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忠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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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考虑的较多:“罗一的父母呢?”如果二老还健在,怎么说也应该把“罗一”的尸体交给“罗一”的父母处理。
王琦擦擦眼泪,然而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嗓子都哭哑了:“阿木是孤儿。”
他是家中独子,他和阿木相遇的时候才十五岁,那时父母还未欠债,日子虽清贫但他有阿木,父母也还健在,爱情饮水饱,自然不觉得苦。
结果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慕容同情他,能给予援手的地方都毫不含糊,但命运这种东西,她也无能为力。
慕容叹了口气:“翻过旁边那座山就是坟地,村里有人去世也都是葬在那里,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帷帽女子做了个手势,抬着“罗一”的两个女子会意,听候王琦安排。慕芍还在院子里玩泥巴,慕容过去给她洗好手牵着出来,锁门,然后几人一起出发去坟地。
帷帽女子留在原地等慕熊,她去小木屋里看过,慕熊不在。
慕熊满身是汗地回到住所,她满脑子都是和慕容有关的事,以至于帷帽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我暂时不回去么。”
“来给王琦送‘罗一’的尸体。”帷帽女子简洁回道,口气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不想回来!我有话要说,去你屋里。”
木屋很小,连个可以坐下休息的椅子都没有,钟离溯坐在床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内心为慕熊感到不值,为了一个女人有必要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吗?
慕熊倒了杯水给她,然后也在床边坐下,和钟离溯隔了一段距离:“现在可以说了吧。”
钟离溯不答,接过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慕熊也不催,目光因为想起某些往事而变得悠远。
此时钟离溯的帷帽已经摘了下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挨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的分|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钟离锦沉默寡言,性格耿直,而钟离溯正好相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嘴角总是带笑,看起来像是柔弱可欺的小兔子。
但是慕熊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当年先帝还在世时,成年了有资格继位的皇女,包括她们在内一共有七个,后来那些皇女都死了。
先帝驾崩前几天钟离溯带了一群手下去看望,一连住了六天,期间无论谁来访都会被先帝婉拒。六天之后,先帝驾崩,钟离溯手持先帝亲笔诏书,登上皇帝的宝座。
当年慕熊以为是钟离溯软禁了先帝,逼先帝将皇位传给她,不然为何继位的不是她这个姐姐呢?皇位继承当以长者为先。
那些年她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处处和钟离溯作对,连钟离溯的登基大典都找借口不去。
现在看来,当年被软禁的不是先帝而是钟离溯。
先帝一开始就中意钟离溯,想让钟离溯继承皇位,所以在钟离溯设计害死几位皇女的时候她才没有出手阻止。她对钟离溯一直很满意,直到最后发现钟离溯迟迟不肯对钟离锦下手的时候,她才开始慌了。
钟离溯冷血,却格外重视亲情。
万一钟离锦说她想继承皇位,钟离溯一时心软让步了呢?她可以留下遗诏让钟离溯继位,但若在那之前钟离锦被逼急了,刺杀钟离溯怎么办?
所以先帝把钟离溯叫到寝宫,直到她死去才放钟离溯离开,看似软禁,实则是为了保护钟离溯的安全。
慕熊神色复杂地看了钟离溯一眼,她之所以如此肯定这个结论,是因为先帝从小就把钟离溯当继承人来培养。
别人看不出来,但慕熊知道的最清楚。
钟离溯小时候身体一直很健康。十岁那年因为不小心掉入冰水里导致她生了一次大病,那次先帝亲自来看望,单独在钟离溯房间里留了一会,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不过从那以后,抵抗能力一直很强的妹妹就开始频繁生病。
病怏怏的,很难叫人起戒心。
大家都想着先把势力大的铲除了,这个随时都能挂了的最轻松,放最后对付也不迟。
先帝可谓用心良苦。
当然,仅凭这一点慕熊无法下定论。让她幡然醒悟的,是十六岁的某一天,先帝命她带兵打仗,营里的生活太苦,她稚气未脱孩子心性而且又没有带兵经验,本能地畏惧,不想去。
她去找先帝央求先帝撤回谕令,先帝无情拒绝。那晚先帝因为一些别的事情绪激动,失言道:“你虽有军事头脑,但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对待感情又过于优柔寡断。钟离锦,你这种人只适合打仗,帮别人巩固江山!”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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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茶已经凉了,钟离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即便你后来动过杀我的念头。”
慕熊手指一颤,垂下眼帘,低声道:“瞎说什么。”
“好吧,你不想提那我就不说。”钟离溯笑笑,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的方式,“你真的要和仰含韵在一起?明明你以前那么讨厌她。”
慕熊眼底青黑,闻言抬头看了钟离溯一眼:“她不是仰含韵,只是长得像而已。”
她昨晚失眠,想了一晚还是决定继续追,借尸还魂这种事从来都是道听途说,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一开始有过迟疑,但如果她离开,那她和慕容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后果,慕熊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攒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能放弃,也不想放弃。
但借尸还魂这种事不能和钟离溯说,哪怕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是吗?”钟离溯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你这样就原谅她了?她当年给你下药的事你忘记了?”
慕熊眉头一跳:“……我没忘。”
仰含韵母亲当年救过先帝一命,先帝许诺等她当上皇帝后就提拔仰含韵母亲当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仰含韵母亲拒绝了,只说以后若有事相求再来找先帝,于是那个允诺就一直保留着,后来仰含韵能嫁给钟离锦也是利用了这个允诺。
反正是弃子,而且女子一言驷马难追,于是先帝答应了。
钟离锦不爱仰含韵,她甚至连仰含韵是谁她都不知道,就那样赶鸭子上架,被逼娶了仰含韵。仰含韵家大势大,钟离锦不好动她,只能尽力无视仰含韵,下朝要么不回家,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断绝一切和仰含韵接触的可能。
钟离锦主意打得好,却没料到仰含韵在交杯酒酒里下了春|药。
交杯酒是当着众人和先帝的面喝下去的,钟离锦碍于场面只好喝了,然后中计。
回房后身体很快出现异样,她不愿意和仰含韵做,拼命逃出来,慌乱中正好跑到钟离溯房间,钟离溯弄晕了她,再醒来药效已经过了。
钟离锦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搪塞过去了,直到后来仰含韵惊世骇俗地怀孕。
钟离溯眼神犀利地看向慕熊:“那晚你睡在我房间,所以和仰含韵发生关系的肯定不是你。我一直想问你,仰含韵怀的是谁的孩子?”
第三十三章
那晚从房间里逃出来的时候,钟离锦已经神志不清了。衣服都是敞开的,冷风一吹,她冻得一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她强撑着胡乱摸到了钟离溯的房间。
逃出来的过程钟离锦一点也不记得,钟离溯说没发生关系,那也是根据后来钟离锦清醒后跟她说的话来判断的。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晓。
那晚邀请的人很少,因为是同性成亲所以办得极其低调,到场的稍微有点分量的人只有双方父母和钟离溯,就连平常服侍钟离锦的下人,都在前一天被打发到钟离溯府上,这也是为什么钟离锦跑出来却几乎没人发现的原因。
整个大宅几乎没什么人,院外还有人严格把手,慕熊第二天去问过,守门的侍卫说那晚她突然跑出去后,再没人来过。
但仰含韵还是怀孕了……如此看来,孩子就是她的。
她第二天醒来后不愿意细想,所以当钟离溯问她的时候,她才下意识回答什么都没发生。
慕熊叹了口气:“是我的。”
钟离溯皱眉:“可是你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慕熊打断她:“我当时脑子很混乱。”
钟离溯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钟离锦不想深谈那她就不问,只不过透过这件事多少能够看出钟离锦态度的转变:“感情的事我这个外人没资格插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昨晚在南边边境巡视的二十个士兵中有三个失踪了。以后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妙,等你们在一起了,你记得赶紧回将军府。”
提到这件事慕熊就郁闷,亲妹妹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唉,她不答应。”
钟离溯目露不屑:“她那是故作矜持。她以前对你死心塌地的,我不信这么快她就能移情别恋。”
慕熊被她话中的轻蔑刺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来,加重语气道:“我说过了,她是慕容,不是仰含韵,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钟离溯根本不信慕熊的鬼话。在她看来,慕容为了博得慕熊的同情而假装失忆,那个女人就是享受慕熊追着她的感觉,明明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表面上还要装得跟什么似的。
钟离溯问道:“你说她不是仰含韵,那她身边那个小孩哪来的?”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慕熊扯了一个借口:“捡的。”
钟离溯面皮抖了一下,随后脸颊肌肉绷紧,她在极力忍耐上窜的火气。她从小就崇拜她这个双胞胎姐姐,或许有血缘的关系在里面,所有兄弟姐妹中就钟离锦和她的关系最好。
姐姐从未对她撒过谎,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欺骗她!
钟离溯重视亲情,自然也希望从姐姐那里得到同等的对待,识破慕熊的谎言后她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压抑不住。
长这么大谁没撒过谎?慕熊偶尔对她撒谎,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不过最近诸事不顺,她在皇宫、将军府两头跑,既要上早朝又要假扮钟离锦,闭门不见任何人但还要经常在院子里走动,给别人一种大将军还活着的感觉。
最近几个和钟离锦关系近的将领已经开始对她产生怀疑,南边蛮夷又在一边虎视眈眈,大臣们请求大将军出站的奏折都要把书案堆满了。钟离溯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人硬挺着,口腔里都溃疡了好几处。
她忙得焦头烂额,而慕熊这个混蛋还有闲心在这里谈恋爱!还对她撒谎!
如果不是因为仰含韵,这一切的烦心事都会得到顺利解决,她本来就不喜欢仰含韵,如今仰含韵更是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钟离溯压抑多时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她城府可真够深的,以前为了嫁给你不择手段,现在倒学会装乖装可怜了。真有本事啊,把你耍的团团转!人是会变的,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真心的?搞不好她在和你暧昧的同时还去勾搭别的女人。放|荡!”
一个茶壶擦过钟离溯的头皮摔到墙上,“嘭”的一声,瞬间碎成千万片。
慕熊的表情很冷,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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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陪王琦葬下“罗一”,等王琦情绪稍微冷静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地被镀上一层橘黄色的霞光,衬得这片坟地越发清冷。
她们往回走,慕容饿了一天胃疼得难受却不想吃饭,慕芍似乎也被王琦的情绪所感染,无精打采地趴在慕容身上。
走至半山腰,正好碰到准备下山的邻居,邻居见到她激动地快走两步:“慕熊和别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慕容和王琦具是一惊,谢过邻居便往山上赶。
等她们赶到那里,钟离溯已经走了,临时搭建的小木屋禁不起折腾,木板做的墙被划成了好几块掉下来,地上还有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一片狼藉。
慕熊静静地伫立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木板发呆,似是惋惜。
慕容把慕芍放下来,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个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竟然一言不合就打架,不要形象了?”
她说着走到慕熊对面,看到慕熊表情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慕熊眼眶红红的,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的,一见到慕容,身上的气焰顿时化为了委屈:“她诋毁你。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污蔑你。”
慕容突然有种眼前这人是个小孩的错觉,心都软了下来,觉得好笑,鼻子却发酸。
这世上能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