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卿不悔-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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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一只玉手抚上她那拿着锦帕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轻贴在她的脸颊上,颜舒只觉朱羽黎的脸颊分外火热,分不清是眼泪的热度还是手的热度。
只听朱羽黎声音哽咽道:“是真的吗?”长长的睫毛终于在又一滴眼泪落下的时候抬了起来,双眼有些红肿地望着颜舒。
颜舒定定地瞧着她那忧伤思痛的眸子,有些愧疚,当仍然将攥着锦帕的手抽了出来,歉然道:“是真的。”
自己终究是伤了这无辜的女儿家不是?到头来“错付痴心一场空”不是应该归咎于她吗?颜舒心里不是滋味,但仍然还是直白地答道:“我与唤玉早就相识,而且在颜舒的心里,此生心心念念的也只怕是她一人了。大小姐,颜舒知道您对我的感情,只恐颜舒并不是良人,大小姐莫要错付在我这个浪荡子的手中。”
心却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此时的朱羽黎许是已经哭得有些麻木,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那人俊秀的脸庞,月光倾洒在那人的身上,显得他如璞玉一般洁白无瑕,明亮清俊如同曜曜星辰般的目光依然能让自己羞红脸颊、心跳加速,此刻的朱羽黎再也不想在乎那些世俗既定的身份地位、男女礼节,出乎其然地抱住颜舒,将脸颊紧紧地贴近颜舒的胸膛,听到他那律动有力的心跳声,有些心悸、有些失神,低声娇柔道:“那羽黎不在乎退而求其次呢?从你在与书会帮我解围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对你的心了。如果羽黎不在乎共事一夫呢?”她朱羽黎愿意为了颜舒,降低自己的身份,甚至是一切。既然自尊都可以放得那么低了,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颜舒听着朱羽黎这一番话内心有些酸涩,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一个颇有才学的大家闺秀屈身自己?自己又何意欲让如此一个清丽佳人错付于她?颜舒承认自己当初的确有些卑鄙,曾经希望朱家姊妹能帮到自己,才与朱家姊妹套近乎,在面对朱羽黎的炽热的眼神与温热的情感也竟然不去躲闪。可如今朱羽黎对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却不能矢口否认了。如今她的眼泪不正是自己所致吗?
可就算再怎样愧疚,愧疚还是愧疚,爱情还是爱情,她的情只衷于那一颦一笑拨动她心弦的那个人。颜舒没有急着挣脱开朱羽黎,任凭朱羽黎浸湿她胸前的衣裳,狠下心肠清冷道:“颜舒此生只能为她哭,为她笑,为她轻狂,只愿与她携手白头,不悔初心。”
朱羽黎听到颜舒温润的声音,字字珠玑。多么让人心生涟漪的一番话,多么会让女儿家羞红脸的表白,可是,这炽热的话语却不是为她。朱羽黎抓住颜舒衣襟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脸上有些惨白,无力地望着颜舒。
片刻不语,终于朱羽黎吐出了一句话:“好,我明白了。”便转身头也不会的掩面跑开了。
她,朱羽黎,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仅剩的也只有那仅存的逃脱的勇气了吧。殊不知,脸上的两行清泪又无声的打湿了自己的衣裙。
颜舒望着那绝望而受伤的身影,内心五味繁杂,自己终究是欺骗了这个单纯纯净宛如白莲的女子。
颜舒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却发觉不远处的诺殇,抱着剑立于黑暗中。他的身形自己恐怕是最熟悉的了,诺殇估计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吧!
还未等她向诺殇走近,诺殇便一个健步跃到她的身边。
颜舒看着诺殇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些难已启齿,毕竟诺殇是最了解她的。
“你都……”知道了,颜舒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因为只有诺殇了解她,甚至只有他了解她的身世,她的女子身份,所以要对诺殇直白自己对唤玉的感情颜舒觉得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
“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吗?”诺殇挑眉,缓了缓神色,有些忧郁的望着她。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颜舒在酒宴上直白地表达出自己对唤玉的真情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冷静处理的诺殇还是懵了。他从未想过他的师妹会喜欢上别人,甚至那个人是个女人。他曾一度认为她只是靠复仇的*活着,她那心里的大门不会为任何人打开。
“是,我喜欢上了。”颜舒不再退却,直起身子来,正视着诺殇的眼睛,坚定地答道。
“可是你可知道……,你的、身份。”诺殇还是说出了心中所忌,师妹毕竟是个女子,可是身为女子的她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我知道,可我还是喜欢上她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只有见了她,我才会有情绪,我才会觉得原来我是活着的,原来活在世上如此美好。”颜舒不想过多隐藏自己的情感,诺殇于她而言,既是兄长、又是身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这么多年来诺殇始终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的那份深情厚谊,自己并非全然不知,而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欺瞒他。今夜,她要完全告诉他,她的心声。
美好?听闻师妹用了“美好”这个词,诺殇心里突然一颤,多少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发现师妹打从心底笑过,自从她六岁那年来到少室山,她从来就是一副冰冷冷漠的神情于人前,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有同门师兄弟往来甚少……可是如今的一切都变了,她为了那个女人改变了,还是说那个女人改变了她?诺殇苦笑,内心酸涩翻涌而上,他曾经傻傻的以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以为她的心是冰冷的,所以他想靠自己的心温暖她,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守护在师妹的身边,保护她,帮助她,融化她那冰封的心。如今看来她那颗冰封的心是可以融化的,只是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诺殇不想让颜舒看穿自己的心事,慌忙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忍住想要翻滚上来的眼泪,抬头望了望天空片刻,突然脸上笑的灿烂,道:“罢了,如果那女人真的如同你欢喜她一般欢喜你,我想,看到你的笑容便是师兄的幸事。”
当真,看到我的笑容便是你的幸事吗?颜舒抬头,怔怔地望着此时的诺殇,她从来没有好好去观察过师兄,甚至没有如同今日一样与他诉说自己的心事,原来师兄笑起来脸上带有浅浅的梨涡,一双冷峻的眸子在夜色里灼灼生光,高挺的鼻梁、健硕的臂膀使得整个人带着威武挺拔之感,夜色虽暗,却也觉得好看得紧,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师兄才算是个气宇轩昂地英俊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陪伴了她走过了幼时所有的黑暗与孤寂,在自己三载官场生涯中甘愿在自己身后做一名无名的侍卫保护自己……
突然感动与酸涩涌上心头,眼睛有些发红地望着那张此时此刻正在强颜欢笑的脸。
诺殇此时也笑着看着他,两人一时间均沉默不语。诺殇望着颜舒,这人是自己想要保护一生的人,情到深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却在要抚上她脸颊的那一刻停住了,他并没有勇气,遂苦涩地咧开嘴笑了笑,手顺势拍上颜舒的肩膀道:“无论你做什么,师兄都在你身边。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还有我。”言毕,抬头望了望那皎洁的明月,转了话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累了好多天了,早些休息。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不给颜舒言语的机会,擦身从她身边走过,匆匆地消失在黑夜里。
也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成全自己她想要的吧。诺殇仰着头,他第一次感觉眼中好似要有滚烫的液体想要留出来,他尽量的仰着头平复自己内心的难过,扯了一丝苦笑:如若这样,那我让我就这样守护你一辈子可好。
第四十二章 占为己有
颜舒在原地立了许久,她知这辈子欠师兄的许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不过她仍没有办法放开他,她要复仇,她需要诺殇。只是嘴中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对不起,师兄。
颜舒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坐了下身去,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这一天真是历经了九死一生而峰回路转,却也像那人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唇角一勾,无论如何,她颜舒宁肯负了天下人,也决不想负唤玉一人。
心,不知道为何又觉得有些暖。
正当愣神之际,手一不留神,碰到桌上滚烫的茶水,茶杯顺着桌子滚落下来,打湿了颜舒的衣襟,烫得颜舒赶忙跳起身,有些懊恼地扯着自己的衣襟。心头却有一丝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为什么莫名的感觉自己心有些紧呢?随即摇摇头,自己疑心病犯了,又会有什么事情呢?
————————————————邝府——————————————————————
“唤玉小姐,杜先生的事情您不会怪我吧?”唤玉跟随邝邰之一起回了邝府,邝邰之也随从唤玉一起进了西厢唤玉的房间,自己也是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唤玉了,还有刚才酒宴上颜舒那番如此让人震惊之举。虽然心下早已有了定论,可是还是不甘心。
“杜先生外出突遭意外,岂是我们常人所能预料得到的?唤玉岂有怪罪邝公子之理。”
颜舒、邝邰之刚凯旋而归,杜府中人就差了人来报了信,信上言道杜先生在归来途中不幸遭遇劫匪,所带的十余人无一幸免。杜家人正准备去把杜先生的尸身给带回开封,好入土为安。无疑,这个坏消息对唤玉来说很是打击的,她千里迢迢来开封寻父踪迹,无奈却要无功而返,莫不是本就淡薄的亲情当真是无缘?思及此,唤玉有些苦涩,她或许这辈子都实现不了娘的遗愿了。不过转念一想,此次来这开封,却也不是无功而返,至少自己还捕获了那个呆子不是吗?那个呆子居然为了自己大庭广众下表明自己的心意,为了自己不惜与那个羞辱自己的纨绔子弟翻脸,为自己出气,这并不是普通男子能做得到的。
心,瞬间又被浓浓的暖意包围,不由得勾了唇,喜上眉梢,让本来淡漠冷清的眸子沾染了些许暖意,好看的紧。
邝邰之见唤玉失神地笑了,双眸弯弯,这样的笑容挂在唤玉的脸上当真是少之又少。知她许是在想念颜舒吧,心下有些难过,自己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原来他们真的认识,而且不光认识,瞧唤玉这番失神表情,更是对颜舒有情。自己曾多么渴望看到唤玉能够流露出这番姿态呢?可惜,现下看到了,却,并不是为她。自己的脸上瞬间黯然下来,失神无焦地望着那个倩影。、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之际,经常跟随着邝邰之的随从常在此时端了茶水进了门,弓着身子笑道:“阿常来给唤玉小姐上茶水来了,少爷吩咐了好久,说小姐您喜欢味醇甘爽的尖茶,阿常便费尽心思地讨了这茶水,这君山银针茶汤黄澄高,芽壮多毫,入口便觉香气怡人,小姐您试试看可否符合口味。”
他家少爷可是吩咐了好久让他寻来这等名贵的贡茶来讨唤玉的欢心,自然是煞费苦心。给两位端了茶,阿常便识趣地离开了,捎带着关了房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茶里,他偷偷地放入了合欢散,他从小跟少爷一起长大,少爷从未把他当成下人一般,却视他情同手足,知少爷一向是个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这次为了唤玉竟然不畏千难万险地乔装改变深入敌营,可是显然这个女人并未把他家少爷对她的感情放在心里,真是想想都很忿然。这个女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眉目传情,岂不是未把他家少爷放在眼里?她可知道他家少爷见了如此景象那满眼的无望与心痛吗?
所以常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少爷非常喜欢这个不知趣的女人,不如他就来帮少爷一把,让她识趣一次,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倒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了。想来她一介女流嫁入了邝府也是她前世修的好福气,说不定将来感激他还不一定。常在内心窃笑,自己可是功德一件。
唤玉听常在这样一说,有些感激,邝邰之居然如此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尽然连自己喜欢的君山银针也花了心思弄了来,心里莫名的对待邝邰之有些愧疚,这人到底是对自己许错了真情。只可惜她却无能为报,在她的心里自始自终还是把邝邰之放在一个友人的位置上,多一份都未可。遂缓缓走到桌前,端坐下身,纤纤玉手缓缓端起茶盏,微启檀口,一股清流入喉,只觉清香扑面、味道甘甜,确实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邝邰之见她眉毛舒展,品的津津有味,也走到桌前,坐了下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虽然自己并不懂茶道,但见茶盏中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可见这茶却也不一般,或许饮茶之人更不一般……
邝邰之再一次失神地望着唤玉,心中不甘:除了自己的女子身份,难道自己终究是比不过那人吗?
邝邰之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千层巨浪,清了清嗓子,涩声问道:“唤玉小姐真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