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第一情敌-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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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了掀眉梢,将手上的腰带掂了掂,朝他扬了一扬:“那这是?”
荆家长老越发狐疑的看着我,他沉默了片刻,继而朝我冷声说道:“这是供奉无尽墟的上古鼎里面捡到的。樊天战死之后,他的虚鼎坍塌,我们荆家有人天赋异术,可以潜入到旁人的虚鼎之中。在樊天战死之后,他就捡了这么片布帛回来,那时我们在阵法中等了这个小辈两天,而后他回来了,浑身鲜血,手里就紧攥着这么一片布帛,朝我们说,无尽墟被毁,然后便气绝身亡。他死后,手指握得太紧,我们便叫了族中最善刺绣的女子来将此图临摹下来。而后老夫觉得这图里必有深意,于是便让绣女将此图临摹到所有荆家人的腰带内侧。”
的确有深意。
这个望着黑曜城拔地而起的两位女子中,白衣的那个,就是龙神。
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三千世界所选出来的第一位天帝。
我问道:“那原图呢?”
荆家长老说到此处,颇有一些动容,只放缓了一点声音:“随那小辈一同下葬了。”
这样的东西,说不定上面有更多的信息和内容,难道这荆家长老就这么舍得,直接就让它随着那小辈葬身幽冥了?
似乎是明白我想要说什么,那荆家长老冷冷一笑,朝我讥讽道:“我荆家的后辈为了魔族大业而牺牲,是值得老夫和其他荆家人永远佩服和铭记的,难道老夫还要锯开他的手指将那东西拿出来?上面的画既已临摹了下来,那便再无多大作用。还是随他下葬,也算是对那小辈的安慰。”
话语间,荆月抬起头来,朝这边看了一眼。荆家长老声音极为嘲讽:“重华将军,你是否还想问,若是老夫如此看重后裔的性命,又为何不与你计较荆袖一事?罢了,你曾在战场杀过无数魔族兵甲,而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活生生的魔族,若要轮着恨,我们荆家也不见得得排在前头。之前你杀的荆家弓手,他为了魔族而与你殊死作战,这是他生为荆家人的荣誉与使命,老夫也用不着恨你,毕竟生在各族各界,你我各有各自使命。而如今却不同,你与我们同为魔族,却杀了荆袖,并非老夫不计较,而是老夫现如今与你做了交易,替你保住那个名叫赤炎的狐妖,你便要替老夫做一件事。等到此事一成,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替荆袖之死算账。咱们荆家,一向公私分明。”
果然,国之栋梁一族,千秋万代不倒,靠的就是这般睿智和远见的胸怀。
我收敛起之前的警惕与敌意,还有那不得已而为之的算计,朝荆家长老点头道:“愿闻其详。”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荆家长老这般坦诚相见,比樊篱更可信。
他知道面对我这种人,但凡有一丝隐瞒,那这场交易就谈不成,即便我是再骁勇善战的一代将军,无法成为他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那也就只能算是个废物。衡量下来,利大于弊,他还是决定和我做交易。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便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这个荆家的当家人,的确深不可测。他不过是三言两语,便将我的防线彻底打破,让我心甘情愿相信他们荆家的诚意,不再想着敷衍了事。
我抬手将那腰带递给了荆家长老。
荆家长老面无表情的接过来,他白发苍苍,眼神却锐利的紧,投射在我脸上的目光虽然没有一点感情,但是那两道视线几乎能看进我的心底里去。
和荆家当家人的这番交谈,我也算是知道了,当初为什么我告诉樊篱,那无尽墟被昆仑力神所劈碎,他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便相信的原因了。
敢情是因为他们荆家人早知道无尽墟已毁,也许是有人禀报给了樊篱,这也正是他们对樊篱诸多不满的理由之一。
因为他们知道无尽墟已毁,樊篱永远没那机会得到无尽墟增强实力让他们认可了。
我坦坦荡荡的看着他,开口说道:“无尽墟是被昆仑力神劈碎的。”
也许樊篱没有告诉他们,当初是昆仑力神劈碎了无尽墟。
谁都知道昆仑力神与世无争,他们只偶尔听从天帝的三言两语。
果然,荆家当家人蹙了蹙眉,但是片刻之后,他便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怀疑:“也是,除了昆仑力神以外,也没有谁能毁掉无尽墟了。”
我松了口气,继续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荆家当家人看我一眼,掀了掀眼皮,看向对面的黑曜母城那宏伟的城楼,黑云汹涌雷霆滚动,淡淡道:“若是我让你杀了樊篱,你可做得到?”
我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我欠樊篱一个人情,还有三条命,要杀他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我也得还了他这个人情,还了他三条命再说。”
当年我堕魔,是樊篱接纳了浑身浴血的我,将我留在他的魔宫。而数日前天宫一战,也是樊篱冒险救了我和赤炎,徼幸,恩情未还,何谈怨。
荆家当家人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失望或者其他的感情。过了半响之后,他才开口道:“你不问问你们朱雀一族为什么会入魔吗?”
我怔住了。
他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反应。过了片刻,我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若是想说,我便听,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多问。”
荆家长老这才稍微正了眼色,收敛起了原本轻蔑的神色,朝我慢声道:“你我今日做了这一场交易,我自会保住你那心爱的狐妖性命,你放心,若是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你们朱雀一族入魔的真相,而且,那位大人,必然会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到时候,天南地北荒漠边疆,你和你那小狐妖,想去哪里都可以。”
犹如当头棒喝,迎面一盆凉水泼来,我蹙眉低声问道:“诅咒?什么诅咒?”
荆家长老冷冷道:“你们先祖给你们降下的诅咒,怎么,你们朱雀一族过了这么久,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么?”
先祖,给我们降下的诅咒?那是什么诅咒?
昨天夜里,我明明听到在梦中,龙神对我们说,她是我们的先祖,那意思就是龙神给我们这些后裔降下了诅咒吗?
为什么会诅咒自己的族人?
我看着他,目光疑惑,荆家长老抬起头,朝我摇头道:“看来还真是,你们朱雀一族也正是心大,你们的先祖背叛了天帝,被天帝降下惩罚,你的先祖由此承罪,只要手沾鲜血背负杀戮便会走火入魔,你们朱雀一族最后几乎都不能善终。。。。。。。。。。。。怎么,到你这一辈,连这段耻辱都给忘了吗?”
不对,怎么会?
既然荆家长老也说我们是朱雀一族,那必然是龙神和他有一方在说谎,在隐瞒。曾经的羽翎,和如今的龙鳞之间,必然有一个不该出现。
可是,无论是那个梦中的龙神,还是现如今的这个荆家长老,都没有必要在我的身份上大做文章。
假使我们不是龙族,那我身上的龙鳞和龙神的话该怎么解释?如果我们朱雀一族先祖真的曾背叛过天帝,天帝一族为什么还能对我们一族和颜悦色?如果我们朱雀一族曾经是天庭的威胁,那之前为什么不彻底铲除我们?反而只是给我们加上一个背负杀戮便会走火入魔的诅咒?
如果我是龙族,那难道现在坐在高位上的是真正的朱雀一族?那我年幼时出现的羽翎和天帝一族往日显出的龙身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龙族又会成为战神,而朱雀一族却成了帝王之族?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停的思索着,妄想从以往所知晓的一切事情中寻找出一个结果。可想来想去,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意识的,我抬起头,触到了我拢在袖中的手背,上面的一片金色龙鳞浑然天成,触手冰凉。
这千万年来,到底是谁背叛了谁?
荆家当家人只是不咸不淡的看着我,看我脸色变化莫测,只背着手淡淡道:“重华将军,你已入魔不浅,看样子,到如今手上沾的杀戮也不少吧?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你若是还有什么要问的,便直说了。”
我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道:“真的是我们背叛了天帝?”
也许荆家长老对天界的事情并不清楚,他说了这般多,反反复复都重复强调着,我们“朱雀”一族是背叛了在位的天帝一族的。
假设,我们不是朱雀呢?如果我真是龙神后裔的话,是不是在位的天帝一族就该是“朱雀”一族。而当年的背叛,又到底是我们背叛了他们,还是他们背叛了我们?
这其中真假纷争,批朔迷离。
但仇依然是要报的。
面前荆家当家人脸上浮现一丝不屑,他鹰鹫一般锐利的眼神在我脸上扫了片刻,带了一丝释然:“是,这一点毋庸置疑。朱雀一族当年叛乱,被初代天帝,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龙神所惩罚。她本想灭绝你们全族,但是你们的先祖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也就是向龙神证明自己知错悔改的决心,便给自己的血脉降下诅咒,世代不得善终,也正是这样,你们朱雀一族才得以延续血脉,活到现在。”
为了委曲求全而给自己的血脉降下诅咒?
如果朱雀一族的祖上真的做过这么不耻的事情,背叛天帝,怎么可能连个流传的典故都没有?我们朱雀一族背负着耻辱与枷锁,还能站到战神这个至高权重的位置上来吗?
我心乱如麻。
我默然抚着手背上的龙鳞,深吸了一口气。荆家当家人看着我,朝我点点头道:“你们天界的事情,老夫知晓的也并不多。总而言之,你想知道的事情,老夫也算是把底抖了个精光。”
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迷逸的花香。我看着面前的荆家当家人,他上了年纪,却依然是五官精锐诡谲多端,见我目光沉了沉,便冷冷的看着我,极为不屑道:“我已经说了这么多,说说罢,你又是在哪里见过这幅图的?”
我见到这幅图的时候,刻意收敛了眼里的惊讶之色,也没有流露出半分迷惑的情绪。但是偏偏就那么一小点眼神动作,这个荆家当家人便知道了我曾经见过了这幅画。
或者准确一点的来说,是这画中的人。
但是我也只见过这白衣的女子。
我朝着他不卑不亢道:“我没见过这幅画,但是我见过这个白衣的女子。”
冷眼旁观黑曜皇城拔地而起的白衣女子,在我梦中曾清晰明确的告诉我,她就是龙神。
她说她要回来,摧毁世间的一切,在战火与鲜血之中重新筑起她的王座。
那个荆家长老眸光闪了一闪。
就只是在片刻之间,他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告诉他我见过这个女人,顿时神情有点凝重,眼眸里暗光闪过,问道:“你见过?在哪里?”
我看他的手已经无形的放到了身后。想来他必然是以为我在欺骗他,毕竟龙神也好,旁人也罢,能在放置无尽墟的虚鼎里放置着的东西,那上面的人或者事物,都该是远古时候的遗迹了。
毕竟龙神与盘古当年皆都坐化,魔神也代代传承,天界早已更迭数次,千万年斑驳的时光里,我又怎么可能见过她。
我猜他放在腰后的手势必当是即将作出动手的准备。
我不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荆家人,就像我不知道旁边这个明明一脸温柔却私下里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荆月,她脖子上的紫荆花到底是不是那传说中只要拂过便能让人心生好感无论怎样都不会对她起杀心的神器。
那曾是我听说过,与轮回珠可以算作不争其上下的绝世神器。所佩戴之人,永远不会引起任何人对她的反感和杀意。
哪怕是她佩戴着这条紫色锦带持剑而来,我除了躲避以外,再是
果然,跟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必然就不能有一丝的欺瞒。
我看着他,神色坦荡,信誓旦旦:“昨夜,在我的梦里。这个白衣女子,自称是龙神。”
荆家当家人久久的凝视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半响之后,他抬起手来,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轻轻的拍了拍手掌。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这三声拍掌声,犹如重鼓敲击在我的心上,他拍的时间极慢,脸上表情却又看不出个喜怒来,唯有嘴角挂着的那抹讥讽的笑,仿佛是在嘲笑我,戏耍与他们荆家。
花影细动。
在他拍完手掌之后,空气中出现了一刹那死寂般的沉默。
连呼吸声都静止。
我听到他背后桐花飘然落地时的轻微响声,或许是这四周太过死寂,周围的花瓣纷纷而落,以往没注意到过的声音传入耳中,竟然格外清晰。
在那一刹间,有黑衣的兵甲从树上跃下,手持利刃,反手握着刀柄,刀锋上呈三菱形,放血槽上刻着铭文,是破甲刃。
那刀刃不过三寸长,在日头下拉出一道银光,流光溢彩,分外炫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