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同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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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依德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而对方的手掌还贴在她的腿上。虽然隔着法袍与裤子，但对方手上的凉意还是一点点的穿来，贴在她的腿上，让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与另一个人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依德妮吸了口气，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太依赖法力了。”
她不着痕迹地接上了罗伦之前的话，然后微微地弯下腰，伸手朝向罗伦。或许是因为逆光的关系，依德妮看到罗伦的瞳孔微微地立起来，然后又扩散，她压下心中升起的疑虑，只是维持着动作不变。而罗伦也没有拒绝，她伸手握住了依德妮，依德妮微微一使劲，她就顺从地站了起来，然后朝依德妮点头致意：“谢谢你，我的旅伴。”
依德妮对罗伦这种随时随地都会表示出礼节的古风做派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所谓。然后两人再一起看向一旁从刚才开始就显得很尴尬的阿诺。年轻的盗贼朝她们笑笑，掉转头如风一样地扑向了自己的同伴。凯西奇怪地看了盗贼一眼，又瞅瞅远处两个低声说话的家伙，用力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笑：“怎么样？法师大人有没有给你什么奖励。”
盗贼被半兽人这么一拍，整个人差点没趴在地上。他龇牙咧嘴的站稳身体，然后说：“什么都没有，那个剑士老爷似乎还想教法师体术。”因为罗伦的做派，所以大家都私下里觉得女剑士肯定是个贵族，而在黑暗势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南大陆上，像罗伦这样外表看起来十分温和的人，通常情况下，私下里都格外的血腥变态。所以也有人私下底讨论也许是看起来冷漠的法师被这个外表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害怕味道的剑士欺骗了。
但是在南大陆，永远不会有人为一时的善良挺身而出。所以大家也只敢私下里说说，并不敢放到台面上。只有凯西，这个耿直的半兽人从与依德妮握手互祝开始，就对依德妮升起了好感，私下里拜托阿诺看顾着依德妮，怕她被罗伦欺负了。虽然凯西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到什么地步，但能看着一点始终是好的。
而这一头的罗伦与依德妮还不知道半兽人的一腔热血，她们压低了些声音，罗伦说：“那个盗贼没有什么异常，他只是……过于关注你了。”这么说着，罗伦顿了顿，将视线投注到依德妮脸上。依德妮正认真地听着罗伦的话，她没有看罗伦，只是半垂着眼，一边听，一边陷入沉思中。或许因为这样，对方的睫毛显得又密又长，像把小扇子一样扇动着。她的头发是褐色的，但她的皮肤却显得那么白，让她深棕色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强烈的突出出来，尽管罗伦觉得对方可能换个发色会更好看一点。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虽然苍白纤细，却能很明显从中感受到勃发而耀眼的生命力。
亡灵是没有生命的亡者，从冥域之中点燃灵魂之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对于有生生物的嫉恨。是的，亡灵是从灵魂之中嫉恨着所有活着的生物的，它们依靠自己的灵魂作为燃料，迈动着早该归于尘土的死去的肉体，灵魂的颜色，血肉的味道都让它们趋之如骛。它们对生命的渴求，就好像植物向往阳光一样。
罗伦的眼光从对方的脸颊往下，落到她白皙纤长的颈项，微微顿了顿，然后后退了一步，带着和煦的笑容说：“也许我们想得太多了。也许那个小盗贼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所以才关注你。”
依德妮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娇羞，她露出嘲讽的笑容：“喜欢？对于一个黑暗学院的学生？”然后她微微地侧过脸，看了眼还在偷偷注视着她们的小盗贼，然后转过脸来，摇了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每一个南大陆的人都不会去主动招惹那伦比亚出来的人，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一个黑暗学院的学生。”
她抬眼看向罗伦，在罗伦好奇的目光中说：“黑暗学院只招收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每一个活到试炼的学生，都不会那么简单。这件事情，所有南大陆的人都很清楚。”她说完，就走到一边默默地冥想起来。而罗伦则若有所思起来，她双手环着胸，和依德妮距离并不远。
远处的佣兵们利用这个休息的时间，拔出武器在做一场娱乐式的打斗，通常这样的打斗意味着赌博，而花样百出的姿势也能让闲极无聊的人们获得一点娱乐。看起来这段路似乎没有危险的样子，所以雇主也才会笑盈盈的混在杂乱的人群里看着他们取乐。而罗伦回想起来，似乎一路走来，除了因为依德妮的关系而引来的追杀者以外，她们竟没有再遭遇到过其他的战斗。
“没有想到臭名昭著的南大陆，居然是这样的。”罗伦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选择打劫。”躲藏在阴影中的小盗贼鼓起勇气接口。他看了罗伦一眼，发现对方对他潜行到附近并没有什么发怒的征兆后，这才大着胆子笑嘻嘻的继续说：“在城市里，无论是伪造证件、做间谍或双重间谍，又或者当骗子，做一票的钱财都会获得比抢劫大得多的回报。”
“啊，是吗？”罗伦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雇主雇佣我们是为了什么？”
“当然也是有一些不长脑子，只有肌肉的家伙了。”阿诺摊摊手，他的手指十分灵活，不停地玩弄着一把小匕首：“这是南大陆，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暗精灵。里面不受规矩的野生种可是很多的。”说到这里，这个一直以爽朗示人的年轻小伙子，终于展露出了隐藏起来的血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造作啊
第12章 12 法师
依德妮从冥想中回过神来，那种灵魂无拘无束遨游天地的感觉伴随着身体带来的沉重的重力感一起席卷过来，让她有一种想要挣脱这具身体的冲动。但这冲动只是刚一浮现，就被她习以为常地压了下去。冥想会快速地回复身体的法力，同时也会造成感官上一种无拘束的错觉，这是每个法师都必经的过程。
依德妮看了看四周，车队还在缓慢的前行。现在已经临近夜晚了，看样子很快就会到达下一个停驻点。从周围人轻松的表情来看，行程没有耽误，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依德妮低下头，掏出了一本手册，又从腰间的小皮口袋里摸出一只羽毛笔。笔尖上套着一个小帽，依德妮拔下小帽，这支笔的笔尖上铭刻着法纹，之前书写时留下的墨水还吸附在上面，环绕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每个法师都有自己的笔记本，依德妮当然也不例外，书写时，特制的笔会触发法师的精神力带动着元素在上面留下堪比魔纹的文字记录。如果书写者位阶过高，低阶的法师阅读时甚至会引发精神错乱。依德妮刷刷地记录下自己的心得，然后又皱了皱眉，闭下眼感知了下。这不是她的错觉，她能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她对于元素的感知力和自己的精神力，都有着明显的进步。冥想时的速度与效果也增加了。
“这种从体质到精神力的改变，是来自于契约者的某样“东西”吗？这似乎与她在我昏迷的时候，做的某件事有关。”依德妮在自己的笔记下写下这句话，她发了会儿呆，觉得写这样的东西在自己的法师笔记上是一件极其浪费魔力的事情，她想要划掉，但盯着这行字了好一会儿，又有些舍不得，只是继续写着：“距离她生前，大概已经数百年，甚至于更久的时间。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她再次来到喧嚣尘世，但是已无人记住她。红石城，牵绊住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依德妮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理喻，她不禁没有抹去那行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字，反而加上了更多。她看着自己书写的结果发呆，直到车队停下，大家欢呼休息的声音重新唤回了依德妮的神智。她一低头，就看到罗伦朝她走来。依德妮匆匆地把本子合上，然后把笔放好，双手一撑，罗伦急忙上前几步，看着依德妮已经利落地从车顶蹦到到地上。她看看车顶，又看看依德妮，然后笑着说：“看起来最近锻炼得不错。”
“托你的福。”依德妮回答，看了罗伦一眼。罗伦还是之前那个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德妮也没有再多做试探，只是观察期周围来。
这次车队停留的地方不是城市，而是野外，行走的也不是大路，这说明已经在逐渐接近静默之森了。这样的地方并不安全，但是看周围车队人的样子，倒似乎还算不错的落脚点。
两人默默的往前，车队前方的凯西抱着剑立在那里，在看到两人后，很爽朗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阿诺和亚伯去四周侦查了。”亚伯是车队里的弓箭手，跟阿诺都十分擅长侦查行踪。这一路实在太过顺利了，依德妮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象征物。她想了想，主动说：“我也来帮帮忙吧。”凯西没有拒绝，这个停驻点不是大路，多点手段总是好的。
依德妮召唤出了侦探之眼，将它放了出去。侦探之眼只有基本的智力，依德妮凝神下达了指令，刚切断与侦探之眼的精神链接，一抬头，就看到凯西好奇地看着她。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法师施法。”半兽人露出了一个好奇的笑容，解释。
“你以前没见过法师？”罗伦则发出了疑问，她看到两人同时看向她，想了想，又解释：“你看起来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佣兵……”
“我真怀疑你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半兽人歪着头，有些疑惑的回答：“现在的法师可不比以前，是很金贵的东西啊。”
而依德妮则发出了一声咳嗽，闭上眼，重新召回了侦探之眼，朝凯西点点头：“没有什么异常。”她说着，拉过罗伦的手，转身向后走，压低了声音解释：“新生的黑暗女神还未登上神坛前，和双月的女神们大打了一架，夺取了她们的神种。神祇的攻击波及到了神临海，连带着主物质界都发生了元素暴动。所以，神灵们合力关闭了神临海与主物质界的通路。现在是……”
“元素枯竭期……”罗伦缓缓地接过话。
依德妮倒是吃惊地挑了一下眉头，看向罗伦：“原来你也知道。”
元素如双月引发的潮汐那样，有涨也有伏，只是除了自然的潮汐之外，神灵们的举动也会引发元素的潮汐，甚至是灾难。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样的知识只在法师和贵族之间流传着。一般人知道有时候法师很多，大型法术也会如雨后春笋一样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但有的时候，法师又很金贵，他们就如最贪婪的守财奴一样守着自己那点魔法力，舍不得付出一点点，这个时期的法术总是实用而且小巧精致，但他们从不会去追究背后的原因。
依德妮在心中默默地猜测着罗伦的生前，然后又若无其事的问：“冥域里你们没有感觉到元素的波动吗？”
罗伦回想起那个阴暗压抑的空间，然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冥域的元素本身就很有限，也很单一。连自然元素潮汐甚至都感觉不到——起码跟我对战的法师实力都很统一，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
依德妮认真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专注的神情：“这么看起来，传说中元素暴动与枯竭期只与主物质界有关的传言很可能是真的。这么说来的话，主物质界很可能直接与神临海关联。”她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呈现出黄昏时期特有的绚烂多彩的颜色，又被树枝分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而罗伦也跟着依德妮往上看去，她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缓缓地将眼光往下，看到身边这个羸弱法师脸上，就好像有一层光那样。强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旺盛的生命力与求生欲，或许还有执着的念头与独有的信念。无论是哪样，都给眼前这个弱小的法师一种坚韧的力量，促使着她一直往上生长着。
作为一个对有生生物抱有嫉恨天性的亡灵，这样的特质简直就让失去这一切的亡灵无法拒绝。想要获得，想要撕碎，想要吞噬……
依德妮突然转过头，那双仓鼠似的闪亮眼睛依然很闪亮，罗伦看着对方的样子，挂着笑容，礼貌地等待着对方的话。依德妮露出了一点的不好意思，随即就变成了研究似的狂热：“如果完成了我们的契约，在您回到冥域的时候，可以帮我带一个研究仪器到冥域吗？我想记录一下冥域的元素浓度以及组成……你知道冥域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罗伦愣了愣，她看着小法师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着，偶尔地埋怨着身为人类的不便。她忍不住笑着答应了下来：“我以为黑暗学院出来的法师不会感染上这样的……”她顿了顿，带着几分好笑的说道：“习惯。”
依德妮则顿了顿，随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当然不！罗伦·瑞恩斯阁下，你这是极其严重的阵营歧视。任何一个法术的成形，理论的假设，都是建立在大量的假设与实验的基础上的。同样，法术与神术可不一样，法术需要理性的解析，需要对敏锐的观察力与感悟力。就算是黑暗学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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