯茶。
“关外有些京中不曾见过的小玩意,不想去吗?”
“要去多长时日呢?”
苗景龙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还只及自己腰间的小女儿,想着桂花树下还埋着几坛女儿红,也不知几时能看见他家小彤彤能成家; 夫家人好不好,苗宛彤这小性子能不能被包容。
他长叹一口气:“要出关的; 得去好长时日呢。”
“那我还是不去了罢; 我若不在家陪着爹爹,指不定爹你多寂寞呢!”
苗景龙仰头笑了起来; 笑得眼眶里氤氲起了雾气。
“要在家里懒,那就去给我练刀,我看看你最近几日有没有精进!”
一提起练刀,苗宛彤整个人都怂了; 她迅速地拿了两块糕点,然后撒丫子就跑。
苗景龙雷声大雨点小地冲着苗宛彤吼道:“你可别让我逮着你啊!”
苗宛彤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冲着苗景龙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苗景龙喝了杯茶,却又慢慢地蹙起了眉心。自打五灵谱的存在流出之后,已有人时不时就来镖局找死了,再这么拖下去,镖局怕是保不住了,怕就怕,宛彤还这么小。
入了冬,冷得紧,待到入夜,苗景龙回房间教苗宛彤写字。
苗宛彤习得不甚认真,老是来来去去地张望,苗景龙一巴掌拍在了苗宛彤的脑门儿上:“习字就好好习字,你看什么呢?”
“习字又不顶用!”
苗景龙反问:“那什么有用?出门不跟别人讲道理的吗?”
苗宛彤特有所感:“打服就行,刀下能没道理?”
苗景龙被他家闺女这惊世骇俗的观点给震懵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觉得他闺女又说的没毛病,然后他便真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将功夫学好了,若哪天你的道理败在了别人的刀剑下,你才知道难受。”
然后他写下了四个字。
破而后立
“记住这四个字。”
苗宛彤识字了,在这个年龄段,她已经习过这四个字了,可将四字并肩而立,她茫然不知所解,只好回过头去问苗景龙是何意。
苗景龙先是一怔,没有立马回答苗宛彤,脸色几变,又长叹一口气:“我若知道是何意,也不会输了。”
“爹爹那么厉害,输给了谁?”
“一个更厉害的人。”
苗宛彤听不懂,又低头看向苗景龙写下的四个字,听苗景龙低哑的嗓子开了口。
“破,破前之束缚,破心之成规,从而站起来。”苗景龙说罢看向苗宛彤,“你记住了,先要破,而后,要站起来。”
“站起来!”
苗宛彤头痛欲裂,再抬头时发现书房无人,她跑着去推开门,发现整个镖局沦为了地狱,四处都是死人,年师傅准备的货物没了,连马匹都死相惨烈。她抖着小腿又往前走,嗓子里带着哭腔,轻轻地唤了一声:“爹。”
四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只剩枝头站着的鸦,凄凄厉厉地哑叫两声。
苗宛彤又向前走,跑去正厅,跑去后院。都是死人,镖局上下,所有人,没一口|活命。
“爹。”
她不敢再往前走,转身就跑,跑出了苗家镖局,扯烂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将苗景龙给自己买糖剩下来的银钱贴身收了起来。苗宛彤边跑边扯乱了自己的小发髻,这小髻还是早晨苗景龙为她梳的。她哭着用泥往脸上抹,又往身上抹,捡了一块还算尖利的石头,割烂了自己的衣摆、裤子,又在自己的胳膊上、腿上割了些伤口。
她亦不敢抬起头来逃,就京城里的乞丐聚集地里去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又被乞丐们先欺负地打了一顿。
苗宛彤不吭声,心道等她找到刀,她要杀了这些欺她辱她的杂碎!
她支楞着耳朵四处听探着苗家被屠满门的消息,可是除了在找一个听也未曾听过的五灵谱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等到某一天,乐清蹲下身擦了擦苗宛彤脸上的泥:“你根骨极好,可愿意跟我去三清观,做我乐清的关门弟子?”
那时苗宛彤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乐清,乐清生得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苗宛彤便鬼使神差地冲着她伸出了手。
明知道此时谁也不可信,但苗宛彤就是喜欢乐清,因为乐清是第一个在她难堪的时候,蹲下来与自己说话的人。与来去匆匆的只撒几枚铜板,便趾高气扬低头看人的人不同,也与那些就着你低谷便上前痛踩的人不同。乐清尊重他人,说话时看着苗宛彤的眼睛,苗宛彤便觉得她可信。
伸出了手来握住了乐清的手心。
乐清长叹一声,握着苗宛彤的手就往三清观的方向走。
苗景龙在世,除开他信得过的和押货的兄弟们认识苗宛彤外,外人没人识得苗宛彤。所以待乐清将苗宛彤打扮干净,发现苗宛彤眉眼清秀,一颗极有特色的小痣压了一色的缱绻,眼尾一勾就是风情韵味,这孩子的模样生得忒好。
“叫什么?”
“苗宛彤。”
乐清点头,是苗家唯一的血脉了,死完了。
世人眼里俗世凡尘,逃不开功名利禄这四个字,无辜稚子,被拖入尘世,平白沾染这些龌龊事儿。如今这心仿佛是铜墙铁壁浇铸,眼里容着山川河流,心里装的却是家破怨恨。小儿伪装多少都会被乐清识破,偶尔看到苗宛彤低头咬牙不语,她便知道那些血流在她的心头上。
乐清将斩魂刀给苗宛彤带了回去,看着苗宛彤惊愕的眼神轻轻地笑了笑:“前方那苗家镖局被屠,这刀沦在市集被贩卖,本是把好刀,落入他人之手未必可惜,你如今虽是我弟子,但还没一把趁手的兵器,我三清观虽习的三清剑,但你若喜欢这刀,也可拿去试试。若你想学三清剑,我便再让人去给你寻一把好剑回来,这刀……”
苗宛彤轻轻摸了摸那把刀:“师父你帮我收着,我跟师父习剑,若哪天有缘能习刀,我再跟师父讨!”
乐清点头,站起身时背对苗宛彤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思深,想法缜密,哪里像个几岁小儿。
苗宛彤便跟着乐清上了三清观,掌门乐茗在看到苗宛彤时冷哼了一声:“出门一趟,捡了个破孩子回来,这孩子你想收去做弟子?”
“是。”
乐茗白了乐清一眼,拂袖而去。
苗宛彤站在乐清身旁,记住了乐茗的脸,以及她看自己时的鄙夷。
乐清带着苗宛彤先去洗了个澡,她亲自给苗宛彤擦身子,擦得苗宛彤眼泪簌簌往下掉。乐清捧着她的小脸,叹她心思再深也还是个孩子:“怎么了?给你拧疼了?”
苗宛彤摇头,哭得更大声了。
娘亲去得早,家里伴着自己一起长大给自己洗漱的小姐姐们都在只剩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苗家镖局,没了生息。
乐清七手八脚地哄着,好不容易哄得苗宛彤歇息了下来,擦干身子换了一身小道袍,又将头发挽作髻固在脑袋上。她又领着苗宛彤在观中四处看看,熟悉着环境。
乐清教苗宛彤三清剑法时苗宛彤会故意让自己显得笨拙些,生怕被自己师父发现自己是有功夫底子的。但从苗宛彤开始拿剑开始,这些底子就从她的一些小细节上透了出来,而且每一个细节都透出苗宛彤极好的根骨和基础。她领先于观中刚来的所有师姐妹,乐清当作没看见,她当作没有。
所以乐清在教导她时往往会将她往更晦涩难懂的招式上领,苗宛彤时不时坐着一想就是一整天,待想通时高兴得快飞起来,可又不敢被师父发现了。
她想得到乐清的表扬,又要在乐清面前装个傻孩子。
直到她在门前听到乐茗提起苗家,提起五灵谱,乐清与她起了争执,她才退了两步,想着乐清接自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