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开不了口-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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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该走的人走得差不多，办公室剩下为数不多几个等外卖的同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间或抬眼假装用余光扫过江白这边。后者也假装，假装没看见，假装自己很坦然的，快速出了公司，踌躇而又心事重重
　　　　的，回到廖颖店里。
　　　　如往常一样，老板娘在厨房忙碌，两个店员负责客人点单上餐结账，忙得连汗都顾不上擦，没有人注意到她反常的脸色，且不说在她刻意掩饰之后。
　　　　心情低落纠结，那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羞耻感，令江白无论如何没办法当即对廖颖坦然，即便此刻的她已经心乱如麻，有些事情堪称火烧眉毛。
　　　　带着沉重的心情，江白步入厨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强烈的反差让她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对她的气息声音已熟悉万分的老板娘头都不用回，
　　　　“下班啦？菜已经差不多了，今天给你熬了猪肚汤，放胡椒的，自己去盛吧，多喝点儿。”
　　　　进屋除了扑面热气，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扑鼻香气，这香气再配上老板娘轻松愉悦的口吻，以及那话里的内容，给江白带来了无尽的暖意。她清楚记得，昨晚自己趴在沙发上，一边嚼着山楂片一边埋怨前几天睡公司没有空调的宿舍，热得最近一点胃口都没有，肠胃都不舒服了……
　　　　原本颤抖冰寒的心被这强烈的暖意瞬间包围，险些叫她江白红了眼眶。
　　　　“老板娘，小颖，你对我太好了！”
　　　　情不自禁的，江白自廖颖身后一把拥上去，发自肺腑，强忍着发酸的眼睛发酸的心，被对方反手就是一肘，翻个白眼，骂，
　　　　“无端端发什么神经！热死了！一边儿呆着去！”
　　　　老板娘果然是老板娘，江白这个挂名老板简直浪得虚名，被娇小的人儿一下就挣开了。有那么一丝失落，却也明白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这儿不是腻歪的场合。
　　　　“好吧，你忙，我先吃饭了，要赶紧回公司呢！”
　　　　收收失落的心情，换上略轻松的神色，江白盛了汤自己吃饭去了。而一直忙个不停的老板娘，根本无暇去看她，因此错过了她所有的眼神动作和表情。
　　　　猪肚胡椒汤实在香极，闻一下都让人胃口大增，江白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同时对老板娘的手艺以及她对自己口味的把握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妈妈也对她的饮食所喜了如指掌，基于全家人不可能完全一致的口味，只能偶尔的满足她……而老板娘，偏私偏得有点儿重了，几乎每天变着法儿来满足这人的口腹之欲，怎么叫她不爱！
　　　　一顿饭，江白独自窝在角落里，吃出了浓浓的蜜意，转而又想到今天的事，廖广海临走前的狠话，多浓的甜蜜也霎时间变为了苦涩，眼看着店里人越来越多，老板娘都亲自端粉出来了，她抬眼瞧着那人满头淋漓的大汗也掩不住的眉眼欢悦，是多么喜欢做这份工作，多么喜欢这份忙碌热闹，多么爱这家辛苦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店，而这店又是花费了她多少心血财力，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所有的答案，她分明能从老板娘的眼神中看出来。
　　　　确实，这家店可以说是廖颖的心血，她为之骄傲的资本，她倾尽了心思和努力做出来的成绩。这在她这个年纪，这个经历，算是很有成就的，今后无论去到哪里，跟谁谈起过往时，都不能忽略过去的艰辛奋斗史。
　　　　当然，虽说店里生意极好，却没有好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回本的地步，且不说深圳这个地方一言难尽的生活消费水平和经营成本。要知道，廖颖当初是咬紧了牙关把店给租下来，几乎花尽她几年来经常打几份工辛苦攒下的血汗钱，那没有让任何人尤其是廖广海知道过的小金库……
　　　　而如今，她，她，她的工作，她的生意，她们的生活甚至是感情，都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威胁，目前的她没有能力解决的威胁……
　　　　默默吃完饭之后，江白没有为了掩饰心思急忙忙离开，也没有如平常那样到柜台去帮忙，而是满腹忐忑地钻进厨房站到老板娘的身后，意图刺探老板娘及本店的近况。
　　　　“吃好啦？今晚也加班吧？几点回来，要不要给你煮宵夜？”
　　　　老板娘手速飞快，一道美食迅速出锅，依然是头都不回，用后脑勺就能看见是江白站在那里。
　　　　“嗯……”身后人沉吟了一下，“不用了，刚才胃口大开，吃撑了。”
　　　　背对着她的老板娘一个白眼：“哦。”
　　　　到了眼下，江白又不知从何开口，一时间，厨房里人声隐匿，只有炉灶声和汤水沸腾声滋滋响个不停。
　　　　过了片刻，江白内心煎熬，受不住终于开腔：“小颖。”
　　　　先才江白站了好一会儿不说话，老板娘没空，还当她是在玩手机或是已经离开，冷不防被她这突然的冒声吓得一激灵。
　　　　“你干嘛啊今天，神神叨叨的！吓我一跳！”
　　　　“嘿嘿，小颖，我们来深圳也混了一段时间了，我的工资也在你那儿，你有没有算过咱们现在攒了多少啦？”
　　　　“怎么？后悔给我管账了？”老板娘这才转过身来，奇怪地看向问问题的人，挑眉反问。
　　　　江白瞬间变换脸色：“哪有，人家就是想了解一下自家的资产状况而已。”
　　　　“什么资产啊说得好像很有钱一样。我跟你说，我们俩现在的钱加起来都不知道凑不凑得够一万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开店的！”这么骂着，廖颖又拿眼仔细瞧了瞧江白的表情，捕捉到那抹一闪而过的失落黯淡，一个想法生起，顿时火从中来，
　　　　“死江白，你不会是想拿我们的钱去给你搞业务吧，你们公司就是做什么投资理财的！我告诉你，休想！做投资就跟赌博似的，你怎么拉客户我不管，别把自个儿搭进去！”
　　　　想不到老板娘的脑洞也有这般丰富的时候，江白简直哭笑不得，连忙解释：“哪有哪有！工作是工作，我这么理性的人怎么会那样做呢？！再说了，投资都是有钱人玩儿的，我们不是穷得没闲钱吗，放心吧我不会的！”
　　　　老板娘没有完全被说服，狐疑地看她，继续问，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江白自知露了马脚，不自然地眨眨眼，搓搓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只说一小半：“今天搞死了个大客户，我可能完成不了这个月目标了，升职肯定也泡汤了……”
　　　　廖颖不知怎的，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道：“这个不行就下一个，再努力吧，找对方法埋头苦干肯定是可以的。”先是不走心的安慰，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明说了啊小白，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脚踏实地的工作挣钱，你可千万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那么多反面教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说过很多遍了，你那工作我一直不太喜欢，不好做你就换了吧，要是不想再找了就回店里帮忙，还能饿死你？”
　　　　老板娘端得是社会阅历人生经历都比江白丰富，义正言辞地说道，仿佛语重心长的家长，一心为了这个人好。
　　　　只是，江白又如何不想她好，如何不想她们好？
　　　　“好啦好啦，没事了我回公司了，你忙吧。”说完了，强挤出一丝笑，离开。
　　　　廖颖目送她，眼神有些复杂，到底没时间多想，撇撇嘴，转回身去继续忙碌……
　　　　

第77章
　　　　回去上班之后，　江白的心绪更是乱。来自同事的别样目光，　来自不甚顺利的业务开发，来自老板娘怒中带嗔的关心眼神，来自耳边不断回响的廖广海的威胁……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硬碰硬，　鱼死网破？还是妥协，抓紧时间筹款？
　　　　她已经作为过来人，深刻体会了被强拆柜门的心酸苦楚。而老板娘那样善良隐忍的人，　要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众闹事，　不知道会遭受多大的打击。面子是一回事，　她热爱的醉心的事业才是最要紧的。如果因为这个，老板娘努力打拼了这些日子得出来的还未成型的果实，被狠狠掐了……那是她江白怎么也不愿看见的一幕……而且，她明明还有机会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心情思绪一团糟的江白，无法静下心来去考虑，除了设想那些不堪的种种后果，　能想出来的对策，都不叫对策。事到如今，　除了妥协，　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了。只是，　呵呵，逃跑，谈何容易？而且这个，比之廖广海来捣乱之后的结果，　又好在哪里呢？
　　　　所以……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她要上哪儿去搞两万块钱？
　　　　或许是压力过大，江白急需要找人排解惶恐苦闷的情绪，又或许带了点目的，掏出手机。这人有时候脑子挺灵光，有的时候却太过灵活冲动，想到什么就付诸了行动。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在室友群发了消息：有人在吗？
　　　　等了会儿，没人回。再等。5分钟后，依然没有人回复。
　　　　又是一条：人呢？
　　　　接下来，是继续沉寂的5分钟。
　　　　迫切想要得到些安慰，迫切想要有人跟她说说话，江白管不得现在是个什么时间，想都没想，一个群红包发出去。
　　　　20秒钟之内，4个包被领完。
　　　　果然呵，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卧槽，小白你特么还能更抠一点么？老子冒着被老板发现的危险上班时间抢红包，就特么抢到一毛三分二！——洪爷
　　　　上面的，我只抢到一分钱我有说什么吗？——佳佳
　　　　而作为抢到两毛五的手气最佳的丽丽，同样是戾气极重：死小白！招魂呐招！大白天的！什么事儿啊说！
　　　　不错，这个群红包，江白只包了五毛钱且自己还抢了一毛多，炸出了所有人。这比刚才喊了半天没人搭理的凄凉，落差有点儿大。
　　　　——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
　　　　——呵呵，你这想的真特么突然啊，早干嘛去了！
　　　　洪爷一句话，道出所有人的心声。几个人一起相处了几年，岂止是默契。没有事情江白不会无缘无故跟招魂似的召集大家。不过，眼下实在不是聊天闲扯甚至谈事情的时候，她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生活也不再在同一频道上，尤其是佳佳，人现在在国外，生活忙碌而充实，实在没有时间听江白这货叨叨，发个表情报备了一句，就遁了。
　　　　剩下的，洪爷正在上班，丽丽在积极备站明年的国考，没有一个很闲的。她们只是问她，是否工作上或者生活上出了问题？江白感叹于她们的默契理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措辞，手指在键盘上点着，片刻之后，意识很是强烈地输入一段话，输完之后在点发送时，手一抖，意念一松，赶紧点了取消……
　　　　事到临门，她才惊觉：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可以；什么事好说，什么事不好说。关于今天这件事，她难以给出解释。关于钱的问题，同样难以启齿。她开不了那个口。
　　　　无论是诉苦，发牢骚，道明现状，阐述事件，还是直接开口借钱，她发现她做不到其中任何一样。
　　　　虽然很不想上升这个问题，但这件事，的确不是几个大学同学能够帮助她排忧解难的。至少，现在的她们不可能。
　　　　跟洪爷关系最好，可对方和她一样，都是职场菜鸟，职位低，工资不高，前途未卜，从哪一方面，都帮不了她多少。丽丽的话，毕业至今根本就没有踏入职场，人情世故和工作经历比她还空白，一样不足以分担什么，倒是能给她灌些鸡汤。然而眼下的江白，需要的不是鸡汤。至于佳佳，她们俩在这个寝室的两两关系中是最淡的，两人私下都很少交谈，更不可能向她坦诚什么或者发出请求。
　　　　到了现在，江白觉得自己真特么怂到家了！被人欺负到鼻子上了，无力反抗就算了，还不敢跟任何人说！哪怕是亲人，哪怕是爱人，哪怕是好友……
　　　　不过，仅仅跟她们在群里扯了那么几句，已经让江白心情放松了些许。毕业以来她们很少人齐聊得热闹，仅有的几次群视频也只是短短十数分钟，随后就是各忙各的。
　　　　联系少了，情谊还在，她们那些年，打打闹闹互损互吹的日子，是不会轻易被遗忘的。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下午，没有一样事情有所进展，反而因为江白自己的默然，办公区里对她的流言和眼光更加强烈，更加异样。
　　　　早在之前，就有同事对于她的取向进行过剖析怀疑，奈何无证可查，她也从未有所表露，所以不了了之。而这一次事情曝光，不但把她江白的性向公之于众，更是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为掩饰自己而撒下的大谎。
　　　　这下好了，现在连同组的同事，甚至团队老大，都对她产生排斥与抵触了。
　　　　得，江白也算是懂了，这个社会，十分的讲究诚实诚信。
　　　　今天难得不加班，下午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大片区域以神速清场，在两分钟之内几乎全部走光。江白躲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人全部散去，才起身离开。锁门的前台妹