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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倾砚-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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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却觉得异常害怕,比有人用利刃比着她的心口都令她恐惧千万分。
  “快……快跑!”
  景砚听到自己的心底里骤然迸出这样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要说这样的话,分明,她不是在对自己说。那么,又是在对谁说?
  “唔……”
  坤泰宫中,华丽繁复的床榻上,幔帘垂下,遮住了内里紧闭双眼、身体缩聚成一团的瘦削女子。她的右掌正无意识地抚向左侧心口处,两道好看的眉毛此刻纠结成一团。这番情景,任谁看了,都能猜到她正经历着心口疼痛的折磨。
  梦魇中的景砚,眼前原本黑黝黝的天地间突地徐徐泛上一抹血红色。不错,是血红色。
  光景骤变,她的面前现出绵延起伏的群山和……一道断崖。
  景砚的心脏又是一阵猛缩,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人影,从断崖前面的阴暗中氤氲而出。
  那个身影,她最熟悉不过。
  还有那人的衣衫,是曾经自己一针一线缝就的,一针一思恋,一线一牵绊,她把自己所有的眷挂与盼望都缝了进去。她盼她平安,盼她顺遂,盼她无忧无虑,可,为什么,她记得分明,那是件素白色的衣衫,此刻却变成了血红色?
  又是血红色!
  景砚的喉咙像是被死命地扼住了,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没法再顺畅——
  那人右手握着的剑,是那把再熟悉不过的“非攻”宝剑,为什么剑尖会被拄在地上?为什么从剑柄上会流淌下刺目的红色的血,一直淌到地面上,洇红了那人所处的地方?仿佛那人正立于……血海地狱?
  “砚儿,对不起……”
  “砚儿,不能护你一世了……”
  “砚儿……”
  那人就这样看着她,出口的话语句句戳在景砚的心脏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因为那双曾经灵动、漂亮的大眼睛已经失了灵气,两行血线正从其中缓缓淌下,滑下脸颊,最终没入殷红的衣领中。
  “不——”
  景砚痛呼出声。她挣扎着想要冲向那人,她要抱紧她,因为后面是断崖深渊;她要为她止血,为她疗伤,景砚怕那些红色的液体,怕它们从那人的身体里流出……
  然而,无论她怎样挣扎,身体都无法动弹分毫。
  霍然间,一簇黑雾自断崖下升起,如一只黑色的巨手,猛地卷住那人的身体,只一刹那,便将她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无忧!”
  床榻上,景砚急呼一声,忽的睁开双眼。她惊恐地紧紧瞪着床榻顶上端丽的纹饰,一重复一重的冷汗顺着毛孔扑簌簌而出,浸湿了她贴身的寝衣。
  在外面当值的秉笔,原本倚着墙壁,困得耷着眼皮脑袋直磕头儿的,这一声惊呼把她的瞌睡虫都给吓没了。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秉笔小心地在幔帘外轻声地问道。
  刚才太后那一声,真可用凄厉来形容了。若听的没错,唤的是陛下的小名儿吧?
  幔帘里没有回音,秉笔心里有点儿慌,顾不得了,连忙轻卷起幔帘,见景砚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花纹,攥着杏色锦被的一只手在瑟瑟抖动。
  秉笔也是一抖,“您做噩梦了?奴婢扶您起来?”
  秉笔说着,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扶起景砚的身体,又从一旁扯过大迎枕,想要倚在景砚的身后,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景砚呆滞一般由着她服侍,却在起身的一瞬间惊见罗汉榻上自己的针线盒子,里面还静静地躺着忙里偷闲替宇文睿绣了一半的荷包,那朱红色的丝线格外刺目,如同梦中……
  景砚的心脏像是被猛力重击一下,痛得难挨,她登时喉间一甜——
  “呕……”
  一口鲜血喷在了杏色锦被上,触目惊心。
  “啊!奴婢去寻太医!”秉笔盯着那团子殷红色的血,又痛又怕。难道太后的心疾症复发了?
  她于是不敢耽搁,也顾不得唤别人来侍奉,拔腿便要走,却被景砚一把扯住了。
  “别……”景砚的嘴角上还挂着一抹血线,拉着秉笔衣襟的手背上青筋隐现,脸色苍白得可以,看着着实可怜可叹。
  “可是太后,您……”秉笔还是打算劝上一劝。
  景砚无力地摇了摇头,“哀家无事……不妨的……”
  她的心头同时涌上凄凉与无助,她可以笃定一件事:无忧出事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不过。自从当日服了眠心汤,心疾已无大碍。之所以吐血,是因为某种牵连——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来自宇文睿心口的热血,从那时起,她与她之间便有了无法扯断的牵连。所以,宇文睿难过的时候,她也会心中涩涩的不舒服;宇文睿受伤的时候,比如被夺去……那遭,她也会随之不好受;便如每每接到宇文睿的来信,那些欢悦、那些思恋也会强烈地牵动她的心跳为之欢悦、为之思恋。而今,那个可怕的梦,竟致自己口吐鲜血,便意味着,那不仅仅是梦,更是某种现实的反映。
  若是如此,景砚怎能不怕?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么紧接着云素君突然的求见则让景砚的心更沉了几分。
  安和郡主脚步匆忙,等不得侍女的回报就自己闯了进来。景砚也只将将在寝衣外披了一件披风,见到云素君的一刻,她就知道,云素君此时心中的慌乱绝不亚于她。
  云素君素着面,鸦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仍有几缕散在额侧。这倒也罢了,她身上的水色裙衫任谁都看得出是家居的装束,一只衣袖上还沾着几颗墨点。她连外裳都没来得及穿,可见出门时的焦急之状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类似的不安与牵挂神色。
  “见过太后!臣失仪了!请问太后,可有陛下的什么消息?”云素君敛衽一礼,连珠炮般地吐出,同她往日里端庄温润的风格实在是相差太远。
  景砚的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开过,此时此刻,她哪里有心思在意什么守礼不守礼的?
  “郡主也……”云素君照料宇文睿若许年,如亲母,似亲姊,那份牵挂早已经渗入了骨血之中。若宇文睿有事,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云素君怔了怔,坦言道:“臣在家中歇午觉,梦见陛下……还有景嘉悦……”
  她深吸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景砚的心脏又是一阵绞痛,强压下喉间再次涌上来的腥甜之感,她晃了晃神,像是对云素君说,更像是对自己说:“边关路途遥远,再快的马,没有两日,绝到不了……”
  那便意味着,即使皇帝此刻出了什么意外,也要两天之后才能知道。
  两天啊!二十四个时辰!日出日落,日落日出,要如何煎熬得撑得过去?
  景砚无力地闭上双眸,梦魇中宇文睿的样子,平日里宇文睿的样子,还有……那日,她在自己怀中痛得冷汗滴落却倔强支撑的样子……
  寿康宫内,景砚长跪于地,“求母后主持大局!”
  一个头磕在地上,景砚的脑中划过惊悸:曾经,她斥责过宇文睿多少次?斥责她胡闹。可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算不算胡闹?
  没有确切的消息,没有边关的急报,只因为,一个令人惊恐的梦,便慌了手脚,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景砚啊景砚,你如此这般,可是疯了?可荒唐?
  她咬着嘴唇,深至见血,失血的疼痛,唤回了她的几分神魂。
  她自问是理智的,然而这一遭,她要为那人疯一次,荒唐一次!
  试问:谁能视自己的挚爱陷入危难而无动于衷?
  挚爱……
  景砚的心尖簌簌颤动,突然面对这样的认知,她很有些不知所措。
  像做了一个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梦,只是,梦有多长,痛便有多重,像在烈火中翻滚,又像是被世间最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凌迟,痛得人只想快些死去,就不必再受这无边的折磨了。
  黑暗,殷红,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汩汩的、几乎要胀破耳膜的流水声……
  突然,眼前划过一道光,一道白光划开了密闭的世界,终于,眼前的光景有了几分人间气象。
  宇文睿缓缓地睁开眼,初时有些模糊,紧接着眼前的光景清晰了起来,只不过,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她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带给自己的,是撕裂般的疼痛——
  “唔……”宇文睿闷哼出声,音线破碎,仿佛完整的布帛突然被人生生地扯开了一道大口子,风便呼呼地灌了进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因着她的痛吟而骤然响起,越来越近,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醒了?”来人沉着脸,表情冷冷的,似乎并未因她的醒来而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可是,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发现她的眸子中闪过晶亮的光芒。
  宇文睿吃力地眨眨眼,心底里却是一沉,因为她惊觉自己的视线只有右侧一半是完整的,而左侧的,哪怕眼珠只是微微一动,都是难耐的疼痛。
  “柴……柴师姐……”她吃力地开口,面部的肌肉因为疼痛而不由得扭曲。
  柴麒照旧冷冰冰的,嘲道:“还认得我,没摔傻!”
  宇文睿:“……”
  沉默一瞬,宇文睿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救了朕?”
  这一回,柴麒没回答她,只是鼻腔间凉凉地“哼”了一声,表情诡异的很。
  宇文睿无暇去细思柴麒那副表情背后的深意,她有更急切的问题要问——
  “朕的……朕的左眼,是不是……废了?”


第164章 怪异
  “朕的……左眼,是不是……废了?”宇文睿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恐怕没有谁在面对这样的状况时,还能淡然处之吧?
  柴麒听着她虚弱的问话,眉峰不经意地挑了挑,目光不由得落于她左脸颊斜斜绑缚着的,连左眼一同盖住的细麻布上。想来,那处伤口如斯深,应该挺痛的吧?痛得麻木,于是令人生出了某种错觉?
  柴麒这般想着,眉峰不禁又是一挑,同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宇文睿登时颓然。她才十八岁,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时节。即便她是皇帝,女子爱美的天性也是无法泯灭的。若是从此之后她成了“独眼龙”……她此刻全身痛得要死要活的,可就算是全身的骨头都节节寸断,那份痛苦也比不过废掉一只眼睛的痛苦,那简直胜过凌迟。
  宇文睿觉得她的整个世界已经因为柴麒那个“嗯”字而崩塌了。
  “你何苦唬她?”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在宇文睿听来,则如闻天籁。
  杨敏的身上依旧是最普通不过的一袭青衫,一瀑青丝用一根最普通不过的玉簪束起,瘦削,白净,怎样看来都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江湖女子。宇文睿却不这样想,她唯一尚能视物的右眼盈上了一抹热切——
  “小八……姐姐……”声音依旧暗哑无力。
  杨敏听到她这一声呼唤,又凝着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裹着伤口的细麻布上有几处还隐约有殷红色的血渍渗出来,眼圈先红了。她将手中端着的木制托盘放于桌上,侧着身子在柴麒的对面坐下。
  “喝药。”她素来寡言,即使再关心宇文睿也不会全然表现出来,可是那份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柔和的语声已经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宇文睿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哑着嗓子不甘心地追问,“朕的眼睛……”
  杨敏转过脸,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或许是被锐物戳入了左面颊,划了一道口子而已。”
  她难得一次说这么多个字。其实,何止是“划了一道口子”那么简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漂亮的眸子未被伤到。杨敏此时想来,也是心有余悸。
  宇文睿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顿觉左眼疼得也不那么狠了。她受伤极重,精力不济,哪里有多余的精神头去细思杨敏的话里有几分是哄骗自己的?她恹恹的,就着杨敏手中的勺子喝了几口药汤。
  所谓“良药苦口”,药汤子自然好喝不到哪里去,可说是又苦又涩。不过,一则宇文睿伤得重,全身的伤口无一处不在折磨着她,二则因为受伤,她的经脉也受了损,五感亦被殃及,所以,药虽苦,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柴麒坐在另一侧,眼睁睁瞧着杨敏舀起一勺药汤,喂给躺着的宇文睿,又轻柔着动作用帕子拭干宇文睿嘴角边溢出的药汁,接着又舀起一小勺,喂给躺在那儿很是欠揍的那小东西……
  那双手啊,素净,修长,无处不隐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那可是一双可挽弓射日,可夺人性命于顷刻间的手啊!怎么就……做起了这种喂熊孩子吃药的勾当来了呢?
  柴麒紧紧盯着那双手,脑中突地冒出来“杀鸡焉用牛刀”这么一句话来。要换做是她,还温柔?还小心翼翼?还替那熊孩子揩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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