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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倾砚-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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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见惯了的,然而另一个小姑娘,虽然衣衫被撕扯得凌乱,但那眼熟的紫色,以及上绣的四爪金龙的条数,不正是大周王储才准许穿的服色吗?自家大小姐同大行皇帝并没有后,这小姑娘是何人?
  众人心里都犯了嘀咕,却也不敢多嘴,皆垂着手侍立在一旁。
  身后陪侍着两溜侍女,景砚气势十足地踱到尚自怔怔的两孩童面前。看着那两双同是又大又亮、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紧自己,流露出呆傻的神情,景砚又是气又是好笑。
  “还不快都给我起来!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景小姑娘先醒过神来,对这位“皇姑姑”,她一向又敬又怕。听出景砚话语中的怒意,她着实吓得不轻,赶紧一翻身从云睿身上爬了起来,垂着头,不敢正视景砚。
  “侍墨,伺候殿下更衣!”
  “药红,伺候悦儿更衣!”
  “秉笔,传太医到坤泰宫!”
  景砚冷着脸,一叠声的吩咐。登时,俨然一出默剧,被吩咐的几位大宫女,个人自去做个人的事。其余众人,恭恭敬敬地跟在景砚身后,回坤泰宫。
  这会儿,连最调皮不过的景嘉悦也安静得不敢作声。却有一人例外——
  云睿可没忘了她的赌注,那只鸟。
  于是,在侍墨错愕的目光中,云睿挣开她的手,也不管浑身的伤痛和褴褛的衣衫,疾奔到树下,揣起那只啾啾鸣叫的幼鸟。
  景砚面现怒容:“阿睿!你又淘气!”
  云睿吐了吐舌头,嗫嚅道:“这鸟儿是……我赢的彩头……”
  景砚面露不豫,顾忌着人多口杂,并未发作。
  云睿则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眼中强烈的情绪。
  是失望吗?还是伤心?抑或更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的阿嫂,有情绪的阿嫂,即使她发怒、她伤心、她失望,云睿也觉得那是一种活生生的存在。这样的阿嫂,仿佛同那个冰室、和那扇青铜门内永眠的皇兄,没有任何瓜葛。云睿宁愿阿嫂对着自己勃然大怒,甚或破口大骂,也不愿看到她只会对着皇兄的尸首哭泣——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
  绝望得让人想到了……死亡。
  阿嫂她说,让皇兄等等她?
  她说要等自己长大成人了,就“随了”皇兄去?
  想到这样美好的人儿,竟然要……
  云睿胸中忽的一疼。接着,心念一动,某个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袋里冒出来。
  她正痴痴地想着,不经意抬头,恰与嘟着嘴、被药红牵着小手的景嘉悦的目光对上。
  景嘉悦一眼瞥见她怀里的白鸟,小嘴嘟得更高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愤愤地盯着云睿,简直要喷出火来。
  云睿倒是没太同她计较。毕竟,她过往打架的对象皆是男娃娃,同一个女孩子厮打,倒是破天荒头一遭。再一瞧景嘉悦小脸也花了,青一道红一道的,发髻也散乱了,发带上坠脚的四颗明珠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颗。
  云睿有些歉然。她摊开掌心,白生生的手掌里正躺着一颗晶莹明珠。那是她方才去捡拾幼鸟的时候在脚边发现的。
  “喂!你的珠子!”她紧跑两步,赶上景嘉悦,把手掌摊开在她的面前。
  景嘉悦更恼了——
  这野丫头怀揣着战利品,手上还捏着自己的饰物给自己看,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谁稀罕!”她恼羞成怒,抬掌一把挥开云睿的手,骄傲地扬着头,走了。
  云睿的脸霎时黑了。
  景砚冷眼旁观,早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突地想到了某年某月某个午后,独属于两个人的美好。


第20章 跪下
  坤泰宫中,正殿。
  景砚端然而坐。
  秉笔敛衽而入,朗声回禀:“主子,太医院两位院首都在寿康宫侍奉太后,奴婢只好请来了施大人。”
  景砚紧绷的神色闻言一凛,拧着眉头紧紧盯着随在秉笔身后踯躅而行的消瘦男子。他苍白着一张脸,佝偻着身躯,似乎已被压弯了腰。
  景砚心中一痛:这还是她熟悉的然哥哥吗?
  “皇后殿下……”施然俯身行礼。
  景砚急忙令小内侍扶起他。
  施然抬起头,四目相对。
  景砚心中又是一痛,抖声道:“然……然哥哥,你怎的……这般模样了?”
  曾经丰神俊朗,如风中修竹般的青年男子,此刻鬓角已然染上了霜白。
  施然听到那声“然哥哥”,忽的悲从中来,瞬间通红了眼眶,失声痛哭:“砚儿……皇后……微臣无能……”
  说着,委顿在地。
  景砚的身形颤抖,如玉般手掌倏的攥紧了身下椅子的扶手,强自忍耐着喷薄而出的哀戚:“然哥哥……你别……别这样……哲……陛下他如此,我之心痛,亦不啻于你……”
  “不!”施然猛然摇头,“是微臣无能,医术不精,不能护得住陛下性命……微臣无能,是微臣无能啊!”
  景砚闭目,抑住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瞬间双眼便回复了清明。
  “然哥哥,哲的事,非你之过,乃是那一箭……那一箭……”
  她咬着唇,以致咬破出血,再难说下去。
  施然闻言,枯瘦的手掌突地攥紧,轻抖着身体,拜伏在地:“皇后殿下,微臣正在全力调查那支箭的来路,定要为陛下报仇雪恨!”
  他说着,眼中精光重现,慨然道:“待到陛下大仇得报之时,微臣便自刎于陛下梓宫前,以死谢罪!”
  “不!”景砚惊起,“不!然哥哥,不可如此!”
  她心中又痛又怕——
  眼前这男子从小对哲是何等的情谊,他们三人一处长大,景砚如何不知?她着实怕,怕那黄泉路上,哲的身边有然哥哥的陪伴,再没了自己的位置。
  何况,他们从小的情分,她怎能看这温润若玉如兄长般的男子,就这样去了?他的身上背负着家族的期望,那是几十条冤魂的全部希望。他不该为了一个逝去的人而搭上一生,哪怕那人是她的哲。然哥哥他应该娶妻生子,应该光耀门庭,应该子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
  施然摇了摇头,不为所动,坚然道:“微臣心意已决。只求皇后殿下保重凤体,莫辜负了……”
  他猛吸一口气,续道:“……莫辜负了陛下全副心意的在意。”
  景砚咬紧牙关,也是通红了眼眶:“然哥哥,话不是这般说。哲他定是不想让你为他殒命,你该好好地过活,莫忘了你身上背负着施家满门的希望!”
  施然默然。
  “何况,”景砚又道,“然哥哥你寒窗苦读,身负学识,怎可为情所困辜负了自家的才学?新皇即将登基,她需要你的辅助。”
  “新皇?”施然悚然抬头。
  “是。新皇宇文睿,是当年孝怀太子的独生女儿,亦是哲的从妹……”
  “独生女儿?从妹?”施然睁大双目。
  “正是。”景砚点头。
  “她现在何处?”施然急问。
  “着秉笔请你来,正是要给那孩子瞧病。”
  “怎么病了?”施然面露急切。
  景砚面上无奈:“小孩子打架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大概不过是些皮外伤。”
  施然闻言,心思方才一松,整了整皱巴巴的官袍,精气神倒是一时间提了上来。
  “好,劳烦秉笔姑姑带路,微臣这就去瞧瞧她。”
  秉笔连忙还礼,带路。
  景砚忙道:“然哥哥,还有悦儿也在后面室中,也烦你给瞧瞧。”
  “悦儿?”施然挑眉。
  景砚微赧,着实觉得她这个小侄女丢脸:“悦儿和新皇打架,两个都受了皮外伤……”
  施然面露古怪,终是憋不住失笑,拔足便走。
  随着秉笔走了两步,他猛然顿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景砚,审视状。
  “陛下在意皇后殿下,甚过己身,其情之深、之切,让人动容,思之更是心内恻然。如今陛下去了,孤零零一个人赴了黄泉,皇后殿下您难道就……您又有何打算?”
  景砚再次被勾起了伤心事,心中大恸。她实不愿将心中所思所想摆在任何人面前,纵然是如亲人般的然哥哥,也是不行。
  她沉吟一瞬,肃然道:“本宫自有打算。”
  施然定睛瞧着她,半晌才道:“殿下记得陛下的情谊便好。”
  说罢,径直随秉笔去了。
  景砚独自一人,呆呆地孤座于殿中,脑中浑然一片。
  她撩起雪色双眸,扫了一眼殿中,内侍、宫女无数,并不空旷,她却觉得心中冰冷得紧。
  这偌大的皇宫,没了那人,便如一个偌大的雪洞。冷得渗人。
  然而,她必须独自撑下去。不仅要撑下去,还要一展拳脚,光复列祖列宗的荣光。
  那不只是她一生的梦想,更是哲的梦想,甚至是,太后姨母段文鸳的梦想!
  不然,姨母段太后当年不会干冒那等天大的风险……
  恰在此时,小内侍入内禀道:“主子,神威将军夫人求见。”
  景砚被这一声惊醒。
  “快请。”
  她知道,她的嫂嫂,定然是在太后那里问安,下人禀告独生女儿被人打了,才急慌慌地赶过来了。
  神威将军景衡的夫人,名孟婉婷。人如其名,容颜艳丽,灿然夺目,当真柔婉娉婷。
  不过,景砚却清楚,她这位嫂嫂,柔婉不过是表面,怕是见识她温婉一面的只有她那被娇宠过头的独生女儿。娉婷亦是人前功夫,心机那是一等一的,在府里,尤其是在哥哥的院中,那是最跋扈不过的。
  不是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吗?悦儿岂不是像她母亲像了个十足?只不过,悦儿是个实心肠的孩子,不似孟婉婷那般有心机。
  孟婉婷甫一跨进大殿中,一双杏核眼便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摸她那宝贝千金的踪影,却是一无所获。
  “嫂嫂来了。”景砚站起身来相迎。
  孟婉婷秀眉一挑,打量着景砚。
  天子新丧之后,她头一回见到她这位整个景氏家族最最尊贵的小姑子。和她的独生女儿一般,孟婉婷对这位小姑子也有几分又敬又怕,不过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嫁入景府将近十年,长嫂的气势倒是十足。
  端着架势,孟婉婷欠了欠身,便要以国礼相见:“参见皇后千岁。”
  景砚怎会不清楚她这位长嫂的心性?她甚至想要看看,若是自己不伸手阻拦,孟婉婷是否会真的下拜。可,这念头也不过是在脑中想上一想罢了。
  “嫂嫂可别如此见外。”景砚微微一笑,虚虚扶住孟婉婷。
  孟婉婷这会儿连问候景砚“丧夫之痛”都顾不得了,浑没了往日的客套,直不隆冬地奔主题,问道:“悦儿可在此处?”
  景砚暗嗤她宠女儿宠得没了边儿,连素日的掩饰都全忘了。
  “悦儿在后殿。”
  此刻,几位大宫女将两个顽童带了回来。
  两个小娃娃,虽然是衣服扯得稀巴烂,头脸、身体上更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不过幸好都是皮外伤,以施然医道圣手之功,加之禁宫中都是疗伤的灵药,自然没什么大碍。充其量不过是身上涂抹了药膏,缠了几条绷带而已。
  二童被施然医治停当,又换了干净衣衫,被大宫女引着,来见景砚。
  景嘉悦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皇姑姑下首的自己的母亲,小嘴一扁,心里更觉得委屈。
  孟婉婷也看到了她的模样,心头大痛。又见旁边还立着一个女娃娃,也是一身的凄惨模样,顿时明白府中下人所谓的“是一个小丫头子和孙小姐打架”,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她双眉一竖,便要发作。开口前一瞬,突地看到了云睿身上簇新的紫色袍服上的四爪金龙条数,暗抽一口凉气——
  这是皇储服色啊!
  她于是按住心思,不敢发作,只拧向景砚,想要一探究竟。
  不成想,景砚已然冷着一张脸,盯紧景嘉悦,低喝一声:“悦儿!给本宫跪下!”


第21章 谦谨
  “悦儿!给本宫跪下!”
  一声厉斥,划破坤泰宫的安静。
  景嘉悦本就对这位皇后姑姑心有怯意,这会儿突听得这句严斥,自己先抖了,想都没想,腿弯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殿内金砖上。
  殿内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坐在景砚下首的孟婉婷。
  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着一身伤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心早就疼烂了,恨不得赶紧把小宝贝搂到怀里,再让人痛打“肇事者”一顿才解气。
  谁承想,上首这位皇后小姑子,不说替悦儿做主,倒是先冲着悦儿发起脾气来。
  孟婉婷有点儿坐不住了,半个身子起了两起,最后都强自克制着坐了回去——
  这里是皇宫,不是景府,更不是景府里自己的畅苑,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纵然是自己的丈夫,在家中也要让自己三分。
  景砚此刻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小姑子,而是大周的皇后,是大行皇帝的遗孀,除了寿康宫里的那位,这大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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