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灵梦舞·归晚-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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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我便飞快地转过身,拔腿就跑,半路上还被一块石子绊了一下。
我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
我窘迫又羞恼地想。
觉得自己往后真的再没脸见她了!
33。拜师父
我走得很快; 袍袖飞扬,一颗心突突跳的飞快; 脸颊滚烫的要命。
这不是我第一次起了想要拥抱她的念头,却是第一次因这份念想变得心乱如麻又惶惶不安。
其实我干嘛要逃?作为‘弟弟’想抱‘姐姐’又何必要逃?
她应该也是觉得没什么; 才会应一个好。
可我却逃了。。这岂不是跟那个皇帝一样?这又算什么?她又会如何作想?!
一路胡思乱想着跑回我住的庭院; 刚踏入院内;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 将我摔了个五体投地。
我疼得直哼哼;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有人像抓小鸡一样揪住我身后的衣领; 把我生生提了起来; 好不狼狈。
“什么人?!”我心中大骇,几乎要大叫出来。
“闭嘴,不然有你苦头吃。”声音冷冷的; 但很耳熟。
我慌乱中一转头,正对上那半副银面下的凉凉浅眸,看起来里面蕴着不少复杂的情绪; 唬得我立刻闭了嘴。好女不吃眼前亏嘛。
是那个自称‘阿木’的黑衣胡人。
这个无礼的家伙轻松地将我半拖半拎至厢房; 一手关门; 一手极随意地就把我扔在地上,自行走到上座端正地坐下,居高临下地冷眼睨着我。
我揉着被蹭破皮的手掌; 忍着痛支起身子; 心中极不服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见到我就对我动粗?我。。我都还没责怪你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晕绑起来; 你这次又想对我做甚么?还。。还有没有王法拉?”我也对上这家伙的眸,叉着腰,理直但气不壮地质问道。
阿木沉默了片刻,突然很是生硬地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房中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不行吗?况且我。。我只是刚好路过那里。。”我低下头,声音越说越轻。
虽然明明就是事实,可我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莫名地没底气。
一想到最后那个近在咫尺的拥抱,我的脸一下子又开始发烫,神色也开始不自然。
“你该不会是。。喜欢她罢?”阿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缓缓问道。
我先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抬起眸,拨浪鼓似地摇着头。
阿木将我的神态尽收眼底,竟颇有些懊恼地拍了下一旁的几案,低喝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一惊,心中登时泛起几分被人看穿心事的羞愧和心虚,也生出诸多愈加不解的狐疑和困惑。
这算是我第三次见这黑衣人,根据前两次的印象,这该是个处变不惊风轻云淡的人物,可此时盯着我的眸中竟然如此不安和压抑。
之前也听昕悦说了,她师父本是宫里的人,莫非这家伙认识慕容盈?但至于因为我想抱一下她就发火吗?
“你突然生什么气,我才不会喜欢一个连哭都不会的家伙呢。”我定了定神,决定不能再被这个人牵着鼻子欺负,扬起眉反问道,“倒是你,才是大半夜不睡觉,还鬼鬼祟祟地跟踪偷窥别人罢。喂,你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你偷偷爱慕她。。还是。。爱慕我?”我大言不惭地盯着她。
阿木的唇角明显得开始抽搐,面具下的眸子里分明泛起了几分想‘掐死我’的冲动,像似忍了又忍,才徐徐喘了口浊气,完全无视了我后面的问题,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会最好。那孩子很快要嫁人了不是吗?听说夫婿是从小伴她一起长大,忠诚又懂事的好孩子,相信一定会许她此生平安长乐的。我想,那样的归宿,对她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阿木的目光越过我,也越过重重夜色,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这个人的唇角终于浮起了一丝笑意,像似一个年迈的高堂,终于看到子女圆满时的那种平静安心的笑容。
可我的心却慢慢下沉,我居然彻底忘记,她快要嫁人了。
是啊。。杨忠虽然是个朽木。。但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虽然没什么情趣,至少他不会像南宫诀一样欺骗她,也不会像皇上那样欺负她。
尽管。。她还不喜欢他。
但这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罢。
况且她现在应该也没其他喜欢的人,再嫁给他之后,慢慢喜欢上他,似乎也只是迟早的事。
或许她嫁他了之后,是真能如这个阿木说的那般,平安长乐罢。
我自顾自闷闷地想着,直到阿木走到我面前弹了下我的额头,才猛地回过神来。
“长辈在讲话,你又发什么呆。”
我捂着额,嘟囔道,“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就知道对人家动粗!我看是为老不尊才对!”
虽然看不全面貌,但我总感觉此人的年纪应该不算大,顶多就跟太后年纪相仿,三十出头罢。
但这家伙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像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阿木的唇角又开始抽搐了。半晌,才用目光上下扫视着我,说道,“除了悦丫头,宫里就没有旁人发觉你的女孩身份吗?”
“当然没有!”我颇为自豪地挺了挺平坦如川的胸,“我的伪装,无懈可击!昕悦当年那是碰巧撞上了,刚好遇到我五行缺德,时来不顺的‘好’日子。。。不然啊。。哼哼。。哪那么容易能看穿我。”
况且只要我抵死否认,宫里总不会有人敢胆扒光了我验身罢?我好歹现在是个亲王哎!
“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鬼。”阿木目露几分忍俊不禁,无奈地笑了笑,“你有想过,恢复女装吗?”
“一开始有想过,不过现在穿男装也习惯了。”我如实回道。
“是吗?习惯了啊。”阿木低下头,忽然带着几分莫名的涩然,喃喃重复着。
“其实我觉得只是一件衣裳嘛,喜欢穿啥就穿啥呗。”我又道,“这世上就是爱管闲事的人太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寻个清静地儿,想穿啥穿啥,男装女装,浓妆淡妆,管它是高冠广袂还是缠巾异服,我都要试试!”
阿木抬起眸,望着我的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浅浅的温柔和赞许,“小慕儿,你说的很好。”
印象中,这好像是这家伙第一次夸赞我,反倒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一下脑袋,结果碰到后脑勺的创伤,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木盯着我,郑重地问道,“林慕,你真的不想学武吗?想好了再回答。”
“我。。”
若是没有遇上今天慕容盈险些受辱的事情,我肯定会脱口而出,“那多累啊,打死也不学。”
可是现在。。我心中犹豫了。
我不禁想到,万一这种危险,还有下次呢?
自己不可能永远这么好运,刚好发出点动静就把人吓跑吧?
万一往后遇上的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呢?
难道我能做的,就只是窝囊地将自己撞晕吗?
“我。。我听说练武是要从娃娃抓起的。。你看我现在这细胳膊细腿的。。会不会太晚了?”许久,我甩了甩有点宽松的衣袖,垂头小声地问道。
“嗯,是晚了点。”阿木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坚定地道,“但,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晚练总比不练强。你或许是比不上从小就习武的人,但至少能比你现在厉害啊。”
我猛地抬起眸,心中慢慢燃起了几分信心。于是用力点了点头,道,“好,我学!”
阿木又重新踱回上座,拍了拍本就一尘不染的衣袍,掀袍颇有王者之气地坐了下来。
半晌,看我还傻站在原地,她有些无奈地伸指敲了下几案,“茶。”
“啊?你渴啦?”我愣了愣,“你旁边不就有。。。”
阿木有些头痛地扶着额角,用恨铁不成钢地眼神凌厉地打断我,“你不是下定决心要学武了吗?给为师敬杯茶不过分罢?”
“哦。。哦!”我疾步走上前,有些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
我硬邦邦地将茶递了过去。
“趁我还没反悔,我劝你赶紧跪下。”阿木无奈地摇着头。
我心中稍微小纠结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大义凛然地将茶高举过头,“师父,请用茶!”
没想到因为我用力过猛,结果把近乎大半的茶水都洒在了她的衣袍上。
我呆呆地同她大眼瞪小眼,空气一度安静地能听见水珠从她袍子上坠地的声音。
我看她这次不是嘴角抽搐了,是心在抽搐,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一掌打死我。
许久,她还是伸出手,取过我手中的茶,如喝酒一般把这杯凉茶闷了下去。
我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决定稍微讨好一下我人生中的第一位师父,便嘴巴甜甜地道,“阿木师父,遇见您真是我三生有幸!还望您能倾囊相授,待徒儿学成之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好了,肉麻的客套话就免了罢,反正遇见你大概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我也认了。”阿木摇头打断道。
我干咳了两声,偷偷瞄了一眼她严肃的唇角,还是壮着胆子接着道,“是,师徒之间说客套话是有些见外了。不过。。徒儿还是有句心里话想问问师父。”
她已放下茶盏,用手拧着湿淋淋的袍角,没有抬头瞧我,“问罢。”
“我想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我认真地问道。
34。探身份
“我想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我可不想真这么莫名其妙地拜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为师。
她手中一顿; 慢慢抚平微皱的袍子,没有言语。
看得出; 她是个很体面的人,举手投足之间; 尽是高雅的气质。
我不停地在猜想; 她以前在宫中; 是做什么的?
应该非富即贵罢。
“真实的身份吗?”她苦笑了一声; 像似再自言自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竟连个孩子都不如。”
她终是慢慢对上我的眼; 带着一种我见了也无法形容的神情轻声说道,“我的真实身份,同你是一样的。”
“啊?和我一样?”我一时没懂。
她用手指了指我的胸口; 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对,我们是一样的。”
我定定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沉静如水的浅眸; 微有灰霜的鬓发; 光洁干净的下巴。。。
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意思。。该不会是。。。
又猛地回想起最初遇到昕悦的时候,我问她怎么看出我是女的,她曾说了一句‘因为我师父的缘故。。。’
“等等。。你。。你是说你也是。。”我咽下一大口沫津; 没敢把‘女扮男装’这四个字说出来。
她平静地点了点头。
咦?!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她。
“不可能罢?”我强忍着自己想要去扒她衣裳和面具的冲动; “可。。可你你你。。你不是有妻子吗?”
“女子就一定不能有妻子吗?”她偏了偏头,目光深沉地问道。
“这。。这。。”
这个问题实在太惊世骇俗,我忍不住伸手挠了下脑袋,结果又碰到了伤,呲牙咧嘴了一番。
不过疼痛之下,心中却冷静清明了些。
“因为世人觉得。。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我吞吐地道。
“可你方才也说了,世人就是爱多管闲事。”她静静地道,随后目光黯了下,苦笑道,“其实我也并非是完全不在意。大抵,自己还是多少有些怕世人的。。所以才会一直躲藏着。。我怕世人知晓后会伤害我,伤害我爱的人,怕背负千古骂名。虽然每日带着怪物般的面具,可我又哪是什么妖魔鬼怪,亦从未超然物外,不过是同世人长着一样的血肉之躯,其中亦藏着一般无二的七情六欲罢了。只不过这份情,就因我给了同样性别的女子,在世人眼里,便成了孽。”
我怔怔地听着,也形容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
我细细琢磨着她说的话,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抬手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不需要懂。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我此刻的心境。等一切行将落定后,你便去寻一处清静地儿,过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日子罢。这样的地方虽然少,但天下之大,总还是有的。”
“师父。。您指的‘一切行将落定’究竟是何意?”我有些敏感地抓住了这句话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