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一世,护漪安宁-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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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对她总是这般的细致,这般的体贴,这般的纵容,而又这般的不顾一切……
不知不觉间,泪就这么爬满了脸颊,在风雪之中,慢慢凝结成了霜。
这雪也像是能知人的心思似得,越下越大,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桑清漪终于起身慢慢往屋里走,杨初语见此,连忙打了伞去迎。
当触到桑清漪的手时,那份入骨冰寒直颤了杨初语的心,赶忙将人带到了温暖的火炉旁。
“漪儿快烤烤吧,看你的手都快冻僵了”
桑清漪却是动也未动,抬眼静静地看着杨初语道
“娘,我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息一下”
二楼正对着镜湖的房中,杨初语已早早让如雨添好了炭火。
桑清漪先把如雨支走了,而后一个人走进了房中。
当抬手脱下身上的大氅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脖间的细绳,动作定格了片刻,而后轻轻将细绳之下的东西从衣领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圆形白玉,其质地温和,如月之光华,手指轻轻摩挲上去,清凉润滑。
食指稍一用力,圆形白玉瞬间变成了两个,原是一个大的空心圆玉,含着一个小的实心圆玉。
“此乃为同心玉,代表着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赫连端砚说着,把那个小的白玉戴在了桑清漪的脖子上,而后又把那个大的白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人深情的眼眸,信誓旦旦的话语仍在耳边,可这同心玉如今却只在她一人身上了。
那日,与圣旨一起留下的,还有那一块大的同心玉……
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同心玉之上,使其变得愈发的晶莹剔透起来。
“漪儿”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唤,桑清漪缓缓回过头,在看到杨初语之时,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慌乱的抹去脸上的泪。
杨初语心里揪得发疼,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大氅放到了一旁,而后才微笑着问桑清漪。
“这屋里可还会觉得冷”
桑清漪摇了摇头,嘴角也跟着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娘,我不冷”。
杨初语看了一眼桑清漪胸前的同心玉,而后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床榻旁。
“看你的脸色,应是这几日都没睡好,躺下睡会吧”
桑清漪本想说‘我不累’,可当看到杨初语眼眸深处藏着的担忧时,随即顺从的点了点头。
看着桑清漪乖乖地阖上双眸,杨初语又给她掖了掖被角,以防哪里有冷风跑了进去。
听着床上的人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其颊边突然跑出的几缕发丝,杨初语小心的伸出手替其拂到了耳后。
“漪儿若那么想砚儿,便去找她吧,说不定砚儿也正在想你呢,不用担心我跟你爹,我们会没事的,娘相信砚儿她不会”
杨初语只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起身便往屋外走。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也随即睁开了双眼,两滴泪也随之滑落了下来。
‘纵然相信那人不会,可自己又怎能拿爹娘的性命去冒哪怕一丝丝风险呢,更重要的是,自己有何颜面再去见那人,而那人,又怎会还愿意看到自己……’
帝都金陵
已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皇宫各处都已被一片白茫茫覆盖,使得威严安静的皇宫愈显凄清冷寂。
乾清宫之中,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使得温暖蔓延到了每个角落。
身穿几件棉衣,肩头还披着貂皮大氅的赫连端砚却还是冷的连笔都快要握不住了,眉头深锁地看着微微颤抖的右手,突然一个用力,毛笔被一折两断。
赫连端砚起身走到窗前,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思绪也跟着飞远。
当玉音肩染白雪走进这温暖的乾清宫之时,就看到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背于身后的人正看着窗外飞舞出神。
解开身上的白色大氅,玉音状似随意的开口,“这雪似是下不完似得,已经连着下了那么多日了,听绝尘说,蕞城那边也是如此”。
看着那背于身后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面上却未掀起任何一丝涟漪。
“绝尘又来信了?最近他好像变得好啰嗦”
如之前一样,不管玉音怎么说,赫连端砚就硬是不往那个人的身上接话。
桑清漪离去之后,眼前人也似乎真的彻底忘记她了,不再提起她的名字,也不再关心她的事。
可欺骗的只是赫连端砚她自己……
若是真的忘记,真的不在意,又为何要将堂堂凌霄阁的右阁主绝尘派去那小小的蕞城。
玉音也不愿去戳破,瞥了眼案几上被折成两半的笔,禁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爷总是记性这么不好吗?玉音说过很多次了,这些奏折留待玉音批阅就是”
察觉到玉音声音里的丝丝不悦,赫连端砚禁不住赔笑道
“这不闲来无事嘛,其实批阅这奏折也挺好玩的,没事儿还可骂骂那些个讨厌的大臣”
玉音并未接话,只是径直在案前坐了下来,提笔便开始批阅剩余还没批完的奏章。
赫连端砚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便抽走了玉音手中的笔。
“你白日要给弘彦上课,夜里还要批阅这些无聊的奏折,不累吗?”
玉音抬头看着赫连端砚,眸中沉静似水,“玉音从不觉得累”。
赫连端砚抓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就在笔杆又要被折断时,突然笑了起来。
“玉音既不觉得累,便与我一同出去打雪仗吧”
玉音看着眼前人比常人偏白的脸色,“待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们再去吧”。
“那还有什么意思”,赫连端砚皱眉道,“玉音无非是怕我受寒,不久前我已吃过药,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
玉音是一名大夫,岂会不知眼前人的身体状况,夏日里比常人要热上五倍,冬日里亦要比常人冷上五倍,即使吃了她专门配置的药,却仍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玉音,如果人生变得没有了乐趣,纵然是活到了一百岁也只是折磨,我不想这样”
玉音敛下眼睑,过了片刻,方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乾清宫中的空地之上,一黄一白两道身影,在漫天飞雪中,似两个孩童般嬉戏打闹,你追我赶,宛若多年前的许多个冬日那般。
直到风雪渐渐平息,两人方才停了下来,随即便有宫女把厚厚的大氅送了过来。
玉音替赫连端砚系好系带后刚往后退一步,就见赫连端砚一副冷的牙齿打颤的模样对她道“玉音,我还是觉得冷,你去寝殿再给我拿件披风过来吧”
玉音只看了赫连端砚一眼,“好”。
等玉音拿着披风从寝殿中出来时,赫连端砚也正往殿内走。
上前几步,将披风给赫连端砚仔细地披上,“快回殿中吧”。
在转身之际,玉音看了眼不远处赫连端砚方才所站之地,果然有刻意用靴子摩擦掩盖的痕迹,而在那些痕迹前有一个比四周略高的小雪丘,纯白之上还残留着一小滴刺目的血红。
微微侧头看着身旁之人线条分明的侧脸,向来清冷淡然的眼眸此刻尽是无助与彷徨。
‘师傅,你究竟在何处,快现身帮徒儿留住她,留住她……’
冬去春来,已是万物复苏,百花竞研的时节。
桑清漪拜别了爹娘,婉拒了他们让燕流笙作陪的提议,只带着如雨便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虽然她此生已不能踏进金陵,可至少能与那人更近一些”
沿途的风景虽算不上如诗如画,可也是别有一番韵味,但于桑清漪而言,却似过眼云烟,丝毫入不了她的心。
曾经,踏遍万水千山,看尽山河秀丽,阅尽大漠孤烟,是桑清漪一直以来的心愿,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却无一丝该有的雀跃与兴奋。
原来,所有的风景都是需要有人一同共赏的……
走了大半日路,到了一个小镇。
桑清漪也不觉着饿,本不欲停下来,可如雨总是劝她,想来自己不欲吃东西,也不能让如雨和车夫饿着肚子,便也就下马车进了一间小食店。
这方一踏进店中,便吸引了所有人的侧目,这也难怪,这偏僻小镇突然来了一位宛如仙女下凡的人物,即使是戴着面纱,仍遮不住那份清丽冷艳,绝尘脱俗。
虽知这些人的目光并无恶意,可桑清漪还是不太习惯被这么多目光注视,若是那人在的话,定会像只眼神锐利的狮子般一一将那些窥视的目光给瞪回去。
想及此,清淡的眸眼中不觉浮起哀戚之色,也无心在意周遭之事了。
直到听到邻桌之人的谈话声
“这当今圣上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皇帝啊”
“是啊,登基后不仅减免赋税,还特意派官员到我们这种穷苦之地助百姓种植农桑,发展商业,让老百姓都能食饱穿暖,有个居身之所”
“听说还与其余三国止戈言和,不仅免了老百姓的战乱之苦,还通过互通商贸帮助老百姓增加收入,以过上更为富足的生活”
“只是这么好的皇上,却还未有哪位妃子给皇上诞下皇嗣”
“嗨,且不说这后宫总共就那么几位娘娘,我还听说皇上根本就从未临幸过她们”
闻听此言,桑清漪握着茶杯的手不禁一颤,稍稍屏住心神,听得他们继续道
“那是为何”
“传言说,这皇上对当今皇后情深义重,心中只得皇后一人,自不会再碰什么别的女人”
“既是如此,那皇后怎会被软禁在正阳宫,这不就相当于被打进了冷宫吗?”
另外一人突然压低了些声音道,“据说是皇后与那自小青梅竹马的定国公之子仍存暧昧,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可又不忍杀了皇后就”。
这几人说着说着怎得突觉脊背一阵发凉,转头一看,正见那天仙女子身旁的丫鬟正用一种要杀人的眼神瞪着他们。
“啊,不说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如雨看着自上马车后便闭眼靠着车厢壁的桑清漪,心里不停地咒骂那些人就会胡说八道,也懊悔自己不该劝自家小姐下马车,若不是如此,小姐便不会听到那些……
如雨越想越难过,很快眼眶里便积满了雾气,却是不敢哭出来,若是见自己哭了,小姐定是会更加难过。
这三月以来,如雨看着自家小姐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般,神情恍惚而木然,看不出一丝喜、怒、哀还有乐,只眼神空洞地望着日升月落、雪融日出。
唯有当抚着脖间的同心玉想起那人的时候,小姐的眸中才会浮现出往日的温柔,可却带着让人心疼的浓浓哀伤。
如雨正自胡思乱想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小姐,还好没被吵醒,刚欲掀开布帘问车夫发生了何事,就听到格外让人讨厌的声音。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如雨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是遇到打劫的了!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小姐,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眸中仍不见丝毫波澜。
“给他们吧”
如雨掏出随身携带的钱袋,看样子足有百两银子,而后掀开布帘一角扔了出去。
“我们走”
“大哥,这里面还有漂亮姑娘呢,刚好可以掳回去给你当压寨夫人”
车夫挡不住,眼看着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欲拉开帘子,如雨刚要上前抓住,却突然听见外头一声惨叫,而后便传来打斗之声。
如雨掀开布帘一角探出头去一看,“燕少爷!”。
虽然经过上回在战场之上的磨砺,燕流笙的拳脚功夫已长进不少,可对方有七八人,且个个拿着武器,很快便被他们群起而攻。
“啊,燕、、、这可怎么办”
如雨正急的不知该如何之时,布帘却突然掀了开来,而后就看到自家小姐走了出去。
“小姐!”
“大哥,美人!”
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车,一个胡子拉碴的布衣男□□一声,便向着马车走了过来。
如雨蹭地一下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而后整个人挡在了桑清漪的面前。
“你们、你们别过来!”
“呦,这小丫头还挺忠心的嘛,放心,本大爷一定会好好”
那胡子拉碴的布衣男还没说完,一道黑影突然闪了出来,眨眼之后所有人便痛苦的躺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眼前这一身黑衣的男子,犹如地狱修罗出世,眼神冰寒满布杀气,似要随时拧断他们的脖子。
“滚!”
那些个匪徒吓得屁滚尿流的爬起,连忙抬着那已经四肢尽断的老大逃走了。
“等等”
桑清漪还未来得及叫住他,那黑衣男子便已消失不见了。
虽然那黑衣男子至始至终都背对着她,可是这样的身手,这样的作风,桑清漪根本就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