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l逸羽风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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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倚翠亭中,君元熙双眼放空,思绪纷乱。
这几年,祥熙公主在承天帝的安排下一直在精读史书,闲暇之时承天帝还会亲自传授她帝王之学。祥熙公主隐隐已经猜出了承天帝的打算。
华朝从太祖建国至今已近百年了。君朝皇族人丁众多,但多只是太祖兄弟的子孙,太祖直系传承的血脉一直很稀薄。君朝自太祖以下,瑾隆、隆安、安承三代帝王单传,好容易出了个子嗣众多的安承帝,皇子们却都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只剩下异国为质的君承天作为安承帝唯一的存活的皇子和太祖留存的唯一正统血脉得以保存,并因此回国继承了皇位。这一遭,也不知该说他幸是不幸。
华朝正统太祖血脉的窘迫现状,祥熙公主很清楚。承天帝继续坚持不娶的话,君氏皇位将不再有可以即位的男丁。而她祥熙公主作为当今陛下的唯一骨血,只要承天帝够坚持,够手腕,虽然是女儿身,却也不是不可能被捧上龙庭。平常人家的独生女儿继承家业的也不是没有,谁能阻止一个父亲想将祖业交给自己亲身孩儿的决心?便是公主又如何,太祖的正统血脉便是压倒一切的资格。在太祖所有的男性血脉都已成空的前提下,再因循守旧固执于男女之见的老顽固,也提不出更好的皇位继承人了,空洞的反对总不能让龙椅空着吧?他敢让皇帝把大宝留给别人家?莫提皇族宗亲,太祖让他那些一无是处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子孙与帝脉分享君华皇族的荣光已是仁至义尽了,谁敢对皇位有非分之想?便是有人敢想,又有哪位大臣敢提敢支持!
今天,君元熙的猜想得到了承天帝的证实。想到今天下午与父皇的一番对话,祥熙公主长长一叹。
“熙儿,你很聪明,这些年教你读史论政,你想必早就猜到了父皇的打算了。这个月十七是你十四岁的庆典,到时候父皇会宣旨为你改名天熙,立你为皇储。然后宣布你和卫国公府的婚事,让唐劭的第四子唐昭入赘于你。今天的上元晚宴朕特意召来了百官家眷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让你提前看看这个唐昭。”
“父皇,没有其他的人选吗?儿臣才十四岁,那个叫唐昭的儿臣甚至不认识。儿臣不想做皇帝,不需要和卫国公府联姻。”祥熙公主用她一向冷清的声音淡淡拒绝,双拳却不经意的紧握,为了父皇,她可以听他的安排去坐那个位置,可为了那个她无可无不可的位置出让婚姻,她着实不愿。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联姻意图,承天帝的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寻常女儿家就是再大大咧咧,说到婚事也难免羞涩,十分聪明也会削弱三分,哪能有熙儿这般敏锐。秀儿,你看我们的熙儿多么聪慧。若她是男儿···不,想到这承天帝一阵纠心,“我们的熙儿只能是女儿,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给她活下来的机会。秀儿,是我没用,让你陪我受了那么多苦,你为我而死,我却不能亲手为你报仇。早知道他们会害死你,我怎么能为了回来签下那该死的条款!只要你能活着,我宁愿不要回国,不要这该死的皇位。就让我和你,和哥哥一家永远生活在一起,便是永远在那该死的草原又如何!”
“如今你离开了我,说什么都晚了。秀儿,还好我还有你留给我的熙儿,为你报仇的事我不能去做,就让我们的熙儿去完成。秀儿,别怪我刻意纵容了熙儿这么冷清的性子,她要给我们报仇就必须坐上皇位。要以女子身份做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个女皇,手上必然会沾满血腥,冷硬些心肠才好。”
“秀儿,别怪我,怪他们算计得太狠!为了避免高宗皇帝夺回血脉的孤注一掷的火热刀锋,他们非得放我回来不可。用你和哥哥一家的性命威胁我,软硬兼施的逼我签下了在位之年永不发兵草原的条约还不满足,还要绝我的后!给大华送回来一个不会有子嗣的皇帝!我生之时不能攻胡,我死之后后患无穷!好狠毒的谋划啊!”
“秀儿,我不甘心,不甘心让他们得逞!不甘心有生之年不能看到你大仇得报啊!好!条约!该死的条约说的是我在位之年两国和亲通好,永不攻打宏国。它不是说我的在位之年吗,那我就退位!让位给我们的熙儿!他们不是阴谋着想要我大华分崩离析,想要他该死的宏国长治久安吗,我不能动手,就做好准备,存粮练兵,留一个富强的大华给熙儿,让我们的熙儿派兵打进他该死的塔拉浩特!打破他的鬼大宏!也算是我们父女亲手给你报仇!让他们后悔!”
眼看着承天帝静默良久,渐渐露出了狰狞愤狠的表情,君元熙关切的试图唤醒他,“父皇?父皇?”
知道自己一时失态,承天帝摆手示意无事,“嗯,熙儿。”
看到承天帝回神,君元熙放下心来忍不住关切的问:“父皇,你这是怎么了?”父皇独处出神时偶尔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尤其是每一次宏国派遣使臣来时。
胡人这些年一直不断侵扰北方边境,父皇这些年一直隐忍着满腔愤恨厉兵秣马,如今朝局稳固,军政大权一手乾坤,正是当一举伐宏,收复北疆蓟简门户的时候。这个时候提出立我为皇储,那父皇后半生的政治力角势必得倾注在为我稳定朝局奠基铺路上。毕竟女子为皇前所未有。立储之事一旦开始,父皇势必此生都无法分心北伐了,这又是为何?
“父皇,恕儿臣直言,中原承平四十多年,休养生息,尤其父皇登基以来广施仁政,天下大治之余不忘武备。如今我大华兵强马壮,承天九年皇伯挂帅援兵西武凯旋而归就是最好的例子。宏国据我蓟简,自先皇高宗实行和亲之策以来前后娶我华朝七位公主,仍不知满足,狼子野心,不断侵袭我北方疆域,罔顾我朝为两国百姓的宁国修好之意,实是欺人太甚!父皇春秋鼎盛,朝野上下归心,人心思战,都渴望一雪安承国耻,为了天下百姓,是父皇给胡人一些教训的时候了。”
看着君元熙淡淡然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模样,承天帝愣神之余不由得心怀大快。朕的熙儿才将满十四啊,这一番话紧扣国家大义,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若是掷地有声的放在大华朝堂上,还有谁敢说她女儿之躯不足以掌控国器?朕还是小看了熙儿呀,不说假以时日,便是今日熙儿也足以傲视群雄,羞杀天下须眉了。说句不敬的话,便是稳定了大华基业,辅助了世宗、仁宗两朝的先妣文德皇后,豆蔻之年也不过是个被西武国主宠坏了的公主,哪有熙儿这般学识!
承天帝笑道:“熙儿,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若不知道,父皇还以为是在听朝中主战大臣的陈词呢。你是想说父皇现在该收拾宏国,不是为立储分心的时候吧。鬼机灵,小小年纪把你那些大学士师傅的口才学了个十足。”
祥熙公主面色一红,许是史书和帝王之术学得多了,这种话张口就来,被父皇取笑了。不过父皇没了之前不容商议的语气,是不是就先不用联姻了?
为了这次谈话,承天帝早已远远遣开了御书房侍候的宫人,他拿起君天熙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熙儿,今天这没有外人,你也别父皇、儿臣的和我说那些堂皇官腔了,你跟爹爹说真心话,你真不想做皇帝?”
祥熙公主知道承天帝看自己的眼神一向慈爱,可这般平常人家的父女亲昵着实少有。再说她都这么大了,坐在父皇身上像什么样子!她忸怩的往外让了让,却被承天帝轻拍着止了,听着父皇诚挚的问话,祥熙公主叹息道:“也没什么想不想的。”
身为帝王独女她身在这宫廷,早已习惯了他人或奴颜卑膝,或谄媚讨好的嘴脸,再高贵的大员在她面前也得恭敬的长揖见礼,便是翼王府的皇伯皇兄来了这宫中也不例外,都得把规矩做足。她又哪会缺一个帝王的光环?有或没有,都一样的!
看到女儿眼中的冷淡,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于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位置,承天帝一阵心疼,是他用这冰冷的宫廷冷了熙儿的心肠啊!承天帝不动声色,“那熙儿就是不想联姻啰?”
祥熙公主脸上显出一丝复杂,“事情太突然了,熙儿还没准备好。”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能逃过联姻的宿命,书中才子佳人的故事于她而言只是故事,有高不可攀的公主身份,她甚至不会去奢求一个能与自己比肩的人,遑论能做她的天的丈夫了。早晚不过一场利益交换,身边多个名作驸马的奴才罢了。只是现在还太早,她着实还不想。
9第 9 章
不说不想不愿,只说“没准备好”,承天帝知道他这个女儿是把皇家的无奈看得透透的了。
高宗安承帝一生贵为大华天子,富有四海,尽享荣华又如何。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没有一个爱他的人。刀光剑影的后宫,那些女人为了权势为了家族聚在他的身边,明争暗斗,一个个皇儿夭折,几乎让他绝后。将死之时他唯一仅存的儿子甚至没有叫他一声“父皇”!何其可悲!
早年在宏国落魄为质,我才遇见了真爱我的秀儿,不嫌弃我的质子身份嫁给我。可当我这对大华和宏国都可有可无质子身份转换成了大华仅剩的皇子,当我的命运与大华的未来联系起来时,我终究因为大华唯一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痛失所爱。秀儿死于宏国的阴谋,又何尝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这皇子的身份!
熙儿便是不做皇帝,只做公主,这身份也注定了她和丈夫的隔绝。驸马驸马,不过是给公主配了匹马。谁知道驸马真心娶的是公主,还是取的公主背后的圣眷权势!历朝历代,有几个公主驸马出双入对、恩爱到老!
我的熙儿冷眼看透也好,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
“父皇?父皇?爹爹?”看到承天帝直直的将既悲且怜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又有些出神,君元熙晃了晃他,父皇今天太反常了!“父皇,熙儿长大了,你不是还想要我做皇储吗,你不用顾忌,有什么话都直说吧。”
“罢了,熙儿你说得没错,爹爹既然要把一切交给你,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的担子了。”承天帝放开了君元熙,背手踱步到了窗边,看着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皇宫,幽幽道:“熙儿,你是秀儿拼了性命留给我的孩子,也会是爹爹此生唯一的孩儿,爹爹的一切都会留给你,不单单是这皇位和天下,还有报仇的重任。有生之年,爹爹要看着你做皇帝,爹爹要看到你出兵宏国,把那群胡人建立的政权打垮打残。”
君元熙没有注意承天帝“拼了性命”的话,她理解父皇爱重自己,想将包括皇位所在的一切留给自己的心情,只是说到父皇与宏国的仇,有些不解的问道:“父皇如今皇位稳固,这些年整顿武备,我大华兵强马壮,出师北伐的时机已经成熟,为什么不自己报当日屈辱为质之仇?胡人无信,罔顾我朝和亲诚意,每每侵扰北疆,父皇北伐合乎天道民心,若是能一举夺回蓟简门户,不单单能报仇雪恨,更能保今后北地无忧。父皇如今正当盛年,您先得了收复失地的帝王功业,到时候文治武功,再提出让儿臣当皇储,阻力不是会小很多吗?”
女儿说的道理,承天帝又何尝不明白,可他受制于当初的条约,终究是不能的北伐的。承天帝又有一丝欣慰,凭着熙儿的资质,只要按照他安排的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有生之年,必是能看到她为母报仇,为父雪恨的。承天帝想,是时候让她知道一切,知道自己的打算了,“熙儿,我说的报仇,不是爹爹的,是你娘亲的仇。”
“父皇,你在说什么?母后她不是在随你回国的路上病死的吗?”站在承天帝身后,君元熙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她的父皇不会拿这么沉重的话题调笑,可她还是忍不住不敢置信的反诘。她自小就没了娘亲,可从父皇思念的眼中,从皇伯,皇伯母,皇兄间或的话中,她知道她的娘亲温柔、美丽、善良,还很爱她。午夜梦回,她常会想,若娘亲当初没有死,这冰冷寂寞的宫廷是不是会温暖很多。若有娘亲在身边的温柔,她的心也不会这般早的还未开始绽放就冰凉沉寂吧。
“不,她是被媼敦格日乐,被杜那图,被苏勒和克,还有宏国朝廷上下所有的阴谋家杀死的!”承天帝恨声道。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乍然听闻娘亲的死另有隐情,君元熙忍不住失态的拉着承天帝的衣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熙儿,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承天帝安抚的拍了拍君元熙的手,又将眼投向了窗外白雪,“你娘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大雪。铺天盖地的白雪干干净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