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归魂-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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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归愣了下,突然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叫了声:“游清微。”
游清微的手刚触到开关,听到路无归的动静,问:“怎么了?”
路无归眨了眨眼,她又揉揉眼睛,不知道刚才见到游清微的背上有白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说:“我看看你的背。”
游清微愕然问:“你看我的背做什么?”
路无归想说:“你的背上好像有跟你那变成怪物的爸爸一样的白色鳞片。”可她怕游清微会生气打她,就说:“就看看。”
游清微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身趴在床上。
路无归凝神朝游清微的背脊凝神看去,清楚地见到有一道白色的鳞光从肌肤下渗出,那白鳞的颜色与游清微肌肤的颜色极为接近,但那鳞片的形状以及缭绕着极淡鳞片光泽使得它非常显眼。路无归伸手摸去,柔软的指腹落在游清微的背脊上,入手一片沁凉的肌肤触感,并没有鳞片的凹凸起伏感。她的手指沿着那鳞片一路往下摸去,触手皆是一片平滑。
游清微的肩膀缩了下,困惑地叫了声:“小闷呆?”
路无归说:“你别动。”她凝指,微微使力,压住游清微的脊椎骨往下摸。游清微的身子突然绷紧,有符纹的微光在游清微的背部脊椎骨上一闪而没。她略微使力,沿着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往下摸,一丝丝异样感从游清微的脊椎中渗出顺着她的手指传递过来。她摸到一半,就被游清微的裙子挡住了,不过从摸到的这些已经能看出游清微的情况。她收了手,钻回了被窝。
游清微长长地呼出口气,坐起来,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躺回去的路无归,问:“你没个解释和说法?”
路无归说:“没事了。”她说完就见到游清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浑身都往外冒着冷气。
她看着游清微这眼神忽觉熟悉,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她愣了下,仔细回想,觉得那人和面前的游清微很像,又与拿着折扇摇曳生姿的游清微重叠。她脑海里的那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在她家,她在柳平观的家,砖瓦屋,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坐在她的床上、浑身冒着像冰块一样的冷气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漂亮大姐姐的身子绷得紧紧,微微颤抖,她紧抓住被子的手紧过度用力指尖都泛白了,发白的嘴唇因为抿得过于用力更白了,额头上浮起了一层虚汗。她知道漂亮大姐姐中的毒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又撞伤脊椎半身不能动弹,她这会儿正难受着,还知道漂亮大姐姐不想住她家,不想住她的屋子,但是她爷爷把她带到这来,她不良于行,走不了,所以又难受又生气地冷眼瞪着她。漂亮大姐姐很可能活不长,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漂亮大姐姐……好像后来还有些什么事,但是记忆太模糊了,模糊到只是一个朦胧的感觉,她不记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游清微的脸在面前变得逐渐清晰,漂亮大姐姐的眼神和面前游清微的眼神重合。她忽地意识到漂亮大姐姐和游清微其实是同一个人,一个是记忆中的,很多年前的游清微,一个是现在的游清微。
“啪”地一巴掌拍在她的额头上,把她给打醒了。
路无归打了个激灵,就见到游清微正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冷冷的嘴角噙着冷笑地睨着她。她摸摸那被凉凉的小手拍过的额头,不明白游清微为什么打她。
游清微问:“你刚才为什么摸我的背?”
路无归说:“摸骨。”她见游清微眼露疑惑,解释道:“你的脊椎以前伤过,治脊椎的时候用过很好的东西续骨治伤,我爷爷还用透骨法在你的脊椎骨上烙了符。”
游清微扫了眼路无归,接受了她这解释。她关了灯,在路无归的旁边躺下。
路无归闭上眼,正要入睡,就听到游清微轻轻地喊了声:“小闷呆。”那声音很轻很低,听在人的耳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有涟漪划过。她心说:“游清微的声音真好听。嗯,人也好看,就是脾气不大好。”
游清微忽然贴了过来,像晓笙姐姐抱她那样把她抱住,这动作还非常的熟门熟路,就好像以前游清微也这么抱过她似的。好在游清微的身上沁凉沁凉的,很舒服,她就没理会游清微。
游清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低低的和平时很不一样:“你想起什么了?”
路无归说:“你不想住我家,不想住我的床,瞪着我。”她说完,游清微就把她给放开了,然后滚到床的另一侧贴着床沿睡了。
过了一会儿,游清微说:“以前我的脊椎经常整夜整夜地又麻又痒又疼,有时候是从脊椎到背上一大片一起麻痒发疼。我到你家的头天晚上难受得睡不着……在那陌生的荒村破屋,一个性格怪癖的独眼老头带着一个傻愣愣的小女孩,那气氛非常诡异,我不习惯,又难受又害怕,缩在那哭。你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用手按在我的脊椎上,一节一节地往下按,你的手很凉,冰凉冰凉的,比我还凉,但是那凉意就像在骨头上抹了薄荷一样,清凉清凉的,驱散了疼痛。你用短小的胳膊像哄孩子似的抱住我,你说‘不怕,不疼,能治’,慢吞吞的声音像是说着什么事实一样坚定。我忽然就不那么怕了。”她顿了下,说:“小闷呆,你那时候只有七岁。”她转过身,看向路无归,问:“七岁的孩子,居然能够镇住我爷爷都镇不住的疼痛,我爷爷都不敢说我的伤能治,你却能那么肯定。那天我们刚去,许道公似乎不喜欢我爷爷,根本不搭理我们,连句话都没有和我们说过,更没有看过我的伤。能治,是你自己下的结论。”
路无归静静地听着,不明白游清微说这些话的意思。
游清微说:“你刚才摸骨,摸出了别的。是什么?”
路无归不好说,没作声。
游清微没再追问,就这么一直安静地看着她,也不睡。
路无归被游清微看得睡不着,只好说:“你的皮肤下有白色鳞片,从脊椎里的骨髓中渗出来的发于皮下。不过,被镇住了。”
第四十一章
游清微反手在背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出来,又起身去照镜子,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问路无归那白鳞是什么、有什么来历或影响。
路无归说:“不知道。”她说不好是什么,只是觉得游清微背上的白鳞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再一想,不就是跟游清微爸爸身上的鳞一样嘛。游清微的爸爸身上有,游清微的身上也有——挤到她身边的游清微打断了她的思绪。
游清微侧身靠在她的身边,抱住路无归的一条胳膊,把额头挨着她的肩膀上,低声说:“睡吧,很晚了,子时都快过了。”
迷迷朦朦中,她看到有淡淡月光映照在白色物体上折射出来的光芒,朦胧微光中一条通体雪白晶透的像蛇一样的动物缓缓爬过,那蛇很大,足有她吃饭的饭碗粗细,它仰起头,吐着舌信,额头上长着一只像犀牛角的东西,耳边还有老道士教一群小道士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那老道士念得非常有意境和韵味,听得大白蛇直摆脑袋,大白蛇摆脑袋,她也跟着晃着脑袋念。
“小闷呆,小闷呆……”
冰凉的手掌拍在她的脸上,那绕在耳边的声音飘远,游清微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看到游清微一脸崩溃的表情问她:“你睡不睡啊?半夜三更的晃着脑袋背道德经……”
路无归迷迷糊糊地回了句:“总比离魂好。”翻过身,趴着,又睡着了。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天际。
路无归脑海中纷杂的声音消失了,那摇头晃脑背道德经的声音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刹时间清静下来,她又眯了一会儿,懒洋洋地下床,去到洗手间洗漱,待到牙膏挤好才忽然惊觉到不对劲,退后几步探头朝卧室的床上一看,床上的空荡荡的,游清微不见了!
晓笙姐姐说:“游总睡眠不好,向来睡到很晚才起床,你起床后手轻尽量放轻,千万不能吵醒她,不然她的起床气会把房顶给掀了的。”
路无归暗暗嘀咕句:“这叫晚起?”就又钻回洗手间刷牙洗脸,等她洗漱好,晃到客厅,一眼看见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大狗熊玩具、身上裹着毯子的游清微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连毯子有一大半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她怕开门声吵到游清微,连回家换下睡衣都不敢,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坐,等游清微醒。
她等到肚子都饿了,游清微还没醒。
路无归睁开一只眼朝墙上的挂钟瞄了眼,见到都十点了,游清微只翻了一个身,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又过了十几分钟,突然游清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路无归高兴坏了,心想:“这一下该起来了吧?”然后就看到游清微翻了个身,似乎很烦躁的样子,用怀里的毛绒玩具熊把脑袋和耳朵都给捂住了。这不像是要起的样子啊!她想了想,悄悄地走到茶几旁,把游清微的手机塞到了游清微的枕头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单个沙发上盘膝打坐,装成一副入定状,但又没忍住,于是眯起一条缝朝游清微看去。
游清微痛苦地□□一声,一把抓起手机,看了眼手机号码,放在耳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没睡醒,中午不过去吃饭了。”说完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路无归眼巴巴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没睡醒”的游清微,蔫蔫地捂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突然就好想晓笙姐姐。就算晓笙姐姐周末要晚睡,头天晚上一定会把她第二天的早餐备好,不让她饿着的。
游清微的手机又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路无归看着游清微那铃声响个不停的手机,觉得游清微的手机和她一样可怜。
游清微“噌”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烦躁地一揉头发,抓起手机,看了眼号码,喊:“妈,做什么啊?”
左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都几点了?赶紧到你爷爷家来,都到了,就等你。”
游清微捏着电话连续几个深呼吸,挂了电话。
路无归见游清微一副有气没处出的样子,没敢说自己饿了,默默地看着游清微。
突然,游清微满眼愤怒地看了她一眼,抓起一个抱枕朝她砸了过去。
路无归眼疾手快地接住抱枕,抱在怀里捂住咕咕叫的肚子。
游清微的手拢在头上似拨拟揉地扒了自己的头发几下,回屋洗漱去了。
路无归见到游清微醒了,不怕再吵到她,赶紧抓起自己的钥匙回自己家去打开冰箱翻出晓笙姐姐买的牛奶、水果、面包,堆在面前大口地啃着。她觉得在游清微那住实在太可怜了,连早饭都没得吃。
她吃饱后,刚把衣服换上,游清微就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她打开门就见到游清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跟梦游似的站在她家门口有气无力地冲她挥了挥折扇,说了句:“跟我走。”转身朝电梯走去。
路无归飞快地回身拿起晓笙姐姐说的出门三件——手机钥匙钱,塞进自己装有法尺和符纸的背包里跟着游清微走了。
她进了电梯就见到游清微按了b2楼的电梯键,然后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领着她到一辆亮紫色、矮趴趴、扁得像被压过似的车前。游清微一把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对路无归说:“上车。”
路无归打车都是坐后座,她习惯性地去拉驾驶位后的车门,没看到车门,然后发现这车居然没有后座。她只好绕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就见到游清微把墨镜挂在脸上,打了呵欠,“嗡”地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车子虽然矮,但是座位很舒服,游清微开着车不说话,路无归无聊,就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虽然在梦里跟着摇头晃脑地念道德经很开心,可是她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不开心,脑子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大白不见了”。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那苍老悠然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她闭上眼,就仿佛看到了青山绿水,看到了白云霞光。清晨阳光铺洒下来,照在那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那光与雾交织成一圈又一圈一层叠一层的光晕,光影交错间,又有那悠悠道音荡出:“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声音缭缭,她竟生出浮云悠悠、天地苍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