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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岭之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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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医师你傻啊,床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会随便借给别人。”郁小同志擦了擦眼睛,一瞬又变成了那个飞扬跋扈可以跟人对骂十条街的彪悍女子。
  说完,拉着医师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往外走。
  后头医师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问她,她无谓地摆手道,“还能干啥,吃饭去呗,我饿死了呢。”
  “不是说我待会儿给你做么。”医师听了,清隽的眉慢慢皱起来,“怎么又…”
  “哎呀哎呀,我等不及了,快走吧医师,我好饿了呢。”笑呵呵地打断了医师的话,郁小同志拉着人就要去找食堂。
  这段日子以来,小六姑娘给她寄了不少信。里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有。
  天南海北地和她聊了一大堆东西,什么她现在搁果品公司上班呐,爹给她找了门亲事啊,最多的,还是和她聊得有关医师的事情。
  据小六姑娘说,通山这个地方,山穷水恶,人心还坏,医师独自来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出事。
  所以,小六姑娘就告诉她,要是寻到空闲,过来看医师的话,一定要看看她平常吃得用的都是什么样的。有没有被关起来。以防止她精神疲惫郁闷,产生自杀的情绪。
  她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小六姑娘拿染红鸡蛋的素红描在信纸上的。
  她说,郁姐,你可要看好了医师。上头对她这样高/官子女的调查力度最大,已经有好些个遭不住罪自杀了,没死的,都是违背了自个儿的良心指责了爹妈的,医师这么孝顺,你可得看紧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一半明白一半糊涂,但在镇子上走得时候,的确是能看见穿着工装手拿棍棒神气十足的男孩女孩子们,逮过街老鼠一样把那些出身不正的人抓起来。
  她怕极了。每次看见被抓的人,回来就做噩梦,梦见医师被抓着关起来了。
  所以,她一定要看看医师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打定了主意,她拉着医师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去。刚打开门帘子,就和守在门口的哑巴姑娘撞了个满怀。
  她“哎呦”一声,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胸,正要扶被她撞得坐在地上的哑巴姑娘起来,一道人影就飞快地从门外奔了进来,直直地扑入她旁边温柔貌美的女医师怀里,“善文…善文…我要死了…要死了…”

  ☆、48

  有句话说得好; 医者不自医。
  还有句话也说得好; 叫民不与官斗。
  君不见黄河之脏水天上来; 泼你一身不复回。
  从古以来; 有多少医师斗得过当官的?有多少医师救得了自个儿?
  不说皇宫里头有多少太医被宰了的,就说那华佗老头; 没事得罪了曹老儿,被丢到监狱里头喀嚓了; 生女专家淳于意差点儿被墨刑; 算扁鹊那厮跑得快; 没被蔡桓公逮到,不过相信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从祖宗们的亲身经历; 就可以找到两条教训:
  其一; 千万不要作死和当官的斗。
  其二,就算你作死了,你也要找个厉害的亲戚朋友; 给你擦干净屁股。
  淳于意那厮为什么没被割鼻子黥面?还不是有个好女儿缇莹。
  医德高尚但人异常耿直的吴医师没有女儿,可人家命好; 摊上了个十世观音菩萨转世的同学。
  虽然说这只菩萨是只泥铸的; 但有; 也总比没有好。
  毕竟,就和打掩护战似的,还能拉着人挡下子弹么。
  不知为何神经不大正常,脸也毁了的医师哭得撕心裂肺的。
  扎耳的哭声里头,她总算是摸清楚了这位姐姐摊上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抱着她们家的医师不松手,还一个劲自言自语说她要死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不远的一个村里,想要打水,所里头就派了十几个青年去帮忙。
  选在一棵大树底下,挖了二三十米,总算出水了,一帮人高兴的不行,正要喝的时候,吴二小姐的洁癖犯了,硬是说服在场的人放了些痧药,才允许他们喝。
  本来在通山这个地方,能挖出水来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结果一群人喝了水之后,全都肚子疼,上吐下泻的跟得了疸病似的。
  找不到明矾沉淀,吴颂竹才迫不得已拿治阴湿腹泻的痧药当净水的东西使。可乡下人,怎么知道什么药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喝了她加药的井水就吐,所以就把这件事的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所里,吴二小姐的“材料”里头又添了一笔不说,那村里头有个体质弱的男孩子,喝完水吐得厉害,回去发了场高烧就死了,家里头追究责任,所里就要把吴医师送去吃牢饭。
  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后,菩萨转世的医师二话没说,安抚好自己的老同学以后,利落地就去跟人家说,那痧药是她给吴医师的。
  后头的郁泉秋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缺心眼的医师自己替人家顶罪。
  追着她到所里的公干室,看她义正言辞地说她才是罪人的时候,郁小同志真想一巴掌糊死她。
  草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没想到这世上真他妈有这样缺心眼的人,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佛祖割肉喂鹰算什么,秋瑾同志舍身取义更不是事儿啊,这他妈以医师的义行,完全可以给她立一个“义薄云天”的大牌坊,让后人敬仰她啊!
  草他妈的!徽州那座几百年的贞节牌坊算什么,咱们要立,就要立一个源远流长的,最好就像吹牛能产一万斤稻的报纸一样,不把医师的这行为吹得宇宙都知道,坚决不罢休!
  草他妈的!
  郁泉秋都快气哭了,缺心眼的女医师还在公干室里头和几个绷着脸的老头子讲道理,“吴同志她精神上有些毛病,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说药是你给的,口说无凭,也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你。”好在里头的人也不都是傻子。
  一个穿着半旧滚襟汗布衫的老头子慢慢悠悠地拿掉瓷的搪瓷杯倒了杯水,曳她一眼说,“善文,我和你爸爸曾经是战友,他还救过我的命…虽然咱们如今立场不一样,可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娃娃,叔叔没法子不让你接受改/造,可叔叔也不能看着你被送到牢里头去了。你年纪还轻,怎么能到那里头去受苦?”
  “廖叔叔,既然没证据说是我做的,那就更没证据说是吴同志做的了。”
  对于自己同学遭受冤屈这事儿,医师表现的比自己受冤枉还要热心。
  和老头子据理力争说,“不然,咱们把那水拿去化验吧,要真是她做的,随叔叔你们怎么处置她。”
  不识时务的医师什么朝代都有。她自个儿身上的罪还跟个烙印似的没洗掉呢,还妄图帮人家的忙。
  郁泉秋深刻觉得脑子有毛病的医师是姓兰的,而不是姓吴的。
  “人命关天的事儿,还希望廖叔叔你帮我这个忙。”
  不知道身后的郁小同志在腹诽些什么,医师竭尽可能地跟几个冷脸的老头子求情。
  但求情要是有用,要侩子手留吃?
  几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心狠,任凭她怎么求,统统都是一句话:没用,她家里本来就是资/产/阶/级,资/产/阶/级的女儿伤害了我们农民的儿子,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咱们农奴翻身把歌唱啊,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郁小同志感慨不已,正要上前把医师拉走,被拒绝了的医师却跟丢了魂似的,失魂落魄地绕过她,往外头走去。
  好哇,这是啥意思!惹她的又不是她!
  被忽略的郁小同志气得不行,捋捋袖子正要上去找女医师讨说法儿,迎面却看见跟个疯婆子一样的吴颂竹被几个大婶架着往所里运粪的牛车上头拉。
  原先知书达礼的吴医师发疯一样坐在满是鸡鸭屎的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哭,前头的医师赶紧上去拉住一个大婶不让她动,“你们干什么?”
  “是兰医生啊。”看见她,几个大婶脸上堆出笑来,好歹松了些手,看她说,“兰医生,咱们也没法子,这是所里头要求的,咱们也只是依照吩咐办事么。”
  大日头底下,吴颂竹哭得满头满脸都是湿的。身上的衣裳因为挣扎打滚,染得脏兮兮的,混着她那张翻了皮肉的疤脸,叫她这个和她没什么交集的人看了,心里头都难过的很。
  郁泉秋心里闷闷的,前头的医师比她更难过,几乎要站不稳地过去拉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人。“颂竹,快起来,地上脏。”
  “善文…我想回家,呜呜…”
  明明吴颂竹比她大了一些,她喊她时,却跟迷路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扑到她面前抱住她,猛烈地哭着摇头,“善文,我不想进监狱,我不想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会帮你的,你等着,别哭了…”咬唇忍着眼中要掉下来的眼泪,兰善文笑着安抚她,“没事的,我想法子给你送东西,帮你联系叔叔阿姨,让他们想法子把你弄出去。”
  “呜呜…不是我干的,善文,你相信我…他们在那红柳树底下打的井,腐败的红柳根有毒,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嗯,我知道。”忍着眼泪,兰善文从身上搜刮出所有的钱和粮票,统统趁着几个大婶不注意时,偷偷地塞给了她,“你别怕,我会去看你的。”
  她和吴颂竹虽然大学四年交情平平淡淡的,但她们俩过来这边后,总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如今吴颂竹这样凄惨,更让她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
  这世道这样天理不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呜呜…善文…”
  不论两个医师哭得多惨,整个讲习所的人都没得半点恻隐之心,过路的人走过她们,当没看见一样。
  给她们哭了半晌,一个分着管她们的改造排长忍不住了,走出来一瓢凉水泼到跪在地上的吴颂竹身上,大骂,“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要滚快点滚,又不是死了!”
  一声呵斥吓得两边的几个大婶点头哈腰的赶紧道歉,连忙拉拽着吴颂竹就继续往粪车上拖。
  成年累月种庄稼的女人力气多大,医师肩不能扛的怎么会是她们的对手。给她们一扯,吴颂竹就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被拉走了。
  一路追着拉她的车到了山肚子,直至看不见人影了,兰善文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
  郁小同志正靠在讲习所的大门边上等她。
  日头已经慢慢偏西了。夕阳的余晖将郁小同志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也映衬的她的影子越发单薄。
  看见她,方才忍着没流下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尽数流了下来。
  想想,这世上大概不会有比郁小同志更加勇敢的女孩儿了。
  她一直以为,什么千里寻夫,都是书里写出来的骗人的故事。
  郁小同志却让她打破了这个陈旧的印象。大老远的,不顾自己的危险跑过来找她。
  她们连正式建立的关系都没有。不可能会领结婚证,她甚至从来没给过她什么承诺保障。
  她却这样,什么都不管,连母亲和女儿都抛下了,傻乎乎的跑过来找她。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样的人,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她?
  

  ☆、49

  有人说; 要打垮一个人; 不需要拿着大炮坦克对着他轰炸; 只要让他被这个世界孤立; 让他的精神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这个人就完蛋了。
  郁泉秋虽然没听过人家说这话; 这里头的道理她也是似懂非懂的,可是自从吴颂竹被抓到监狱里头以后; 她家的医师就越来越不正常这件事; 她还是发现了的。
  虽然人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人; 但气质上明显不一样了,比以前还要闷; 还要不会笑。
  她怕她出事; 跟着她,看她傻子似的做着生产队里头最累、最脏的活儿。
  麦担子那么重,以她那个瘦弱的身板怎么能挑得动; 偏她不服输,学那些打着赤膊的糙汉子; 把头发全数盘在脑后头; 洁白的牙咬着漆黑的扁担柄; 一步一个深脚印,几乎是挪着往前头走。
  焦黄的麦芒刺在她光滑的皮肤上,一戳就是个红点。田梗上的草有半人高,藏得四处都是蚊子。这蚊子还都是水蚊子,异常毒; 叮下去就是个大包。
  她看她每担回来一担麦子,脸上手上的红点就加一些,心疼得都揪起来了。
  要去帮忙,她客客气气地一句有人看着呢,就把她推到了一边。
  吃饭也是。她现在是知道冤枉了磨子岭上的食堂了。
  磨子岭上再怎么样,还能吃得饱饱的。这边就不行。为了吃饱,好些人想出了不少的点子。
  除了把自己的碗弄大一些以外,她就知道一个羸弱的女孩子把装油的油罐切成两半,将那底座当成了碗。
  因为那油罐上头窄底下宽,打饭时,就看不见打了多少。而且,如果那天的午餐是稀饭,就会有一些米汤流到油罐边上。
  为了不浪费这一点点的食物,她亲眼见着那女孩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像狗一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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