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适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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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温暖没有让何胜男尴尬得太久,她小心翼翼地抽走了何胜男手中的名片,又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牛仔裤裤兜里,然后她微垂着头,像是不敢看何胜男的脸似的。
“谢谢。”她说。
要不是那俩字是能听得懂的汉语,何胜男还真以为这屋子里飞进来个蚊子在哼哼呢。还是个羞羞涩涩的挺好看的女蚊子。
她就纳了闷了,姑娘家家的刚经历了“那种”事,不是应该惊恐害怕什么吗?不是应该瞪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茫然无措吗?妹子你这么羞涩又是个什么节奏?
从那时候起,何胜男就知道了,这姑娘的脑神经构造和普通姑娘的不一样。直到后来知道了温暖的职业,何胜男才算是了然:人温小妹天天就是看脑袋看神经的,啥样的“神经”没见过?啥惊恐啊害怕啊茫然无措啊,在人家那见多识广的高手面前都是套路啊套路!
不过,温小妹的莫名娇羞,何胜男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领着温小妹介绍了一大圈,何胜男看了看手表,觉得自己再不走明早就爬不起来赶例会了。
“行了,妹妹,你洗洗睡吧。明天我陪你去报案。”何胜男说着,挥挥手就往外走。
温暖愣了愣,她没想到何胜男上一句还在说“这房间我常年包着你放心住”,下一句就直接跟自己拜拜了。
何胜男往门口走了几步,又顿住了,她右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有事儿直接打我电话。”
她内心里觉得身为一个陌生人,她对这妹子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十足的好人了。她有一大摊的事儿要忙,她有老娘要养活,公司里几十号人也要靠她生存,她没有义务为了一个路人小姑娘丢开所有这一切。
温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没有一丝留恋,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顿时,整个套房都被空荡荡的孤寂所灌满了。
那个人走得那么匆忙,匆忙得都没来得及仔仔细细地看自己一眼。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行色匆匆?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什么重要的……人?
温暖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直到惊觉那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了,才回神似的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何胜男的名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名片上的三个字,快要把它们盯进自己的灵魂中。
何——胜——男……
温暖在脑海中描摹着这三个字,末了,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根本就不会认为何胜男是什么坏人,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当何胜男是坏人,温暖也不会。她更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何胜男的电话,因为她的手机早被她慌乱之中落在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如此也好。
温暖对自己说。
要是手机在身边的话,怕是高师兄会打个不停吧?其结果,要么是自己关机,要么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只是今晚的事……
温暖苦笑。
太乌龙了!
然而,她真的很喜欢何胜男担心她的样子,真的很喜欢……
可是,没有说出真相,是不是也算说谎呢?
思及此,温暖有些不安。
再次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温暖知道今晚只能在这儿睡了,虽然她已经下了决心,明天就搬回院里的单身宿舍住。
温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又落在了卧室里那张宽大双人床上——
“这房间我常年包着”……
耳边回荡着何胜男临走前说的话。
温暖的心因为某种联想而骤然被揪起。
她又一次掏出那张名片,仔细地看了又看。
展翼……
咨询公司?
商人?
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商人的圈子是一个陌生而复杂的圈子。温暖难以自控地想到了“政。商勾结”“尔虞我诈”“商业间谍”等等一系列负能量满满的词汇。
温暖又想到了在商战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漂亮的女人,以及与她们有关的各种透着粉红色的故事。她的嘴唇咬紧了,她再也没法直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于是,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没动套房内的任何东西,连澡都没有洗,而是和衣蜷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打算就这样将就睡上一晚。
夜色深沉,套房里空空荡荡,黑漆漆的,只有靠近窗帘处有隐约的月光和恍惚的灯光透进来。
黑暗中,温暖抱紧了自己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害怕孤独和寂寞,多年以来,她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任何事,早已经习惯了凡事只靠自己。
但是,她的心接受不了不纯粹的东西,或者通俗地说,她有些洁癖。与她的职业有关,更与她对感情的认知有关。她受不了,浴室里的浴缸、卧室里的双人床,以及衣柜里的浴袍,这些同自己联想中和何胜男有关的那些类似粉红色的东西有任何的牵连。
一夜无话,第二天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一大早,何胜男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公司,比绝大多数员工到的都早。
展翼的员工,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老板比他们更早来上班。有一个勤奋的老板并不是一件让人快活的事,你好意思比你的老板懒惰吗?然而,要是这个老板勤奋的同时不会亏待了你,年底还会根据你平时的表现奖励红包,那就另当别论了。
展翼的股东们自然也乐得何胜男忙成狗,忙就意味着有生意,有生意就意味着有利润,谁和钱有仇呢?何况,展翼最大的股东就是何胜男,她自己愿意忙活,谁又能管得了她?
这也就是为什么展翼近几年来发展得不错,何胜男也死活不肯改有限责任为股份有限的原因之所在。展翼的股东,除了何胜男自己,剩下的三位的股份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分之三四十,且那几位都是何胜男多年的朋友,人家都是大家大业的,在她这儿就跟玩儿似的,也就是年底的时候分分红,平时压根儿就不管展翼怎么折腾。何胜男也不担心他们闹腾出什么事儿来。可要是股东多了呢,鬼晓得会招来什么妖儿!
整整一天,何胜男连轴转,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带着,全公司的人也都跟着忙得脸发绿。绿归绿,这么一桩大case,绿得有盼头啊!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何胜男才想起来昨晚见义勇为这事儿来,一拍脑门,心说那妹子不会还在宾馆里等信儿呢吧?
虽说是路人,可也不好意思把人家丢到后脑勺不闻不问不是?
嘱咐了乔闻给加班那几个员工买晚餐,何胜男则一个人颠儿下车库,开了车直奔宾馆。
一路上,她又趁着等信号的当儿,拨通了一个电话。
“啥事儿?”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跟大爷似的。
一想到自己累得像条死狗,那人居然还能这么懒散,何胜男极度不平衡,愤愤的:“姓舒的!姐好歹也是你的客户,接姐的电话能不能有点儿职业精神?”
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何大老板,您拎拎清好不好?您是我爸的客户,不是我的。”
何胜男磨牙:“你不是你爸事务所的员工?不该对你们事务所的客户负责?”
“哎!何大老板,这就是您不懂行了,”那边儿立马来了精气神,“我爸是事务所的合伙人,我呢,是事务所的律师,这和你们开公司的不一样。我们做律师的……”
“得得得!打住!”何胜男听得脑仁儿疼,“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边呵呵,“成啊!何总您有什么事儿要请教我?一顿饭的事儿!”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何胜男喷她,“我现在没空和你闲磕牙,是有正经事儿要咨询你。”
第十一章 你不纯,你蠢
舒蕾,并不是洗发水的牌子,而是,人名。电话那头,和何胜男唧唧歪歪的“姓舒的”就是本尊。
要说这位舒大律师的爹,在业界那是大大的有名,号称“铁齿铜牙”的远航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舒远航。听听这事务所的名,就知道舒远航在其中的分量了。
这位的业务能力和业界口碑是没得说的,不过给子女取名字上的功夫还是欠火候。他的一双儿女,大女儿舒蕾成了洗发水,小儿子舒克则成了开飞机的老鼠。
八零后都知道那个动画片《舒克和贝塔》——
“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因为这,舒小弟从小到大没少被淘孩子追在屁股后面起外号,名字也就成了他一生的耻辱柱。
相比之下,舒蕾好歹也是一和美搭边的牌子,舒蕾这名字也挺女性化的。何况,舒大小姐其人可不像她那“没出息”的弟弟,起外号?哼哼!试试!谁敢!
舒大小姐同何胜男初次打交道,还是在她研究生毕业刚进她爸事务所实习的时候。那会儿,她刚高分通过了司法考试,意气风发,事业平坦宽阔得简直要飞起来。何胜男的展翼在业界初露头角,也有资金聘请远航这样的大所做法律顾问了。舒蕾第一次见到何胜男,就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浓烈的味道。
没错,舒大小姐她是同。
本着要打就打“双百”,要丰收就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基本原则,舒大小姐频频向何胜男抛橄榄枝,就差把和平鸽捆上面撇过去了。
何胜男那会儿刚从人生的低谷走出来,事业渐入佳境,和艾琪有关的所有破事儿也在慢慢地变成记忆深处的东西,不使劲儿抠都不容易抠出来现眼的那种。偏偏舒蕾这个不开眼儿的瞧出了她的身份,瞧出来你闷声大发财也就罢了,还要张罗出来;张罗也就罢了,还非得想跟她搞上一腿,不整出点儿轰轰烈烈的事儿不罢休似的。
何胜男觉得膈应得慌:她没兴趣和关系户搞对象。尤其……这货明显不是她的菜啊!
被舒蕾磨得实在受不了了,何胜男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对纯t没兴趣!”
一句话把舒蕾冻在了当场。她马不停蹄地跑到最近的镜子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漂亮的长卷发,妩媚的桃花眼,淡妆,嫩唇,套装下一双大白腿又长又直……
麻痹!姐哪儿像纯t!分明就是市面上最吃香的御。姐一枚好吧?
她小跑着颠儿回来找何胜男讨说法,结果人家何胜男早蹽没影儿了。
舒蕾恨。
从那以后,半年之内,她只要见到何胜男,问的必定是:“我哪儿纯?”
何胜男必定是回她一个“你不纯,你蠢”的大白眼,说出口的则是最正经不过的工作相关内容。
时间久了,舒蕾也疲劳了。关键是,她真发现了,搞对象这玩意儿不是拉娘配。何胜男好看归好看,干练归干练,可这货浑身透出来的强势劲儿还真不是她的菜。
“姐中意的女人嘛,当然得有女人味,”舒蕾嫌弃地打量何胜男,“瞧瞧你,除了这副皮囊,哪点儿有女人味?”
何胜男谢谢她了:“姐姐我真就没女人味,你就放过我吧成不?”
舒蕾结束实习期之后,留在了远航,也渐渐全面接手对展翼的业务。工作上接触的多了,两个人之间了解得也多了,加上又是同类,情谊更深,慢慢地成了好朋友。何胜男不止公司法务方面的事儿咨询舒蕾,自己的私事儿偶尔也会咨询她。
就像今天。
何胜男把头一天晚上的事儿告诉了舒蕾,舒蕾想了想,建议她还是先把那妹子具体是啥情况搞清楚了再说。舒大律师侃起业务的时候从来正经又毒舌:“你连她是被强。奸还是被猥。亵都不知道呢!没准就是个龟毛的妹子,被害妄想症作怪呢!”
作为朋友,何胜男表示早就习惯了她这张烂嘴,不过她不打算告诉舒蕾她的嘴有多贱,多容易挨揍,反正没准哪天她得罪了她的当事人,被人家揍了,她就长记性了。何胜男觉得自己这是“为朋友的长远成长着想”。
舒蕾说得也有道理,那妹子的情况,何胜男现在清醒了,回忆起来总觉得哪儿哪儿透着股子不对劲儿。她决定赶紧加速到宾馆里一问究竟。
结果,她扑了个空。人妹子早离开了,问前台,也是不清楚。
好不容易做个好事儿,还没个结果呢,正主儿蹽了,何胜男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对方。
她有点儿泄气。
泄气归泄气,她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三天之后,就在何胜男快要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儿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陌生妹子!
何胜男看到那个号码的同时,脑袋里就莫名地蹦出来那个妹子的轮廓,原谅她形象思维差,她真不是个擅长记脸的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笃定,迟疑了两秒,何胜男接通了电话。
同那天晚上的慌乱无措的声音截然不同,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亲切,听得何胜男有点儿熏然。
这感觉像啥?就像小时候她发高烧,她妈抱着她去诊所,那里面那个给她打针的漂亮护士的声音:“小朋友乖,就像蚊子咬一下,一点儿都不疼……”
小何胜男呆呆地看着护士姐姐那张清丽的脸,忘了针头扎在屁股上的疼痛。
后来,但凡看到“白衣天使”这四个字,何胜男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好看的护士姐姐。
下班之后,何胜男如期赴约。
温暖约她在她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事隔几日,再见到温暖的时候,何胜男眼睛一亮——
依旧是马尾辫利落地扎起,不同于上次见到的学生风,温暖穿着一件亚麻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