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盛开之塔-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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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心不在焉地缓缓点头。
在她看来塞隆确实莽撞,她躁动的、左顾右盼的眼神,让最瞎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企图,如果没有大法师无底线的纵容,她早就该露馅了!
可是希珀偏偏一直温柔地圈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左顾右盼,最后大着胆子把脸凑过去。
只要再近一点,她们的嘴唇就能碰到一起去,这一刻的紧张绝不亚于成绩放榜的那一刻。珍情不自禁摈住呼吸,事实上她们两个互相捏着对方的手,只有保持疼痛才能确定这一刻不是梦境。
塞隆甚至没有办法确定这是不是梦境,但不论它到底是什么,希珀的脸都近在咫尺,她闻得到她呼出的甜美气息,她甚至感受得到她的嘴唇散发出的热度。
这都不像假的,这都……这都预示着她的渴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可灯光忽然大亮,几百颗光球忽然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大厅里一片金碧辉煌,刚才悄然无声的乐池下升起整个的交响乐队,演奏着喜悦而激昂的曲子,主持人维佩儿女士(也是大家的舞蹈老师)高兴地宣布:“告别晚会到此为止,请同学们记得星歌堡教你的理性和毅力,在今后的人生里也要像在学校里这么努力才行!”
塞隆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前面,懊恼地抱怨说:“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希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被打扰了睡眠的怒意,接着羞耻地偏开头,心想:我究竟在干什么?
“老师……”
希珀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拿上行李,我们回家吧。”
她忽然感觉身心疲惫,转身朝着礼堂门口走,谄媚的风再次有了谄媚的机会,冷飕飕的强风让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凭空出现的海克特拉一把卷起正在享受美人喂葡萄的超高级待遇的提乌斯,塞隆忐忑地跟上希珀的步伐,正懊恼地判断是不是自己惹她生气了,手却一把被希珀抓住。
大法师的步伐一如既往地没有半分犹豫,塞隆稍稍放心的时候,希珀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这让她的心再一次被吊了起来。
万幸希珀只是甩开手上的法师长袍罩在身上,即使是套上袖子要扣扣子的时候她脚下也没丝毫停顿,长袍翻飞的时候带起的风稍稍驱散了塞隆脸上的热气,不过这仅仅算是杯水车薪,在希珀再次拉住她的手时,她的脸又热回来了。
(水领主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学校里走出来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了,夜风也没法很快让燥热不安的小野兽降温,她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解开了一颗扣子,接着又解开了一颗。
希珀也许是听见她呼吸的频率有变,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塞隆单纯又无辜地看着她,叹了口气,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从星歌堡前长长的斜坡上下来,她们到达了行会门口,去枯叶城的传送阵尚未关闭,她们得以按时回到艾梅科特斯。
传送门的蓝色辉光完全暗下去之后,图书馆里一片漆黑,蓝得透彻的星空此时比屋里还要更亮一些,恒常的风声提醒塞隆,她终于回到了这里。
“老师……”
“……嗯?”
老法师没马上点亮图书馆的照明设备,在黑暗中不知发着什么呆,连回答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塞隆低声说:“我回来了。”
“……嗯。”希珀淡漠地回应,重新拉起她的手,和她回到了她的房间。
希珀出门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了,在今天之前,她大概有一周的时间都不在家,提乌斯寄养在外面,走之前她换掉了床单、被套和枕头,并把自己的衣服都拿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和塞隆一起重新回到这个房间时,她意识到这其实已经是相当病态的行为,不该这样,这简直卑微、懦弱又恶心,应该有人来阻止她才行。
特别是,她的小学徒对此毫无知觉,还睁着大眼睛,用一种单纯而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靠在门边,
“……没什么。”塞隆沮丧地低下头,一路上她都在想最后那段被打断的旖旎插曲,甚至还天真地想过她们可以在图书馆的空地上继续。
可要开口邀请,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每个开场白都像是俗套的小说情节,带着藏不住的歪心思。
“快十一点了,洗澡睡觉吧。”
“……您呢?”
希珀感到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回答说:“我当然也准备睡觉了,是你问过我跳男步累不累,你还记得吗?”她说着也解开了领结和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领口开得很低,终于凉快一些了。
但随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刚才擦汗的那一幕,希珀没有忘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擦掉那滴汗的手指,手指的主人也没忘记柔滑的脸颊。
塞隆紧张地吞咽,背对着希珀脱掉外套,可她怕出来就看不见希珀了,又靠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怎么了?”
“嗯……不想一个人。”塞隆大着胆子说。
希珀走到几乎是她专属的沙发边上坐下,微笑着说:“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塞隆立刻露出满足的笑容,咚咚咚跑进了浴室。
希珀闭着眼睛,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深刻地反省着今天的反常:这很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喜悦使她冲昏了头,忘记了所有该守住的界线,开始只不过想着只要吻她的额头就好了。后来她想要拥抱,还大着胆子把塞隆从所有试图觊觎她的人身边抢走。最后她想要一个吻,并且因为只是一个吻,就想趁着黑灯瞎火去实施这个吻。
不行,不能这样,塞隆要有自己的判断,要有自己的选择。
希珀站起来,想静悄悄地离开,但站起来走了两步,就仿佛心口传来撕扯一般的疼痛,好像她一边走,一边就把自己从根植在这个房间里的毒草从心里扯出来似的。
她徘徊着,心想拉扯的动作应该猛烈一点,才会少疼一点,但迟迟下不定决心,进退维谷的时候,她跟自己约定说:如果我满足自己一个愿望,就马上离开。
可是应该用什么来做奖励呢?希珀的目光落在了浴室的门上。
门留了一道缝,塞隆没有完全把门关紧,希珀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塞隆正趴在水池边上,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发呆。
看见希珀进来的时候她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了,紧张让她说不出话,可与此同时,皮肤渴望到疼痛,即便是水波的轻微碰撞,也让她感到难受。
她进来……是为了……是为了……她曾经肖想的那个场景吗?
塞隆迷蒙地看着她,看着她越来越靠近自己。
希珀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根手指轻轻地划过了她上臂的皮肤。塞隆一直盯着那根手指,整个灵魂似乎都要从那条被划过的痕迹破出,去和她的主君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225章
疼痛想必就是灵魂挣脱肉体的疼痛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滑向她的锁骨; 细细描摹着已经模糊不清的烙痕,最后停留在浑圆的肩头。
“有点疤。”但很浅,不像是伤到了里面的血肉。
“斯洛特女士说会没事的; 刚受伤那阵子这里看起来有点可怕。”
“会全部消失吗?”
“会的。”她翠色的双眼中; 紧张好像消失了; 代之以单纯的喜悦; “校医也是这么保证的。”
随着胳膊的起伏,水滴顺着皮肤的表面滑下来。年轻的小兔子因为她整个趴在了浴池边上所以基本上看不见,但并不妨碍希珀从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中判断出这是一具多么生机勃勃的肉体。
希珀勉强地笑一笑,她脑子里妄想着她有力气把塞隆整个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现实中却矜持地摸了摸她剪得过短的头发; 低声说:“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我不希望你受伤。”
塞隆反问:“您难道就没有做过任何危险的事吗?不可能吧?我在学校里听骑士团的人讲了很多您年轻时候的故事,每件事都九死一生。”
希珀短促地笑了一下,“但我对此有所准备,我知道我即将面对什么危险,我可以为接下来的事情负责。”
“我也可以!”少女不服输地反对。
“不,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希珀的手最终落在她□□的肩头; 温声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伤; 我没有办法为接下来的事情负责。”
噪音忽然充塞了塞隆的耳朵,她呆愣地看着希珀; 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她是在关心我,还是仅仅不希望我真的把自己弄成个残废之后还不得不出于责任养着我?
希珀拿起旁边放着的浴巾,张开双手也同时撑开了这块毛茸茸的布料; 甚至把自己的眼睛都遮住了。
“起来吗?”
浴巾并不能真正完全地阻隔视线,少女破水而出站了起来,她只能透过布料模模糊糊看到一条剪影,但这也足够了,足够让她看清起伏有致的轮廓,看清她这两年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眼下,这个美丽的雌兽正□□着冲进她的怀里,乖顺地缩起肩膀,等待她用浴巾把自己裹住。希珀试图把它定义为一种别的(随便什么)的行为,然而她不能有违自己的良心——这就是一个相当有企图的拥抱。塞隆笑着从毛绒绒的浴巾里钻出来,脸上还都是水渍,她在希珀怀里双手捧着浴巾把脸擦干净,然后自己接过浴巾裹在身上。
希珀稍显狼狈地向后退了一步,好从塞隆越来越强的影响中逃离出来,抬起双手塞隆转过身,替她揉了揉头发。
“短发比长发好洗,嗯?”
“是的,没错,我想要留一阵子短发了,老师。”
希珀笑了笑,“你短发很好看。”
“您也是。”
“是吗?我还在想是不是留长一点比较好。”
“短发影响您什么了吗?我是说,我觉得特别好,完全没有必要改变。”
希珀沉默片刻,说:“总觉得短发可能有特别的社会含义,出门在外,总会有奇奇怪怪的人上来搭讪。”
如果此时此刻这里是维吉尔,大概又要大肆嘲笑老法师生活经验的浅薄,可塞隆对此也毫无经验(反正不管长短她总要应付一大批向她表白的人),试探着问:“奇怪……是指哪方面奇怪?”
希珀犹豫着说:“……性别。”
塞隆轻笑着说:“大部分是同性吗?”
希珀显得更不自在了,她抬起手召唤出云团来吹塞隆的头发,轻轻点点头,正好可以避免眼神接触。
没想到塞隆立刻发出理解的笑声,一边劝慰一边还在笑,“刚进学校里的时候,给我写情书的几乎全都是男孩子,但当我把麦德揍了之后,女孩子就加入进来了,并且比例随着决斗胜利次数的增加而稳步增长。老师,男性倾向于害怕自己的伴侣比自己厉害,他们喜欢带好看却没什么用的伴侣四处炫耀,这会让他们觉得有面子,并通过和弱者的比较随时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大,女孩子则大概是反过来的。这大概是您所遭遇的这种奇怪现象的一个猜想。”
希珀的眼神挪回她脸上,皱着眉头问:“究竟是谁教会你这么安慰人的?”
塞隆笑嘻嘻地问:“您不喜欢吗?我可以为了您改掉。”
希珀看着她,感觉到这可能是个语言陷阱,她总不能说自己“喜欢”这种安慰,不然显得自己好像就接受了这些女性仰慕者的理由似的,太自大了。
可也远远不到“不喜欢”的程度,不如说只是觉得这次谈话并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核心。
为此她只能含糊地回答:“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保持。我没有特别的偏好。”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浴室,心想:这就可以了,我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再想从塞隆那里得到的东西了。
可塞隆这时候忽然问:“您要走了吗?”
希珀想起之前许诺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缓缓点头,“早点睡吧。”
“等一等!”塞隆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希珀的衣角,浴巾差点掉下来,还好被她一把捞住了,才没有掉下来。
即便是这样,希珀扭头的时候也看到了大片□□的肌肤,只好又偏开头,背对着塞隆说:“怎么了?”
“就等一会儿,您先出去坐一下?”不知在盘算什么,塞隆竟然还伸手推着希珀的后背,以前除了拉手和偶尔的投怀送抱以外,她们两个之间并不曾发生过这样“中性”的身体接触,没有拥抱那么让人遐想而相应地让她惧怕地要拒绝,但还是和甜美的□□一样。
希望它再度发生。
可对塞隆来说,这也许是同学之间一种常见的行为,在希珀回眸观察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不曾有任何变化,仍然像个天真的孩子,好像是要给她看什么小礼物。
她走出浴室之后,门并没有关死,塞隆在她背后穿着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