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错什么了-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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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儿子幸福,老太太也顾不得自家先生了,一头银发抖动,气息不顺; “钱院长说的,都是真的?”
“不关你的事!”梁越气得牙齿都在打战。
愤怒和心疼终于战胜一切,抛去素日严守的长幼礼节,猛地甩开秦老的胳膊,挣出门去。
一抬眼,就是让她几乎魂飞魄散的一幕。
程凯达的拳头,雨点般落得又急又狠。
梁越很快发现劝阻无用,大步走近,只身挡在吕宁身前。
“程教授节哀,看清了是谁,再动手。”
“看程老面上,我可真不想在今天这场合,公事公办。”
陈思的声音,寒浸浸冷清清,字正腔圆,愧煞多少播音主持。
不过大家没有福气多欣赏,再是天籁,也都被程凯达的惨叫掩盖了。
肘关节被锁在背后,早超过了常人能承受的极限位置。何况是程凯达这种,长年坐班筋骨僵硬的。
刚刚气势冲天,说穿了还是怕疼,被陈思制住后一动不敢再动。
Z医的保安早被惊动,领头的队长杵在走廊上,费解地来回看着,“陈警官,这是怎说的。”
陈思不答话,瞥一眼脸色惨白的梁越,手上力道非但不松,反而更添狠戾。
“凯达,凯达!你爸不行了!!”
高级病房门内吵嚷,秦老悲恸之声最甚。
程凯达当然听见,再次急了,顶着豆大汗珠,笨拙地挣动回头,陈思冷笑加力,让他又是一番剜心刺骨。
“哎呦,哎呦断了断了嘿。梁、梁越,你,你跟陈思说说情,情况紧急,快让她放开我啊。”
程凯达急促喘息,从疼痛的间隙憋出一句求饶的话。
周围亲故见状猛醒,代为求告之声四起,嗡嗡不绝。
梁越统统置若罔闻,眼里再没有别人,只神色凄惶地将吕宁抱在怀里。
小心捧起脸,梁越要看吕宁脖子上的瘀伤,却被已经脱力的小驴伸手挡了一下。
这反倒让梁越觉着不对,当下不容她任性,强要看时,触手竟是一片潮,指间冰凉粘湿刺目猩红。
情急之下细看,却怎么也找不到伤口在哪。
“凯达!!!”
秦老夫人这时候亲自走出病房,见状脸色立刻惊得灰白。
“陈思!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放开他!”
陈思冷笑更甚。秦老脸色一凛,“你再不放,我,我就报警了,刑侦局又怎么样,也不能大过王法吧。”
听到这个,梁越总算从吕宁身上回神,“好,那劳驾您。”
秦老知道自家儿子理亏,泰斗派头顿减,又不好真矮下面子来求一个晚辈,只能返身还去呼号哀恸自家老头。
陈思这才有些松动了,“梁越,你带小孩先走,到我的办公室等。你们走远,我才能放他。”
梁越早就冷静淡然了,紧紧抱着吕宁肩膀,走得头也不回。
“梁越,你别糊涂,选好了路再迈腿,别等万劫不复的时候后悔!”程凯达还不死心,咬牙威胁。
这回不用陈思了,秦老回头就甩了儿子一巴掌,结结实实毫不掺水,“从此梁家与我们再无干系,你要再跟她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一群人忙乱致哀,陈思闹剧看烦了,再也不愿多留,急匆匆回去。
推门就见一条白花花上好的里脊皮肉,铺在自己的诊床上。
“小梁老师啊,我这可是医院重地,没想到场面给你弄得这么刺激。”陈思对着里脊肉点点戳戳,研究地饶有兴味,“我,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去你的,我是看她背后,总是用手去揉,不知哪里伤了。”
梁越知道陈思是好心缓解自己焦虑,也不赶她,倒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按住吕宁的毛衣,“好像又发烧了,是不是要像上次一样输液。”
“急什么啊,屁事儿没有,小孩就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梁越不愿玩闹,只把一条染血的毛巾递到陈思眼前。
“那是程凯达手上的血,顺他身后滴了不少。”
陈思闲闲瞥一眼皱眉睡着的吕宁,颇纳闷道,“粗看伤口切面,是锐器伤,这也太蹊跷了,你们家小孩到底是不是人啊。”
梁越听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伸手轻轻摸摸吕宁的脸,对上陈思,有些愧疚,“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为我得罪程家,回头到家里可是不好交代。”
“这有什么,”陈思笑着摇头,“程凯达做事不磊落,可他有句话却没有说错,你确实是个不懂权衡的糊涂人。”
“程老自病后,恶化很快,早已不能主持家事。”陈思说到此,不免一叹。
“谁想他清白一生,到了儿,自己的夫人顺了宝贝儿子的意,和钱岩串通一气,学术腐败,成果造假,你能想到的龌龊事儿,我都有所耳闻,你跟这样人家讲人情礼法,去给个糟朽傀儡致哀,倒闹得自己为难,最是糊涂。”
梁越对此从不多想,只以为是代家中爷爷略尽同袍情谊,现在被陈思点醒,心中也是叹息服气,“确实没有想到。”
“程家不走正道,现在显赫一时,却免不了将来尴尬,”陈思皱眉,止住梁越给吕宁添被子的动作,“她是急火攻心的热症,不怕凉,快收起你那副贴心傻媳妇儿的憨态,安稳些,别添乱了。”
“哦。”梁越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只是还把吕宁的手挨近脸侧贴着不松。
陈思鄙夷地撇嘴,恨恨地移开目光。
第73章 再不走,我怕长针眼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梁越不满。
陈思闲闲的; 从桌上拿起一粒糖果; 剥开丢进嘴里; 抿唇轻笑; 就是不正眼看梁越。
梁越正自己疑惑,忽想起方才忘情之举。
弱弱瞄一眼老友神态; 细品之下深深心虚起来。
“梁老师自幼冰雪聪明,”陈思鄙夷之情更甚; “看不出我这是红果果的送客吗。”
“这可不行。”
梁越没听出陈思话中意味; 很认真地急着反对; “吕宁刚刚发了些汗,刚稳静些; 外面雪还没停; 我是不放心她再乱动了。”
“呦,是吗,这都下一天了吧。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陈思扭身靠上自己的工作台; 单手插着兜,另只手掀起厚重窗帘; 扭头再回来; 面脸尽是佩服。
“对不住啊; 不愧是全城最年轻博导,小的水平低,刚刚不该讽刺您来着。”陈思甩了甩白大褂袖口,俏皮抱拳。
“你这是道歉吗,”梁越美目微微抬起; 故做不悦,“为什么我觉得比刚刚的调侃还要厉害十倍。”
“不敢不敢。”陈思也做出个小心赔笑的情状来,闭了闭眼才道,“我是刚刚才发现,说你不理论人情冷暖交际虚实,着实大大冤枉你了。只在吕宁身上,心就够细。别的不说,我就羡慕这小孩有福吧。”
梁越听的虽窘,却也不好反驳。
不愿再对着陈思那精明目光,调开视线,只在吕宁的睡颜上流连。
陈思追过来,也顺着她目光赞叹,“嚯,瞧这睫毛长的,超过她姐姐了都,梁老师沦陷不奇怪,我都有点忍不住了。”说着还真伸手要去碰碰。
“走开走开。”梁越笑怒交加,赶苍蝇一样驱赶她。
这时只听陈思的工作台上,贴台面放着的两个手机,轮番震动起来,动静可谓不小。
梁越看吕宁睡梦中皱眉,赶快推推身边的陈思,示意她快去接听,扑灭噪音,好歹不要吵醒了吕宁。
陈思翻个白眼,虽不情愿也只好照办。
“哎哎,安然别急哈,你宝贝妹妹好好在我这儿呢。”
陈思笑眯眯看一眼梁越,再补一句,“没事没事,在你女神怀里睡得舒舒服服,再没半点不对地方。”
眼看着围巾帽子手套等等随身物品,暴雨般朝自己扔过来,陈思不敢再玩,努力憋笑正经起来,“具体说起来话长,我再跟你联系。现在都处理好了,你暂且安心就好,嗯嗯我知道了,一定照办。”
陈思收了线,朝梁越点点头,“刚刚夸了梁博您心细,您的迷妹就超越了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只能泪眼望。”
“安然怎么说的。”
“许茹清昨天就病危了几次,大儿子怕再多耽搁,花费太巨,就拿出病人之前签的放弃抢救的志愿书,提前赶着让亲妈回家等死。”
“滕剑不是改过了?最近还一向很尽孝道的。”梁越脸上笑意隐没,犹豫道,“是不是因为他怕妈妈临终受罪,所以才这样做。”
“安然可不是会恶意揣测别人的,换成别的家属,我也不会轻易相信。”陈思的糖吃完了,又去拿第二块。
“这个藤剑,王大夫跟他介绍许茹清病情和治疗进度的时候,他就没专心听过一句,每次都恍恍惚惚的,只问一句,‘既然治不了,我们早点回家行不行’。”
“加上这小子的前科,你说我是偏见也好,反正我这直觉,倒是跟安然的一样。”
“好了好了,陈警官不用解释,我当然最相信你了。”
“安然这么急,只为告诉你这个吗?求你千万别让吕宁知道这些,她可受不了这个,于事无补不说,我只怕她听见了,又免不了伤心生气。”
梁越说得自己都烦躁起来,下意识托过吕宁修长白皙的手指,心不在焉一根根轻轻嗅吻过去,似想借此平复心情。
“你是第一天认识吕安然吗,好歹是一家人,你百度一下人家资料好伐。”陈思跳脚。
另外,梁越的小动作把她气得只想自戳双目,“安然的意思是,许茹清今夜在家停灵,明天是正经丧事,让我们千万拖着吕宁别去。那姓藤的小子不顾老母尸骨未寒,正跟族里人争家里的薄产归属。逝水胡同现在热闹极了,多少恶心龌龊,安然绝不想让妹妹看见。”
“哦哦,那真是周到的,跟我存的是一样心思了。”
梁越叹服点头,却被陈思羞到脸上,“好了好了,原谅你关心则乱,但是进一步往脸上贴金的事情,咱就悠着点儿哈,您跟您的迷妹,还真是有差距的,人家的水壶挂在飞机上,你的,撑死也就挂在驴耳朵上了。”
“那怎么了,我们小驴这么努力,说不定哪天也一飞冲天,也能天马行空呢。”说话间颇自豪,笑眯眯捏捏吕宁的招风耳。
梁越一席话没说完,陈思早就崩溃告饶状,愤恨脱掉白大褂去找外套。
“哎哎,别急着走嘛,今天的事情多亏你呢,待会儿等吕宁醒了,我请你们吃大餐好不好。”梁越疑惑她逃也似的动作,“还是你已经有约了?”
“再不走,我怕长针眼啊。”
“你怎么了到底。”梁越看她心绪不宁的样子,不太放心,少不得起身追出去。
“我怎么了?你真想知道啊。”
陈思走到走廊尽头,又绕回来,凑近些,望进梁越眼里,“要是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我请都行。就这样。”
“哎呀我是逗你的,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看着程凯达也没这么个嫌恶劲儿啊。”
陈思笑起来,梁越却不傻,她能体会到陈思失控脱口后的懊悔,也能体会她急着为自己的尴尬解嘲的温暖心意。
“陈思……”
“不说了我得赶回去烧水泡面了。”
“大悦小龙虾,吃吗?”
“泡面!”
“古镇美食?”
“泡面。”
“泰式海鲜?”
“泡……哎梁导你先回屋,看看小驴醒了没,我这就去给你暖暖车。”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啊,是不是,非常,嗯
第74章 小梁你变了
“这就妥协了吗; 我以为你能撑到宁皇虾才松口。”梁越倒显得意犹未尽; 悠然笑着回身。
“什么; 你要请宁皇啊。”陈思猛抬头; 精明眸子闪着贪婪之光,“那; 那我不要满市了,重来重来。”
“你自己重来吧; 我可累了。”
梁越歪头; 好整以暇地调侃; “或者,你是更喜欢海苔鲜虾口味的泡面么?”
“且; 卑鄙; 明知故问,当然是喜欢真正的海鲜了。”陈思悻悻然尾随梁越回去。
“物是人非啊,小梁你变了; 你以前每次被我绕进沟里,都躺在底下丝毫不往上捯的; 今天怎么这么凶残。”
“这个嘛; ”梁越步子停了停; 似乎也认真想了想才说,“吕宁的鬼把戏才较多,我成天要对付她的小聪明,不得不被迫成长。嗯,你又怎么啦?”
“咳; 咳咳,没事没事,也许糖吃多了,齁得嗓子疼,胃也疼。”
“那大餐还吃吗?”
“不影响不影响,楼下药房开点消食片就成。”
附医到Z大家属院距离很近。
梁越看看表,计算下时间,就把吕宁交托给陈思照顾,自己先回去,给吕宁拿来衣物,替换掉汗湿的那些。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真是相当不明智。
梁越再回来时,就杵在门口叹息,不说别的,她给小驴挑保姆的眼光,真是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