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长生-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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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个时候，整栋楼忽然颤动了一下，仿佛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整栋楼地动山摇，那跟在他们后面的保安大喊了一声：“是地震了吗？！”
　　这震动声太大，外面行走的小区住户们全都顿住了脚步，惊慌的四望，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时风也愣住了，继而想要叫江中雪先逃出去再说：“地震了！快走！”
　　那保安惊慌失措的说道：“快躲起来！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但那震动只过了一下，便再没了动静。
　　秦时风有些懵，江中雪回过头：“这不是地震。”
　　小区下面，渐渐有议论纷纷的人往这边看。
　　那群仿佛黑点一样的行人，都一脸惊恐而好奇的往这边看。
　　江中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雪白。
　　秦时风见她突然不说话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安的对讲话筒里，传来别人惊慌失措的大吼声：“23栋的电梯从顶楼掉下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钢丝绳断了！连紧急电源都没有启动！”
　　旁边还有人在吼：“里面有没有人啊！去看看，报警，叫救护车啊！”
　　还有人骂道：“还他娘救护车！这他妈23栋的电梯平时到底是谁在负责？里面要有人，这么高都摔成肉酱了！”
　　秦时风脸色也是煞白。
　　他狂奔了出去，一脸惊恐而绝望。江中雪站起原地，眼眶渐渐湿润了。
　　她站在原地，轻声说道：“对不起，长生。”
　　她慢慢地坐下来。
　　秦长生的房间里，残留着她往日的气息。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秦长生在和她告别。
　　她说，忘了我吧。
　　江中雪将脸埋在被子里，眼泪一涌而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脏里，鲜血终于流尽。
　　所有爱恨情仇，都只不过是往日云烟。
　　她的力气似乎全部都被抽尽，脸上的表情像是冬日里的白雪被阳光照射，迅速褪尽。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表情慢慢地变化着，一点点平和了下来。
　　继而，她走出了门外。
　　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
　　永远都不知道。
　　秦时风狂奔下了楼。
　　楼底，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底楼的电梯口里，已经有无数人聚集在了那里，有人拍照，有穿着保安服的人在撬门。
　　秦时风心脏狂跳，后面的保安跟着他，看见他径直冲到这里来，心里多少有些怀疑，一声声的喊：“先生，先生！你是不是知情？这里面的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秦时风恍若未闻。
　　他站起电梯口，那撬门的保安扛了机器，拿着把手。人群都自动围拢成一个圈，挤挤攘攘的，议论纷纷。
　　见秦时风走了过来，那保安推了他一把，说道：“看热闹滚一边去，别挡着我们救人！”
　　看热闹的吗？
　　他恍恍惚惚的看向身边这群人，旁边的人，议论纷纷，都是脸上或好奇或害怕或惊恐的眼神。
　　他们只是局外人，他们只是看客。
　　秦时风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他哑声道：“里面是我亲妹妹，我唯一的亲妹妹……”
　　那几个撬门的保安都愣住了。
　　秦时风声音喑哑，泪水潺潺，轻声说道：“救救我妹妹吧，求求你们了，救救长生……我唯一的妹妹啊……”
　　几个保安脸上都出现了不忍心的表情，旁边挤进来一个人，崔浩扶起秦时风，问道：“风哥，风哥，怎么了？”
　　秦时风身上的力气像是没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保安骂道：“这门怎么死活撬不开啊！”
　　又有一个保安惊慌道：“这里有血！”
　　“里面真的有人！”
　　那话如同刀尖一样扎进秦时风心里。
　　他抬起眼看去，电梯下面，鲜血像是水一样漫了出来。
　　猩红的刺目的鲜血，从电梯的缝隙里，慢慢的流淌了出来。
　　秦时风的腿一软，往下跪了下去。崔浩扶住他，带了哭腔般喊着：“风哥，风哥，你可别出事！你别这样！”
　　像是恍恍惚惚的，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幕。
　　很久很久之前。
　　在他要出国的时候，秦长生偷偷的溜进他的屋子里。
　　他们都还小，长生才五六岁大。爷爷不许长生和自己多说话，但是长生总是喜欢黏着自己。
　　那天晚上，他们蒙了被子，在被窝里说话。秦时风拿了一盏小夜灯，和秦长生说了好久好久。
　　长生还哭了，她说，大人们都说哥哥要一个人在外面读书，很容易受欺负。哥哥去了美国读书，在外面要是受了欺负，长生长大了就要帮哥哥把那些人欺负回来。
　　长生才五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都知道体贴人了。
　　但命运依然是要降临在她身上。
　　无论她是否善良，是否勇敢，是否曾经苦苦对抗。
　　恍恍惚惚里，秦时风似乎听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那个人的声音很遥远，很轻，又很温柔。
　　在无尽的虚无里，秦长生声音平静而愧疚的说道：“哥，我让你失望了，但，别为我伤心。”
　　秦时风泪如泉涌。
　　那即将消散的灵魂聚集在某个他无法触及也无法看到的尽头，朝他笑着说道：“哥，好好地活下去吧。”
　　顿了顿，她的声音一点点消散，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哥。”
　　咔擦一声，电梯的门终于开了。
　　人群骚动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几个保安忍不住转头，没敢再看。
　　秦时风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朝前面走去。
　　崔浩拉住他，声音里带了哽咽：“别看了，风哥，秦小姐她……风哥，听我一句劝吧。”
　　秦时风的眼里充了血，只是甩开他的手。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见了电梯里的场景，顿时脚一软，跪了下去。
　　秦长生躺在血泊中，全身骨骼已经摔断，她的脸偏向另一边，鲜血像是泉水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四肢百骸，全部破碎。
　　秦时风的手发着抖，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却又不敢。救护车的呼叫声由远及近，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急诊医生抬了担架过来，一脸严肃的让围观着的群众让开，那几个人便小心翼翼的将秦长生抬了起来。
　　有一个医生小心翼翼的说道：“已经没有脉搏和心跳了。她脊柱断了，身上出血量已经达到了临界值，脑髓都摔成了浆糊……还有抢救的必要么？”
　　那字字如同刀尖一样扎进秦时风的心里。
　　崔浩扶着他，有一个医生喊道：“谁是家属？谁是报警人？”
　　秦时风说不出来，崔浩便说道：“我们，我们是！”
　　那个医生表情严肃，说道：“上车。”
　　围观着看热闹的人接连散去，一些人拍完照，也走了。
　　地上的鲜血像是绽放的花朵，渐渐凝固。
　　旁边的电梯叮咛一声，缓缓停在了一楼。
　　戴着绿蕾丝帽子的女人腰肢纤细，蹬着绿色绒面的高跟鞋，脖子上系着一根黑色天鹅绒的颈链，上面一颗光泽亮丽的绿宝石。
　　她手里不知道何时拿了一支玫瑰。
　　几个保安正在清理着血迹，围观的都散了，顶多还有几个磕着瓜子的妇女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一个保安唉声叹气：“都不知道这栋楼的电梯平时是谁看护的，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赔钱都要陪惨！”
　　旁边一个人也是接过话，气愤的说道：“赔钱算什么！怕是要坐牢！”
　　几个人议论纷纷：“可怜了那个女孩子，看样子年纪轻轻的，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心里指不定多害怕。”
　　有人接嘴道：“害怕又怎么样？死都死了，摔成那个样子，没看见她哥在旁边哭成那个样子，可真是造孽！”
　　般若轻轻的扬起嘴唇，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将手里的玫瑰丢在那一滩血泊上面，轻声说道：“是挺可怜的。”
　　说罢，又微笑着慵懒道：“可谁让你是鬼眼呢？”
　　她踩着高跟鞋，从那淌了一路的血泊上面走过去，鞋跟沾了鲜血，转瞬又被尘土蒙上，仿佛这场死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时风当晚就发起了烧。
　　救护车上的医生明确的跟他说，秦长生已经被判定死亡。而诊断的法医也明确的跟他说，秦长生死于高空坠落，颅脑损伤同时内脏器官破裂造成大量出血，同时身上大量骨折，脊骨断裂。
　　是确确实实的，已经死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从医院回来，崔浩将他送回家里。
　　等他站在楼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崔浩是没将他送回公司，而是送回了自己原本的家里。
　　崔浩在车里红着眼睛对他说：“风哥，我自作主张了，你要罚我就罚我吧。我真的怕你一个人想不开，在家里，你或许会好过一些。”
　　秦时风恍恍惚惚的进了门。
　　爸妈都还在其乐融融的吃饭，见他回来了，忙不迭的招呼他吃饭。
　　秦时风说了一声累了，想要进卧室。
　　赵恒琴过来拉住他，说不吃饭不行。
　　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爸妈的欢声笑语，饭桌上的插科打诨，电视机里喧嚣的综艺节目。
　　他扒着饭，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掉。
　　看着他这幅样子，赵恒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哪家的女孩子甩了？怎么哭成这样？”
　　秦若镜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肯定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找安慰来了。”
　　赵恒琴担心的看着他，瞪了一眼他爸，说道：“怎么了，你说来听听？”
　　秦时风眼圈通红，他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出来。
　　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秦时风哽咽着摇了摇头。
　　秦若镜哼了一声，说道：“真是没出息。”
　　赵恒琴拉住秦时风的手，说道：“都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哭成这样。”
　　一边说，一边伸手拉擦他脸上的泪。
　　秦时风的眼圈发涩，他摇摇头，说道：“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跟女朋友分手了而已。”
　　赵恒琴怀疑的说道：“真的只是这样？”
　　秦若镜吃完饭，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秦时风哽咽了片刻，忽然又轻声问道：“妈，你想长生吗？”
　　赵恒琴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她愣住了，脸上的关怀和担忧一闪而过，有些迟疑的说道：“不是说好，不在这个家里再提长生的事情吗？”
　　秦时风眼睛通红的看着她。
　　这个鬓发微白的女人，曾经是在年幼时，洗干净了手，在帕子上擦两下，然后给秦时风和秦长生无数个夜晚做上羹汤的母亲。
　　她对秦时风更严厉一些，对秦长生却很是溺爱。小的时候，他们俩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一套敲筷子的把戏，整天敲得锅碗瓢盆叮当响，赵恒琴就会摘了手上的活计，抓住秦时风一顿教训，却从来不会打秦长生一下。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赵恒琴更爱秦长生，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不像自己，皮的很。
　　但是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赵恒琴知道秦长生的命运早已注定，所以，时刻都准备着放手。
　　身为鬼眼的父母，远离秦家的利益与权力交接，避开漩涡的中心，他们只能选择将秦长生当做牺牲品。
　　这一代又一代的鬼眼，都是这样活过来的。苦于看小，说无门路吗，请加，，群，把儿四物咡临零九
　　这个家，是秦长生永远都回不来的家。
　　赵恒琴的脸上有些黯然，只是说道：“长生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让你哭成这样。”
　　秦时风望着她，突然开口问道：“如果出事的是我，妈，你也会这样漠不关心吗？”
　　赵恒琴听到他这么说，一愣，哆嗦了一下，摇头说道：“不，时风，你还小。你不明白。”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围裙，有些悲哀的说道：“你跟长生不一样，长生她很坚强……她是个好孩子。她是妈妈的好女儿，但是她是鬼眼，我没办法改变她的命运，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妈知道，她注定会早逝。妈以前总是做梦，希望她不再是鬼眼。只要能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妈做什么都愿意。”
　　她声音又轻又悲哀：“可是妈什么都做不了。妈没用，我无能为力。我这两个孩子，注定有一个要早逝，我只能紧紧的护住另外一个剩下来的孩子。从长生走的时候，我心里就明白了，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只能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她抬起头，叹了口气，红着眼睛说道：“你爸和我都老了，折腾不起了。以前长生刚出生的时候，我在想，世上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女儿，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她——但是我保护不了。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