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宠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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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芒笑着听完,又抬手拍了一下青蝉的后脑:“哦,听听,知道关心我了。”
青蝉:“……你!”
先前院子里的几人跑过来围到阿芒身侧:“时候不早了。”
阿芒收起笑:“走吧。”
此时并非能够好生谈话的时候,青蝉便是有万般不解也尽数按捺了下去。加上阿芒,共有七人护着青蝉她们一路奔离白鹤城。青蝉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漆黑的深夜,越是跑,越是觉得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阿芒他们尽量放慢了步伐以便青蝉与细砂能够跟上他们,但他显然还是高估了她们二位的实力,到了第六门上,青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就停下来了。
阿芒察觉了,便折回来,同时示意另外一只半鱼去扶细砂。
青蝉喘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河边一间屋舍。阿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姜无忧……这个名字一拢上心头,青蝉眼眶就难以控制地开始泛热。这次逃离白鹤城,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再踏足了,那就意味着……意味着她彻底斩断了与姜无忧重遇的唯一可能。虽然她一直说着要走,但其实从来都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啊……
姜无忧,哪一天你回来了,我却已经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了。
青蝉含泪看着姜无忧的竹屋。她虽然没有想过要等她回来,可事到临头,还是多想能够再见到她,哪怕只是一眼……
“喂?还不走?累了吗?跑不动了?是要我背你吗?”阿芒在旁一叠声催促,青蝉后知后觉看向他,这才发现其他人已经跑远,早被夜色遮没了身影。
“我……我跟不上你的速度,你先走吧,别因为我而耽搁了时间。”
“你在说笑吗?”阿芒拽住青蝉胳膊,拖着她一路往前。青蝉的脚步在移动,目光却始终落在竹屋上。阿芒头也不回地问她:“谁住在里面?想要去告别吗?你光这么看着里面的人就会知道了吗?”
青蝉狼狈地收回视线:“没有。”
阿芒:“嗯?”
青蝉:“没有谁。……那里面没有谁。”
阿芒脚步一顿,青蝉差些撞到他背上。他转身,问她:“那你在牵挂什么?连逃命都不想顾了?你要是真的牵挂了别的谁,我可是会生气的!”
“……”什么人啊这是!
阿芒说着,借了星光盯着青蝉的脸看。
青蝉避开:“干嘛?”
阿芒:“喂……我是为了你才来白鹤城的,为了你才去牢里救那两个,你让我把你丢下自己先走?不觉得过分了吗?”
青蝉:“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叫‘为了我’?你——”
阿芒快如闪电地捂住了青蝉的嘴,同时护到她身后,将她压到临街的墙壁上,压低声线:“嘘!”
青蝉心头狂跳,移动眼珠往转角的那一头看去。只见一字排开的黑衣人,整齐地迈动步伐,空气中激起无比肃杀的氛围。
阿芒:“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劫了狱逃走,原来是等在这里。”
青蝉以眼神询问:“怎么办?他们就要过来了。”
“不急,等一下我——”阿芒话说半截,莫名其妙就没了下文。青蝉紧张地看着她,阿芒的喉结上下滚动,指了指青蝉身后。
……另外一列蒙着面的人,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他们身后,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青蝉转回头,小心翼翼地问阿芒:“有胜算吗?”
“……不急,等一下我——”这一次阿芒的话依然没能说完,只见一个蒙面人飞身而起,拔剑往青蝉的方向直劈过来!
青蝉睁圆了眼睛,她看着那个蒙面人越来越近,身旁的阿芒已经抽了剑,正要迎头去挡,千钧一发之际,青蝉猛然握住阿芒执剑的手,使出全力把他拉离了原先站着的位置。
“唔——”有闷哼从后方传来,阿芒与青蝉双双回头,蒙面人的剑已经劈入偷袭的黑衣人身体,那个黑衣人转瞬间便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蒙面人回头看了青蝉一眼,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往黑衣人中冲去。阿芒收起吃惊的表情,拉着青蝉:“快跑。”
……
一直到离开白鹤城很远很远一段距离之后,阿芒才松开青蝉的手,还顺势推了她一下。青蝉已经精疲力竭,他这一推,她立刻就摔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刚才那样的情况为什么要把我拉开?好在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否则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青蝉默默从地上站起来,没有说话。
“还是……”阿芒怀疑地扳住她的肩,“你知道对方是谁?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青蝉拍开阿芒的手,语气中有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姬莲生。”
阿芒:“什么?”
青蝉:“那个蒙面人手里的是龙吟剑,他是姬莲生的人。”
青蝉往前走去,阿芒追上她:“为什么知道是姬莲生的人就不躲?你那么确定她不会伤害你?”
阿芒眼中的光芒或许可以称之为关心,青蝉无言以对。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惊险的一幕,她会那么相信姬莲生,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
☆、【第七十四章 女公子】
“我们选择与凡人毗邻而居,又因为半鱼的容貌在成年之后就不会改变,是以我们每隔十年便要迁居一次。”阿芒揪了棵草塞进嘴巴里嚼,眼角斜着青蝉,“半鱼也分很多支系的,我们这一支不久前在离丹亭不远的城郊买了茶场,又在镇上置了铺面,种茶、制茶、卖茶,这就是未来十年的生活了。”
青蝉:“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杀狐狸精,以为能在丹亭过安生日子?”
“我要说的有二”,阿芒跳到青蝉正前,来回在她与自己身上比划:“一,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你也是我们的一份子,明白?二,至于大张旗鼓嘛,有人说不管闹成什么样,反正她会收拾残局。”
青蝉质疑:“谁?这么大能耐?”
阿芒耸肩:“就有这么大能耐。”
阿芒在这里卖了个关子,青蝉便回到他所说的第一条:“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把我划归为你们的阵营?”
阿芒眯起眼,笑得颇有深意:“听说在死亡沙漠之役中,是你拔出了流光之刺?”
青蝉闻言,戒备地倒退三步:“你怎么知道?”
死亡沙漠里发生的事,姬莲生并没有对外宣扬,所以所知者寥寥,可这个阿芒居然知道了?他做这一切,难道就是因为她误打误撞召唤出了曾经的半鱼族王?
“属于半鱼的时代早已陨落,而在如今的半鱼族中,不乏一些想要重新建立秩序的激进者,对那些人而言,你的价值无可估量啊。”阿芒摸着下巴打量青蝉,目光略邪恶:“一旦让他们得到你,他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发挥你的作用,可是怎么办呢,就他们目前的状况来看,与白鹤城对峙无异于以卵击石。唤醒昔日的半鱼族王?别讲笑了,族王岂会受他们差遣?所以喽,把你纳入我们这一支的羽翼,也是变相地在保护那些没脑子的半鱼。——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保护你。”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青蝉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
看青蝉憋着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阿芒吐了草:“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毓含珍做不到的事,你却能做到?”
他竟连毓含珍都知道!青蝉简直毛骨悚然:“究竟是谁告诉的你这些?”
阿芒:“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把你归为我们的阵营?我正在给你揭露谜底——因为你本来就是我们这一支的啊。在死亡沙漠里你唤醒的并不是流光之刺,而是圣兽麒麟!”
青蝉满目茫然。
阿芒:“你之所以能拔起流光之刺,并不是说你有多大能耐。你既不是纯血,又与族王没有渊源,凭你怎么可能唤醒流光之刺?原因只有一个,机缘巧合下圣兽觉醒了,是圣兽唤醒了族王!亘古以来,我们这一族的使命便是以血伺奉圣兽。”
青蝉:“……你在说什么?”
阿芒:“……圣兽闻到我们的血腥味会比较兴奋的意思……”
青蝉张口结舌:“……为何当时我看到族王的容貌,与我的一模一样?”
阿芒:“族王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大约是圣兽比较喜爱你?族王变作你的样子也不稀奇。”
“不、不稀奇吗?”青蝉自言自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走着走着,又回头问阿芒:“如你所言,我们这一支都能唤醒圣兽?用血?”
阿芒:“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多久了吗?”
青蝉:“嗯?”
阿芒清了清嗓子:“我们这一支不是谁都有资格以血伺奉圣兽,所以当然不是谁都能唤醒圣兽,只有嫡系才有那个可能——我就是嫡系血脉之一。”
青蝉疑惑地看着阿芒,阿芒紧张地喘了口气,忽然上前将青蝉紧紧揽入怀里:“小蝉儿,我等你唤我一声阿哥,等了好多好多年。”
日已傍晚。
阿芒终于将青蝉带到了茶场,一直硬撑着的细砂在见到青蝉平安到达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青蝉帮忙把细砂安置着休息了,才随阿芒去见他们的领头人。
“头领收留毓含珍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会恩将仇报。她竟为了一己私利,将我们全部出卖!半鱼的秘密被曝光,世人为了长生不老疯狂地捉拿我们。小蝉儿,她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不是她,我们的爹娘不会遇害,若不是她,你我不会分别十六年之久!”
在来时的路上,阿芒的这番话一直在青蝉脑海中晃动。
如今的头领是阿芒的叔父,长得十分严肃,见到青蝉也不多言,只是点一点头:“已这样大了。我正要去后山看茶,你也一道来吧。”
青蝉还不能切实体会到何谓血亲——对她而言,船上的宸娘、端木与细砂才是至亲,毕竟与世隔绝地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而阿芒?陌生的阿芒突然蹿出来说是她兄长,姑且不论相不相信,总之她除了惊讶而外,并没有多的感觉。
茶树种在朝阳的山坡上,日头落山前的最后时刻,梯田似的碧绿染上落日余晖,那柔和的色调与开阔的视野另神经紧绷的青蝉有了片刻的放松。头领带着她往山坡上走,青蝉闻着空气中的清幽香气,问他:“当初毓含珍怎么会将我抢走?”
头领叹一声:“也是冤孽,早知当初便不该将她交给姜大人,早在她背叛我们的时候就该取了她性命,否则她又怎还会有回头报复的机会?”
青蝉怔了怔:“……您说姜无忧?”
头领把手落在青蝉肩头:“好在她把你找回来了。”
青蝉微微笑了笑,她以为头领口中的那个找回自己的“他”指的是阿芒,然而很快,她便发觉自己可能领会错了。
“噢?姜大人也来看茶?”头领转向另一边,话却是对青蝉说的:“你不是与姜大人相识?若不是姜大人提及,我们也不会有你的线索,你随我前去道个谢罢。”
在离他们很远的山坡上,一袭白衣被风扬起。那个人的裙摆旖旎于绿色之上,在满山的茶树间慢慢走着。
姜无忧一如往昔,隔开那么远,紧迫压人的气势却丝毫不解。她好像从不刻意去收敛自己的气场,青蝉这一看,便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她想象过很多次与姜无忧重逢的场景,也一遍一遍地模拟过见面之后该说些什么,可再多的准备,真到了这一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稀薄的光亮下,碧绿茶树的色彩也悄悄变得黯淡,只有那身白衣耀眼依旧。
青蝉满脑空白,姜无忧的面容从没有哪刻会如此时这般清晰。
残月如钩。
姬莲生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静静把玩手里的夜明珠。浮光上前的时候,正逢姬莲生将夜明珠弹出,只见珠子打在那棵银杏的树干上,“咄”的一声,又落入泥地里。
“大人。”浮光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姬莲生从桌上的小篓子里重新摸出一颗夜明珠,珠子在她手心里缓缓滚动着。她盯着夜明珠瞧,浮光盯着她看:“大人料得没有错,是姜无忧。”
姬莲生握拳,珠子的光芒便被遮住了。许久,她才轻轻表态:“……噢。”
浮光低头:“拦截城主的暗卫时我们死了几个族人,我已将他们的尸首灭迹,大人毋需担忧,城主不会寻到任何线索。”
姬莲生的语气平板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办事向来牢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浮光顿了顿,抬首欲言又止地看着姬莲生:“只是有句话,浮光不知当不当讲?”
姬莲生:“不知当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下去吧。”
夜明珠再次弹出,浮光离去之后,满院便只剩下弹珠子的声音,以及那偶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