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珍馐志-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苦儿坐在小木凳上帮忙摘豆角,这抬眸一瞥之下,眼睛都要直了。她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厨娘,换言之,这女子哪里像一个成天与鸡鸭鱼肉锅碗瓢盆打交道的粗鄙厨娘?
别说厨娘,就是官家的夫人小姐她都能比上一比啊,李苦儿这般想着,只猜不出这女子的年龄。轮廓与眉眼间尽是成熟的风韵,肌肤又实在白嫩细致得好似早春枝头的薄雪。
真难猜啊……漂亮女人的年岁。
“来来来,所有人都过来。”管家爷拍拍手,将后厨十来人统统召集到他面前。李苦儿的职务虽不是挂在后厨,却也过去了,躲在人群最后面,偷眼望着美人,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似是发现了她,还低眼朝她笑了笑,才移开了目光。
被美人看了,还被赏了笑脸,李苦儿心里咚咚作响,难掩害羞,她长到十五岁也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几个这般姿色的美人,一时间难免紧张。
“咳咳……”管家爷清清喉咙,对众人吩咐:“这位就是王爷从湘城请来的名厨何未染何姑娘,往后后厨便交由她打理,主事王爷和三位王妃的饭食,其余大小事务,你们也要尽心辅佐,知道了么?”
现下这情形看来,哪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纷纷满口应承,可至于谁是真心谁怀假意,还真不好评论。
“往后便是自家人了,可千万别与我生分。”何未染生得漂亮脱俗,脾气却很好,话语间平易近人,尤其是那脸上的笑,让在场不少家仆心生好感。
“头回见面,大伙儿若不嫌弃,不如尝尝我早上做的栀子酥。”她说着,已打开了手上提着的红漆大食盒。
一阵浓郁的栀子花香随之飘出,就连站在最外围的的李苦儿也闻到了,小鼻子不禁耸动起来,陶醉到不行。
何未染将食盒递给站在正对面的丫鬟阿初,众人见状纷纷围向她,你一个我一个将食盒中的栀子酥分了,等着一尝这新进厨娘的手艺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李苦儿也馋,闻了方才的香味还饿,想试试老王爷不远万里从湘城请来的美人厨娘有怎样的好手艺,却因自己终究不是后厨的人,不好意思凑上去。但一见大伙儿都已品尝起来,多是露出欢喜享受的模样,又觉眼热,慢慢吞吞再凑上前去瞧那被冷落在一边的食盒,里面空空如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她又是遗憾又是窘迫,一边后悔自己下手慢了,一边又想着早知道有这事儿还不如不留下了,眼不见嘴不馋……
正懊恼着,面前出现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心托着一枚小巧精致的栀子酥。
李苦儿抬头一看,竟是何未染,她笑得颇是玩味,道:“喏,还不接着?一会儿可就真没有了。”
“谢谢。”李苦儿不好意思地接过栀子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但见这栀子酥个头小巧,形态圆润,烤成嫩黄色的表皮上均匀地洒着十几粒白芝麻,轻轻咬下一口,表皮酥软,内有莹白软糯的馅料,似乎是白豆沙,甘甜得恰到好处,混了飘着浓香的栀子花碎末和羊奶,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李苦儿觉得只这一口入肚,自己就成了一个从里到外都香喷喷的人。
“好吃么?”
“嗯,真好吃!”李苦儿忙不迭地点头,抬眼又想谢人,却见这新来的美人厨娘瞧着她手里被咬了一口露出馅料的栀子酥,抬了抬柳眉,眼里漾满了笑意,对她道:“还真是个可爱实在的小姑娘。”
“啊?”李苦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夸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自己哪里让这姐姐瞧出可爱实在的品质来了,虽然她自诩的确是挺可爱的。
“你叫什么名字?”何未染又问她。
“哼,什么玩意儿,就这手艺。”
还不待李苦儿答话,一妇人的声音响起,两人循声望去,是张妈,白眼白得颇是轻蔑。她方脸大嘴,体型微胖,穿着一身褐色的绸衫,挽着衣袖,腰上系着围布,刚刚做了顿午食,却也恐是这辈子最后一顿为乔王爷做的饭。
何未染自然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但瞧这一眼的气势却也看出这妇人往日该是精明凶悍不好招惹的,再看其余下人不敢吱声的态度,多少猜出这妇人的地位,上了前去,依旧得体地笑道:“婶子这是何出此言?”
张妈真想抽气擀面杖将面前这头一回见面的女人打回老家湘城去,却碍于管家爷在场,不好发作得过了,略微压制了心头火,冷声冷气道:“这苦东西,是给人吃的么?谁爱吃谁吃去。”言毕,随手丢回了那食盒里。
“苦东西?哪里苦了?”
“我这也是甜的,不过有点茶味儿。”
“小曲,原来咱们两个的馅儿不一样。”
“我这里头还有辣子呢。”
“看来除了栀子花,旁的料都不一样。”
“你们说,是不是张妈看不过眼,故意给何姑娘难堪?”
“¥#%#¥#……”
众人悉悉索索低声议论起来,李苦儿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别人的,果然,外表没什么不同,内里却是形形色/色。再看看食盒里被张妈丢了的那半个,是粉绿色的馅儿,看着也好看,同样飘着栀子香,不知到底是加了什么料,被张妈如此嫌弃。
“是莲蓉的。”何未染拾起那被丢弃的粉绿馅儿栀子酥,重新放回张妈手心里,弯着嘴角继续说:“只不过留了莲子芯,才有那苦味。这莲子芯哪,清心火,平肝火,泻脾火,降肺火,天热了,心浮气躁的,对婶子的身子也不好啊。”
张妈咬着牙,不得不接了这栀子酥,却心道:原来这女人是只笑面虎。
3、金丝烧麦 。。。
晒伏节之后的几日,于李苦儿而言,简直是可悲的一成不变。何来的可悲一说,缘由倒能数出两个来。
一是那日她便向王府管家提起,想换个……嗯……暂且说是更有难度的活儿,好涨几个工钱,但管家爷说这一时半会儿也调整不出空当来,待哪天谁走了,有了合适的活儿在给她换。说是这么说,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李苦儿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有一个便是关于那新来的厨娘何未染,自那日吃了人家一个栀子酥,两人便没有打过照面。其实李苦儿一直很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本想答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这种感觉真的很别扭。只是每回到后厨,何未染都忙于熟悉后厨事务,还要准备饭食,根本没空搭理她一个小卖菜的,就算是中午跟着所有下人在后厨院子里吃饭,也见不着她,据说这几日乔王爷每回吃午食都要叫她去讲菜,待讲完回来,吃饭的都散了,李苦儿也得回家去种地。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事耿耿于怀,就是想让那位姐姐认得自己,再见面的时候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小曲说那天下午何未染去自己屋子收拾好了行李,便回来与大伙儿都一一认识了,真的是位很亲切温和的姐姐,而且她做菜的手艺简直绝了,根本不是张妈可比的,好吃着呢。李苦儿不信,问她真吃到了那位姐姐的饭了不成,小曲一脸尴尬还要嘴硬,总之看她做菜都觉得眼花缭乱的香死人了,一定好吃呀!
李苦儿一边心里嫌弃阴谋论满嘴跑的小曲姑娘俨然成了新厨娘的拥护者,一边还羡慕她占着个好差事,从前张妈主事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换了个年轻漂亮又和善的,就觉得小曲那差事月钱高地位高还能饱了口福又眼福,实在不能更美了。一想到自己与她是差不多的年岁,还比她早来许多年,可做的还是五年前小孩儿也能做的活,拿的还是零花钱一般的月钱,真是要哭了……
小曲见她扁着嘴不乐意的模样,便笑嘻嘻地许诺了她,要介绍李苦儿给何姑娘认识。
于是今天……
李苦儿一边叨咕谁要她介绍,怪怪的,一边穿上了箱子里的新衣裳。这还是她去年开春找吕裁缝做的,特意做大了些,就等着今年穿。短打的款式,整体是蓝灰色的衣料,衣襟和腰带则是深蓝色,穿着不算扎眼却特别精神提气。
李苦儿也觉得自己好可笑,一大清早就紧张兮兮的,去菜地割了最好的菜,把每片菜叶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用稻草一把一把捆得整整齐齐,还回屋换了身新衣服……这完全是当年她上王府卖惨求活儿的态度啊。
提着篮子又进了乔王府后门,李苦儿抖擞了精神,先去找小曲。这会儿尚早,后厨还在做早饭。一元和二筒这俩小厮在井边嘿哟嘿哟地劈柴,和往日一样,他们必须在早间劈够一整天要用的柴火。张妈划拉着大勺正满脸厌弃地在门口大灶前熬粥,是下人们的早食,堂堂前主事沦落到给下人熬粥,李苦儿想问,何姑娘是怎么办到的。小曲则在旁边帮忙切咸菜酱瓜萝卜干,还要对着人数分碟装好,一时也没功夫搭理她。其余还有阿初、阿钏、阿竹、阿缭四个丫鬟,这会儿也忙着各种杂事。别看她们在后厨做活,对烹调一事实则并不多少在行,主要是给四位主子传菜的,在饭食备好之前,鸡窝的鸡要喂,水缸的水要打,当日用的蔬果都要洗净,后厨内外也要日日打扫擦洗。
李苦儿放下菜篮,见大伙儿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便打算默默潜入厨房瞧瞧。本就专门做点心的许妈在和玉米面,估计是拿来做玉米馒头。张妈的儿子张大在剁肉馅儿,大热天又是闷在厨房,说他挥汗如雨都不为过。何未染在包烧麦,她的手法极快,皮和馅儿在她手中一个翻转,便成了一只饱满的小石榴,看那面皮,像纸一样薄,像雪一样白,在看那馅料,不是糯米,而是混了鸡蛋腌制过的虾肉丁,包完两屉之后,切了金黄金黄的煎蛋丝洒在烧麦开口,待蒸上了烧麦,何未染又在锅里煮上小米粥,顺道转来张大这儿,看了看,往肉末子里撒了些调料,嘴上道:“不够细,继续。”张大恨恨地抹了一把汗,拿着两把大刀子继续剁剁剁,怪吓人的。
李苦儿咽了咽口水,步子不敢再往里迈,一条腿又从门里跨出了门外,决定就这样默默地看一会儿就走。
此时何未染一转身,竟注意到了她,抿嘴略一思索,忽而眉开眼笑道:“没错,你就是那日吃出了羊奶白豆沙的小姑娘。”
李苦儿觉得她这话说得怪怪的,为什么要用“吃…出…了”三个字?就好像那栀子酥给别人吃就不是这馅儿了似的。不过再一想到厨娘姐姐还记得自己,也便没工夫理会那话里的古怪,搅着衣摆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
“你是哪儿干活的?我那日还当你是后厨的人,哪知道收拾了屋子回来你就不见了。”
李苦儿还是倚在门边,回答道:“我是扫院子的,平时在家里种点菜拿来这儿卖,那天就是来卖菜的。”
“原来如此。”何未染说着,揭开盖子拿大勺搅了搅锅里的小米粥,又重将锅盖盖上。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李苦儿一听机会终于到了,连忙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道:“我叫李苦儿。”
“苦儿啊,分明是这么甜的小姑娘,怎么叫苦儿呢。”
李苦儿闻言,十分不好意思,只能把她爹说过的话扯出来掩饰心里的那一点小激动:“以前我爹说,叫了苦儿,以后就能吃得起苦,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怕了。”
何未染摇头,抬眼看着李苦儿,用颇有些怜惜的口吻道:“其实啊,能吃苦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人之一生有这样那样的苦,若都让你吞了咽了,连我都会不舍得呢。”
李苦儿是不大明白何未染说这些的用意,可单听最后那半句话,便觉得脸烧得慌,耳根子都热了,站在门边半晌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何未染见状不禁失笑:“你这小姑娘怎得这般脸薄,呵呵呵,快进来,到我这儿来。”
“嗯。”李苦儿举起右手揉了揉脸,哎呀还是好热,低头进了门,慢慢走到何未染身边,瞪着圆圆的眼睛偷偷看她。
何未染也不逗她,揭开手边的蒸笼盖,取出那两屉烧麦,夹出两只盛在小碟子里,放在李苦儿面前的台子上,后低声道:“金丝烧麦,帮我尝尝味道。”
“啊?”李苦儿眉毛一抖惊讶极了,看看同在屋子里的许妈和张大,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真的只是试吃么?一试就试两个会不会多了点?再看向何未染,她勾了勾嘴角,朝李苦儿一抬下巴,用口型道:“吃吧。”自己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