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GL]-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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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
行侠仗义?不是的。劫富济贫?不是的。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四肢百骸宛若重生,另一股内力在自己的身体之内左突右冲,她眼中狠光乍现,另一只未被束缚的手突然化掌为爪,直冲着楚清的心口而去。
挖心手。
楚清没料到苗宛彤还有力气再出手,身子一撤,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失了七八分,苗宛彤便趁着此时将脚尖一勾,一刀落了下来。
那一刀却是虚晃,随着刀峰而来的却是突然一转,她将刀化作了剑,斜刺而入,直逼楚清心口。楚清侧身而避,哪知苗宛彤的身手极快,他避无所避,肋下受了一刀,脚下又踉跄了两步。
苗宛彤掀起眼皮来,默默揉了揉刚刚被楚清狠踩的手腕。
习武做什么?
为保自己不受他人欺负,为保自己性命无虞,为图自己逍遥快活,为堵天下悠悠众口。
苗景龙说过,不要她做女侠,不要她逞能,只愿岁岁平安,斩自己手中所恶所怨!
“楚门主与我皆受了内伤,再厮杀下去,指不定谁胜谁负,当真继续?”
楚清抬起头来看向苗宛彤,许久之后他笑了起来:“有意思。”
第38章 保命
许是苗宛彤的气势太过压人,楚清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苗宛彤的脖子被他的手掐出了一圈红痕; 黑夜里竟是格外醒目。楚清再抬头; 便见苗宛彤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腕; 腕上也是一圈红痕; 被那白皙的肌肤一衬,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苗宛彤抬头时; 正好与楚清的眼神相撞,眼里带着些不屑与傲然; 楚清倒也不恼; 深深看了眼苗宛彤后朗声大笑地拂袖而去。
苗宛彤默默舒了口气,走近姜云; 扳着姜云的脸左右看了看,而后轻轻拉紧了姜云的衣裳:“飞沙走石的,也不知道躲远些……”话音一落; 整个人都倒在了姜云的身上,腥甜的血迹糊了姜云一身。
“师父!”裴松吓了一跳; 姜云稳着苗宛彤的身子; 皱着眉头道:“往前走,寻一处能避人耳目的地方。”
两个孩子立马帮着搀起苗宛彤; 姜云托着苗宛彤的身子,可对方软绵绵地直往下坠,挣得姜云在大冬夜里捂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洞,裴松找了两件衣裳出来给苗宛彤垫上; 姜云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让裴枢捡些柴火回来后洒在了洞口。
“小师父,师父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醒过来啊。”裴松眼睛都红了,刚刚出现在眼里的那些惊艳顿时全化作了恶梦,他不敢猜苗宛彤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就刚刚楚清那掐着苗宛彤的架势,本就没指望苗宛彤能死里逃生。裴松看得出来,楚清掐着苗宛彤的脖子,手指间用力得都泛了白。
往死里送的。
“两种内力又搅和在一起了,她得自己磨。”姜云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她帮不了。
苗宛彤这头也如入了冰火两重之境,浑浑噩噩,刚刚那种濒死之感又跟着漫了上来。可身体在痛苦地挣扎,神智却在春日里游离。
她还能听到苗景龙问自己:念给爹爹听。
念什么?
她能看清苗景龙的每一个眼神,却就是无法看清书册上的那些字,模模糊糊,转眼化做了青烟。
苗宛彤心头焦急,想要起身抓住笔墨晕开的文字,可就如她那神游于外的神智一般,愣是拉不回来。她一急,胸腔里爆发出一股怒意:“爹!你让我念什么!念什么!什么!”
“小师父!”苗宛彤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吓得裴松跳了起来,小手拉住了姜云的衣角,眼睛也红了。
姜云抖着手握住了苗宛彤的脉搏,内力紊乱,心跳过速。
她一把掩住了眼睛,竟是束手无策。
苗宛彤眼中的字全化作了灰。
苗宛彤这一生怎么都不平顺,她最天真烂漫的日子便是由苗景龙带着出去戏耍的时候,她小,坐在苗景龙的肩头,听苗景龙讲故事听。也正因为她小,不明白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后来长大了,知道想与苗景龙在一起,想与乐清一起,“事与愿违”这四个字便如能破冰石的利刃,割断了她拉着苗景龙的手,割断了她拥着乐清的手,割得她心口疼。直到流离颠沛也受过之后,遇上姜云,一时间竟是想同姜云过平顺的日子,然而“事与愿违”依旧伴着自己。
她想过平顺日子,想拎着一个小徒弟,教他一身能自保的功夫,想带着一个小姑娘,同她一起上山采药。
眼中白光乍现,苗宛彤感觉到自己好似入了苍穹大地之间,四周空空荡荡,落叶无声。她化身展翅的飞鸟,一双犀利的眼中倒映着世间万物。从抽技的新芽到压枝的落雪,从绿叶阴郁到金灿耀眼。早春新枝抽条,雨无声落了一夜,露水于新叶上翻滚,细柳娇嫩受不住此重负,弯腰将一粒剔透珍珠滚落。初夏花开艳绝,阳光普照,花朵迎头绽放,舒展娇翘身姿,吸收着天地之间万物精华。深秋落叶无声,一片片落于地上覆盖,只剩枝头果实累累。深冬落雪,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一片,她举目四望,白茫茫一片。
叫不出音节,听不见声音。
风吹得她的头发四散,拍打在脸上好似鞭子在抽,疼得紧。
她转眼就看完了四季,转眼就看过了一生,闭眼之时,能清楚地看到春花开,夏雨落,秋叶飞,冬雪飘。
苗景龙说。
站起来。
苗宛彤扯了扯眼皮,很重。
站起来。
四周寒光乍起,森寒扑面而来,苗宛彤一掌而出,倏然睁开了眼睛。
“师父!”裴松一把抓住了苗宛彤打过来的轻飘飘的一掌,眼泪簌簌就往下掉。
苗宛彤拧着眉头半撑着腰想坐起来,却被半途伸过来的手给拍了回去:“躺回去。”
她闻声侧头看向身侧,却见姜云红着眼睛坐在一旁按着自己的脉搏。她便也不动了,就静静地躺着。
可心里依旧想着刚刚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苗景龙到底说了什么,当真是“站起来”么?不对,她明明一直站在苗景龙的身前,那苗景龙的一句话到底是何意?
“你的三清诀呢?”姜云突然开口,吓得苗宛彤一抖。
她看着姜云那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笑了起来:“不是被元前辈封起来了吗?”
姜云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眉心拧得更紧了些。
半晌后她才又道:“不对,师父只是封起来了,可是现在明明就不在了。我刚刚为了你能制住楚清,用药物将你的所有内力都释放了……”
苗宛彤此时没了力气来确认自己体内还有些什么,她疲惫地反扣住了姜云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没什么力道,却险些将姜云的眼泪给捏出来。姜云侧过头去不再看她,却听得苗宛彤哑着嗓子道:“没事。”
“闭嘴。”姜云霸道地打断了苗宛彤的话,反而让苗宛彤轻轻地笑了笑。
“咱们这是在哪儿?”
姜云原本还想让苗宛彤闭嘴,可苗宛彤那沙沙哑哑的声音一开口,她便软了心肠。
“寻了一个洞,怕你死在半途了。”
这姑娘的话里多少都带着些恼意,也不知她是在恼苗宛彤不听话呢,还是恼自己未能帮得上忙。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四肢都觉得跟断了似的,浑身都疼,苗宛彤却还能不要脸地扯了扯嘴角:“这是担心我了。”
姜云冷哼了一声没接话,裴松倒是从裴枢的手中接过了药:“师父你快吓死我们了。”
苗宛彤心不甘情不愿地就着小徒弟地手喝了一嘴苦啦吧唧的药,刚一入口就险些吐出来:“这是啥?”
“小师父随身带的些草药,没办法煎,只好让阿枢磨碎了冲水给你喝。”
苗宛彤咧了咧嘴,心道这真不是人能喝的下去的,一抬头却见姜云死死地瞪着自己,她忙闭着眼睛仰头将药都咽了下去。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刚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的掌心被一只小手给掰开了。
她低头来看,却见裴枢一句话也不说,却在自己的手中放了一颗糖。
那是她白日里从相府顺出来给两个孩子解馋的。
眼睛有些发酸,苗宛彤半撑着身子冲着裴枢笑了笑。
她将那枚糖放在了手心里,微微一握,不动声色地揣进了衣兜里。
等到两个孩子睡下后,苗宛彤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姜云听到声音回头瞪了她一眼,苗宛彤却竖起手来示意姜云莫要出声。
姜云没好气地将一截木枝投进了火堆中,而后走过去将苗宛彤扶了起来。
“下次再遇上这样的,别跟木头似地杵在那儿,该跑的时候两条腿要迈起来。”她教育地振振有词,也没注意到姜云变白的脸色,等到发现姜云竟是半个字也不坑时,她才扳正了姜云的脑袋,仔细打量还发现姜云的眼睛红红的。
苗宛彤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她拉抻着快断掉的腰:“怎么了?那种情况下我若真没镇住楚清,咱们一家四口就全交待在那儿了,你要是带着裴松裴枢走,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姜云没能抓信苗宛彤话里的“一家四口”,却只咬着另外一层意思纠结:“我给楚清下药了,我不知道他百毒不侵。”
而后微微垂了眼眸。
火光明灭中苗宛彤伸手撩开了姜云额前垂下来的长发,就刚刚那一战,这头发也跟着乱糟糟的。
“我也不知道。”她手还有些抖,颤颤悠悠地,又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伤着姜云了,“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甩开两条腿就该跑。”
姜云总算抬起头来瞪了眼苗宛彤,苗宛彤笑罢扶了扶自己的一身烂肉,嗓子疼得好似火在烧。
姜云发现了她的不舒服,将一片药迅速地放进了苗宛彤的嘴里:“含着。”
“阿云,咱们不能往回走。”
姜云点头:“殷岘他们先是进京找,没有头绪会折回去。”
日子不长,不过姜云的头脑却是越转越快。
“我有一个好去处。”
姜云挑起了眉尖,默默地看着苗宛彤。
“秦兄那方还可以收留咱们。”
第39章 寄住
“劳烦管家通告一声,旧友宛彤前来寻秦兄叙旧。”苗宛彤眼里眉稍都是夹带着不正经; 可礼仪做得周全; 身上横七竖八地挂着伤; 可那挺直的背以及背后背的那把长刀的确将管家给唬住了。
秦文赋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一见是苗宛彤和姜云; 先是一惊,随后赶紧拉着她们进府:“亲娘; 你这怎么又挂了一身伤?老吴,赶紧去将文大夫……”后头的话被苗宛彤给掐了回去; 他又侧头看了眼苗宛彤; 想起乱七八糟的五灵谱,忙将老吴又叫了回来。
他忙手忙脚地拉着苗宛彤进府; 回头时这才发现两个姑娘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半大点儿孩子,秦文赋脚下一顿,傻兮兮地问:“这两孩子又是从哪儿拐的?”
“半路收下的两个便宜徒弟。”
苗宛彤笑道; 姜云却是一声不吭,抬起眉头将此处扫了一遍; 进门前她看到门牌上那偌大的“相府”二字; 灼得她眼睛好似有些疼,微微眯了眯眼这才看向一直热情迎接的秦文赋。
秦文赋心心念念的姑娘; 好些时日不曾见到,猛地遇上了人,也是慌得不行。他回过头来看向姜云,正好看到姜云若有所思地将那牌匾扫了一眼; 登时心头凉了一大半。
他吩咐下人去烧了热茶,忙给两人斟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又问起了苗宛彤的伤:“这一身伤怎么弄的?需要大夫吗?我叫人去悄悄请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苗宛彤忙打住了他的关心:“阿云就是大夫你忘了?没事儿的,就是往地上石壁上多撞了几次,多休息些时日便好了。”苗宛彤说完扬起眼角笑了起来,又跟着补道,“我与阿云一直被人追杀,那日易容打扮时发现秦兄进了相府,又道秦兄姓秦,与当朝相公国同姓,许是有些关系的。哪儿也不太方便,便想着能不能问秦兄来讨个栖身之地。”
秦文赋忙将大腿一拍,叫来下人:“来人,把南院的厢房收拾三间出来。”
“你们可是怪我不曾告知?”秦文赋转而又问两人,他拧起眉心,两手紧张地交握着,左右都有些不舒服,一双眼也不晓得往哪里放。
苗宛彤却摆了摆手:“秦兄说什么呢,我们虽是朋友,但有些身份本也不便示人不是。何况你是相国府的人,若让有心知晓了,哪有这么轻松。”
姜云却低垂着头半个字也没说,她吹了吹那杯茶,吹开了浮在上面的茶叶,而后轻轻地抿了一口,眉目舒展,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叙旧。
“实在过意不去,当真不是有心隐瞒。”秦文赋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又让下人准备好晚膳,“云姑娘可需要些药材?我也好让下人去抓些药回来,宛彤身上这些伤看着有些可怖。”
苗宛彤眉头一挑,没接话头。
姜云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