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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GL]宠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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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王濯离去后,陈嫀已经多年没有梦到这般场景了,此刻她屈膝坐在床上,额上满上被噩梦惊醒的冷汗。只是一想到梦中王濯对自己眉眼含笑温柔备至,陈嫀心如融水,双臂环着温热的被衾仿佛还在王濯的氅中一般。
  她稍稍带了点细纹的眼角微微皱起,侧头眯着眼,全然沉浸在如梦似幻的场景中。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之后为他的开脱,再到浓浓思念,最后逐渐释怀。这么悠悠转转将近十年,记忆早已发了黄变了味。如今陈嫀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轻轻睁开眼,望着轻罗锦帐出神。
  清晨与深夜都是人心理防线最薄弱之时,此刻陈嫀才知自己竟还是当年那个为爱疯魔的死心眼,一心认定了便再难动摇,丝毫未曾改变。
  晨露颇重,清风带着湿润花草气息,沁入肺腑,让人心情无端大好。
  诗霜被难得起个大早的陈嫀唤了醒,来不及仔细梳妆,粗粗洗漱完便被打发着前往日兆殿打探消息。
  诗霜察言观色,纵使起了早,脑子有些混沌,此刻被清风一吹,自然明白过来。皇后如此焦急,想必铁了心帮王濯到底了。
  诗霜笼着袖口匆匆行走,心底不免有些叹息,自己这痴情主子这么多年竟还难以释怀,只可惜投错了胎,不然与王濯将军必定如神仙眷侣一般双宿双飞。
  当然,诗霜只敢这么想想,要是哪天说漏了嘴,就算皇上不要自己的小命,自己也是要奋不顾身往刀尖上抹脖子的。
  到了恢弘的日兆殿跟前,诗霜眯着眼睛打量着殿前守卫——竟只有两队守卫,平日里可不都是四队轮换巡逻的?
  诗霜不做多想,略一思索便拾阶往守卫面前走。
  为首的带刀侍卫有些面生,个子不算高,却威严自成,想必是新提拔上来的罢。诗霜为人仔细惯了,顺带着瞟了这为首侍卫身后几个,有个稚嫩的竟靠着廊柱打盹,帽檐垂一垂的掉了一半,被身边人胳膊肘猛地一碰,突地惊醒过来,险些摔下台阶,神情颇为搞笑。
  来不及回神,这带刀侍卫便先注意到了诗霜,站得笔直纹丝不动问道:“敢问诗霜姑姑何事?”
  堪堪忍住笑意,诗霜上前冲为首侍卫拱手行个礼,恭敬道:“诗霜孤陋寡闻,不知守卫如何称呼?”认得出自己,估计确是自己平日里没留心。
  侍卫倒荣辱不惊,抿唇道:“贱名不足挂齿,姑姑且说何事。”
  诗霜没料到这侍卫会如此回话,颇觉新奇地多望了他一眼,才缓缓说:“不瞒您说,昨日宫中皆传如意容华与王濯将军幽会被抓入狱之事,诗霜心存好奇,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侍卫目光灼灼,令人望着颇觉压迫。他顿了片刻才道:“这消息机密,看在您是皇后身边的姑姑才透露于您。”说着,侍卫声音压低了些,诗霜忙凑上前去附耳倾听,“这消息确实不假,容华与将军现正被关押在天牢,昨日容华情绪十分激动,兼有自寻短见之举。因此,皇上今日一大早便赶着过去天牢了。之后皇上会去沅灵山论道,大抵几日后才能返回。”
  诗霜一愣,反应极快地掩饰过去,扫了一圈四周,原来皇上已经离去了,难怪就留了两队守卫,又颇为嫌弃地看了看那再次开始打盹的新人。这等残次都能上来站岗了,也真是老虎不在,作威作福了。
  临走,诗霜又问:“诗霜多嘴再问一句,王将军如今情况如何?”
  侍卫瞥她一眼,望得诗霜有些发虚,道:“将军亦受了不少刑罚,不过听说他倒未曾提及任何与容华相好之事。”
  诗霜暗暗舒口气,道完谢作个揖,便回身离去了。
  望着诗霜离去的身影逐渐模糊,槐桑转身推搡一把一直瞌睡缠身醒不过来的贻川,冷言冷语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让你跟着一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一句风凉话过来,贻川一个响亮喷嚏冻醒了,瞪着眼睛挥挥拳头,刚张口眼珠子一转,却又闭上嘴,只冲这漠然冷淡的槐桑龇牙咧嘴——果真跟祁妖精一样都是坏人!易了容更像座冰山,不对,是块木头!还是针戳不进经水不湿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贻川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明显硬朗起来的面容棱角,贵妃娘娘这手艺倒真是出神入化,自己这么一易容确实像个清俊的少年了。
  从日兆殿“守卫”处印证了消息,陈嫀本就焦急的心愈发沉重起来,只在屋内来回踱步,桌上碧玉盅内的藕丝荷粉早已凉透。
  陈嫀自言自语道:“皇上怎么突然会去沅灵山论道?”
  诗霜说:“容贵妃最有装神弄鬼的能耐,必然是她劝说的皇上。”
  皇后点头,诗霜见机问:“娘娘,不如求得宫外相助?”
  陈嫀眉头一锁:“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被父亲知道。”说着,她下了决心,对诗霜道,“皇上应当不会在天牢停留许久,他对求仙之事更为关怀才对。因此,诗霜,本宫要你今晚便夜赴天牢看看情况,且好生叮嘱将军万万不可承认与如意容华一丝半点的情谊。至于宫中皇上这边,本宫自会想法子打点好,叫将军不用担心。若遇上不懂事的侍卫盘问,自然不可说是本宫的旨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看着随机应变。”
  陈嫀又拿了暗色芙蓉柜中一块银色腰牌给诗霜道:“若有人不认得你,亮出这腰牌,自然不会再为难。”
  诗霜接过这玲珑腰牌,仔细瞧了瞧,通体亮白可鉴,上头有隶书工整凸了“纨昭”两字。“纨昭”是太后的名号,这是太后在陈嫀少时赐予她的通行令,能让陈嫀在宫中畅通无阻。
  诗霜捏紧了这珍贵无比的牌子,将其隐在收口袖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三章
  时辰依旧尚早,例行的请安被陈皇后以身不适推脱掉了。陈嫀在屋内对着一副山居仙人图一笔一划地描摹,奈何三番五次走神,画画停停,笔下的图丢了七八分神韵,陈嫀瞧着连连皱眉。
  正准备重描一幅,诗霜便前来禀报说碧沁阁的鄞婉仪来了。
  陈嫀柳眉微挑,自己没派人盯着她的作为,王鄞倒自己送上门来。陈嫀一向疑心不浅,就算得到了皇帝身边守卫的消息仍旧留着点不放心,还是想再听听王鄞之言。她顿了顿,凤眸一敛,放下手中羊毫,便传了王鄞进来。
  王鄞今日亦是起了个大早,忙活布置了许久,虽面上望着劳累不堪,又不着妆容,眉眼淡如秋水令人心软,一看便知果真为了哥哥之事辗转难眠。只是她这脑中却灵活得很,句句斟酌,步步谨慎,盘算地丝毫不差。
  不外乎求情,王鄞声音隐约有些沙哑,说到动情处甚至略略哽咽,便拿了罗帕轻轻拭了拭眼角。想必思虑过甚,这身子都愈发纤瘦了,让人望着嗟叹不已。
  只听多了便有些腻烦,没一会,陈嫀便扶着额打发了王鄞回去。她揉着酸胀的眼窝,却草草忽视了王鄞起身时嘴角略带着的不合时宜的笑意。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便皆合情合理。在王鄞身上亦看不出任何端倪,陈嫀终于深信不疑,擎着方才描摹的这幅山居图,近观远山浓淡衔接甚是僵硬,那些个围坐着痛饮的神仙又丝毫不舒展恣意,陈嫀叹了口气,随手将其团了团,扔到了一边。
  一想到能为旧情人做点什么,陈嫀这心里是既紧张又感慨,还有那么一点不知名的喜悦。
  是夜,诗霜怀揣着陈嫀的腰牌,小心地出了宫。她挎了个极普通的竹篾小篮,盖了块厚重的碎花轻棉,里头装着皇后亲自挑选的损伤止血各类膏药纱布,皆是宫中极上品的。
  夜色浓重如墨,饶是初夏已至,芒种将近,这入了夜风口依旧凉凉的侵入衣衫,让人没由来的有些寒颤。
  天牢在京城东边郊区,与西陵遥遥相望,同为极阴冷偏远之地,背靠漠山一带的余支,周边杂草密布。山包连绵,三面黑山圈着这么一个点点火把的牢狱之地,望着就有种阴森可怖之感。
  诗霜好容易行到此处,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捏紧了手中的腰牌,咬着牙走近。
  凤禧宫亦是一夜灯火未灭。
  陈嫀两眼鳏鳏硬是等了一整夜,诗霜却仍旧未归。东方带了些鱼肚白,天就要亮了。陈嫀透过窗,望着天际云层间泄露的些许金光,她眯着眼,心中有些不良的预感。
  陈嫀失了诗霜这得力耳目,消息自然闭塞许多。以至于她竟不知道这最喜爱无事生非嚼舌根的深宫之内又开始传闻如飞絮,早已洋洋洒洒一石千波。
  话说,昨夜有人胆大包天擅闯天牢禁地,一问竟是宫中之人,还随身携带了太后的私密腰牌,胡言乱语说什么要见“被关押的”王濯将军,听得天牢守卫一头雾水又不敢轻举妄动。
  恰好那晚是从前跟过王濯行军的前副将李弼为首守夜,此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亦是因为如此,才不愿与宰相势力同流合污为奸臣贼子领兵,宁愿跟随王濯一同从边疆被召回,继而被贬,只做了区区天牢看守将领罢了。
  李弼警惕极高,亦不认得什么宫中姑姑之类,情分脸面什么的更是不甚在意。见其言语有异,行色匆匆,当即便觉其中有诈,丝毫不留任何情面地拘留了诗霜,只待着皇上归来便通报上去。
  当然,这李弼自然不会那么巧地正好昨夜值勤,他只是看在王濯亲妹妹王鄞口谕的份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平日那帮只吃软饭不干活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懒鬼的班,才有机会这么幸运地见着诗霜来探。
  他自然也是极不高兴的,谁大半夜的有这闲工夫不睡觉跑来逮人?心底里直犯嘀咕,有朝一日王濯出来,非得让其好好请自己吃顿饭才行。
  再说汝怀皇帝,其在祁无雪的“指点”下兴冲冲地奔向了沅灵山,只是不幸的是,这神出鬼没的灵虚道长说什么这几日风露灵气甚佳,遂提早闭了关,着实令人嗟叹不已。
  然而令汝怀还算宽慰,灵虚道长料事如神,早已算到自己的到来,便早早炼制了一小瓶雪莲玉露和气丹赠与皇帝,汝怀这一粒下去,顿觉神清气爽,几日来的烦恼皆消失殆尽,只感叹果真灵丹妙药。
  携了这丹药与灵虚道长亲手书写的闽南养生心得一卷,汝怀皇帝心满意足地坐了明黄软轿提早回了宫。
  只是其一回宫,这铺天盖地的“噩耗”便接踵而至,不免又气恼不已,这后宫真是没一天安生日子!忙又吞了一粒和气丹抚着胸口顺顺气。
  当然,这些变故陈嫀还不知道。此时已是晌午,诗霜竟连个人影都没出现,陈嫀自觉情况不妙,却未曾想得如此严重。心下还未想好如何替自己开脱,凤禧宫门口便破空传来一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陈嫀黛眉一蹙,来不及细想,急忙穿上雪青外罩,理了整齐后神色自若地出门接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你给朕看看,这是不是你宫中的人。”汝怀声音倒是不甚急躁,只是这平静起来更让人七上八下。
  两个侍从架着个衣着素洁的宫女从后头快步走上来,将这宫女押到皇后面前。陈嫀斜着眼睛略略一看,不出所料,确实是诗霜。
  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此刻陈嫀反倒沉稳下来,这宫中十年下来,什么风浪没见过。她心中波澜不惊,面上却故作诧异,后退一步道:“诗霜?”
  祁无雪立在汝怀身后,纱衣宽袖静若处子。见皇后故弄玄虚,她细细眯着眼睛,轻笑着准备看好戏。
  诗霜被扭着胳膊许久,一时送下来便酸痛难忍,奋力咬着唇堪堪忍住泪水。她抬头,从前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发丝荡着遮住眸子:“娘娘,奴婢……”
  没等诗霜哭诉,汝怀便不耐烦地指着诗霜问皇后道:“给朕一个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故你宫中的侍婢昨夜去了天牢?”
  陈嫀一脸莫名地正准备狡辩说自己毫不知情,祁无雪却恍若早已看穿其心思一般微微一笑,接着云淡风轻地上前几步,说:“想必皇上耳听八方,在回宫路上早已有所听闻,这几日宫中皆传着些如意容华与王濯将军相会被捕之事。恰逢皇上赴沅灵山论道,这谣言便更是扶摇而上,惹得有些人心中迫切难耐。”说着祁无雪不经意地瞥一眼冷冷盯着她的陈嫀,掩唇淡笑继续道,“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昨日鄞婉仪因此传闻心中悲痛,臣妾便好心陪伴了半刻。不料,竟听闻皇后娘娘与那王濯有所谓的‘旧情’?若不是因为这点情分,娘娘才遣了贴身婢女前往天牢探个究竟?”
  祁无雪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嫀,丝毫不惧惮其凌冽的眼神。
  听了祁无雪的话,汝怀的眉头登时便拧了起来。陈嫀料想情况不妙,果真着了这几个妖精的道,她轻舒口气,不急不忙道:“皇上明鉴,臣妾一心只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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